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慕梓煙抬眸看了一眼天邊直射而下的晨曦,透過打開的窗門,灑落在廳堂內,映照在眾人的臉龐,透着淡淡地柔光。
慕梓煙緩緩起身,迎着晨光半眯着眸子,「該有消息了。」
此刻隱一落下,低聲稟報道,「主子,雲妃昨夜歸順了皇上。」
「恩。」慕梓煙嘴角微眯,「看來後宮越發地熱鬧了。」
「六公主昨夜出事了。」隱一繼續說道。
「君玉羅?」慕梓煙雙眸微眯,「她怎麼了?」
「昨夜闖入了雲妃的寢宮,說是雲妃給容妃下了毒,害得容妃昏迷不醒。」隱一冷聲說道。
慕梓煙淡淡地挑眉,「皇上有何反應?」
「訓斥了六公主,而後將六公主攆了出去。」隱一如實回道。
藍家究竟有何秘密呢?與前世藍家的消失有何關聯?她所能記起的也都是她死前發生的事情,可是她死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
可是她知道,如今所有人的命運已經不可能按照前世的結局來走了,包括雲妃與藍家,那麼皇上最終屬意的皇子又是誰?
是君千羽?可是她卻發現他似乎志不在此,有心逃避,她突然感覺到了迷茫,這是一種明明將所有事情都抓住了,可是卻偏偏不在她的手中。
她低頭盯着自己的雙掌,低聲開口道,「容妃中毒是她自己所為?還是有人栽贓陷害?」
「既然已經知曉你昨夜的猜測不錯,皇上看出了雲妃的心思,而雲妃也歸順了皇上,那日後便要更加小心些。」章仚看着慕梓煙說道。
「你說雲妃會與太子聯手?還是與三檔子聯手?」慕梓煙淺笑着問道。
「這便要看太子跟三皇子誰能打動雲妃的心。」章仚勾唇淡淡一笑,抬眸看着前方,「血雨腥風在前,卻不知何時才爆發。」
慕梓煙自然知曉如今不管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沒有勝算,而且聖心難測,誰也不知曉皇上究竟在籌謀着什麼。
這團迷霧似乎越扯越大,讓她也不知該從何處出手。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她需要重新審視,不能被人牽着鼻子走。
章仚見她面色凝重,自是知曉她如今的心思,他低聲道,「你也累了,先回屋歇會。」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轉身便入了屋子。
呂娘子與張宗對看了一眼,「你們去上早朝吧。」
「時辰不早了。」張宗起身與章仚一同離去。
呂娘子見慕梓煙入了屋子,自是不想去打擾,便轉身去了自己的屋子裏頭,直等到晌午的時候,慕梓煙出來,臉色透着一股子淡然。
慕梓煙看着她,「呂姐姐,我出去一趟。」
「好。」呂娘子自是不知她要去何處,卻也知曉她自是有要事去辦,自是笑着應道。
慕梓煙出了京兆尹府衙,正巧碰上四公主回慕侯府,她立在街邊看了一眼,而後抬步便向滿畫樓走去。
「主子。」梵娘未料到慕梓煙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連忙將她引入三樓的客房。
「芸兒姑娘的屍身呢?」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派人埋了。」梵娘低聲道。
「恩。」慕梓煙隨即坐下,「那人還會回來。」
「主子,那人究竟是做什麼的?」梵娘不解地問道。
「不過是個可憐又可悲的人罷了。」慕梓煙淡淡地啟唇,接着說道,「你這處怕是被盯上了,日後做事警醒些,莫要被抓住把柄。」
「是。」梵娘垂眸應道,小心地問道,「主子,您前來是?」
「尋個地方坐坐。」慕梓煙抬眸看向梵娘,「不過是想尋個清靜之地。」
「清靜之地?」梵娘雙眸閃過一抹驚訝,心道,這可是青樓,怎會清淨呢?
