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斬殺了大夏皇帝之後,寶壽道長劍斬道果碎片,陷入了虛空之中,沒有再參與此後中州之事。
而大夏高層強者,也並沒有被寶壽道長趕盡殺絕,留下來的不單是一個楊離!
若說大周皇帝,懸賞通緝大夏高層強者,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大周皇帝點明了,只要一個楊離!
偏偏他不久之前,從神庭虛空殿宇之中,替換了兩扇仙材大門!
又偏偏他在虛空殿宇之時,報的是楊離的名字!
此事便顯得十分耐人尋味!
為此,寶壽道長來到了初代祖師的房間,與祖師商議。
而祖師依然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準確地說……死氣更重!
「祖師,您這狀況十分不妙啊。」寶壽道長皺眉道。
「沒事,還能撐着。」初代祖師臉色蒼白,語氣稍低,說道:「老夫先裝死,更容易麻痹大周太祖皇帝……」
「別裝着裝着就真死了啊。」寶壽道長心中咕噥了一聲,然後又與祖師提及關於楊離的事情,以及心中的猜測,最後才沉吟着道:「祖師覺得,大周王朝是與初代神皇的意識,取得了聯繫?還是乾脆就是初代神皇,藉助大周王朝的皇帝或者太祖,從而復生了?」
「兩者都有可能。」初代祖師這樣說來,又道:「你探查得怎麼樣了?」
「大周太祖藏得太深了。」寶壽道長語氣複雜,說道:「先前弟子落下這兩扇仙門於後山的時候,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趁機放出了化身,而今已經出了青冥州的範圍之外,正準備潛行而去,往大周京城,親自探一探虛實!」
「化身?」初代祖師想了想,點頭說道:「真身前往過於冒險,先用化身去探一探虛實,倒也可以!但話說回來,你這兩扇大門是怎麼回事?老夫瞧着怎麼像是昔年神庭虛空殿宇的大門?」
說到這裏,初代祖師的眼神,充滿了驚異,更是顯得難以置信。
寶壽道長這才想起,他老人家當年是與初代神皇共處一世的!
昔年神庭建造,祖師必然也是親眼所見!
而且神庭建成之後,廣邀各方仙神及強者,其中不乏陽神境與陰神境,想必祖師這樣的人物,也在其中行列!
「老祖還認得出這兩扇大門來?」寶壽道長笑了一聲。
「何止是認得?昔年參與修建神庭的虛空殿宇,老夫可是主事人之一!」初代祖師神色愈發異樣,說道:「昔年神皇下令,以神庭之名,建造殿宇,可以是說傾盡中元境的材料,動用了大量煉器宗師及陣法宗師,甚至葬送了大量煉神境真人,才造就出來的仙宮神殿!後來神皇將這殿宇搬入虛空之中,放在了他開創出來的一方世界,上百名搬運殿宇的陽神境真人都被他滅口……直到神皇隕落,他開創的世界從此消失不見,你是怎麼找到虛空殿宇的?」
「就上次斬了大夏皇帝,借乾字令劈碎了道果,然後就陷進去了,也就是在那時,弟子報上了楊離的名字。」寶壽道長攤手道。
「那你是怎麼把這虛空殿宇拆了的?」初代祖師神色古怪,說道:「虛空殿宇的煉造之法,極為不俗,乃是真正的仙宮神殿,就算放在那裏,任由陽神境巔峰的真人去拆,都必然是紋絲不動!就算你已經成就了偽仙境,但是要拆下神殿大門,也絕非易事!更何況,老夫一直懷疑虛空殿宇之中,有着神皇留下來的後手……」
「確實有後手。」寶壽道長出聲說道:「那裏保存着初代神皇完整的意識,歷代神皇進入其中,就會被他的意識所佔據,成為他行走於世的化身!」
