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苗苗的訊問,基本是標準流程。
沒啥可說的。
就是通過李敬本人確認一些既定事實。
李敬全程都很配合。
差不多是半個多小時的樣子,問話結束。
周苗苗揣着自己的小本本仔細確認過一番沒有遺漏,抬眼看過來道。
「李巡查,多謝你的配合,我們紀檢處問詢就到這裏。相關事件紀檢處會持續跟進,儘快完成調查。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可能得委屈你一下,暫時請你交出巡查證件。」
李敬聞聲眨眼,詢問道。
「所以我這是被停職了?」
「可以這麼理解。」
周苗苗點頭,隨後抿了抿紅唇道。
「理論上來說,你是歸屬江海市管轄,國都這裏無權停止你的職務。但你目前是在國都活動,在特定情況中巡查總署對你有一定的優先管理權,所以……」
沒等她把話說完,李敬取出自己的巡查證件。
「交完證件我就可以走了?」
「這個不是我說了算的。」
周苗苗露出一絲歉意的笑意。
正想再說點什麼,審訊室門忽然被人推開。
審訊室里兩人聞上轉頭。
入目,是江旖旎踩着高跟鞋走進來。
見到審訊室里兩人,她嫣然一笑望向李敬。
「喲,正忙着吶?」
說着,她瞅瞅李敬取出放在桌上的巡查證件,眉頭輕挑。
「你被停職了?」
李敬聞言正要出聲,她又再一次開口。
「被停職了你還坐在這裏做什麼?」?
李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另一邊,周苗苗瞧見江旖旎到來面色微變。
雖說江旖旎沒在國都有發展。
但管理總局局長的掌上明珠、江家最受寵愛的么妹,只要是在國都混的黑白兩道就沒幾個人敢說不認識。
再看江旖旎進門就是照着李敬三連問,明擺着是要帶他走,周苗苗趕忙起身乾笑一聲。
「江局長,你這是來保釋李巡查的?」
「保釋?」
江旖旎看過去,反問道。
「他是殺人了還是犯法了?」
周苗苗聞聲下意識要開口。
還沒來得及張嘴,江旖旎端出自己管理局局長的架子,冷哼一聲道。
「回答我的問題,不要扯那些沒用的,他是殺人了還是犯法了?」
「這……」
周苗苗嗆聲,猶豫了下,弱弱道。
「李巡查沒有殺人,至於犯法……我們巡查總署有收到匿名舉報,他涉嫌濫用職權正在接受調查。目前可見的事實是,在他的活動中有六名身份敏感人員喪生。」
「所以結果就是,他被停職了?」
江旖旎微笑。
周苗苗眨巴兩下眼睛,愣愣點頭。
「既然他已經停職,也就是說他暫時無法進行巡查的工作,剩下得等巡查總署出調查結果。」
江旖旎出聲,歪頭道。
「我說得對不對?」
沒等周苗苗出聲,她又道。
「你是來對他進行訊問的,應該知道他除了是一名重桉組巡查以外,還是我們江海市管理局的行動參謀。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他有管理局的職責需要履行,巡查總署沒理由將他扣留在這裏。不能因為巡查總署這裏有收到匿名舉報,耽擱了他的正常工作。」
「啊這……」
周苗苗尬住。
江旖旎這理,沒啥毛病。
倘若是尋常巡查。
犯了錯遭遇被停職調查,是扣留一段時間還是讓人先回去等待調查結果,都是巡查總署說了算。
但李敬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
其中涉及到管理局的公幹……
涉及不算。
他在管理局的職務還不低。
相比起來。
他在巡查體系中,只是基層……
眼看江旖旎抱着雙臂等待自己的回應,周苗苗苦笑。
「江局長,李巡查能不能走我說了不算,還請不要為難……」
話沒說完,江旖旎搖頭。
「我知道你說了不算,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這事你通報給你的上級就完了。目前管理局手頭有一件非他不可的事情需要處理,其中行動涉及龍宇最高機密,我無權在此多說。如果你的上級有疑問,你可以讓他聯繫管理總局了解相關情況。」
說着,她望向李敬。
「還愣着幹什麼?走了!」
李敬聞聲眼睛眨巴兩下,「噢」了聲將戴着鐐銬的雙手塞到周苗苗面前,人畜無害着笑了一笑。
「周巡查,勞煩你幫我將鐐銬解開。」
周苗苗見狀瞅瞅李敬又看看江旖旎,一臉弱小無助,不得已只能摸出鑰匙。
眼看周苗苗委屈巴巴幫自己把鐐銬解開,李敬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江旖旎要帶他走,合乎情理。
拋開他在管理局的職務。
江旖旎口中提到非他不可的事,確實存在。
北方神國那茬,可不就是非他不可?
周苗苗的頂頭上司得知情況,哪怕是有受到某方面壓力也沒法說什麼。
相比北方神國那茬。
這點破事根本不算什麼。
在龍宇的核心利益面前,幕後的人能量再大也不會想不開到要搞事情。
只不過眼前他要走,周苗苗這「臨危受命」的免不了要被上頭訓斥一頓。
奈何不了江旖旎跟他,人還奈何不了周苗苗嗎?
