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隱蔽的深山之中,一道黑影快速地掠過,轉瞬間消失。
「什麼?」一道低沉的聲音穿透幽暗的密道,那本就陰鷙的眸子在此刻露出一抹驚訝,轉瞬間消散,變得晦暗不明。
「主子,君千勍退位了,已經昭告天下,君千瑞也被接去了慕侯府,如今想來是要入宮。」面前跪着的黑衣人單膝跪地垂眸回道。
「竟然連皇位都不要。」這是君驁未料到的,畢竟君千勍是他一手調。教大的,這反倒讓他對君千勍有些刮目相看。
「主子,現在該如何?」黑衣人接着問道。
「既然他不要皇位,那寡人自是不會攔着,正好可以將眼前的障礙一併剷除了。」君驁冷聲道。
「主子,可是按原定計劃行事?」黑衣人抬眸看着他問道。
「皇陵那處有何動靜?」君驁雙眸微眯,他自然不會讓那些人過得太過於太平,只是如今他還不能將最後的籌碼拿出來,故而只能暗中行事。
「已經派人潛入了,還是未找到進入地下宮殿的機關。」黑衣人如實地回道。
「要儘快。」君驁沉聲道。
「是。」黑衣人領命,接着便退了下去。
張喜自始至終都站在他的身側,君驁轉眸看着他,「你對慕家的那個丫頭倒是不錯。」
「太上皇,老奴也只想救太上皇。」張喜斂眸回道。
「倘若不是念在你跟着寡人幾十年,你如今早已經身首異處。」君驁轉眸冷視着他說道。
「是。」張喜很清楚君驁的性子,他喜怒無常,高深莫測,更是能夠窺探人心,他上次所為,在君驁的心裏已經掀起了波瀾,怕是日後也不會徹底地相信他。
不過張喜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故而如今便也只是照舊跟着,其他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他已經活得夠久了。
皇宮內,慕梓煙帶着君千瑞正下了皇攆,前往勤政殿,而君千勍也一早便等着二人,待看見二人入內,便正襟危坐與龍椅上。
君千瑞入內之後,與君千勍之間並無太多的交集,對於他的禪位,君千瑞是感覺到驚訝的,如今兄弟二人相見,也只是各懷心思。
君千勍有着自己的執着,而君千瑞也有着自己的謀算。
慕梓煙微微福身,「參見皇上。」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君千勍淡淡地說罷,接着又將目光落在了君千瑞的身上,緊接着說道,「十二皇弟,多年未見,倒是長進了不少。」
「臣弟參見皇上。」如今君千勍還是皇上,故而君千瑞也不能越了過去。
君千勍看着君千瑞這般地從容,不卑不亢,對他也是規規矩矩的,他雙眸微動,便將目光落在了慕梓煙的身上。
也不知怎得,君千勍看着這樣的君千瑞,總是覺得他的身上有慕梓煙的影子,這份氣度着實太像了。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皇上,可是要我迴避?」
「不必了。」君千勍也隨之一笑,這是沒有摻雜任何利益的笑容,似是原本的君千勍本應該便是如此,他的骨子裏頭也有着慶王那般的自在與敦厚吧,只是這些年來在太上皇兒薰陶之下,收斂了那本該有的性子。
跟着慶王,自然是有了慶王的性子,其實真正的君千勍才理應當是如此。
慕梓煙開始重新審視起君千勍來,多年未見,他變得越發地英俊挺拔,以往臉上總是帶着陰沉的冷意,可是如今反而帶着單純的淺笑,其實,他也有着自己獨特的魅力,怪不得瑜安郡主會對他那般地死心塌地,直至最後,寧可死在他的手上,也不願意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來。
