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叔 第181章你中了招,她贏了答案

    帷幔之中,冷劍橫立身前,隨時都能取人性命,割開脖頸讓鮮血噴濺得更加艷麗。ioge

    元灝快退出,環顧四周被撲得差不多的火。這火其實根本就不可能燒得有多厲害,就像方才說的那樣。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衛,怎麼可能讓大火真的燒起來呢!

    所以,燭台傾倒的時候,哈圖也不在意。

    乍見帳里的狀況,元灝冷然,「都給我退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踏入房門半步,違令者格殺勿論。」

    音落,大夏的軍士全部退出屋。

    連赫里都在院裏,沒能進來。

    七皇了話,格殺勿論,誰還敢往前沖?即便身為丞相那又如何?皇雖然比不得君王。但在這裏,七皇的身份才是最尊貴的。

    赫里,終究只是個臣。

    「放人。」元灝在外頭冷了聲音。

    下一刻,哈圖完好無損的從帳里走出來,慢慢的撩開了帷幔,「郡主漏夜來訪。真教人又驚又喜。不過,來我這皇侍衛房中。怕是有些不妥吧!」

    黑色的遮臉布徐徐扯下,果然是謝環無疑。

    冷劍歸鞘,若無其事的坐在床沿上,謝環冷笑兩聲,「明人跟前不說暗話,二位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郡主就不怕——」元灝冷然。

    還不待他說完,謝環輕嗤,話里話外,無不嘲諷譏諷,「怕什麼?你們的欺君之罪,比我這罪名,可是重得多。大夏若無誠意,何必來此一趟?來此一趟又故弄玄虛,只怕不是什麼好事。若是皇上與諸位大人知道。也不知要如何揣測二位的用心良苦?」

    聞言,元灝瞧了哈圖一眼,也不說話,只是在哈圖示意的眼神中,退後了半步,站在了門口的位置,以防外頭有人竊聽。

    哈圖緩緩坐定,謝環也跟着走過來,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劍置於桌案上。迎面而坐,笑意清淺,「身為皇侍衛,可武功卻遠遠不及七皇,這是為何?何況所有人都向七皇行禮,唯有你,七皇可是連正眼都不敢瞧一眼。」

    聽得這話。元灝垂眸。

    「七皇何其尊貴,身為內侍,豈敢要你的行禮。再者——七皇壓根沒見過我,卻說是一見傾心,不是很奇怪嗎?對於大夏,我只見過你這內侍。如若不是因為你,那便是有陰謀在其中,我豈能輕縱。身為大燕朝的將軍,對於你們大夏,我才是最熟知之人。」謝環慢慢九九的說着。

    對戰大夏多年,且不說是知己知彼,好歹也比朝廷上那些紙上談兵之人,知道得更多些。

    「你們說大燕多狡猾,可我卻覺得,大夏多詭譎。」謝環瞧了哈圖一眼,「如此看來,好似驗證了我的想法。你們大夏,根本沒有誠意與我大燕朝議和。」

    「你如何覺得我們大夏沒有誠意?」哈圖深吸一口氣,「沒錯,我跟自己的內侍是調換了身份,只不過也是情非得已,不得已而為之。」

    謝環冷笑,「但凡被拆穿的詭計,都可以說是迫不得已。」

    「赫里乃是太皇兄的人,我不得不防着他。他日夜盯着我,我如何成事?」哈圖深吸一口氣,眸色微沉,「你以為就大燕會有內鬥,我們大夏就會同仇敵愾嗎?只要是人,都有欲望,都想要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皇兄如是,我也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這是無可更改的現實。」

    謝環不語。

    哈圖繼續道,「我唯一跟皇兄不同的是,我會不折手段,但我主張議和,皇兄和赫里是主戰的。我說的這麼清楚,想來你也該知道我的意思。」

    謝環抬眸瞧着他。

    雖然帶着不屬於自己的皮面,可是眼睛裏的東西卻是不同的。赫里雖然是朝臣,但和太元弼乃是一黨,所以接觸元弼為主,與元灝甚少接觸,所以不太了解。

    想來為了來大燕朝,元灝和自己的內侍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各自模仿對方的行為語言。

