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丫頭,今夜你也累了,便歇在國公府吧。」國公夫人看嚮慕梓煙說道。
「好。」慕梓煙點頭,也不推辭,轉身看向章仚,「章表哥,我送你回屋歇息。」
「恩。」章仚哪裏有不同意的,當即便應下了,張宗上前扶着他,慕梓煙則是跟在一旁,三人便出了屋子。
國公夫人看着慕梓煙那清瘦的背影,轉眸看向齊軒,此刻正面色沉靜地看着她離去的方向,她低聲道,「軒兒,你父親這幾日不在府上,這府內之事端看你了。」
「孩兒這便去辦。」齊軒聽到國公夫人的話,這才回過神來,溫聲應道。
國公夫人點頭,將秋姨娘留下的證據遞給了齊軒,只拿着秋姨娘留下書信,幽幽地嘆了口氣,「此事我要回老夫人才是。」
「娘,二叔那處……」齊軒並不知當年的往事,如今被表妹道破,看來當年二叔亦是過於傷心,故而才去了邊關,倘若真的知道這事情的原委,怕是……
「煙丫頭說的,這是你二叔欠你二嬸的。」國公夫人冷聲說道,抬步向前走去,國公府的媳婦如何能被一個姨娘踩在腳下,她也要讓國公府的那些爺們知道,在他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她們在做什麼?
慕梓煙若是知曉國公夫人有如此的遠見,必定會在心裏給她這位大舅母點個讚。
慕凌軒與呂娘子自是跟着慕梓煙一同離去,隨後齊雪兒安排了院子,自然是齊氏未出閣之前的院子,老夫人可是一直留着呢,只等着齊氏回來住,慕凌軒自然是去了那處院子,呂娘子也隨着一同去了。
慕梓煙想着那院子本就寬敞,裏頭一應物什都有,先讓碧雲跟着呂娘子前去服侍,只留下芸香跟着她。
呂娘子也不推辭,自然是跟着一塊去了。
張宗與慕梓煙送章仚回了客房,她親眼瞧着他躺下,上前仔細地打量着,輕聲問道,「傷口可還疼?」
「這點傷不礙事的。」章仚看嚮慕梓煙關切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地笑意。
慕梓煙多少是懂些醫理的,如今雖然還在初學,那些醫書卻也不是白讀的,她隨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轉身看向張宗,「張大哥去歇息吧。」
「你這丫頭,如今可是神斷了。」張宗想着慕梓煙適才不過是用了極短的時間便能將破綻尋出,而後將兇手抓了出來,還能道出這背後的緣由,這讓張宗自嘆不如。
慕梓煙低笑道,「不過是湊巧罷了,國公府乃是我的家人,多關心一些,必定也多知曉一些往事。」
張宗微微點頭,「這倒是,好了,我先去歇息了,今夜這番鬧騰,明兒個整個京城怕是又要傳得沸沸揚揚了,煙兒,可知樹大招風啊。」
「如今這風都已經招了,想着制止怕是不成了。」慕梓煙卻無所謂地說道。
「你這丫頭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張宗憨厚一笑,轉身便出了客房。
他自是歇在了章仚隔壁的客房內,此刻,裏間只剩下慕梓煙與章仚,還有芸香在一旁服侍。
慕梓煙轉眸看着芸香,「將藥端來。」
「是。」芸香點頭應道。
章仚見慕梓煙是有話要與他說,想了片刻,知曉她要說什麼,卻不開口,只是在等着她如何開口。
慕梓煙抬眸看着章仚,想起前世她與章仚可從未有過如此地交集,每每相見,也只是互不理睬,他從來都是眼高於頂,也不曾多看過她一眼。
只是這一世,當真是不同了,想起適才他為她擋劍的那剎那,她當時心頭一閃而過的是震驚。
章仚見慕梓煙只是這樣看着他,依舊是耐心地等着她開口。
「章表哥,今夜之事多謝。」慕梓煙緩緩地起身,恭敬地朝着章仚行了一禮。