慕梓煙低笑道,「你且去吧。」
「是,老奴告退。」梵娘也不敢辯駁,只是垂眸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梓煙坐在客房內,冷聲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便見有一人落下,雙眸射出陰鷙地冷光,一順不順地盯着她。
慕梓煙嘴角一勾,「你是來尋我報仇的?」
「不是。」男子的聲音透着幾分地陰冷,不帶絲毫地溫度。
慕梓煙直視着他,淡淡地說道,「那你回來就不怕我帶你回去?」
「我想報仇。」男子冷聲道。
「報仇?」慕梓煙冷笑道,「難道你的仇人不是我?」
「此事與你無關。」男子看着慕梓煙說道,「我之所以做下那些事情,全因一個人。」
「誰?」慕梓煙抬手請他坐下。
男子卻立在一旁沉聲說道,「藍馨兒。」
「她?」慕梓煙雙眸微眯,「難道昨夜你與她?」
「我能將他如何?」男子冷哼道,「等報仇之後我自會去官府投案。」
「你與她有何仇怨?」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昨夜你分析的不是很對嗎?」男子直視着她,「可是你卻不知,小姐便是被她侮辱的。」
「她?」慕梓煙明顯一愣,雙眸透着不解,「她是女子。」
「不。」男子低聲道,「她是怪物。」
「怪物?」慕梓煙雙眸微眯,沉默了片刻,「為何如此說?」
「她……」男子壓低聲音,「我受她控制,將那些女子帶過去,之後的事情……」
「你是說,那些女子是她玷污的?」慕梓煙雙眸睜大,在那個世界她倒是見過,不過如今想着卻覺得有些驚世駭俗。
「具體做什麼,我不知曉。」男子直接說道,「她能夠攝人心魂,受她隨意的驅使。」
「這難道便是藍家的秘術?」慕梓煙沉吟了片刻,「你如今可還被她控制?」
「她只要用到我的時候便會控制我,其餘的時候我都是清醒的。」男子看着慕梓煙說道,「我之所以受她控制,只是想要尋到機會殺她,可是這麼多年了,除了每次不受控制地供她驅使,卻不曾傷她分毫。」
「你緣何知曉我能替你報仇?」慕梓煙勾唇淺笑。
「能夠識破藍家的陰謀,還能及時的發現端倪,而且,我相信你有這個能耐。」男子看着慕梓煙,雙眸溢滿了堅定。
慕梓煙垂眸淺笑,她的確要掃清一切障礙,可是對於藍家,她如今知之甚少,未料到藍馨兒竟然有這等本事,那麼,她前世失蹤,必定不簡單。
她看向眼前的男子,「你叫什麼?」
「青恆。」男子低聲回道。
慕梓煙看着他的容貌,想着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夠讓他堅守這麼多年,不惜犧牲一切,只為了給她報仇?
這大概便是執念吧?
慕梓煙沉吟了片刻,「你依舊待在滿畫樓,藍馨兒那處若是有消息,你儘管告訴我。」
「好。」青恆點頭應道,隨即跪下,「若是呂二姑娘能替在下報仇,在下必定前去投案,來生當牛做馬報答姑娘。」
慕梓煙抬手道,「青恆,你不必如此,你我之間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那青恆便不打擾姑娘了。」青恆起身便閃身離開。
慕梓煙轉眸便見梵娘入內,她自是聽到了適才屋子裏頭的談話,故而垂首立在她的身側,「主子,此事您當如何?」
「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不過還好,如今能夠及時地掌控,你讓青恆待在滿畫樓,藍馨兒還會出手。」
「是。」梵娘垂首應道。
慕梓煙只覺得此次前來收穫頗多,這心情自然也輕鬆了不少,轉身便離開了滿畫樓。
慕侯府內,君玉菲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待在屋子裏頭並未出來。