也許,瑜安郡主是見過這樣的君千勍的,只是後來他們都變了,變得物是人非,不過,慕梓煙卻明白,瑜安郡主的死,對君千勍也有着莫大的打擊。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似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也變得豁然,只是低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一旁聽着。」
「好。」君千勍點頭道,接着又將目光落在了君千瑞的身上,「十二皇弟,待你登基之後,我便回自己的封地。」
「好。」君千瑞爽快地應道。
「你要下一道聖旨,倘若沒有你的傳召,我永不踏入京城。」君千勍繼續說道。
「好。」君千瑞知曉這對於他來,對於自己都是最好的結局。
慕梓煙看着君千勍,知曉他這是徹底不想再做原來的君千勍,想要拋卻所有,只想做一個閒散王爺。
「那好,我便將大焱交給你了。」君千勍說罷之後,便與君千瑞細說了一番,直等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君千瑞便留在了皇宮。
慕梓煙便也跟着留了下來,次日,君千勍便帶着君千瑞入了金鑾殿,正式地禪位,而君千瑞也正式地登基,三日後舉行登基大典。
如此快的速度,卻也沒有給其他人反應招架的餘地,更甚至與,君千皓得到消息,君千瑞已經登基了。
北焱,君千皓盯着那密函看了良久,雙眸閃過幽光,轉瞬間恢復了平靜,其實他一早便看出了君千勍無意與皇位,故而他才會冒險前去大焱,原本想說服君千勍將大焱讓給他,未料到慕梓煙出現了,而他自然也改變了主意,竟然將皇位給了十二皇弟?
一個八歲的孩子能有什麼作為?
君千皓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君千勍的心思,抬眸見鍾璇前來,他雙眸一凝,接着說道,「你也得到消息了。」
「皇上,此事發生的突然,的確有些措手不及。」鍾璇也未料到君千勍會主動禪位,將皇位拱手讓人。
君千皓冷笑了一聲,「一個君千瑞我自然不會放在眼裏,不過你可知曉他身邊有誰擁護?」
「除了世家的那幾個,還會有誰?」鍾璇沉默了良久,接着說道,「不過,依着慕梓煙的本事,她乃是西戎的公主,又是北青的太子妃,皇上有所不知,殷家的世子,還有明王世子也都與她關係甚好,連帶着王家的家主與她也有着非比尋常的關係。」
君千皓聽着,只覺得心頭像是有千斤重,這樣的女子,何人不想擁有?她的確有吸引人的本事,單單是她認識的人,只要她想,這天下何愁不會一統?怕是到時候,不止大焱,連帶着其他國家也會一併併攏吧?
如此一想,君千皓越發地想要得到慕梓煙,即便得不到,那也不能讓其他人得到,這樣的女子太過於誘惑,也太過於危險。
他很清楚,依着他現在的能耐,慕梓煙自然不會放在眼裏,倘若他將大焱奪下,那麼他便有了擁有她的本事,到時候何愁得不到她呢?如此一想,君千皓便也有了自己的算計。
君千瑞登基之後,必定會與他開戰,到時候,便要看他的本事了。
鍾璇也料到了這一點,接着說道,「皇上,既然已成定局,那不如做好一戰的準備?」
「恩。」君千皓點頭道,「你的那些軍火可都準備好了?」
「皇上放心,已經準備妥當,慕梓煙自是不會想到的。」鍾璇知曉慕梓煙是清楚這些東西是出自何處,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更加地清楚,依着慕梓煙必定不會去製造,而她卻能,這些東西足可以將京城夷為平地,在戰場上更是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有了這些軍火,難保大焱不會統一。
鍾璇的話無疑給君千皓吃了個定心丸,他微微點頭,低聲道,「如此便好。」
「皇上,您別忘了,秦邧與冷寒峰也是會幫您的。」鍾璇低聲道,「慕梓煙有那些人又如何?」
君千皓自然清楚那二人的本事,不過眼下的局勢,還是不容樂觀,更何況,太上皇那處,可是極大的隱患啊。
君千瑞登基之後,便將君玉莬接入了宮,而君千勍也被封為慶王,次日便出了京城,回了封地。