章仚低笑道,「梓煙表妹的禮我收下了。」
慕梓煙見他快人快語,隨即坐下盯着他瞧着,「章表哥日後便是我的親人朋友。」
章仚微微一愣,「能做梓煙表妹的朋友,乃是三生有幸。」
慕梓煙淺笑道,「能讓章表哥高看幾眼,也是梓煙的榮幸。」
二人反倒客套起來了,章仚覺得不能再如此下去,隨即垂眸咳嗽了幾聲。
慕梓煙連忙將身子向前探了過去,想要將手覆在他的額頭,不過想着這世上男女之別,便遲疑了一下,她一個千年老鬼還顧忌這些做什麼,索性便將手伸了過去,覆在他的額頭,滾燙不已。
「引起的熱感,章表哥,你好好躺着。」慕梓煙連忙起身,轉身將一旁的銅盆拿了過來,裏頭正好放着清水,她將上面掛着的方巾拿了起來,浸濕之後擰乾,而後折成長形貼在他的額頭上。
芸香走了進來,見慕梓煙竟然做這等事情,連忙放下托盤,「大小姐,讓奴婢來吧。」
「無妨,你且去將金大夫請來。」慕梓煙低聲說道。
「是。」芸香連忙應道,也不敢耽擱。
慕梓煙坐在一旁,轉身將那藥碗端了過來,低頭輕嗅了一下,而後看向章仚,「章表哥,這藥怕是要重新煎了。」
「真的不礙事的。」章仚見慕梓煙焦急的神情,他躺在床榻上,只是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為自己忙活着,有那麼一瞬間,他真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止,這樣,他便能多感受一些不曾有過的關心與溫暖。
慕梓煙只擔心章仚適才強行下了床榻,而後去幫她破解陣法,因着受了寒,引起了發燒,這表明傷口也在發炎,她如今是不能掀開的,畢竟這舉動太過於大膽,而且,她如今的醫術不過是皮毛罷了,只好等着師父前來了。
不一會,便瞧見金大夫走了進來,待看見慕梓煙正將方巾重新浸濕之後覆在章仚的額頭,他看了一眼,眉頭微挑,而後走了進去,並未開口,而是坐在一旁,仔細地為章仚檢查傷勢。
慕梓煙則是站在不遠處,被金大夫遮擋着,自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瞧見章仚那張慘白的臉。
而就在此時,章侯府來人了,來的還不是旁人,竟然是章怡歡。
這下可是熱鬧了,那章怡歡仗着自己有些身手,便將門口護衛踹倒,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國公府。
齊軒聽到稟報,走了出來,便瞧見章怡歡一臉的怒氣,待行至他的跟前,「齊世子,我哥哥呢?」
「如今章世子正在歇息,你這般闖入國公府,未免太不將國公府放在眼裏。」齊軒哪裏還有那半分溫雅之氣,此刻雙眸微沉,直視着章怡歡。
章怡歡哪裏見過齊軒這般冷厲地眼神,連忙向後退了幾步,低聲說道,「還請齊世子莫要怪罪,我……是聽聞哥哥受傷了,擔心不已,才一時亂了方寸。」
齊軒見章怡歡倒是個能屈能伸的,見他強橫,她便後退,倘若適才他溫和些,怕是她會越發地囂張。
章怡歡此刻哪裏有心情跟齊軒糾纏,她如今只想看看章仚有沒有事。
齊軒接着說道,「你跟我來。」
「多謝齊世子。」章怡歡這才露出欣喜地笑容,隨着齊軒入了後堂。
金大夫重新給章仚包紮了傷口,轉身看着那放在一旁的湯藥,轉眸看嚮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讚賞,而後說道,「這藥不能再用了,我開另一副方子,你且命人去煎好之後送來,趁熱喝下,今晚會發熱,要有人守着。」
慕梓煙低聲道,「多謝金大夫,我會守着的。」
「憑什麼!」一道聲音突然傳了進來,便見章怡歡已經沖了進來。