「原來如此……」初代祖師沉吟着,又出聲問道:「既然他有完整意識存留,你沒有被他奪了肉身,已經是很有本領,可是在他的干擾之下,想要拆掉這虛空殿宇,更是不易,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奈何不了弟子,只好送了這兩扇大門……」寶壽道長攤手道。
「送的?」初代祖師錯愕道。
「送的!」寶壽道長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他老人家還答應了,今後只要弟子造訪,隨時隨地都能送,您老人家看之前那兩座石獅,其實也是送的。」
「這混賬死了之後,這麼大方啊?」初代祖師罵道:「當年想殺老夫,又讓老夫把他葬入仙神墳冢,也沒說要給報酬,氣得老夫只能把他具有神通的雙眼給挖了……」
「果然是您老人家挖的!」寶壽道長滿面無言,然後說道:「那一對眼珠子還在嗎?弟子的師尊,佔據了神皇之身,如今變成了瞎子……」
「這……」初代祖師頓時神色複雜,沒想到當年的舉動,竟然坑了自家後輩,想了想,又低聲道:「當年扶持大周太祖皇帝之時,老夫曾經給了他一枚神皇仙眼,讓他具有了太乙洞虛破妄神光,目前就剩下一隻了,本來想給小熊仔當作周歲誕辰的禮物,給它添一門神通的。」
說完之後,又見初代祖師遲疑許久,說道:「這禮物老夫還是很滿意的,畢竟保留了這麼多年,要是把仙眼給了老四,回頭老夫還得給熊仔另尋禮物,着實麻煩……不然這事瞞着老四算了?」
「……」
寶壽道長沉吟許久,然後遲疑道:「讓師尊他老人家就這樣當個瞎子,不大好罷?」
初代祖師頓有猶疑之色,又道:「那要是把這枚仙眼給了老四,等你斬了大周太祖皇帝,奪了另一枚仙眼,再交給老夫,用來給小熊崽子當周歲誕辰之禮?不過話得說在前頭,這小熊崽子也都八九個月大了,留給你的時候不多了啊……」
寶壽道長想到這裏,又道:「那師尊他老人家,不也還是個獨眼龍?」
初代祖師覺得有些對不住老四,但想起老四依附在神皇身上,變成了個面目可憎的老頭兒,頓時覺得小熊仔更可愛些,當下又說道:「老四都已經變成神皇那副尊容了,本身就丑得很,而且他畢竟是大道真仙,多隻眼少隻眼的其實也不影響,還是給熊崽子添一門神通,更划算些!」
寶壽道長聞言,想着這隔代親果然是隔得越多就越親,隨後想到老道士也是隔代親,之前還想逼着自己提前退位,把觀主之位交給一個不滿周歲的熊崽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便默認了初代祖師的偏心,心裏默默想着:「就得讓他老人家也體驗一下隔代親帶來的痛苦!」
「眼睛的事,回頭再說,你以化身進入大周王朝,須得儘快查知大周太祖皇帝的蹤跡了。」
「祖師放心,弟子一定儘快查知!」
寶壽道長神色肅然,這般說來。
而與此同時,在大周王朝,京城皇宮之中。
如今的大周皇帝,氣機浩蕩,深不可測,他已經超出了陽神境之上的層次,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
他曾在一念之間,鎮壓了六百萬大軍的亂勢,然後才以皇帝身份,平復叛亂!
他曾在揮手之間,斬殺了陽神境巔峰的真人,展露出超凡脫俗的本領!
他也在談笑之間,毀掉了號稱舉世無敵的寶壽道君所佈下的劍界!
如今兩大聖地、六大世家、諸般宗派,以及朝堂之上的王公將相,盡都不敢再觸怒這位強大到了極點的皇帝陛下!
但他並未罷休,欲要統合整個大周王朝,將各方勢力一網打盡,此後再南下攻伐大夏王朝!
如今天地之間,能夠讓他心生忌憚的,除卻以身合道的九大真仙之外,便是將他捧上這個位置的先祖!
他深知太祖可以將他捧上這個位置,便也可以將他打落這個位置,重新推上來一尊新的神皇!
但是到了今日,就連他都不知曉大周太祖的去向!