    可他忘了,有一種東西,是與生俱來的,那便是一個人身上的氣。

    君王有君王之氣,皇有皇之貴。

    這是從小接受的教育所養成的涵養,是刻入骨里的東西。

    能瞞過那麼多人,元灝與自己的內侍,確實不簡單。可謝環不同,她久經沙場,銳眸炯炯,何況她了解大夏人的生活習性和行事作風,加上背後的軍師指點,自然能現元灝與內侍的不妥之處。

    方才一試,已然證實了一切。

    哪有皇不要命似的衝進來,來救內侍的?

    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哈圖起身,雙手負後,「我與父皇說好了,與大燕朝議和。只要你願意跟我回去,我保證就此休兵,止了兵戈之苦,還邊關百姓一個安樂平和的盛世。」他回眸,若有所失的盯着謝環,「不知郡主,意下如何?這副身,郡主是舍,還是不舍?」

    謝環斂眸,「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才說了那麼多。我也不妨告訴你,父皇有意廢太。」哈圖道。

    謝環忽然笑了,「若是真的有意廢太,七皇就不必偷偷摸摸的進大燕朝。」

    哈圖一怔,許是沒料想,謝環一介女流,又是行伍出身,竟也有一顆七竅玲瓏之心,看得如此剔透,讓他有種無以遁形之感。

    「既然沒有誠意,咱們就不必多說了。贏了我的是你內侍,而不是你。」謝環起身,「所以這件事就此作罷,我不會拆穿你,你也只當我今夜,不曾來過。」

    「父皇病重,大權旁落,如今在朝中執掌大權的乃是太皇兄。」哈圖望着她轉身離去的背影,面無表情的開口。

    謝環驟然轉身,冷戾的盯着他,「你是說,大夏王病重,太主戰?」

    「沒錯。」哈圖點頭,「否則,我何以要如此謹慎的出來。我也不妨告訴你實話,不管是誰嫁給我,回去的路上都不太平。換句話說,回去的路也許是條黃泉路,死生難料。我並非刻意選擇郡主,只不過,如果不是你,我怕其他的女,擔不起這樣的重責大任。」

    哈圖上前,「你也不想讓大燕朝的公主,枉送性命吧?何況,若我死了,對你大燕朝並無裨益。一旦父皇駕崩,太登位,大燕朝將永無寧日。」

    謝環不說話,只是微微凝眉。

    「郡主深明大義,想來只有決斷。」哈圖躬身行禮,「還望郡主,三思而行。」

    「你是在告訴我,我沒有退路?」謝環垂眸,握緊了手中冷劍。

    哈圖一笑,眸色微暗,「我也沒有。」

    深吸一口氣,謝環將遮臉布重新戴上,「我會考慮清楚。」

    「時間不多,還望郡主早些考慮。」哈圖補充一句。

    「好。」謝環從側窗躍出去。

    她的身手很敏捷,側窗是荷塘,所以沒辦法駐守。她的度很快,一眨眼便消失在哈圖的跟前。

    元灝上前,「殿下,怎麼辦?」

    「該說的我都說了,應該問她,該怎麼辦,而不是問我。」哈圖抿唇,「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否則靠着蠻力,如何統帥十數萬謝家軍多年?一個女人,能撐起半邊天,顯然不是常人可以駕馭的。我相信,她會有一個理智的抉擇。」說到這兒,他忽然笑了,「若她是個魯莽之人,我倒還要考慮,該不該選她。不過現在我可以肯定,我就要她。」