慕梓煙瞧着眼前三年未見的章怡歡,見她轉身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章仚,連忙走了過去,「哥哥,你沒事吧?」
章仚此刻燒得有些厲害,渾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得,半夢半醒地看見章怡歡的臉,他微微蹙了蹙眉頭,「我不礙事,你回去吧。」
「哥哥,我是來接你回府的。」章怡歡說着便要將章仚扶起來。
慕梓煙雙眸微冷,「你要是再動他一下,傷口裂開,到時候誰也救不了。」
章怡歡聽到慕梓煙的話,明顯停下了動作,轉眸冷視着她,「莫不是你,哥哥如何能受傷?」
「章三小姐,這裏是國公府,容不得你在此放肆,章表哥明兒我自會親自送回章侯府,你還是早些回府去吧。」慕梓煙不喜歡章怡歡這般驕縱的性子,比起章怡容來,更沒腦子。
「慕梓煙,我告訴你,我才不管這裏是國公府,還是你慕侯府,我哥哥因你受傷,我也要刺你一劍,讓你知曉,章家的人也是不好欺負的。」章怡歡突然起身,行至慕梓煙的跟前,揚聲吼道,當真自懷中拔出一把匕首便衝着慕梓煙刺去。
「三妹妹……」章仚聽到,連忙半撐着朝着章怡歡喊道。
慕梓煙冷笑道,「這也是我跟章表哥之間的事情,與你何干?」
她雙眸冷凝,抬手便給了章怡歡一巴掌,「送章三小姐出府!」
「是。」此刻進來兩名護衛,皆是國公府內武功高強的,對付章怡歡自是綽綽有餘。
章怡歡捂着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瞪着慕梓煙,「你憑什麼打我?」
「我這是在教訓你,身為章侯府的三小姐,竟然連一絲地規矩禮數都不懂,你欠教訓!」慕梓煙說着抬手便又要打過去。
章怡歡明顯向後退了兩步,抬眸怒視着她,「你……」
說着一咬牙,她的身手自是比慕梓煙要好的,卻不知為何站在慕梓煙的跟前,明顯矮了半截,只覺得眼前的這人,倘若她真的動手,自己的下場會很慘,她思謀了一會,轉身看向章仚,低聲道,「哥哥,我先回府了,明兒個一早若是她未將你好好地送回府,我必定帶人踏平慕侯府。」
慕梓煙覺得章怡歡這口氣,明顯是孩子心性,不由得想着她這三年究竟學了什麼?
她轉眸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章仚,這章侯府能夠養出他這般心性的人,當真是難得,這祖上當真是冒青煙了。
慕梓煙徑自思忖着,章怡歡氣哼哼地朝着慕梓煙哼唧了幾聲,便轉身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客房。
章仚見慕梓煙神色淡淡,顯然是未生氣,故而也便放心下來。
慕梓煙看向身後跟來的齊軒,而後說道,「表哥,今夜國公府必定會有動靜,你且小心些。」
「我這便去安排。」齊軒知曉,今夜那二人死了,她們背後的主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想來會有所動作。
金大夫叮囑了慕梓煙幾句,便出了屋子。
齊軒也不耽擱,轉身自去忙了。
芸香也拿着方子去煎藥了,此刻裏間又只剩下慕梓煙與章仚二人。
慕梓煙隨即坐下,將掉落在一旁的方巾拿了過來,而後放在一旁,取了乾淨的方巾,芸香適才已經換了乾淨的清水。
她只是浸濕擰乾之後,重新放在他的額頭,而後坐在一旁,「章表哥,你們章家的小姐可都很彪悍呢。」
章仚一聽,便知慕梓煙在說笑,隨即開口,「是太驕縱了。」
慕梓煙接着說道,「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放在心上的。」
「梓煙表妹最是寬宏大量。」章仚勾唇淺笑,隨即便緩緩合起眸子,頭昏腦漲地睡下了。
