但崗樓是軍事單位,不太方便人來人往,士兵們也不可能兼職服務人員,那咋辦呢?於是有人靈機一動,乾脆把這些活兒讓給流民去干。這樣一來不光有了經營和服務人員,還能解決一部分流民的工作生活。
這座小店別看只有夫妻三人,功能還是挺全的,一點不比舊世界裏的高速服務區差。它即是飯館又是旅店還能存儲貨物,同時提供加油、加水和簡單的修車服務。
收入也還可以,不光能養活夫妻三口,還有三個孩子。其中兩個已經送到聯盟學校里寄讀去了,不出大意外,讀上五年書就能當個學徒工,將來混個正式戶口妥妥的。
如果真有念書的天賦,成績好,被中學錄取,那就不用操心了,一切費用由聯盟負擔。畢業之後不是去聯盟的工廠里當技術人員就是進入軍隊裏當軍官,說不定還能在政府謀個差事,前途光明大大滴!
「不是咱狗眼看人低,俺們也是流民,有啥資本看不起別的流民呢。主要是運輸隊的車夫太能算計,老是啥也不要光打開水。我們買煤也需要錢,真搭不起!」
被問到為啥對車夫們如此不友好時,店老闆覺得非常冤枉。他真不是小氣, 但凡在這裏住店、吃飯的客人,開水都是免費的。只是大部分私人運輸隊的車夫佔便宜沒夠, 一分錢也不消費光佔便宜, 把這份人情給搞涼了。
「那你這麼對待他們就不怕遭報復?」洪濤點了點頭, 覺得店老闆做的並無不妥……人家做的是買賣,又不是福利, 當然可以決定經營策略。
只是有個問題不得不考慮,人這個玩意吧,往往都是佔便宜沒夠的。能佔便宜的時候覺得理所應當, 占不到便宜了立馬懷恨在心。車夫的人員結構非常複雜,就算其中有百分之十的人下黑手,這個小店怕是也要倒霉了。
「切, 他們不敢!看到沒,咱邊上就是駐軍。不是吹的, 我只要喊一聲,馬上就有當兵的過來幫忙,只要不是故意欺負人,別說跑運輸的流民, 就算是聯盟車隊的司機也得客客氣氣!」
聞此言,店老闆裂開嘴笑了, 向不遠處的崗樓指了指, 滿臉都是豪情, 就好像那些士兵都是專門為他家站崗的一樣。
這話說的硬氣,也在理。崗樓和大車店孤零零的懸在基地之外, 很容易就會成為利益共同體。俗話講, 遠親不如近鄰,互相幫襯太應該了。
「得,看來我們這一路算是踏實了, 有聯盟軍隊護送還怕個啥,閉着眼都到了!」
要是這樣的話,洪濤就不用擔心路上的安全問題了。再彪悍的流民也不敢在聯盟軍隊眼皮子底下殺人越貨, 如果光是吵架鬥毆誰怕誰啊!
