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內界,中元境,中州,大夏京城。
獵妖府新任左域紫衣主事文大人,調查工部尚書甄友潛失蹤一案。
然後文大人也都失蹤了。
「……」
老府主陷入了沉默當中。
梁宵悶聲道:「聽聞寶壽道君陷入虛空,已經隕落,但是根據確切消息可以斷定,寶壽道君並未隕落……但無論寶壽道君是否隕落,文大人與寶壽道君之前的交情,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白虹觀麾下,按道理是不敢向文大人出手的。」
老府主神色複雜,出聲說道:「目前你可以斷定是白虹觀出手?」
梁宵搖了搖頭,說道:「不能確認就是白虹觀,反而可以確認,與白虹觀的關係不大。」
老府主沉吟着道:「何以見得?」
梁宵說道:「工部尚書甄友潛,負責督造中州各地的白虹分觀建造一事,而白虹觀沒有理由對他出手,他失蹤了……各地建造道觀之事擱置,白虹觀才是最為不滿的!至於文大人……他是探查甄友潛失蹤一事,涉及到了白虹觀,他親自去白虹分觀探查,結果一去無蹤……」
說到這裏,梁宵沉吟着說道:「若真是白虹觀麾下,絕不至於在白虹分觀之內就動手,而且是接連出手,繼甄友潛之後,又將文大人拿下……明眼人一看,涉及白虹分觀,自然跟白虹觀脫不了干係。」
老府主默然不語,片刻之後,說道:「光憑這一點?」
梁宵搖了搖頭,又取出另外幾個卷宗,出聲說道:「主要是白虹觀門下,中州境內,沒有可以拿下文大人的……」
這卷宗便是目前關於白虹觀各大強者分佈之處。
寶壽道君陷入虛空湮滅大劫,生死不知,至今未有現世。
四代觀主作為大道真仙,昨日夜晚在東元境,連斬各境神魔使者,追殺一個無名老者。
白虹觀初代祖師,今日清晨還在豐源山,下山之後前往原天域,正午之後,已經不知去向……但是文大人是正午之時,就已經失去聯繫的。
而青冥州原天域,據中州數十萬里,那位白虹觀初代祖師,也不可能一瞬之間,就來到中州拿下文大人。
白虹觀六代觀主長命道熊,正在東元境燒殺搶掠……當然,卷宗上記載的是,護衛東元境眾生,免受各境神魔使者之禍。
甚至在這上面,還記載了作為白虹觀太上長老的國師所在,正在西元境為白虹分觀建造一事,勞心費力。
「白虹觀雖已是天地之間最強大的道門,然而全靠寶壽道長一人撐起來,此後才有初代祖師以及四代觀主現世……」
「白虹觀有先代強者,也有當代寶壽道君,雖也是後繼有人,但畢竟底蘊尚淺,目前麾下長老弟子,均是收編各地尋常宗派……」
「若假以時日,白虹觀根基穩固,後輩弟子皆得成長,才是人才輩出!」
「但目前白虹觀崛起,自寶壽道長以來,不過一年光景,短短時日,當前白虹觀只有屹立不倒的支柱,尚無穩固龐大的根底。」
「眼下在各地消息當中,白虹觀上層強者,行蹤皆已清晰,而門下所屬長老及弟子,均本領有限,不足以對文大人造成威脅。」
「就算文大人當真是發現了白虹觀的什麼奧秘,以白虹觀麾下其他人手,都不是文大人的對手……那麼文大人失蹤,又談何說起?」
梁宵這樣說來,又低聲說道:「這卷宗之上,就連寶壽道君收服之後,用以鎮守星羅分觀以及少陽分觀的龍族,都記錄在冊,一直就在山門,不曾離開……」
老府主沉思着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白虹觀麾下的長老或者弟子,掌握了上層強者的力量……好比是當初那頭熊崽子,憑藉寶壽道君的劍氣,藏劍於身,以尿劍坑殺了不少強者,曾經位列獵殺榜第一的無極魔宗太上長老卓書崇,還有那位曾經暗中攪弄風雨的吞陰山長老袁嘯舟,不都是被這熊崽子用尿擊殺的嗎?」
梁宵聞言,頓時沉寂,過得半晌,才道:「如此……倒也不無可能!但是……」
他看向老府主,低聲說道:「若真是白虹道觀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莫說是我大夏王朝,就算放眼整個中元境,又有何方可以阻攔?就算是西元境,都被白虹觀所分割,傳入道統……」
大夏王朝又不是沒有阻攔過!