平西郡老夫人得了消息,自是高興地前來問安,卻被品兒拒之門外,只道是四公主貴體不適,不宜見客,平西郡老夫人心中有氣,卻也無奈,只好悻悻然地離去。
接連幾日亦是如此,平西郡老夫人最終無奈,便去尋了祝越。
祝越自是知曉她前來所為何事,便也三言兩語地給打發了回去,如今,她可不是平西郡王府的人,而是慕侯府的人,如今前去尋四公主,當真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從嬤嬤垂首立在一旁,「老夫人,這幾日姑奶奶可是吃了不少的閉門羹。」
「平西郡王府也不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只要再過三月,祝礫沒了,平西郡王府也便成了個的空殼,她自是沒有了儀仗,也就只等着老死吧。」老夫人冷哼道,對於平西郡老夫人,自是嗤之以鼻。
從嬤嬤見老夫人心情不錯,故而低聲問道,「老夫人,何時行動?」
「明兒個吧。」老夫人垂眸冷笑道。
從嬤嬤低聲應道,「是,老奴這便去辦。」
而慕梓煙本打算前往神醫門,卻因着那採花賊之事,而耽擱了些時日,索性便借着一些處理公務的由頭,直接去了國公府。
金大夫自是知曉她如今的處境,便在國公府內教她醫術,如此,也便省得前往神醫門。
容妃中毒一事經六公主一鬧,便也不了了之了,而容妃自是臥榻修養。
涼王府內,臨安郡主躺在床榻上,卻不見慕凌睿回來過,她焦躁地打翻一旁的藥碗,臉色慘白的嚇人,雙眸透着冷厲。
「混賬!」臨安郡主沉聲喝道。
「郡主,您切莫發怒,可要養好身子。」一旁的嬤嬤低聲勸道。
「他竟然不來見我?」臨安郡主低吼道,「難道他能受得了折磨?」
「郡主,慕二少爺回去之後便被慕二夫人關進了屋子裏頭。」嬤嬤低聲說道,「想來沒有慕二夫人的吩咐,他是出不來的。」
「不成,你快將他給我帶回來。」臨安郡主抬眸看向嬤嬤焦急地說道。
「這……」嬤嬤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郡主,王爺已經下了命令。」
「我不管。」臨安郡主沉聲道,「我臨安看上的人,即便是死了,也要是我的人。」
「可是郡主,那慕二少爺在王府胡作非為,豈能配得上您?」嬤嬤繼續說道。
「即便如此,他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臨安郡主冷哼道。
「郡主,您何不任由着他五石散發作,折磨致死呢?」嬤嬤不解地問道。
「即使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裏。」臨安郡主是極度自私的,故而,她不允許任何人的背叛,雖然,慕凌睿的五石散是她下的,可是,她卻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
如此扭曲的心思,着實讓人膽戰心寒。
慕凌軒一早散值便回了慕侯府,這些時日他一直盯着月溪院,自從那日之後便再無響動,這讓他頗為不安,只覺得會有大事要發生。
待入了府,慕凌軒直奔霽月院,便見齊氏正躺在院子裏頭曬太陽,他這才鬆了口氣,隨即便走上前去。
齊氏見他這幾日回來的都很早,想來自己快要臨盆了,故而他便多了幾分地小心,她眉眼間皆是笑意,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今兒個也不忙?」
「恩。」慕凌軒點頭應道,隨即坐下,「娘,兒子陪您用晚飯。」
「好。」齊氏笑着應道,心裏頭自然是歡喜的。
直等到天色漸漸暗下,慕凌軒陪着齊氏用過晚飯,母子兩又說了一會話,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此時,本就黑沉的夜色中突然飛出無數地黑色東西,密密麻麻地直衝向齊氏這處。