慕梓煙守在一旁,這是她欠章仚的,不能不還。
見他額頭不停地在冒冷汗,慕梓煙亦是不停地換着方巾,待芸香端着湯藥走了進來,慕梓煙低聲說道,「去換一盆水來。」
「是。」芸香應道,連忙端着銅盆出去。
慕梓煙端起湯藥,低聲喚道,「章表哥……」
章仚是聽到了慕梓煙的聲音,強撐着睜開眼,待對上她那水靈靈的杏眸,心頭似是流淌過潺潺地溪水一般,清涼無比。
他低聲應道,「梓煙表妹……」
「章表哥,吃藥了。」慕梓煙說着便小心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餵給他。
章仚半眯着眼,透過燭光能夠看到她稚嫩的臉龐,還有那刻在心底的眼眸,直至許多年以後,章仚再想起今夜的那雙眸子,那顆心依舊是悸動不已。
慕梓煙小心地餵着藥,等到芸香端着清水進來,而後放在一旁,親自擰乾之後遞給她。
慕梓煙將藥碗放在一旁,而後接過方巾放在他的額頭,轉眸看着芸香,「如此也不是辦法,你去尋大表妹,讓她讓婆子給你拿些冰塊來。」
「是,大小姐。」芸香低聲應道,便又匆匆出了裏間。
過了一會,慕梓煙見章仚終於發熱了,這才鬆了口氣。
芸香抱着冰塊走了進來,「大小姐,冰塊來了。」
「恩。」慕梓煙低聲說道,「將冰塊放入銅盆內。」
「是。」芸香連忙放了進去。
慕梓煙便要將方巾放進去,芸香連忙制止,「大小姐,讓奴婢來吧。」
「你去瞧瞧,還有一副藥可煎好了?」慕梓煙抬眸看向她說道。
「是。」芸香也不敢反駁,不放心地轉身出了裏間。
慕梓煙將方巾浸濕,冰塊化成的冰水自是冰涼透頂的,不過慕梓煙卻並不在意,比起暗無天日的陰冷,這着實不算什麼。
她將方巾放在額頭上,章仚的面色漸漸地有了些許的氣色,她這才鬆了口氣,如此便是一夜,慕梓煙一直守着到了天亮,連着三副藥服下,等到章仚醒來的時候,便瞧見慕梓煙一手撐着頭,正合眼小憩。
他不敢出聲,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這一剎那,他突然覺得歲月靜好,大抵便是說此番景象吧。
芸香端着早飯進來,見章仚醒了,連忙上前,「章世子,您醒了?」
「恩。」章仚微微點頭,緩緩地半坐起來。
慕梓煙聽到動靜,也隨即睜眼,抬眸見章仚正看着她,見他有了氣色,這才鬆了口氣,「吃些東西吧。」
「恩。」章仚抬眸看着天色,「今兒個早朝是上不得了。」
「章表哥且安心,哥哥與表哥已經遞了摺子。」慕梓煙低聲說道。
「恩。」章仚微微點頭,隨即看着她,「梓煙表妹照顧了我一夜,如今我無礙了,你去歇會吧。」
「我適才小憩了會,如今倒不困。」慕梓煙自芸香的手中接過碗,低頭看了一眼,「這不成,再去熬。」
「是。」芸香低聲應道,隨即便又端着去了。
章仚見她如此體貼細心,心頭早已有了決定,隨即調侃道,「梓煙表妹這是將我當成小姐養着了。」
慕梓煙低笑道,「你這一劍刺穿的位置本就兇險,這吃食上是不能馬虎的。」
章仚低笑道,「今兒個我也要回章侯府了,難道梓煙表妹還能一直盯着不成?」
慕梓煙沉思了片刻,覺得也是,故而說道,「不若這樣吧,我待會親自送章表哥回去,每日都去一趟章侯府,一直等章表哥痊癒如何?」
「如此梓煙表妹會不會太辛苦?」章仚眉頭微蹙,低聲問道。
「不妨事的。」慕梓煙接着說道,「若不是章表哥,如今躺着的便是我了,我這身子骨可不比章表哥,指不定便一命嗚呼了呢。」
慕梓煙是知曉昨夜那一劍的力度的,若不是章仚擋在了她的面前,她必定會當場斃命,故而,她才更不想虧欠章仚如此大的人情,世事難料,她不過是想要儘量地彌補,萬不能欠了別人。
「梓煙表妹竟連這種話也說出口,我若是不承梓煙表妹,豈不是傷了梓煙表妹的心?」章仚低聲說道。