    「是。」元灝頷,「太那頭——」

    「只要父皇還撐得住,他就不敢輕舉妄動。有右丞相在,他應該能挑得起局面。何況——」哈圖冷眸瞧一眼緊閉的房門,「赫里還在這裏,我還沒有遇害身亡,皇兄說什麼也不敢弒君奪位。我們兩個,可是勢均力敵的兩個人。」

    元灝蹙眉,「殿下,你說赫里有沒有可能倒戈相向?」

    「赫里對皇兄忠心耿耿,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倒戈相向的。」哈圖冷笑兩聲,「他之所以幫着我,想讓郡主嫁給我,只是想為太除去大害。沒了謝環,謝家軍群龍無,大燕朝怕是再也尋不到如此厲害的領軍之將。再者,只要謝環和我死在大燕的地界,大燕一則有口難言,二者還會成全了大夏的出師之名。」

    大燕朝的七皇若是在大燕遇刺身亡,那麼後果會是什麼,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得到。

    「卑職一定誓死保護殿下周全。」元灝撲通跪地。

    哈圖點了頭,「在這裏,除了你,我也不敢信任何人。」

    「卑職沒想到,郡主會如此厲害。」元灝垂眸,「連丞相都沒看出來,反倒讓郡主看出了端倪,還險些放火——」

    「單憑謝環與我的一面之緣,你真覺得她能看出來嗎?這把火,本就是一次試探,結果是你中了招,她贏了答案。」哈圖瞧一眼房內被燒得黑漆漆的木柱。

    元灝一怔,「殿下是說,郡主能現殿下與卑職互換身份,其實是有高人指點?」

    「你覺得呢?」哈圖輕輕扯下被燒得焦黑的帷幔,微微蹙眉。

    「殿下是指,睿王爺?」元灝睜大眼眸。

    哈圖輕嘆,「睿王趙朔,真的是久聞不如一見。來大燕之前,人人都說,大燕養了個狐狸,還是千年的狐狸。沒想到是真的,這千年的狐狸不但心思縝密,慣使借刀之事,還有世上最毒辣的眼睛,什麼事都逃不開他的眼睛,他的算計。絕!真是夠絕!」

    「殿下是說,睿王打算支持咱們?」元灝大喜,「如此一來,豈非更好?」

    「他這叫做借刀殺人。」哈圖蹙眉,「借我的手,平了大夏。大夏越亂,大燕越安全。老狐狸啊,老狐狸!厲害!厲害!明明希望郡主嫁給我,又刻意讓郡主來逼我的話,可惜我現在才明白,為何他們猜出了我的身份,還要來這麼一招!逼急了,可不得說實話嗎?」

    元灝心下微怔,「那咱們,應該小心一些。睿王爺足智多謀,聽說當年若不是他相讓,這大燕的江山說不定早就是他的了。不當皇帝,要當個王爺,這份心思,可是誰都想不明白的。」

    「這也不過是個傳聞,誰知真假。」哈圖走向房門,「出去吧,免得赫里該着急了。」

    「是。」元灝扳直了身,重新端起皇的架勢,哈圖開門,他冷傲的走了出去。

    謝環回去的時候,悄無聲息,不敢驚動任何人。

    剛剛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青玉蹙眉,「好似有什麼人進去了。」

    青雲一笑,「我看你最近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心裏揣着什麼事?」繼而瞧着謝環緊閉的房門,「郡主的院裏,誰敢造次,你也不想想咱們郡主的脾氣。」

    「可郡主不是說——」

    「說什麼?」青雲白了她一眼,打了個哈欠,「回去睡覺吧,整日不知道想些什麼。郡主的事,輪不到咱們管,何況——想太多,小心老得快,到時候變成個老太婆,看郡主還要不要你!」

    青玉揉了揉太陽穴,難道真的是自己眼花?可她好像真的看見有人影閃進了郡主的房間。上次郡主不是說要——難道郡主真的出去了?唇瓣微咬,出去幹什麼呢?去哪了呢?