直到三個時辰之前,一封信件在無聲無息之間,避過他這尊偽仙的感知,出現在了皇宮大殿之中。
「不惜一切代價,斬殺大夏王朝前任獵妖府主楊離!」
「並立即準備仙源金、雷擊木、坎雲水、天火晶、玄元壤等物,於三日之內,送入皇陵之中,以圖上所示,構築陣法!」
「探查帝師下落,尋找機會,將之斬殺!」
大周皇帝神色肅然,但不敢違背,當即下令,搜羅這五種寶物,並且命人請來陣法宗師,準備構築此陣!
而大周皇帝心中,卻也頗為疑惑,這陣法究竟有何作用?
他這樣想着,心中思緒紛亂。
與此同時,身在大周境內某一處禁地之中的大周太祖,正盤膝而坐。
這位大周的太祖皇帝,從皇陵之中復生之時,貌若古稀老者,但就在近兩日間,他發覺到具有另一半造化的帝師,忽然變得虛弱。
原本固定的平衡被打破!
所以他變得更加強大。
短短兩日光景,他的面貌也隨之有所變化,變成了四十來許的模樣,正是鼎盛壯年之時。
「還沒有掠奪乾淨……」
大周太祖神色凝重,低語說道:「布下五行大陣,應該可以將帝師的造化盡數掠奪,他將會成為一個枯槁腐朽的普通老者,陽神都將崩散,而沒有半點法力!」
他這樣想着,不由嘆息了一聲。
在他微末之時,是帝師將他扶持起來,助他一路打拼,創立了大周王朝!
在二人之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因此立國之後,他將那個無比敬畏的老人,封為了帝師,並且將自己最具有修行天賦的兒子,送到了帝師創建的白虹觀之中,成為了第二任觀主。
可是在壽元臨近的時候,他開始慌忙而恐懼。
直到他發現帝師的埋骨之地,亦是復生之地!
從此他燃起了希望,並且對帝師的敬畏,也變成了憤怒與怨恨!
千年之後,帝師將得獲重生,而他將成為歲月之中的一朵浪花,消失不見。
於是他耗費了無數的精力,終於尋到了帝師葬身之地的破綻,並修建了陣法,自廢了修為,藉助陣法奪取帝師的一半造化!
在千年之後的今日,帝師甦醒了,他也甦醒了,並且已經自廢修為的他,分走了帝師的一半修為!
但就算是帝師的一半修為,也遠勝於他當年陽神境巔峰的全盛之時!
直到如今,他才知曉帝師有多麼可怕!
但正是因此,他更想要置帝師於死地,不能再讓帝師翻身,不能成為自身的威脅!
如今他終於尋到了機會!
「帝師勢弱,朕將更強!」
大周太祖低語道:「此消彼長,朕將取代你的位置,在遙遠的未來,取代深淵下的存在……」
他這樣念着,看向了古墟的方向,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神色。
在此之前,他還須去見這一位成為了東元境大道真仙的幽冥鎮獄神!
而此時古墟的虛空之中,幽冥大獄已經化作了廢墟。
血海被摧毀,陰山被毀滅,煉獄成了廢墟,無窮鬼物陰靈灰飛煙滅,數以千萬計的修羅異族被轟殺。
原本充滿了陰森與血腥的幽冥大獄,如今徹底變成了荒涼的廢墟。
「老傢伙!」
幽冥鎮獄神怒吼咆哮,但在天譴之下,饒是他作為大道真仙,也傷勢沉重……只能藉助東元境的無上大道,去祛除體內肆虐的雷霆之力!
但是雷霆糾纏於身,對他這等真仙而言,都要花費一段時日,才能徹底清除乾淨!
他萬丈之軀,傷痕累累,青幽色的猙獰面容之上,滿是焦黑之色。
他要儘快祛除雷霆之力,並且儘快恢復幽冥大獄!
這幽冥大獄的一方世界,就是他存世於此的根基!
沒有了幽冥大獄,他的本領都將受到限制,甚至未必能強過那個剛剛合道成仙的白虹觀第四代觀主!