「自是。」慕梓煙笑着應道。
國公夫人走了進來,見二人正在說笑,隨即也跟着笑道,「章世子可算是好了,否則啊,眼丫頭可是要內疚死了,昨兒個守了章世子一夜呢,若是被我那妹子知道,指不定多心疼呢。」
國公夫人這話聰明人自是能聽明白,這話裏頭的意思甚是直白,慕梓煙昨夜兒守在章仚的床榻旁照料,是為了恩情,絕非有其他的情愫。
章仚當然是聽明白了,也不過是淡淡淺笑着,「國公夫人言重了,如今小侄已經好了,自是不能再打擾了。」
國公夫人笑着應道,「章世子這是哪裏的話,你若在這處多住幾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擔心章侯夫人那處討上門來,我可招架不住。」
章侯夫人是出了名的兇悍,國公夫人言語間也只是打趣,章仚自是明白的,故而也只是淡淡一笑。
慕梓煙抬眸看向國公夫人,「大舅母,煙兒待會先送章表哥回去,再過來。」
「也好。」國公夫人笑着應道,「你這丫頭,就是可人疼。」
慕梓煙送國公夫人離開,呂娘子一早便回了京兆尹府衙,而蘇沁柔與侯依依卻一早趕了過來。
慕梓煙見她二人隨着齊雪兒跟齊玉兒前來,低笑道,「如今啊,章表哥成了香餑餑了。」
「她們可不是來瞧我的。」章仚是有自知之明的。
慕梓煙也只是笑笑,而後出了裏間,看着她們幾人,「這大清早的都來做什麼?」
「慕姐姐,昨夜之事只聽到一半,着實不過癮。」蘇沁柔連忙上前直言道。
慕梓煙低笑道,「剩下的一半便是,那婢女處置了,秋姨娘留下的東西還是未找到。」
「哦。」蘇沁柔笑着應道,「慕姐姐,那次有這等熱鬧,記得定然要通知我。」
慕梓煙眉梢微挑,「你若是喜歡這些熱鬧,我倒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蘇沁柔連忙湊上前來。
「你守在京兆尹府衙,必定能看到不少的熱鬧。」慕梓煙低笑道,抬手捏了蘇沁柔那白嫩嫩的臉頰一把,「你們便先樂呵着,我送章表哥回章侯府再回來。」
「好。」蘇沁柔想着昨夜章怡歡前來鬧了一番,卻灰溜溜地走了,如今聽慕梓煙要前後章侯府,她本想着要去湊這個熱鬧,不過想着這人多勢眾地前去,而且,她們皆是女兒家,難免會留人話柄,還是在這處等着最好,反正慕梓煙是要回來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芸香重新端着粥進了裏間,慕梓煙拿過來看了一眼,這才滿意地點頭,而後看向芸香,「將這火候記下了?」
「奴婢記下了。」芸香低聲應道。
「恩,到時候去了章侯府,將這告訴後廚的婆子。」慕梓煙低聲說道。
「是。」芸香點頭應道,便退在了一旁。
慕梓煙將碗遞給章仚,章仚抬手接過,如今他不似昨夜那般,自是不能讓她親自喂,只好自己接過吃了起來。
待吃過之後,只覺得通體暖了起來,轉眸看嚮慕梓煙,那雙眸子溢滿了笑意。
慕梓煙遞過來一杯熱水,而後吩咐芸香準備馬車,接着出了裏間,便瞧見哪裏還有人,此刻都已經散去了。
慕梓煙低笑道,隨即便又重新進去,章仚彎腰下了床榻。
她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當心扯動了傷口。」
「不妨事的。」章仚垂眸看着那雙纖細的手,只覺得心頭一暖。
芸香趕了進來,小心地服侍章仚穿戴妥當,而後便命身後的兩個家僕抬着軟轎進來,慕梓煙扶着章仚坐進軟轎,而後便一同出了國公府。
等到了府外,待章仚上了馬車,慕梓煙也跟着進去,碧雲與芸香自是也跟着一同進去,坐在一旁小心地服侍。
慕梓煙叮囑道,「讓車夫穩妥些。」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掀開帘子一腳吩咐道。