    謝環回房,快的換了黑色的夜行衣,窗口有人快的翻進來,「郡主。」

    黑暗中,是個女的聲音。

    「把這個帶走吧!」謝環將夜行衣交出去,「別讓人看見。」

    「放心。」女帶着夜行衣,快翻窗而出。

    天亮的時候,青雲、青玉過來伺候。

    青雲端着洗臉盆,捏了一把濕毛巾,「郡主擦把臉,屬下去廚房看看,早膳約莫備好了。」

    謝環點了頭,青玉取了衣衫過來,「郡主更衣吧!」

    「昨夜,蘊兒又去流瀾閣了?」謝環起身問。

    青雲、青玉對視一眼,各自垂眸不語。

    謝環輕嘆一聲,「看樣,在我離開之前,他們是想讓知道,謝家後繼有人了,是嗎?」口吻平淡無奇,但是這話外之音,無不凜冽。

    「郡主真的想好了嗎?」青雲問,「大夏遠在萬里之遙,咱們在邊關多年,很清楚走出大燕的邊境,會是怎樣的狀況。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歸,郡主,三思啊!」

    青玉道,「郡主真的要遠嫁大夏嗎?」

    「我還有選擇嗎?」謝環問,「比武,我輸了。朝廷,我也輸了。就算是個三局兩勝,我還是輸。」她深吸一口氣,「不過這樣也好,蘊兒能有個擔,久而久之就能知道身為男漢大丈夫,該有的擔當是什麼。一直在我的羽翼之下,未嘗是件好事。」

    青雲點了頭,走過去將衣櫃裏的衣衫稍作整理,而後關上了衣櫃的門。

    青玉瞧了她一眼,也不多說什麼。

    「今日朝廷,我會上折,應下這件事。」謝環垂眸,「你們兩個,若是還想跟着我,我也可以帶你們走。若是你們想留下來,我也不勉強。畢竟是去大夏,不必大燕朝。留在侯府內,我會給你們一個身份,想來蘊兒也不會為難你們。到時候你們各自婚嫁,相夫教。」

    聞言,二人撲通跪下,「屬下誓死跟隨郡主,生死不離,永不相叛。」

    謝環點了頭,將二人攙起,「你們跟隨我的時日最長久,我也捨不得你們。但我醜話說在前頭,去大夏之路,路途遙遠,中間會生什麼事,皆無可預料。你們若要跟着我,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日,不會太好過。」

    青雲笑了笑,「郡主說的哪裏話,邊關的餐風露宿,打起仗來日夜難眠,這些苦頭都吃過了,還怕什麼呢?只要能跟着郡主,就算是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青玉跟着上前。

    「好。」謝環眸色微恙。

    婚事,就算是口頭定了下來。

    就等着皇帝與太后頒旨,昭告天下。

    而後兩國商議和談之事,將一切都提上日常,容百官協商議和的條約和內容。這些事,都不是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

    所以就算是賜婚,也該是在合約浮出水面之後。

    簽訂議和的合約之後,謝環才會受封於大燕內行大禮,而後隨大夏使團去大夏成親。當中繁瑣,非寥寥數語堪與用盡。

    不過這事,也算是鬧得人盡皆知。

    疏影自然也是知道的,這麼大的事,她豈會不知。

    「恭喜姑娘,想來很快就能熬出頭了。」浮月欣喜的將果盤擺在桌案上。

    月白色的袖撫過柔軟的床褥,疏影淡淡的笑着,也不回頭看她,心中是何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口吻淡然,仿佛沒有半點情緒起伏,「還早着呢,現在高興,未免為時過早。郡主雖然應了下來,可後續還有一段時間會留在鎮遠侯府。時間雖然短暫,卻也足夠她,料理府中之事。」