城門外,慕梓煙站在君千勍的面前,二人並無太多的話語,可是她心中還是對君千勍存着感激,倘若不是發生了這麼的事兒,他們也許會成為朋友,不過現在,也不過是比陌生人還要熟悉的人吧,卻也談不上好友。
君千勍覺得現在一身輕鬆,他只是拱手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就此告辭,他日有緣再見。」
「保重。」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如今能夠說的也只有這兩個字。
君千勍看着她,往事歷歷在目,他即便做了太多的錯事,好在並未傷害過她,君千勍覺得欣慰,這一世不能與她相守,但願來世再有機會吧。
君千勍翻身上馬,策馬離去,而慕梓煙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漸漸地消失,這才緩緩地轉身。
君千瑞站在她的身後,身着着龍袍,面色透着冷然,不過在看見她的時候,卻總是露出乾淨純粹的笑容,即便他雙手沾滿了鮮血,即便他內心有多邪惡,可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卻依舊如此。
慕梓煙走上前去,淺淺一笑,低聲說道,「皇上,回宮吧。」
「姐姐。」君千瑞微微蹙着眉頭,略有些不滿,他不喜歡她喚他皇上。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如今可在外頭呢。」
君千瑞知道,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她如此喚他,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在她的面前,他永遠都是她的瑞兒。
慕梓煙知曉他的倔強,隨即壓低聲音道,「瑞兒,如今你乃是一國之君,可不能任性。」
「是。」君千瑞這才展露笑意,接着轉身陪着慕梓煙,直等到送她回了慕侯府,這才回了宮中。
君千洺如今被封為了涼王,成為了君千瑞跟前的太傅,便也跟着他一同入宮去了。
一時間,京城內風雲變幻,反倒讓百官有些摸不着頭腦。
慕梓煙回了慕侯府,便見軒轅青箐悶悶不樂地斜靠在窗邊,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瞧着有些黯然神傷。
她走上前去,緩緩地坐在她的身側,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嫂嫂,小不點當了皇上,日後怕是不會出宮了。」軒轅青箐看着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你可以入宮去看他,看莬兒。」
「不去。」軒轅青箐擺手道,「我不喜歡入宮。」
慕梓煙見她似是在鬧着脾氣,也只是淺淺一笑,而後說道,「那便不去吧。」
「恩。」軒轅青箐轉眸看着她,「嫂嫂,那你接下來是不是該休息休息了?」
「如今還不到歇息的時候。」慕梓煙低笑道,「瑞兒剛剛登基,根基不穩,這幾日京城必定不會太平。」
「真麻煩。」軒轅青箐聽着便覺得頭疼,接着趴着說道,「嫂嫂,我反倒羨慕那快意的江湖生活。」
「怎麼?」慕梓煙低笑了一聲,「等三妹妹回來了,便帶你出去闖江湖去。」
「好啊。」軒轅青箐連忙笑着應道,當下便恢復了氣力,將因為君千瑞引起的不悅拋之腦後。
慕梓煙見她總算眉開眼笑,也跟着笑了,而後便陪着她閒聊了一會子,這才起身去了慕凌睿那處。
正巧慕凌晁也在,這幾日的調養,他也該說幾句斷斷續續的話了,恢復的倒是不錯。
見慕梓煙前來,二人起身笑看着她。
「二哥,三哥。」慕梓煙淺笑道。
「來了。」慕凌睿笑吟吟地應道。
「二哥,你這便準備的如何了?」慕梓煙緩緩坐下,低聲問道。