守着院子的丫頭見狀,頓時驚叫出聲,還不等反應過來,那些東西便直接衝破窗戶,飛了進去。
齊氏正躺在床榻上欲歇息,突然聽到外頭有響動,正要問崔嬤嬤發生了何事,突然那黑東西便飛了進來,直直地向她的身上撞來。
崔嬤嬤一驚,連忙上前將齊氏護在身下,大喊道,「還不趕緊護住夫人。」
暗中保護的人連忙落下,拔出腰間的長劍便將這些黑東西砍掉,而後那些黑東西似是聽到了聲音,緊接着便又飛了出去。
齊氏大驚地看着,深吸了口氣,只覺得腹痛難忍,待低頭一看,暗叫不妙,「不好,要生了。」
崔嬤嬤這才起身,連忙叫道,「趕緊去叫穩婆過來,去通知大少爺,還有去國公府請金大夫來。」
齊氏躺在床榻上不敢亂動,痛得她滿頭大汗,雙手輕輕地扶着小腹兩側,畢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故而此刻即便慌亂,卻還是穩住了心神,她大口地穿着氣,低聲道,「命人準備熱水。」
「還不趕緊的。」崔嬤嬤轉身沉聲喝道。
「是,是。」可知適才院子外頭的丫頭、婆子也被這黑東西給傷着了,如今身上皆是血痕。
崔嬤嬤一起瞧,「不成,你們不能靠近。」
齊氏此刻痛得仰頭叫出聲來,慕凌軒得了消息連忙趕了過來,當看到一屋子的丫頭婆子手忙腳亂,可是她們身上也在流血,必定是不能進去的。
他轉眸看向身後的書童,「去將大小姐院子裏頭的喚來。」
「是。」書童應道,當下便趕了過去。
除了芸香與碧雲之外,其他的丫頭婆子自是都在煙落院,如今見書童前來,翠紅之前便收到芸香傳來的口信,若是夫人的院子內出了事情,她便領着院子裏頭的丫頭前去幫忙,需要做什麼自是有了一番交代,故而翠紅並不慌亂,而是轉身吩咐了下去,當下便準備好,急忙趕往霽月院。
一時間整個慕侯府便亂了起來。
品兒匆忙入了屋子,「公主殿下,適才不知從哪裏飛出些黑東西,直接闖進了夫人的院子裏頭,夫人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了。」
「想來也知道是何人做的。」君玉菲冷笑道,「等着瞧吧,老夫人這是嫌自己並不長。」
「公主殿下,您這處?」品兒試探地問道。
「我?」君玉菲冷笑道,「我能做什麼?」
「奴婢愚鈍。」品兒連忙垂眸退了下去。
祝越亦是得了消息,靠在慕擎林的懷裏頭,低聲道,「聽說夫人這胎本就不穩妥,如今又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到時候會不會?」
「這與三房有何干係?」慕擎林冷笑道,「那不長眼的東西闖進去,活該她的命不好。」
「那便不去管了。」祝越嬌媚地笑道,而後便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二人自是一番耳鬢廝磨。
長松院內,老夫人聽到消息之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意,想着這些時日計劃屢屢失敗,加之又碰上祝越那麼個不省心的賤人跟她搶兒子,她可是憋着一肚子火氣,如今可算是鬆快了不少。
慕梓煙正欲出府,便見隱一突然落下,待她聽罷之後,雙眸迸射出怒火,「去將老太婆給我打成豬頭,將慕擎林的命根子給我廢了。」
「是。」隱一知曉主子是要發火,故而垂首應道。
慕梓煙轉身入了藥廬,看向金大夫,「師父,娘受到驚嚇,如今早產了。」
「走吧,我所教給你的,可都明白了?」金大夫看着慕梓煙問道。
「都明白了。」慕梓煙點頭應道,她一早便有所提防,未料到還是被老太婆鑽了空子,既然她不想安生地活着,那我便好好地送她一程。