    「姑娘這話何意?」浮月仲怔。

    疏影抬頭,望着極好的月籠紗帳,修長如玉的指尖輕攏慢捻,「她不會給任何人機會的。」

    浮月愕然,「姑娘的意思是,郡主不會放過姑娘?」

    「她會讓我滾得遠遠的,免得成了小侯爺與侯爺夫人的絆腳石。郡主太聰明,也太強勢,她是絕不允許任何人左右侯爺的!」疏影垂下眼帘,冷笑兩聲,「她對自己這個弟弟,有太多的不放心,也有太多的不甘心,所以——她不會放過我了。這一次,是真的不會。」

    「那怎麼辦?」浮月慌了神。

    疏影徐徐起身,微風拂過,鬢微揚,「她不仁,我不義。這事可怪不得我,也怨不得我。縱然有個侯爺夫人,那又如何?只要我搶先一步孕育謝家的嗣,我就不信,她還能趕我出去,還能讓小侯爺放了我。」

    浮月輕嘆,「可是嗣之事,豈是說有就有的?」

    「可是說沒有,也就沒有了。」疏影話中有話,她掉頭望着浮月,「上一次給我瞧病的那位大夫,你可都打點過?」


    「依照姑娘的吩咐,約莫以後會用得着,一直都好生打點着,姑娘放心就是。」浮月垂。

    疏影點了頭,「那便最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人,不喜歡錢。」安然自若的坐定,疏影眸色冷厲,「讓他做好準備,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該用上他了。」

    「是。」浮月行了禮。

    孩嘛,沒出生之前,在娘的肚裏,那是誰都看不見摸不着的。說有,也就有了。說沒,也就沒了。素白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疏影垂眸淺笑,溫柔婉約。

    美麗的笑容,迷人的笑容,但凡她一笑便讓世間黯然失色。她的身上確實有一種尋常女沒有的魅力,是一種帶着毒藥的魅惑。男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嬌滴滴的女,溫柔似水,容貌絕色。當然,只有嬌滴滴可不夠,還要有足夠的手段,能讓男人上得了你的床,就再也不想下來。

    疏影,就有這種本事。

    她對自己,也相當自信。

    她覺得在這一點上,夏雨是絕度做不到的。

    她厭惡自己這一點,卻也慶幸擁有這一點。

    曼妙的身段,玲瓏八面的手腕。絕色的臉,銷魂蝕骨。

    夏雨是沒有這樣的手段,她雖然行事作風幾近江湖之流,可她不藏着掖着,也不會心生害人之意。但凡心存善念之人靠近她,總會願意與她為伍。因為她的眼睛裏,沒那麼多的顏色。

    端坐在雅閣內,望着對面的花滿樓,夏雨微微蹙眉,每天的固定時間,總會有一輛馬車駛來,而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白日裏的花滿樓是不做生意的,可也不至於日日都送供應過來。

    如此,豈非奇怪?

    「公在懷疑什麼?」洛花問。

    夏雨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尋梅嗑着瓜,「那就別想,要是真覺得奇怪,就去瞧瞧。有我和阿奴在,但凡明刀明槍的,咱不必懼色。」

    「自然是不必怕的,但是我怕打草驚蛇。」夏雨輕嘆一聲,「花滿樓沒啥動靜,鎮遠侯府卻又——」

    洛花遞上茶盞,卻是不悅的撅着嘴,「公又擔心她了?輸贏輸贏,非輸就是贏,誰讓她取的好名字,這不攤上了鎮遠侯府。該!」

    「你哪來那麼大的火氣?」夏雨莞爾,「好像疏影欠你錢似的。」

    「她若真的欠了我的錢,那倒也罷了,我去要債還能充大頭。」洛花撇撇嘴,「我就是不喜歡她,也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她的眼睛怪怪的,看人的眼神總是挑着看,一種高高在上瞧不起人似得感覺。」