「準備好了。」慕凌睿知曉她說的是什麼,「何時動身?」
「今夜。」慕梓煙估摸着太上皇必定還會派人前去皇陵一探究竟,故而如今她也要趕過去。
「那好。」慕凌睿隨即點頭,接着便說道,「只有你我二人過去?」
「恩。」慕梓煙繼續應道,「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慕凌晁知曉自己如今幫不上什麼忙,便也不言語,只是安靜地坐着。
慕梓煙抬眸看着他,淺笑着啟唇,「三哥,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無礙……了。」慕凌晁抬眸看着她說道。
「那便好。」慕梓煙微微點頭,緊接着說道,「三哥這些時日想做什麼,儘管說便是了。」
「恩。」慕凌晁連忙應道,他如今只想能夠儘快地開口說話,想着能夠幫上忙。
慕梓煙見慕凌晁總算展露了笑顏,心裏頭也放心了不少。
小坐了片刻,便也離開了。
齊氏正尋人去喚她過來,慕梓煙索性便去了齊氏那處。
「娘。」齊氏看着慕梓煙臉上是抑制不住地笑意。
「煙兒啊。」齊氏抬手握着慕梓煙的手,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
「娘。」慕梓煙低笑道。
「恩。」齊氏抬手撫過她的臉頰,接着說道,「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娘,您找女兒何事?」慕梓煙瞧着齊氏的神色不對勁,便笑着問道。
「是為了你二哥的婚事。」齊氏低聲道,「他也該成親了,府上也許久未辦喜事了。」
慕梓煙一聽,接着說道,「想必二哥那處並無表態,娘這才問到了女兒這處。」
「是啊。」齊氏跟着嘆了口氣,「晁哥那處倒是不着急,等好了之後再議,不過睿哥那處可是等不及了。」
「娘,莫非你有好人家了?」慕梓煙看得出齊氏想必是尋到了好親事。
齊氏接着說道,「娘只是問你,你二哥跟那洛瑤到底成不成?」
「洛瑤的性子,怕是不會答應的。」慕梓煙也因為此事發愁。
「那丫頭性子耿直,也倔,而且又是你跟前的丫頭,想來是不可能的,我倒是不反對,但是也不能這樣拖着不是?」齊氏操心了起來,接着便說道,「你有空啊便勸勸,倘若真的不成,便早些收心。」
「娘,女兒知道了。」慕梓煙知曉齊氏只是看着慕凌睿總是獨來獨往的,沒有個知冷知熱的,心裏頭着急心疼。
是夜,慕梓煙與慕凌睿便一同出了慕侯府,穿着夜行衣出了京城,直奔皇陵。
芸香與碧雲自然是被留在了府上,不過二人自然懸着心,只是守着軒轅青箐來回打轉。
軒轅青箐坐在軟榻上,嘟着嘴冷哼着,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拋棄了。
皇宮內,君千瑞還在忙着批閱奏摺,雖然君千勍離開了,可是這朝堂之上,難免有不服氣的人,即便之前有君千勍的震懾,可是也按捺不住有些蠢蠢欲動的心。
君千洺坐在他的對面,接着說道,「皇上,人已經分了出來。」
「該殺的殺,該罷官的罷官。」君千瑞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平靜地說道。
「是。」君千洺見他如此說,自然明白了他言下之意,便吩咐了下去。
君千瑞將奏摺合起,抬眸看着君千洺說道,「先生,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告退。」君千洺轉眸看了一眼刻漏,已經二更了,便也不再久留,緩緩起身離開了勤政殿。
君千瑞自龍案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便瞧見一個小腦袋探頭探腦地看着他。
他擺着的一張臉在此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接着起身,緩步行至她的面前,「莬兒,怎得還不歇息?」