她雙眸眯成一條縫,便與金大夫一同趕往慕侯府。
老夫人還在得意,突然幾道黑影落下,當下便將從嬤嬤丟了出去,抬手便朝着老夫人招呼了過去,不一會,整個廳堂內便想起了「啪啪」地巴掌聲。
而從嬤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當下便被甩暈了過去。
老夫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得臉火辣辣地疼,直等到這疼麻木了,她眼冒金星,整個人被打暈了過去,而那巴掌聲還未停下,一直到將老夫人打醒,幾道黑影才飛身離開。
而另一廂,慕擎林正與祝越二人甜言蜜語,突然闖入的黑影嚇得祝越一驚,連忙縮在了慕擎林的懷裏,慕擎林當下便起身,還未發出怒喝,那黑影便沖了上去,兩人一把將慕擎林拖了下來,連帶着祝越也滾落在地上,她連忙護住小腹,可是為時已晚,只覺得小腹痛得厲害,她發生出一聲慘叫。
而慕擎林試圖用內力掙脫,未料到兩個黑影直接抓住他的雙手,而另一個上前便朝着他的命根子直接狠狠地踹了過去,慕擎林當下便痛得哀嚎出聲,而那黑影又狠狠地踹了一腳,三道黑影直接飛身而出,只留下慕擎林面色青紫地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祝越見狀,便知發生了何事,正欲動彈,便看到自己見了紅,而且還有滾燙的鮮血浸濕了地毯,她知曉自的孩子沒了,受不了這個刺激,當場暈了過去。
外頭的丫頭被黑影全部點了穴道,故而不管祝越如何叫喚,都未有任何地反應,直等到過了一刻鐘,那些丫頭才醒來,趕忙衝進去,便看到祝越躺在血泊中,而慕擎林的褻褲也是一片血漬。
丫頭驚叫一聲,便轉身去喚大夫。
而喜鵲急忙入了廳堂,便見老夫人滿臉紅腫地躺在地上,而從嬤嬤自是暈了過去,她嚇得大驚失色,連忙上前便將老夫人扶了起來。
老夫人此刻被打的鼻青臉腫,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咿咿呀呀的,卻不知在說什麼。
喜鵲見狀,更是嚇得不敢出聲,使足了勁將老夫人扶在床榻上,而後喚了另一個丫頭前去喚大夫,而後又將從嬤嬤喚醒。
從嬤嬤悶哼一聲,等睜開眸子,只覺得渾身散架了一般,她連忙掙扎着起身,這才發現根本直不起腰來,她暗叫不妙,抬起頭,便瞧見躺在軟榻上的老夫人被打的根本認不出來。
她頓時嚎叫一聲,也不顧身上的疼痛,便沖了過去,「老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喜鵲看向從嬤嬤,「奴婢已經去喚大夫了。」
「老夫人,您再撐一會。」從嬤嬤轉眸看向喜鵲,「去打冰水來。」
「是,奴婢這便去。」喜鵲應道,隨即便衝出了屋子。
這剛出了屋子,便見蘭馨苑的丫頭跑了過來,當下便將適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喜鵲,喜鵲一聽,身形一晃,當時便被嚇得白了臉,而後轉身入了屋子。
「不是讓你去端冰水了嗎?」從嬤嬤見她去而復返,沉聲問道。
「老夫人,三老爺跟祝姨娘出事了。」喜鵲低聲道,「祝姨娘的孩子沒了,三老爺被傷了命根子,也廢了。」
「什……什麼?」老夫人騰地坐了起來,含糊不清地出聲,當下便掙扎要出去。
還沒走幾步,便徹底地暈了過去。
從嬤嬤嚇得趕忙將老夫人扶着重新躺在軟榻上,待大夫前來,看見老夫人這幅尊榮,自是嚇得不輕,拿了散瘀膏,低聲道,「老夫人的容貌怕是很難恢復了,這是最好的散瘀膏,每日清水淨面,在將藥膏塗上,即便日後消腫了,這臉上也會留下一塊。」
「什麼?」從嬤嬤未料到老夫人會如此嚴重,當下有些不敢相信。