    夏雨笑道,「疏影的眼睛多好看,大大的亮亮的,你們幾個的眼睛哪有她那樣明亮。」

    尋梅嗤鼻,「賊眉鼠眼,那眼睛也夠大。」

    嗆得夏雨一下將滾燙的茶咽了下去,突的劇烈咳嗽。尋梅每次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夏雨咳得眼淚都要出來,可把洛花給急的直跳腳。

    「少主?」尋梅也急了,三個人圍着夏雨大眼瞪小眼。

    「沒、沒事。」夏雨喘口氣,一張臉咳得通紅至絕。

    「真沒事?」洛花問。

    夏雨點了點頭,臉頰有些燙,方才險些沒把肺給咳出來,「你們都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郡主要遠嫁大夏,那麼她會不會在自己走之前,清掃任何有礙謝家門風之人?若是如此,疏影便是其中一個。疏影那麼善良的人,怕是會——」

    「善良?」洛花嗤鼻,探了探夏雨的腦門,「公燒了吧?」

    夏雨嘬了一下,啐一口拍掉她的手,「又怎麼了?」

    洛花扯了嘴角,陰陽怪氣的笑着,「公就不怕拿自己的善良餵飽了別人,餓死了自己?」

    尋梅點頭表示贊同,「洛花此言有理,少主還是別管她了。如今是她心甘情願跟着鎮遠侯爺,是福是禍都得她自己擔着,跟咱沒關係。這是她自己的孽事,自己就該承擔。咱的日過得好好的,憑什麼還得分心操心她呀?自己都顧不過來,那有空理她。」

    「有理。」一直不開口的阿奴難得附和一聲。

    尋梅挑眉,「瞧見沒有,阿奴都贊同,所以三票抵一票,少主死心吧!」

    夏雨點了頭,「行!聽你們的,這事我不管!」

    「鎮遠侯府畢竟是大戶人家,管得多了,腥味也多。」尋梅補充一句,「倒不是瞧不起疏影,也不是逼着少主斷了與她這麼多年的情分,而是請少主時時刻刻保持理智。有些人你看着弱弱的,卻習慣了你的幫襯,你若是一朝不幫,那便是恨之入骨。就像是強盜邏輯,弱者至上!」

    洛花翹起大拇指,繼續道,「少主,咱們幫她那是情分,不幫也就是個本分。若是這樣她都覺得咱不夠義氣,那這朋友咱就不要了哈!」

    夏雨環顧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還饒有道理。

    其實有時候,多個人在身邊跟你絮絮叨叨也是好的。在你不理智的時候,給你出出主意,在你瘋狂的時候,能拽你一把,免墮阿鼻之境。在你危險的時候,又可粉身碎骨,以身相當,真好。

    當然,這得是良師諍友才行,要是擺個撥弄是非的在身邊,估計就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四人繼續嗑着瓜,吃着小點心。

    花着趙老九的錢,夏雨覺得打心眼裏舒坦!那麼多的錢,要是不替他操操心,花掉一些,夏雨好怕做噩夢,怕夢到自己被錢砸死。

    花掉的,才算錢。

    沒花的,那就是個死物,不值一文。

    ——————————

    馬車在茶樓後門停了下來,雲官挽起車簾,「公,到了。」

    「就是這?」東方旭抬眼瞧了瞧茶樓的招牌。

    「據探回報,是。」雲官頷。

    聞言,東方旭便走了下來,依舊是一身白衣,書生還是舊模樣。他沒從正門進,而是從後門悄無聲息的踏入。是個極為簡單的茶樓,日裏也多少人,三三兩兩的拼桌而坐,嬉笑怒罵眾生態。

    東方旭自然不理會這些人,直接上了二樓。

    簡單雅致的樓閣,一眼看去倒是乾淨利落。雖然比不得上好的茶樓精緻,但也算還過得去。東方旭解了披風,淡然坐定,店小二拎着茶壺上來,添了茶上了茶點才畢恭畢敬的退下。

    眉目溫潤的男,墨白裳,看似清雅至絕,不染塵埃,可實際上,那雙握着茶盞的手,早已被鮮血浸染得不成樣。

    「人就在隔壁。」雲官上前躬身開口。

    東方旭的指尖,輕柔的夾着杯蓋,聽得這話,手一松,杯蓋脆聲落下,嚴絲合縫的歸於茶盞口。溫潤的眸微微抬起,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她會喜歡喝茶?」

    喜歡喝茶的,不是趙朔嗎?