「我瞧着皇兄也未歇息。」君玉莬抬眸看着他說道。
「你害怕?」君千瑞垂眸看着她問道。
「恩。」君玉莬點頭,似是已經習慣了有軒轅青箐跟君千瑞的陪伴,如今入了宮,空蕩蕩的宮殿,讓她難免有些害怕。
君千瑞牽着她的手,聲音變得甚是低緩,「有皇兄在,莬兒不必害怕。」
「恩。」君玉莬衝着君千瑞露出可愛的虎牙,笑得格外地可愛。
君千瑞笑着揉着她的青絲,「走吧,去歇息。」
「好。」君玉莬便歡喜地跟着君千瑞離開了勤政殿。
慕梓煙與慕凌睿到了皇陵之後,當下便去了皇后墓葬,二人對視了一眼,便瞧見那墓葬已經被封了起來,緊接着二人便出了皇陵。
「看來太上皇那處有了動靜。」慕凌睿壓低聲音說道。
「恩。」慕梓煙低聲應道,抬眸環顧着四周,沉默了一會說道,「再看看。」
「妹妹,可還記得我們出來的地方,不若從那個地方再進去?」慕凌睿接着說道。
「那個地方怕是已經消失了。」慕梓煙轉眸看着他說道。
「消失?」慕凌睿明顯一愣,接着便趁着夜色,找了一圈並未尋到。
「二哥,看來想要下去,便要入皇后的墓葬。」慕梓煙知曉如今只有這個法子才能進去。
「妹妹,那地方現在怕是被盯上了,倘若我們進去,萬一……」慕凌睿不免有些擔憂。
慕梓煙知曉慕凌睿的擔憂,可是現在卻也是別無他法。
「那好吧。」二人相機沉默,過了半晌,慕凌睿也妥協了。
二人便又重新入了皇后墓葬,接着便尋找着入內的機關,卻一無所獲,慕梓煙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皺了皺眉頭,似是發現了什麼,暗叫不妙,當下便拉着慕凌睿離去。
慕凌睿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裏頭傳來驚天的響聲,轉眸看着她,驚魂未定,「這怎麼回事?」
「塌了。」慕梓煙雙眸緊蹙,低聲道,「下面塌了。」
「你是說那地下宮殿?」慕凌睿雙眸一沉問道。
「恩。」如今二人站着地方還在劇烈地顫抖着,她適才聽到了裏頭發出的響動,看來太上皇的人已經尋到了入口,而且還進去了,那地下宮殿只要被碰觸,便會化為烏有,緊接着整座地下都會塌陷,看來想要找到線索,都不成了。
她徑自思索着,接着抬眸看嚮慕凌睿,「我們回去吧,太上皇怕是也一無所獲,如今既然地下宮殿塌陷了,那麼我們要從其他地方着手。」
「好。」慕凌睿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故而便不再多言,而是隨着慕梓煙一同離開了皇陵。
等回了慕侯府,天已經亮了,芸香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這才鬆了口氣。
慕梓煙卻神色凝重,她入了裏間,換下身上的夜行衣,而慕凌睿也換了衣袍趕了過來,兄妹二人便坐在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軒轅青箐還未醒,芸香也不敢驚擾,只能安靜地立在慕梓煙的身側。
過了半個時辰,芸香收到隱一傳來的消息,接着走了過來,「大小姐,三小姐已經到了角門鎮。」
「恩。」慕梓煙這才回過神來,抬眸看着她,「跟着她的是誰?」
「太上皇的人,君千皓的人,還有另一撥人,瞧着像是墨家的人。」芸香垂眸回道。
「墨家?」慕梓煙雙眸微眯,「蘭姬可尋到了?」
「她消失了。」芸香低聲道,「大小姐,奴婢覺得這蘭姬甚是古怪,而且很可疑,會不會是墨家的人?」
「應當不是墨家的人,太上皇的人也有些牽強,看來跟鍾璇有關。」慕梓煙只覺得那蘭姬似乎與她有關係,更何況慕梓兮也自那日之後徹底地消失了。
她卻覺得慕梓兮這段時日會出現,只是她覺得太上皇正在暗中醞釀着巨大的陰謀,到底是什麼呢?他到底想要得到什麼呢?難道與那地圖有關,只是地圖上的那地方她還未尋到,她去過西戎,也去過北青,根本沒有發現那張地圖上的那座山,還有母后留下的那個「南」字有何指示?