大夫說罷之後轉身便離開了長松院,而從嬤嬤便命喜鵲連忙給老夫人淨面上藥,她雙眸閃過一抹冷光,卻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竟然敢在慕侯府如此囂張。
祝越躺在床榻上,雙眸呆滯,她的孩子沒了,而且這是她唯一的孩子,因着不及時處理,她傷了身子,日後再難有孕,而慕擎林也成了廢人一個。
慕擎林此刻還躺在另一張床榻上昏迷不醒,她側眸看着,心裏頭溢滿了憤恨。
霽月院內,崔嬤嬤手忙腳亂地在一旁,滿頭大汗地看向齊氏,而齊氏正在做深呼吸,口中咬着參片,卻因着時間太長,她的力氣也漸漸地小了,她搖着頭,咬牙堅持着,她決不能讓這個孩子陪着她一起死,即便是死,她也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慕凌軒在外頭來回踱步,幸而翠紅領着煙落院的丫頭趕來,拿着乾淨的方巾跟熱水,否則的話,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慕梓煙隨着金大夫趕到霽月院,便聽到崔嬤嬤的聲音,「夫人,您用力啊。」
她腳下一頓,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她抬眸看向立在廳堂內來回踱步的慕凌軒,「哥哥。」
「來了便好。」慕凌軒看着她,「娘跟弟弟便交給你了。」
「恩。」慕梓煙點頭,這一刻,她在努力地保持着鎮定。
等她入了裏間,裏頭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她緩步行至床榻旁,便瞧見齊氏半眯着眸子,渾身是汗,待看見她時,暗淡無光的眸子在此刻閃過光亮。
慕梓煙上前看向崔嬤嬤,而後坐下,自一旁拿出銀針,她看向齊氏,「娘,您跟弟弟都不會有事的。」
「恩。」齊氏點頭,「煙兒,娘不怕。」
「娘。」慕梓煙衝着齊氏扯起一抹笑容,而後開始施針,而外頭金大夫已經命人去準備催生湯,一下子霽月院也不再像適才那般慌亂了,而是漸漸地有條不紊起來。
時間緩緩地流逝,直等到天亮,在第一道陽光落下的時候,屋子內傳來一聲洪亮的嬰兒叫聲,站在廳堂外守着的慕凌軒聽到之後臉上露出了喜悅。
慕梓煙雙手抱着那小小的軟綿綿的嬰兒,臉上堆滿了笑意,似是想起自己生下睿兒時的驚喜,她小心地將小傢伙交給崔嬤嬤,而後便看向齊氏,「娘,是弟弟,調皮的小傢伙。」
「煙兒。」齊氏看着慕梓煙,眼角流下欣慰的淚光,她未料到,自己的女兒竟然給她接生,怕是這也是有史以來的頭一遭吧,她更是感動不已。
慕梓煙握着齊氏的手,「娘,您好好歇息,沒事了。」
「好。」齊氏應道,隨即便緩緩地睡下。
索性有驚無險,她抬手用衣袖輕輕地擦拭着額前的汗珠,而後上前便看見崔嬤嬤抱着嬰兒小心地包裹着,她湊上前去,低頭看着此刻還皺巴巴的小傢伙,深深地吐了口氣,「你這個小傢伙,可是累壞娘親了,等你長大了,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大小姐,您可別嚇壞小少爺。」崔嬤嬤寶貝似地護着,抬眸看嚮慕梓煙說道。
「哼,瞧瞧,如今連崔嬤嬤都護着你了,不疼我了。」慕梓煙嘴角一撇,哪裏還有適才為齊氏接生時的果敢與凌厲?如今又恢復了少女的本真。
「老奴可不敢。」崔嬤嬤笑道,而後便抱着嬰兒出了裏間。
慕凌軒一早便盼着,待看見崔嬤嬤出來,連忙衝上前去,當看見襁褓內的小傢伙,眉頭微蹙,「怎麼這麼丑?」
「大少爺,小少爺還小呢,等過幾天便漂亮了。」崔嬤嬤哭笑不得地說道。
「哦。」慕凌軒自是不知的,故而抬眸看嚮慕梓煙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難得露出一抹尷尬來。
崔嬤嬤已經將嬰兒抱給了奶娘,慕梓煙看向崔嬤嬤,「這奶娘可靠?」