他心中極為不甘,更是萬分不服!
他不是敗在那個老傢伙的手中,他敗在了天譴之下!
若不是因為他作為大道真仙,早已隨着幽冥大獄而灰飛煙滅!
「老傢伙!本尊一定要弄死你!」
幽冥鎮獄神看着破碎的血海,內中漂浮着無數的殘肢斷臂,焦黑屍首,隨着血流,佈滿了他的整個幽冥大獄。
他深吸口氣,終究探出巨大的手掌!
青黑色的手掌,遮天蔽日,瞬息之間,法力凝聚,構築祭壇!
祭壇的材料,便是這無盡的修羅屍首!
他每當構築一次這樣的祭壇,都要花費巨大的代價!
所以他已經九千年沒有再構築這一座祭壇!
但是如今,天譴將血海摧毀,將他的子民,化作了構築祭壇的材料。
他便也沒有再客氣,瞬息凝成祭壇!
恍惚之間,在這廢墟大獄之中,打開了一條無比幽深的通道!
通道的盡頭,寂靜無聲,黑暗沉寂,但有着無盡的陰氣,滾滾而來!
幽冥鎮獄神的眼眸之中,滿是複雜之色,他伸手拔下了頭頂上的一縷髮絲,迎空一揮,化作了一幅空白長卷。
旋即便見幽冥鎮獄神的聲音緩緩響起!
每一道聲音,都化作了一道文字,銘刻在了那空白長卷之上!
「吾為鎮獄神幽冥,時隔九千年,上稟陰天子!」
「歲月悠悠十萬載,幽冥駐世於此,寸功未立,慚愧難當,蓋因神皇主動兵解,道果一分為九,大道融於其中,從此消失不見,又因吾身受禁錮,未能離開東元境,故而未能擊潰天地之間最後一境!」
「時至今日,神皇已滅,道果已毀,大道亦已落於他人之手,此人是為中元境出身,是青冥州廣山域豐源山白虹觀第四代觀主!」
「除此之外,白虹觀第五代觀主寶壽道人,天資驚世,曠絕古今,如今年僅二十,已成就偽仙,其命數飄渺,無法探尋,未來定成大患!」
「白虹觀初代觀主即是天授之人,歲月至今,未能滅之,然此人今日惹動天命,招致天譴加身,已身受重傷,瀕死一線!」
「此三人若亡,中元境再無阻礙!」
幽冥鎮獄神聲音落下,他所說的每一道聲音,都化作了一個文字,銘刻在這空白長卷之上。
然後他伸手一揮,長卷收起,化作捲軸,投入了那通道的盡頭,投入了未知的另一方天地之間!
然後祭壇崩潰,通道閉合,原本遍地皆是的修羅屍骸,盡數消散一空,莫名消失不見!
而幽冥鎮獄神的眸光,也變得萬般深邃。
「白虹觀第四代觀主,以身合道,成就真仙,已不能消其壽元,勾其命數!」
「但那作為第五代觀主的年輕道士,以及那天授的老傢伙……」
幽冥鎮獄神心中暗道:「只要陰天子願意出手,便可勾銷二人的壽元命數!尤其是那天授的老傢伙,入世之後,每千年壽元耗盡,但每一次都讓他避劫重生!這一次……他身受天譴,傷勢慘重,只要陰天子親自出手,再勾他一回,必能讓他徹底消失於這方天地之間!」
他這樣想來,眼眸之中,充滿了森然之意!
而他伸手一揮,狂風驟起,閉合了這方幽冥大獄!
接下來的時日裏,他不能再理會外界,只能悶頭修補這幽冥大獄!
於是身在古墟的大周王朝使者,動用了無盡的方法,都未能尋到幽冥鎮獄神的蹤跡!
但另外一名大周王朝使者,卻來到了無盡南荒,見到了一頭翱翔於九霄之上的真龍!
「大周王朝使者,受命而來,求見南荒祖龍帝君!」
這一名使者,躬身拜倒,高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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