慕梓煙見章仚半躺着,許是因着練武的關係,昨夜傷的那般重,如今這氣色反倒好了許多,她想着,只要好好將養幾日,定然能痊癒。
「梓煙表妹,昨夜的事兒……」章仚見她隻字未提昨夜之事。
「我知道章表哥不會向外人提起的。」慕梓煙淡淡地開口。
「恩。」章仚知曉,這是她對他的信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在為着各自的利益,而不敢對任何人付諸真心,也從未想着去相信任何人,而慕梓煙卻能夠對他說出這番話來,他第一次明白了何為信任,他知道,這一輩子,也許能做到的便是讓她覺得她對他的信任是值得的。
等到了章侯府,章侯夫人早早便得了信兒,派人在侯府外等着,待馬車停下,章侯夫人親自走上前去,她已經沒有了女兒,如今可不能連兒子都失去了。
見章仚下了馬車,氣色瞧着並非昨夜章怡歡說得那般嚴重,見他笑着上前,「娘,孩兒無礙的。」
「沒事就好。」章侯夫人是如何也未料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能豁出命去護着慕梓煙,她心裏頭是又酸澀又嫉妒。
她看嚮慕梓煙的時候,神色顯得頗為複雜。
慕梓煙自是能看出一些來,畢竟章仚是因她而受傷的,故而,她上前福身道,「梓煙見過夫人。」
「進去吧。」章侯夫人朝着慕梓煙微微點頭,親自扶着章仚入了府。
慕梓煙也跟着進去,這個時候,即便章侯夫人不待見她,她裝傻便是。
章仚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跟在身後的慕梓煙,而後等她上前,二人並排走着。
章侯夫人見章仚對慕梓煙如此地態度,頓時氣得便要發怒,章仚卻適時地開口,「娘,昨兒個梓煙表妹照顧了孩兒一夜,如今又親自送孩兒回來,想來身子也吃不消,孩兒知曉,娘定然也是一夜未眠,如今孩兒無礙了,娘去歇息吧。」
章侯夫人見章仚如此說,明顯是不想讓她跟慕梓煙發生衝突,她雙眸微凝,卻也不能在章仚跟前發怒,只好點頭應道,轉身便走了。
慕梓煙抬眸看着他,「章表哥,我送你回去。」
「恩。」章仚點頭應道,二人便這樣慢慢地向前走着。
等回了他的院子,章仚無奈地躺在軟榻上,慕梓煙便讓章仚手下的書童去將後廚的婆子喚了過來,芸香自是叮囑了一番,那婆子哪裏有不敢應承的,當即應下,便退了出去。
慕梓煙看向章仚,「章表哥好生歇息,我明兒個再來看你。」
「梓煙表妹早些回去吧。」章仚淡淡地應道。
慕梓煙也不逗留,當即便出了章侯府,前往國公府。
章怡歡知曉慕梓煙離開,這才去了章仚的院子,正欲進去,卻被書童攔了下來,「三小姐,大少爺剛剛歇下。」
「哥哥好些了嗎?」章怡歡輕聲問道。
「大少爺好多了。」書童垂首應道。
章怡歡微微點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章侯夫人頭痛不已地躺在軟榻上,「當真是冤孽啊。」
「夫人,大少爺如此做想必有其他的原因。」一旁的貼身嬤嬤低聲說道。
「有何原因?」章侯夫人嘆了口氣,「這丫頭慣會使手段的,我絕對不允許她進章侯府的門。」
「夫人,您莫要氣惱,即便大少爺對慕大小姐有那個心思,可是也要看慕大小姐啊,畢竟還有……」貼身嬤嬤所指的乃是章氏。
章侯夫人這才緩過神來,「我怎得忘記了,當真是氣糊塗了。」
「夫人這是關心則亂。」貼身嬤嬤見章侯夫人總算回過味來,隨即說道,「若是表小姐知曉了大少爺對慕大小姐的心思,表小姐會如何?」