結果就是中元境數千年來第一尊偽仙境級數的大夏皇帝,被寶壽道君斬殺,連同大夏高層強者,隕落半數,最後無不沉寂,以示臣服,均是不敢向白虹觀復仇……
而三大仙宗、十二道派、各家宗門,則都在此事之後,默認了白虹觀作為大夏王朝第四座仙宗,且名列第一宗門的頭銜,無有不服者!
至於大周王朝,不但連當代皇帝被斬,就連那一位死而復生且達到了偽仙境第九重天的太祖皇帝,都被徹底斬殺。
可憐大周太祖,從墳墓之中爬出來,修為更進一籌,結果還未稱霸天下,便身殞於寶壽道長手中,早年還有皇陵這一塊葬身之地,此次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將此事上報白虹觀。」
老府主無奈道:「你說得是,若是白虹觀所為,我等也無能為力……若不是白虹觀上層授意,那就是最好,無論是有人假借白虹觀之名,還是是白虹觀麾下有心懷叵測之人,畢竟還是涉及到白虹觀,豐源山作為白虹觀祖庭,絕不會坐視不理!」
梁宵低聲說道:「屬下親自走一趟?」
老府主搖頭說道:「你要去豐源山,路途遙遠,耽擱太久了,誰也不知道阿文眼下究竟境況如何……老夫這就讓廣山域的新任金衣斬妖吏,去豐源山傳訊!事涉白虹觀,而且阿文與寶壽道君之間頗有交情,就算目前寶壽道君不在,想必白虹觀的上層強者,也不會坐視不理。」
這樣說來,他取出獵妖府主官印,法力灌注,凝於其中,傳於青冥州廣山域獵妖府新任金衣斬妖吏。
如今青冥州廣山域獵妖府的主事人,出自於兵部。
此人的父親,原是煉神初境真人,隕落於面對大周進犯的一場大戰之中,他受得朝廷關照,自幼栽培,得以修行,後入邊軍歷練三十年,突破煉神境,於一年前被編入獵妖府,任天水州某域的金衣斬妖吏。
在一月之前,他調任至青冥州廣山域。
而京城那邊,對他早有告誡。
監察豐源山,盯住白虹觀一舉一動!
但是,要給予白虹觀極大便利,盡力滿足白虹觀合理所求……如有不合道理之處,可上報青冥州,傳至京城,由朝廷上層官員共同商議定奪。
「白虹觀……」
廣山域金衣斬妖吏神色複雜,低語道:「還是有些動靜了嗎?」
他是朝廷一手栽培起來的煉神境強者,可謂忠心耿耿,所以他對豐源山的觀感極為複雜。
一是敬畏。
二是痛恨。
敬的是寶壽道君年僅二十許,成就天下第一強者,空前絕後!
畏的是寶壽道君橫掃天下,舉世無敵,白虹觀威壓八方,強絕霸道,稍有不善之處,便能輕易掃滅任何一方勢力!
痛的是大夏皇帝被白虹觀寶壽道君所殺!
恨的是皇權至高無上,而今卻在豐源山白虹觀面前低了頭!
但他心中也同樣知曉,白虹觀如日中天,已經無法壓制,就連朝廷都須得低頭,所以……他這位執掌廣山域獵妖府的金衣斬妖吏,只能對廣山域境內的豐源山有尊敬之意,而不能有任何痛恨之心。
因此對於白虹觀弟子,他只有禮遇。
而對於白虹觀上層強者,他便也只有敬畏。
「天水州那邊,有妖人為禍,據說是東元境大亂,從古墟那邊逃過來的,進入我大夏王朝境內為非作歹,你等前去支援天水州!」
這位金衣斬妖吏如是說來,又道:「本官去豐源山走一遭!」
正是因為有豐源山的存在,廣山域以及原天域,甚至是青冥州,已經成為了大夏王朝最為安全的地界,各方妖魔均不敢來犯!
就算是朝廷京城所在的中州,都沒有如此太平安穩!