「大小姐放心,自是可靠的。」崔嬤嬤低聲應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接着說道,「哥哥,下次看見老夫人與三房的人自是不必客氣。」
「你這丫頭做什麼了?」慕凌軒看着慕梓煙問道。
「就是給了點教訓。」慕梓煙冷哼道,「我原本想着算總賬,只是他們等不及,我便一點一點地收利息。」
「怪不得昨夜那般吵鬧呢。」慕凌軒看着她說道。
「那些東西是蝙蝠。」慕梓煙一想到,便氣憤不已。
「這等下作的法子都能想到,我必定饒不了他們。」慕凌軒沉聲道。
「哥哥,我不宜久留,便先回去了。」慕梓煙低聲說道,「哥哥別忘了給爹爹傳書信過去。」
「好。」慕凌軒見她忙了一夜,便匆匆離去,着實有些不舍,不過也知曉如今這個時候,若是被三房與老夫人那處發現端倪,必定會招惹麻煩。
慕梓煙與金大夫離開了慕侯府,金大夫自己回了國公府,而慕梓煙則是去了京兆尹府衙。
呂娘子聽說了昨夜的事情,待慕梓煙回來,連忙上前詢問,「如何了?」
「娘跟弟弟都平安無事。」慕梓煙笑着說道,「幸而之前做了準備,否則……」
「既然母子平安便好。」呂娘子接着說道,「看你自是忙了一夜,去歇息吧。」
「恩。」慕梓煙低聲應道,當下便回了屋子,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便去睡了。
齊氏這處有驚無險地生下了兒子,而祝越此刻卻只能躺在床榻上養身子,一想到自己日後不可能再有孩子,她便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將齊氏的孩子也一併掐死。
慕擎林醒來之後,根本無法動彈,得知自己日後廢了,更是憤怒不已,卻不知是何人動的手。
「老爺,那些人武功高強,而且將屬下等制服,才闖了進來。」一旁的下屬垂首說道。
「可查出究竟是何人幹的?」慕擎林皺着眉頭,冷聲說道。
「好像是……大小姐的人。」下屬低聲道。
「慕梓煙……」慕擎林咬牙切齒道,恨不得此刻便將她碎屍萬段,「他讓我斷子絕孫,我便讓大房灰飛煙滅。」
「老爺,老夫人那處也是,聽說臉上留下了一塊印記,日後怕是不見好了。」下屬繼續說道。
「混賬!」慕擎林怒不可揭,卻撕扯了傷口,痛得他面色僵紫。
「老爺。」下屬低聲道,「那大小姐遠在皇陵,怎會突然動手?」
「是了,昨夜之事做的那般隱秘,她即便知曉,也不可能這般及時地出手。」慕擎林冷聲道。
「或許是大小姐將這些人給了侯府內的人?」下屬隨即說道。
「不對。」慕擎林擺手道,「齊氏怎會平安生下孩子?」
「國公府的金大夫及時趕到,才救了大夫人母子。」下屬繼續說道。
「是娘太大意了,原來他們一早便有所準備。」慕擎林嗤笑道,「可笑的是我們還洋洋得意,以為可以將齊氏給剷除了,未料到人家卻早已察覺,只等着我們跳進去呢。」
「老爺的意思是,這是他們設下的陷阱?」下屬覺得不對,「若真是如此,昨夜大夫人便不會動了胎氣。」
「那昨夜出現的人又如何解釋?」慕擎林雙眸眯起,射出一道冷光,「去將此事查清楚。」
「是。」下屬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擎林自床榻上下來,命人抬着他去了祝越那處,見她面色慘白,他自是心疼不已,一想到祝越肚子裏頭的孩子沒了,而他與祝越日後也不可能有孩子,便氣得咬牙切齒。
祝越轉眸看嚮慕擎林,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覺得這一切的悲劇不應該她來承受,最終只能無聲地流淚。
慕擎林嘆了口氣,「你放心,我會查出兇手,給孩子報仇。」
「我……」祝越看着他,他廢了,難道日後讓她守活寡不成?