慕梓煙抬眸看着芸香說道,「依計行事,外祖父那處可傳來消息?」
「剛到。」芸香說着便將密函遞給了她。
慕梓煙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雙眸勾起邪魅地冷光,接着收起書信,「看來邊關不安穩。」
「難道太上皇在邊關還動了什麼手腳?」慕凌睿聽慕梓煙如此說,不禁問道。
「有可能。」慕梓煙點頭道,「我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二哥,這種感覺很強烈,我擔心會出事。」
「好出什麼事兒?」慕凌睿看着她如此,邊關能出事的便是北青與大焱交戰,只是如今的情形怕是不成的,除非……
「除非……」慕凌睿突然驚醒,「除非軍中出事,而且與北青有關。」
「恩。」慕梓煙點頭道,「軍營之中還有太上皇留下的細作,外祖父那處還未挖出來,如今三妹妹去了,希望能夠幫上點忙。」
「妹妹,你讓三妹妹前去是為了什麼?」慕凌睿不免疑惑地問道。
「引出幕後黑手。」慕梓煙轉眸看着慕凌睿說道。
「那她不是會有危險?」慕凌睿皺着眉頭說道。
「二哥放心,邊關那處軒轅燁會盯着。」慕梓煙接着說道,「三妹妹自有分寸。」
「看來你一直在部署着。」慕凌睿大抵是猜到了什麼。
「恩。」慕梓煙點頭道,「君千皓如今怕是在等着瑞兒開戰,鍾璇想必已經準備了不少的新玩意等着我們。」
「你是說還有那神武大炮,炸藥厲害的東西?」慕凌睿睜大雙眸看着她問道。
「自然有,而且威力無窮。」慕梓煙雙眸微眯,接着說道,「只是鍾璇太過於自信,到最後只能自食惡果。」
「妹妹,我反倒有些不明白了。」慕凌睿盯着她看着,「你與鍾璇之間似乎發生過什麼?」
「她?」慕梓煙雙眸微眯,冷笑了一聲,周身散發着陰冷之氣,讓人不寒而慄。
慕凌睿見她突然轉變的神色,便知曉她對鍾璇有着難以言喻的恨意,只是這種恨意是從何而來,他卻不得所知,故而慕凌睿便也閉口不提了,他知曉若是繼續追問下去,會適得其反。
慕梓煙漸漸地收斂冷意,接着說道,「二哥,大戰在即。」
慕凌睿知曉戰爭在所難免,不過如今他反倒擔心的是,這戰爭背後的陰謀是什麼。
軒轅青箐揉着惺忪地雙眸出來,抬眸見慕梓煙回來,伸展着手臂,接着便行至她的面前。
慕梓煙見她如此,低笑了一聲,「我待會入宮去,你可是要去?」
「不去。」軒轅青箐是鐵了心不入宮,故而如今也是困意全無,接着轉身便又回了裏間。
慕凌睿卻覺得軒轅青箐如此排斥入宮,有些不同尋常。
慕梓煙但笑不語,過了片刻轉換了話題,「二哥,昨兒個娘喚我前去,提起你的事兒。」
「我?」慕凌睿接着說道,「倒是讓大伯母費心了。」
「二哥,事情平定之後,你有何打算?」慕梓煙見他無奈地一笑,笑着問道。
「沒有。」慕凌睿搖頭道,他如今反倒不願意深想這些,只覺得將眼前的日子過好便是。
慕梓煙卻抬眸看着遠方,「我反倒覺得要很久之後,才能夠天下太平。」
慕凌睿聽得出慕梓煙內心的渴望,也知曉她如今心中掛念着的誰,他正要開口,芸香又走了過來。
慕梓煙轉眸看着她,過了片刻說道,「不出所料。」
「大小姐,現在該如何?」芸香低聲問道。
「讓三妹妹小心些,儘快入軍營。」慕梓煙接着說道,「蘭姬既然已經追了過去,我想慕梓兮也會過去。」
「她?」慕凌睿不解地說道,「她是鍾璇的人?」
「是鍾璇救了她。」慕梓煙淡淡地說道,「是專門為了對付我。」