    怎麼這丫頭也喜歡上了?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很多時候,身邊人的習慣,會影響了你的習慣。

    夏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喜歡上喝茶,約莫是因為喜歡趙老九身上淡淡的茶香。那種香氣,她覺得凝神靜氣,很讓人心安。

    茶之為物,沉澱,祥和,淡雅。上史何亡。

    就跟人一樣。

    門外響起了敲門之音,夏雨蹙眉,「沒水了?」

    洛花搖頭,「剛讓店小二添了水,怎麼可能沒水。」

    尋梅陡然握緊手中冷劍,阿奴也跟着站起身來,冷然凝着緊閉的大門。她們二人本就是謹慎之人,時時刻刻都必須保持最高的警惕性。

    見狀,洛花緊跟着心中一驚,「我去開門。」

    尋梅站在洛花身後,阿奴站在夏雨身邊,各自戒備。

    門開的那一瞬,尋梅的劍已經出鞘,冰冰涼涼的架在了東方旭的脖頸上。眸光寒戾,只要她的劍刃,再往前移動少許,就能立刻要了東方旭的性命。

    當然,她也知道東方旭武功極高,不會輕易束手就縛。

    阿奴擋在夏雨跟前,銳利的眸,滿身殺氣。早前東方旭劫過夏雨,所以阿奴對東方旭,是保持了百萬分的戒備。若夏雨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劫,只怕睿王爺會扒了她的皮。

    何況誰人不知東方旭,看似書生溫潤,實則心狠手辣。

    「你來做什麼?」夏雨推開阿奴,冷然盯着門口的東方旭。

    長久不見,東方旭盯着夏雨的時候,忽然有片刻的晃神。眼前的夏雨什麼都沒變,容顏未改,衣衫如故,言語間多了幾分涼薄,可還是原來的她。

    也不知為何,東方旭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但到底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只覺得這丫頭的身上,似乎多了少許讓人沉醉的滋味。是房中淡淡的茶香之故?還是他長久不見她的原因?

    東方旭說不上來,臉上依舊保持着最初的平和與淡淡笑意,「聽聞故人在此,特意前來探視。咱們兩個,好久沒見過面了。」

    「東方旭,我上次說過的,你都忘了嗎?」夏雨若無其事的坐回去,也不屑看他,顧自喝着茶,剝着瓜,「這次,你別想讓我再幫你抓蛇。」

    一聽抓蛇,尋梅眯起了冷冽的眸。

    「尋梅,把劍放下。」夏雨開口,她不是不知道尋梅的性。但凡與自己有關,尋梅都會拼命。她相信,阿奴和洛花,也會如此。

    「少主?」尋梅蹙眉。

    「放下,他畢竟是肅國公府的人。」夏雨放下手中茶盞,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國公爺的義,可不能死在睿王府的手裏。」

    尋梅知道輕重,也明白夏雨這話的意思,不甘心的將劍從東方旭的脖頸上移開。但她方才有些狠,竟在東方旭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纖細的血痕。

    只是皮外傷,傷口很淺,想來連包紮都不需要。

    東方旭沒有離開,反而走進了門內,眾目睽睽之下坐在了夏雨對面。

    夏雨朝着阿奴使了個眼色,阿奴幾欲出鞘的劍,硬生生的按了回去。洛花關上了門,她不會武功,若是真的打起來,她一定是拖後腿的那個,所以她必須離得遠遠的,免得連累她們。這是夏雨說的,遇見危險,洛花必須第一個跑出去。