「你好好養身子。」慕擎林多少是不願意在此刻面對她的,畢竟對於男人來說,連最起碼的幸福都不能給她,他還算什麼男人?
慕凌晁立在老夫人的身旁,小心地遞上湯藥,不過如今老夫人卻躺在床榻內,帷幔放下,他自是看不到老夫人如今的模樣。
老夫人氣得胸口發疼,恨不得將昨夜對她動手的人碎屍萬段,她沒了容貌,而自己的兒子日後也不可能再有子嗣,索性,還有一個晁兒,不然,三房可當真沒指望了。
「祖母,您好好養身子,孫兒告退。」這是慕凌晁入府之後,說的最長的話。
「恩。」老夫人沉聲應道,卻也說不出話來。
慕凌晁出了廳堂,回了自己的屋子,自是安靜地看書,再不問外頭的事。
慕梓煙歇息了一整日,這才神清氣爽地出來,待隱一稟報了三房與老夫人的情形之後,她雙眸微挑,「這不過是開始而已。」
「主子,平西郡老夫人那處?」隱一低聲問道。
「不去管她。」慕梓煙擺手道,「自會有人收拾。」
「是。」隱一應道,隨即便飛身離開。
張宗走上前來,「恭喜恭喜。」
「張大哥倒是會討喜。」慕梓煙笑吟吟地坐下,便徑自拿起一旁呂娘子特意給她準備的點心,輕咬了一口。
張宗呵呵一笑,接着說道,「煙兒總算可以舒心幾日了。」
「舒心?」慕梓煙搖頭,「雲妃那處如何了?」
「這後宮之事我自是不知。」張宗笑吟吟地開口。
「張大哥是不知,可是有人知道。」慕梓煙挑眉,而後說道,「不過我想求張大哥一件事。」
「何事?」張宗看着慕梓煙問道。
「藍馨兒被送去了家廟,想來她應當出了事,我這幾日會去一趟藍家家廟,至於這裏,便有勞張大哥兜着了。」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這事簡單。」張宗爽快地應道,「你自去便是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而後說道,「還有便是多加提防小心,京兆尹府衙並非那般安全。」
「你的意思是……」張宗想起上次被燒卷宗一事,難道有人要故技重施?
「也許。」慕梓煙淺笑着回道,隨即起身,「張大哥自求多福。」
「煙兒,你倒是說清楚啊。」張宗見慕梓煙話中有話,連忙問道。
「等我回來再說。」慕梓煙擺手道,而後便出了京兆尹府衙。
張宗卻因着慕梓煙的話,便命人日夜守着卷宗室,生怕有個萬一。
呂娘子見他這般地小心謹慎,也不過是淡淡一笑,便也任由着他去了。
慕梓煙先去了一趟皇陵,芸香見她回來,低聲說道,「大小姐,太子殿下這些時日再未來過。」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不過適才鍾二小姐來過。」芸香看着慕梓煙垂首說道。
「她?」慕梓煙雙眸微挑,「她來說什麼?」
「只是過送了一些補品,說是知曉您在皇陵,便順道過來瞧瞧。」芸香低聲道,「大小姐,奴婢自是將她在攔下了,說您人了皇陵,還未到出來的時候。」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沉思了片刻,「她還說什麼了?」
「並未說什麼,奴婢瞧着她離開皇陵,才放下心來。」芸香如實地回道。
「我去皇陵看看。」慕梓煙卻覺得鍾璇突然前來皇陵,必定不簡單,各人換了衣裙,便去了皇陵,待進去之後,自是先去了五皇子的墓葬,並未發現異常,她轉身便緩緩地向前走去,向着皇后的墓葬就在最前頭,難道鍾璇去了皇后的墓葬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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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親耐噠們,國慶玩得開心不?檸檬想說的是,檸檬的每一章每一個情節都是層層遞進的,每個人物,每個情節出現,都有關聯跟原因,並不是隨便出現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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