所以廣山域獵妖府極為清閒,甚至他可以隨意調派麾下斬妖吏,前去支援其他各處。
……
此時此刻,豐源山上。
白虹道君正在修持功德金身。
隨着大夏王朝與大周王朝,以及西元境部分地區,已經建立了數百座道觀,信仰廣傳,他這一具功德正神之身所匯聚的功德香火願力,已經是極為濃郁。
「再這樣下去,貧道這一具功德金身,必將勝過當日魔佛十萬丈的不滅金身!」
「如此雄厚的功德香火願力……再加上如今九鼎外界的道域,以及天域眾生,將來貧道這功德正神之身,想必不會遜色於本身之力!」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以體魄強橫著稱的南荒祖龍,貧道不用法力,不用道術,也不用神通,直接一拳就能活活把它錘死!」
「也就是可惜了,目前只掌控道域和天域……」
其實當日他寶壽道長是想要連同神域一併收服的。
但神域畢竟是九鼎界各域當中,對於香火功德願力運用得最為細緻的一域,況且那六大神王,精通此道,必然會暗中做手腳。
當然,最重要的是,就連六大神王都沒有徹底掌控神域,如今在神域眾生心中,真正信奉的依然是那一位已經隕落的祖神!
所以六大神王,才會懼怕作為祖神血脈的掌乾至尊歸來,從而想要借他寶壽天師之手,來斬殺成就了大道真仙的掌乾至尊!
就連六大神王歷經多年,都奪不走祖神至高無上的地位與信仰,他寶壽道長想要在神域之地廣傳名聲,收集功德香火願力,必然困難重重!
「遲早有一天,幹掉掌乾至尊之後,拿他的身份,便可輕而易舉拿下六大神王,藉機掌控神域,獲得無盡功德香火願力!」
白虹道君這般想着,卻眉宇一揚。
他感應到了山下來人。
獵妖府金衣斬妖吏。
「陳圖。」
「祖師。」陳圖匆忙前來,躬身拜倒。
「山下有客人來訪,前去迎接。」白虹道君淡淡說道。
「是。」
陳圖聞言,匆忙前去迎接,過得片刻,便迎入了那一位金衣斬妖吏。
如今白虹觀還在建造,只有雛形,尚未完工,看起來還頗簡陋。
這位金衣斬妖吏心中本有幾分輕視,但在山前便見得一對石獅,看似死物,眼中卻有神光,仿佛時刻都準備撲殺出來,令人心懼。
而白虹觀之中所動用的材料,細看之下,就算是粗胚……那些砌牆的磚石,竟然也十分非同尋常,乃是絕佳上品材料。
這位金衣斬妖吏深深懷疑,自己就算是全力以赴,都未必能擊破一塊磚頭!
這就是白虹觀?
他微微屏息,然後被陳圖領到了粗糙簡陋的白虹舊觀。
這舊道觀材料再是普通不過,但是這位金衣斬妖吏呼吸微凜,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而就在如此簡陋樸素的舊道觀之中,卻見到一尊神像立於其中,鬚髮皆白,栩栩如生。
「這就是我白虹觀所供奉的白虹道君祖師!」
陳圖這般說來。
而神像如常,宛如一尊泥塑的雕像。
這金衣斬妖吏上前來,躬身拜倒,道:「晚輩拜見白虹道君祖師,今日前來,是有要事告知……」
神像依然沒有回應。
金衣斬妖吏則又繼續說來,如同凡人在神像之前叩拜祈願。
「朝廷工部尚書甄友潛,奉命於中州各處,建造白虹分觀,數日之前於左玄域一處分觀之中,已消失無蹤。」
「獵妖府左域紫衣主事文大人,前去調查此事,也在今日,於左玄域當中失去蹤跡。」
「事涉白虹觀,又折損了朝廷一位紫衣主事,府主深感此事棘手,故而奉命前來,請豐源山祖庭協助探查!」
這金衣斬妖吏如是說來,語氣懇切。
他抬起頭來,便見眼前的神像,光彩熠熠。
「阿文失蹤了?」神像發出聲音來。
「果然……」金衣斬妖吏心中一凜,早就聽聞白虹觀寶壽道君與文大人是莫逆之交,如今白虹分觀出事,白虹觀的祖師,最先考慮的則是文大人……果然交情不淺,傳言不虛!
「糟糕……」
神像低語道:「阿文丟了,他欠的債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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