    先自保才能保他人。

    「東方公好雅興,怎麼,肅國公府沒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了?這麼清閒,可讓天下百姓怎麼辦才好?沒有你出來禍害禍害,真是睡都睡不好。」夏雨冷嘲熱諷,瞧一眼剝着瓜的東方旭,「這些吃的喝的,我可都是給了銀的。睿王府的銀,不養肅國公府的人。吃完記得給錢!」

    東方旭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不怒反笑,「你還是沒變。」

    「誰說我沒變?」夏雨剝着瓜,學着他的模樣淡然冷笑。她伸出兩指,指着自己的眼睛,「看到沒,我現在能看清楚,是人是鬼了。」

    「那我是人還是鬼?」東方旭問。

    夏雨想了想,「半人半鬼。」

    聞言,東方旭輕笑,將手中的一把瓜仁放在她手心裏,「這麼說,還有救?」

    她嗤鼻,拿着瓜仁就往嘴巴里送,驚得洛花疾呼,「公?」

    「放心吧,毒不死我。」夏雨吃的津津有味,「東方公不會傻得,在我的跟前給我下毒。只是我不明白,東方公哪來的雅興,到小茶館當一天的店小二?還是特意來給我當奴才使喚的?」

    有免費的奴才給剝瓜仁,她求之不得,不吃白不吃。

    「我有話想跟你說。」東方旭難得正色。

    「有話就說吧,這三個都不是外人。」夏雨正說着,卻聽得門外又有了動靜,洛花開門,竟是雲官命人抬着屏風進門。

    夏雨仲怔,眉頭微蹙。

    卻聽得東方旭道,「你們三個隔着屏風聽聲音便是。」

    「休想。」尋梅冷然,「有我們在,大不了拼得一死,也不會讓你動少主一根毫。」

    「我不會傷她,我只是——想跟她說說心裏話。」東方旭口吻輕柔,那聲音聽得人很舒服,柔柔的軟軟的,帶着少許迷離淒涼。

    夏雨呵呵一笑,「你以為我是傻,還會信你?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會相信你這張嘴!」

    東方旭點了頭,「若是有關——代州花滿樓之事呢?」他起身,「既然你不願意聽,我自然不必多說。我已退了一步,你也別得寸進尺。」

    「慢着!」夏雨駭然凝眉,「你說什麼?花滿樓?」

    「一百多條人命,你就不想為她們討個公道嗎?」東方旭邪冷的瞧着她,眼底的光變幻莫測。素白的袖口輕輕拂過光潔的桌面,沾了少許瓜殼,他嫌惡的撣落在地。

    「你們三個,不許過來。」夏雨重新坐定。

    東方旭勾唇,笑得陰陽怪氣的,「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廢什麼話?」夏雨切齒,「這件事你要是不說清楚,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少主?」

    「公?」

    阿奴與尋梅猶豫。

    「出去。」夏雨面色沉冷。

    花滿樓是她心裏的傷,是一種永遠不可磨滅的存在。那是刻在骨里的疤痕,時時刻刻都會疼痛,日日夜夜都會噩夢纏身。

    阿奴與尋梅咬唇退下,遠遠的坐在外閣處,盯着屏風一動不動。手中握着劍柄,只要夏雨一聲令下,她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衝過去。

    這屏風不似尋常屏風般通透,外頭看裏頭是壓根無法看清楚的,尤其在這門窗緊閉的房間裏。

    夏雨剛要開口,卻只覺腰間一緊,身上陡沉,駭然揚眸,已被東方旭壓在暖炕上,緊緊捂住了嘴。他出手很快,根本容不得她抗拒。

    也就是壓着她的那一瞬,東方旭再次感受到那種柔若無骨的魅惑。

    於女人的魅惑,而這個女人,此刻就躺在他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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