「幸虧你機靈,否則,我真是鑽了牛角尖了。」章侯夫人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在慕梓煙與章仚之間隔着太多的東西,即便二人有情,也是萬萬不能在一起的。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顯得有些疲憊,隨即便合眸小憩。
芸香低聲開口,「大小姐,鍾侯府出事了。」
慕梓煙猛地睜開眸子,眸低碎出一抹冷光,「何事?」
「鍾世子昨夜遇刺。」芸香低聲稟報道。
「這麼大的事兒,今日才收到消息?」慕梓煙冷聲道。
「大小姐,鍾二小姐太謹慎了,派去的丫頭昨夜便被殺了,連一絲地消息都未傳出來。」芸香也未料到,她原以為已經安排妥當了,未料到還是被發現了。
慕梓煙冷哼道,「那丫頭可是辦成了?」
「今兒個傳來的消息,她被鍾二小姐發現了,但是,交代的事情辦妥了。」芸香如實回道,「只是可惜了。」
慕梓煙沉吟了片刻,「那丫頭定然是屍骨無存了,鍾賢遇刺又是為何?」
「這個奴婢不知。」芸香抬眸看着她,「是溫泉莊園那處傳來的信。」
「溫泉莊園?」慕梓煙的沉默了片刻,「難道楚燁那處已經安插進去人了?」
「大小姐,可是要傳消息給溫泉莊園?」芸香小心地問道。
「不了。」慕梓煙擺手道,「如今太多雙眼睛盯着,儘量不要太招搖。」
「是。」芸香連忙應道,懊惱自己多嘴。
慕梓煙緩緩合起雙眸,鍾璇,好戲才剛剛開始。
等回了國公府,蘇沁柔與侯依依正與齊雪兒跟齊玉兒說着昨夜的事,想來如今京城內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關於昨夜國公府有鬼一說,如今更是衍生出了許多的說法。
蘇沁柔看着齊雪兒,「你當時被那人抓住的時候,是不是很害怕?」
「恩。」齊雪兒如今想到已是心有餘悸,「未料到,她竟然有那麼大地力氣。」
「可恨我身手太差。」侯依依惱恨道。
「大表姐太機智了。」齊玉兒在一旁附和道,「大姐,你明明與大姐年歲相仿,怎得這腦子卻沒大姐靈活呢?」
齊雪兒見齊玉兒在嘲笑她,抬手捏着她的臉頰,「好呀,你在笑話我?」
「不敢不敢。」齊玉兒連忙捂着自己的臉頰,嘀咕道,「我說的是實話。」
「哼。」齊雪兒嘟囔道,「我自是不能與大表姐比的。」
「與我比什麼?」慕梓煙抬步入內,正瞧見齊雪兒那張幽怨地臉。
「這丫頭,笑話我。」齊雪兒不滿地說道。
「慕姐姐,章侯夫人可有為難你?」蘇沁柔關心地問道。
慕梓煙上前坐下,低聲道,「沒有。」
「倒是難得啊。」侯依依自是清楚章侯夫人的脾氣,章世子那是她的心頭肉,如今因着慕梓煙受傷,她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慕梓煙低笑道,「你們今兒個來,就是為了看熱鬧的?」
「專程來看你的。」蘇沁柔笑着說道。
「看我做什麼?」慕梓煙覺得這丫頭最近與她熟絡了,越發地沒了顧忌。
「慕姐姐可知曉如今外頭都在傳你的事?」蘇沁柔隨即坐下,「也不知是誰,竟然能將你斷案的細節詳詳細細地說出來。」
「是嗎?」慕梓煙對於外頭對她的說辭不甚在意,人多口雜,口口相傳,也不過是當成消遣罷了,只是如今聽蘇沁柔如此說來,卻覺得這裏頭大有文章。
她低聲說道,「那豈不是親眼所見了?」
「是啊。」蘇沁柔低聲說道,「有些還是連我都不知道的呢。」
慕梓煙抬眸看向蘇沁柔,而後說道,「如今哪個茶樓說的最詳盡?」
「福源居。」蘇沁柔低聲說道。
「不若我們去福源居一趟?」慕梓煙提議道。
蘇沁柔當下便應了,「好啊,我也想親耳聽聽。」
慕梓煙低笑道,「我瞧着你啊,再這樣下去,倒不如入了我慕家的門,便可以天天跟着我看熱鬧了。」
「哎呀,慕姐姐,你說什麼呢?」蘇沁柔頓時向後退了幾步,羞得紅了臉。