「她如今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又何苦呢。」慕凌睿心中對慕梓兮更多是可惜,只是事已至此,他自然是不會允許人傷害慕梓煙,還有慕家。
慕梓煙轉眸看着他,接着說道,「二哥,我對二妹妹……」
「我知道,你如此做有你的道理。」慕凌睿低聲道,「是她錯的太多。」
「二哥明白就好。」慕梓煙只擔心他們兄妹二人會存着什麼結締,不如在產生矛盾之前坦然的好。
慕凌睿很清楚,這一路走來,慕梓煙是多麼的不容易,又是多麼的艱辛,他們身處權利的漩渦之中,身上所背負的乃是整個家族的興衰,自然不能有失。
慕梓煙感激慕凌睿對自己的體諒,心中也存着滿滿的感動。
慕凌軒正在此刻走了進來,盯着她看着,接着說道,「妹妹,今日朝堂上可見血了。」
「見血?」慕梓煙還未來得及問朝堂上的事兒,本打算親自入宮瞧瞧,此刻聽慕凌軒如此說,打的士明白了,心中暗嘆道,瑞兒果真是長大了。
「果斷。」慕凌軒也不由得佩服起君千瑞,不過是八歲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凌厲的手段。
慕梓煙低聲道,「殺伐是在所難免的。」
「妹妹,太上皇那處你可有什麼打算?」慕凌軒剛下朝回來,昨夜之事他自然是知曉的,故而這才特意前來詢問。
慕梓煙沉吟了片刻,「皇陵坍塌了,線索都斷了。」
「坍塌?」慕凌軒想着消息想必現在才傳回去。
「恩。」慕梓煙點頭,「看來事情有些複雜。」
「妹妹,這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慕凌軒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慕梓煙搖頭道,「不過太上皇籌謀了這麼久,算計了這麼久,自然不會輕易地放棄。」
「那接下來該如何?」慕凌軒沉吟了片刻,如今皇上剛剛登基,朝堂之上自然會有質疑跟反對的聲音,也不知這裏頭有多少是太上皇的人,即便現在君千瑞能夠鎮壓一時片刻,卻也不是長久之計,只有徹底地將太上皇剷除了,才能夠保得住大焱的太平。
慕梓煙低聲道,「儘快地尋到太上皇。」
「我想皇陵坍塌,太上皇也無法得知那裏頭的秘密,必定會另作籌謀,那麼接下來知道秘密的會是誰?」慕凌睿思索了一會說道。
慕梓煙沉默了一會,接着說道,「太上皇能夠將手伸向西戎,想來北青也有他的人,而且,這都是環環相扣的,而大焱這處想必還有他沒有尋到的東西,我擔心接下來他的目的會是外祖父,或者是王家。」
「王家?」慕凌睿接着說道,「王公子在西戎。」
「恩。」慕梓煙點頭道,「那麼目的便是角門鎮了。」
「那妹妹可是要趕過去?」慕凌軒眉頭微蹙,覺得事情當真是越發地複雜了。
慕梓煙搖頭道,「哥哥放心,那處已經有了安排,如今只要耐心地等待便是。」
「看來你已經有了主意。」慕凌軒見慕梓煙神色鎮定,便也不再多言。
等慕凌軒與慕凌睿離去之後,慕梓煙便抬步入了裏間,便見軒轅青箐沒精打采地趴在几案上,轉眸看了她一眼,便又扭過了頭去。
慕梓煙淺笑着上前,「當真不入宮?」
「恩。」軒轅青箐點頭,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慕梓煙忍不住地笑了,自顧地洗漱了一番,重新穿了衣服,再過幾日西戎的儀仗便會抵達大焱,到時候便會有好戲瞧了。
北青,軒轅燁收到了慕梓煙那處的消息,便陷入了沉思。