「欸, 可不敢這麼想, 這趟是去曹妃甸拉海貨的吧?我和你講啊,這條路只到津門工業區,從那裏到曹妃甸還有百十里路是沒有聯盟崗哨的。」
「尤其是從茶淀、漢沽向東的幾十里路,沿途全是蘆葦盪,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 大白天走着也不安生,每年都有人進去之後出不來哦!」
店主的心眼其實挺好的,否則也不會免費給旅客提供開水。洪濤在店裏消費了,說話也和氣,他就願意多講兩句。尤其是關於路上的安全問題,哪怕一次沒走過,長年在聽過往車夫和司機們閒聊也能有所得。
「啊?裏面不會有土匪吧!」洪濤的小心肝剛剛輕鬆了幾秒鐘,聽到店主的話立馬又提了起來。
「土匪?嘿,要是土匪就好了……我和你講啊,當年那地方聚集了上百萬喪屍,全讓大水給淹了。有的衝進了大海,有的乾脆就被埋在了淤泥下面。說是喪屍,實際上還是人吶。」
「那麼多人死得不明不白,怨氣肯定大,保不齊被誰趕上就得出事兒。你們一定要記住,無論如何也要在津門港住一宿,第二天天亮啟程一口氣走到曹妃甸,中途萬萬不要在路上過夜,那地方邪性的很!」
和大部分人一樣,說起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店主的眼睛裏碩碩放光芒,口氣非常篤定,表情十分嚴肅,好像這些事都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一般。
「好傢夥,這麼危險的地方聯盟咋沒弄上崗樓呢?」雖然大部分內容洪濤都不信,但他心裏明白, 店主有個情況沒瞎吹,那地方當年確實被大水沖走了幾十萬喪屍, 肯定也有沒沖走被掩埋的。
「住不得,天氣稍微暖和點, 滿天都是大蚊子, 是個草葉上就趴着螞蟥, 打井打出來的都是苦水。如果趕上老天爺不痛快多下幾場雨,京城這邊的水全順着河溝子跑過去了,保不齊哪天就得把路沖塌,誰敢住哦!」
「當家的、當家的,餃子好啦,快招呼大兄弟趁熱吃!」不等店主說完,前面傳來了一陣獅子吼,老闆娘叉着腰出現了。不過這次沒再對洪濤怒目相視,連稱呼都變了。
還別說老闆娘長的丑,可人家內秀,包餃子的手藝沒的說。韭菜雞蛋蝦米皮餡的餃子味道很鮮,自釀的果子酒度數不高非常爽口。最主要的是麻利,一邊擀皮一邊包一邊煮,毫不費力。
吃飽喝足,洪濤一行人告別了夫妻三口繼續上路,此時天空中真的飄起了雨絲,很細但很冷,撲面而來見縫就鑽,很快就把剛剛靠食物獲取的那麼點熱乎氣給驅散了,大家不得不找出雨衣從頭到腳全裹了個嚴實。
傍晚的時候,四人在路邊找了個半塌的破廠房當做落腳點,安頓好馬匹,弄了些木料點燃了篝火,也不用搭帳篷了,鋪上防潮墊裹着睡袋往馬車下面一鑽就是一宿。
如果笨豬弄的里程表誤差不大,那從國貿橋到津門的bhx區距離270公里左右,洪濤一行人用了兩天時間,不緊不慢的走完了。
喪屍病剛剛爆發沒多久,洪濤曾帶人來過這裏搭救一夥兒被困在船上的倖存者。當時是港區,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倉庫、貨場、吊車。現在叫工業區,集中了東亞聯盟多一半的製造業。
時隔九年故地重遊,面對鱗次櫛比的工廠、滿天的濃煙、泥濘的道路、行色匆匆的人流和往來穿梭的車流,恍如隔世。
和京城附近的安全區相比,這裏的人口數量應該更多,生活狀況大相徑庭。安全區裏的流民相對平穩,按部就班,工業區裏的人更忙碌、更有活力、也更缺乏秩序。
剛剛在鐵路道口排了半個多小時,洪濤就看到不止一起偷盜事件,下手的都是七八歲的孩子。其中一夥沒玩好被事主發現炸了貓,還沒等四散逃進居民區就被騎着馬的治安隊趕上,掄起手裏用竹片捆綁的棍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毒打。
那些孩子也夠頑強,即便頭破血流也不哭嚎,認準了一個方向抱頭鼠竄。跑快了能少挨兩下,跑慢了活該倒霉。只要把偷來的東西扔下,治安隊好像就不會沒完沒了的追趕。
「鼠哥,大致上看清楚了,只要給治安隊的塞五毛錢,他們就光檢查證件不檢查車輛。不給錢的不光要檢查車輛和貨物還要搜身,只要是帶着槍的一律沒收。」
不大會兒,小馬縮在風衣里溜達回來了。借着排隊通關的功夫,洪濤派他去前面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有沒有空子可鑽。要不說出門在外一定要眼勤、嘴勤、腿勤呢,這不就有收穫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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