慕梓煙低笑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哈哈。」侯依依走了過來,盯着蘇沁柔那通紅的臉,「瞧瞧,臉都紅了。」
「好啊,連你也打趣我。」蘇沁柔連忙跺着腳,便朝着侯依依撲了過去。
齊雪兒上前看着慕梓煙,「大表姐,可是先去老夫人那處?」
「恩。」慕梓煙點頭,而後說道,「你先陪着她們,我去去就來。」
「好。」齊雪兒點頭應道,轉身便瞧着蘇沁柔跟侯依依打鬧起來。
齊玉兒在一旁看着熱鬧,笑得前仰後合,哪裏還有世家小姐的矜持。
慕梓煙先去了國公老夫人那處,二舅母的事兒老夫人亦是感慨萬千,只道是齊家娶了個好媳婦,只可惜沒有那個福氣啊。
慕梓煙寬慰了國公老夫人幾句,便告辭徑自去了金大夫那處。
「師父。」慕梓煙笑着進去。
金大夫知曉慕梓煙要來尋他,抬眸看着她說道,「你師叔的醫術自是比我好,你這丫頭,若是換做旁人,求都求不來呢。」
慕梓煙低笑道,「徒兒的師父是您,若是由師父親自教導,日後與師叔比試,自然贏得坦蕩。」
「你這丫頭,牙尖嘴利。」金大夫聽着卻甚是熨帖,而後說道,「正好你師叔也要離開一段時日,十日後,你便隨我回神醫門。」
「是。」慕梓煙自是應下了,想起昨夜之事,還有再過幾月娘親便要臨盆了,她只盼望着自己能夠學有所成。
自金大夫那處出來,慕梓煙便與齊雪兒幾個一同坐着馬車前往福源居。
這福源居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茶樓,但凡有頭有臉的都會在這處吃茶聽曲兒,不過,慕梓煙卻知曉,這乃是三皇子君千皓收集情報的地方。
慕梓煙剛剛入了茶樓,掌柜的見這幾位小姐蒙着面紗,卻是氣質不凡,衣着華貴,便知曉這身份必定尊貴,連忙親自迎了上來,親自引到了一處雅間。
待坐下之後,點了茶點,幾人便將面紗揭開,慕梓煙轉眸看着遠處的高台上坐着一人,正在繪聲繪色地說書,說的便是昨夜國公府鬧鬼一事。
蘇沁柔與侯依依幾人自是興奮地聽着,慕梓煙垂眸盯着那茶盞,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她之所以知曉這福源居乃是三皇子的產業,也多虧與前世的冷寒峰,身為三皇子最得意的手下,後來,他自然是接管了這處,成為了福源居後來的主子。
慕梓煙正暗自腹誹,便聽到上樓地腳步聲,她緩緩地抬眸,透過那紗窗,便瞧見冷寒峰正緩緩地上來,似是知曉她在這處,故而直直地向這處走來。
慕梓煙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如今的她對於冷寒峰,連重生之初的那股憤恨都已經消失了,有的只是要將他徹底地踩在腳下,讓他生不如死地濃烈仇恨。
帷幔輕輕地掀開,便見芸香走了過來,「大小姐,冷大人在外頭。」
蘇沁柔聽到冷寒峰三個字時,微微一愣,轉眸看嚮慕梓煙,「慕姐姐,他怎會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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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耐噠們,二更奉上,吼吼……家裏空調不製冷了,外頭天氣看着要下雨,有點悶,所以寫的有點慢,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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