軒轅複不敢出聲,只是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過了許久之後,軒轅燁才收回思緒,低聲道,「看來邊關有細作,付蘅那處可傳來消息?」
「太子皇兄,邊關那處一直有付蘅看着,難不成太上皇還能夠將手伸到邊關去?」軒轅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無可能。」軒轅燁淡淡地啟唇,「不得不防。」
「那眼下的情形?」軒轅複也有些看不清形勢。
軒轅燁將密函收起,緩緩地起身,雪白的衣擺隨着他的腳步微微浮動,勾起絲絲的漣漪,他神色淡然,絕美的薄唇微微地抿着,此刻卻有些擔心起慕梓煙來。
待行至大殿中央,接着便緩緩地轉身向前走了兩步,而後又停下腳步,待站定之後,眉梢微微一動,卻勾起了無限的惆悵,沉吟了良久,慢慢地開口,「盯着邊關那處的動靜,尤其老國公爺。」
「太子皇兄,你擔心老國公爺會出事?」軒轅複蹙着眉頭問道。
「恩。」軒轅燁點頭道,「如今知曉真相的人,都一個一個地死了。」
「難道老國公爺也隱藏了什麼秘密?」軒轅複當下便明白了,暗嘆道,「那太上皇想必是要殺人滅口。」
「不,是要逼問。」軒轅燁繼續說道,「派人盯着。」
「是。」軒轅複壓下心底的疑惑轉身離去。
軒轅燁這才慢悠悠地回了方榻上坐下,將那密函打開,白玉的手指撫過那熟悉的字跡,寂靜無聲地大殿內發出一聲淡淡地嘆息。
慕梓煙入了皇宮之後,便瞧見君千瑞跟前堆積如山的奏摺,君千洺正坐在一側,見她入內,便一同抬眸看着她。
慕梓煙走上前去,低聲道,「參見皇上。」
「姐姐。」君千瑞起身,繞過龍案,行至她的跟前,臉上的陰霾頃刻間消散,衝着她笑道,「姐姐,你來的正好。」
「瑞兒可有事?」慕梓煙便隨着他坐下,低聲問道。
「恩。」君千瑞點頭,接着便說道,「這是剛遞來的摺子,姐姐,你可看出什麼端倪來?」
慕梓煙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眉頭微蹙,「瀘縣附近匪患猖獗?」
「瑞兒記得這瀘縣一旁便是一個小國,當時已經鎮壓過了,不可能有匪患。」君千瑞看着她說道。
「你說的是。」慕梓煙點頭,接着說道,「裕水國的頭領如吉無心戰事,那處一向太平。」
「如今裕水國的頭領並非如吉。」君千洺看着她說道,「半個月之前,裕水國發生了一次戰亂,如吉跟她的夫君被殺死了,如吉的弟弟當上了頭領。」
「如吉何時有弟弟了?」慕梓煙不解道,倘若真的有弟弟,也不可能是如吉當上頭領。
「聽說是流落在外的,如今回來了。」君千洺看着她說道,「煙兒,此事你不知道?」
「恩。」慕梓煙皺着眉頭,接着說道,「這些時日並未顧得上。」
「我覺得這如吉的弟弟很是蹊蹺。」君千洺看着她說道,「所以要仔細地查一查。」
「瀘縣以北,倘若真的發生戰事,那處極有可能會失守,大焱必定會內憂外患。」慕梓煙皺着眉頭,「先要查清楚如今的裕水國落在了何人之手。」
「你認為是誰?」君千洺看着她問道。
「不是冷寒峰,便是太上皇。」慕梓煙低聲道,「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後者。」
「看來太上皇之所以如此輕鬆地讓出江山,是一早便有了安排。」君千洺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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