同情着看看周苗苗,李敬笑笑起身。
「周巡查,對不住了。」
周苗苗聞聲扁嘴。
李敬這致歉,她不稀罕。
本身兩人也不熟。
若非這次的事情,兩人甚至不可能有接觸。
……
片刻後。
李敬與江旖旎一同離開巡查總署。
出了總署大門,李敬回首看了一眼,扭頭道。
「謝了,要不是你把我撈出來,我可能少不了要被扣着一段時間。」
「你還知道我不來你得被扣一段時間?碰到事端為什麼不聯繫我?」
江旖旎不悅出聲。
「唉,我這不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李敬訕笑,道。
「本身也沒多大事,我就是碰到了一些設計,頂天就是被扣着一段時間。龍宇可不是某些人可以隻手遮天的,我怎麼着都不會有事。再者說了,我要想走,巡查總署沒人留得住我。」
聽得某人如此話音,江旖旎美目翻了一翻。
這話倘若是旁人說,她一定嗤之以鼻。
但話說從李敬口中說出來,她無力進行反駁。
姑且拋開李敬如今的個人實力具體如何。
就前幾天。
他才去神教國地頭上搓了一髮禁術,把人家的八境給招了出來,完事跟個沒事的人一樣低調回國。
儘管有北方神國接應。
可他搞完事以後能在對方有八境出面的前提下順利脫身,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不全是有人接應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
但李敬有這能耐,巡查總署真不一定有人可以留得住他。
對他,總署這邊必定也得慎重。
萬一人要覺得委屈了,指不定會當場搓一髮禁術。
這誰受得了?
事到如今,李敬也算是有「前科」的人了。
他這「前科」,還比二十多年前某人的「前科」更實在。
畢竟當年的禁術最終沒有在國都落下。
而李敬確實把神教國給炸了……
沒讓話題停留,江旖旎扯過李敬往停在路邊的一輛商務車走去。
「我爸也來了,有什麼事我們上車再說。」
聽說江遼也有過來,李敬錯愕。
江伯父這未免太給面子!
這才多大點事?
用得着他堂堂管理總局局長親自過來?
隨同江旖旎一同到路邊,李敬隔着車窗看到了坐在車位上的江遼。
與其點頭示意了下,李敬打開後座車門上車。
正想隨手關門來着,江旖旎扒住車門擠了上來。
車上江遼見到李敬上來正想開口來着,見到自家閨女擠上來,眉頭皺了又皺。
李敬這邊也是有些難受。
關鍵這車定製款。
後座是單獨分開的。
江旖旎擠上來,那就完全是跟他擠在一個位置上。
擱平時,他也就由着江旖旎了。
問題這會人老父親就坐在旁邊呀!
這還不算。
車上並沒有司機。
他們三個都坐在後座上,誰開車?
江旖旎擠上來卻是不管那麼多,出聲道。
「說說吧,你怎麼突然就被巡查總署紀檢處盯上了?」
自家閨女打開了話匣,江遼倒也沒說要提個意見什麼的,關切着看了過來。
他是明白人。
李敬突然被巡查總署紀檢處盯上,這裏面多半是某人在調查他亡妻的桉子有關係。
眼見父女二人都看向了自己,李敬也沒奈何。
「這事說來話長,主要是我沒想到對方會有這麼一手,被設計了。」
說話間,李敬沒藏着掖着,將事情從自己去找過司馬宇軒開始一直到隨同柳詩去找那五個被廢掉的巫蠱門弟子中套詳細講述了一遍。
這一說,李敬絮絮叨叨講述了足有十來分鐘。
車上江遼與江旖旎聆聽着他訴說,始終沒有插話。
待到李敬把話說完,父女二人默默消化了一番,江遼當先消化完有關信息眯眼開口。
「這事背後涉及到那麼多,另還有這麼多隱情,屬實出乎我的意料。我果然沒看錯你,僅一天時間你就調查到了這種地步,不過事情到了這份上你可能得注意點了。」
說着,他幽幽低語。
「至聖會這個組織,多年來巡查總署本身就有在聯合管理總局暗中調查。」
李敬聞聲微愣,錯愕着看過去。
「伯父你知道至聖會?」
一旁江旖旎亦是驚訝着看向自家老父親。
迎上二人注目,江遼澹然開口。
「龍宇能有今日的輝煌且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部分高層遭到滲透哪能說完全不知情?只不過某些人掩藏得很好,行事也非常謹慎。目前我們只掌握到一些基礎信息,暫時找不到將他們連根拔除的機會而已。」
說着,他輕吐一口氣。
「這事會跟至聖會扯上關係,我還真是有點意外。原以為這幫人只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如今看來是要下狠手給他們收收筋骨,省得某些人不知道這片土地姓甚名誰。」
聽得江遼如此言語,江旖旎皺眉。
「老爸你準備做什麼?」
話音未落,江遼瞄她一眼。
「小孩子別多管。」
「……」
江旖旎。
這一嘴,叫她很不樂意。
可面對自家老父親,她沒啥脾氣。
在老父親面前,她可不就是小孩子?
哼哼唧唧着表示不滿,江旖旎報復一般扯過李敬的胳膊抱上,完了不忘給江遼扮一個鬼臉。
李敬見狀嘴角一扯。
他很想說。
你們父女倆鬧彆扭,能不能不要拉上我?
江遼瞅着江旖旎這般姿態,眼角抽了一抽,沒做評價。
目光望向李敬,他低語道。
「小李,綺妃的桉子有勞你繼續追查,把元兇給我找出來。」
說着,他補充道。
「至聖會這裏你不用操心,我會讓他們乖乖夾起尾巴。由於背後牽連眾多,一傢伙把他們拍死完全沒有這種可能,不過讓他們不再對你形成阻礙不是什麼問題。」
沒等李敬出聲,江旖旎探頭開口。
「老爸,李敬他被停職了,繼續調查可能不太方便。」
「問題不大。」
江遼擺手,道。
「這方面晚點我跟總署署長溝通一番就完了,沒人會限制他。只是他暫時用不上巡查的身份而已,以小李的能力,有沒有巡查的身份無關痛癢。只要他別太過份,讓總署這邊沒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
話音剛落,江旖旎又一次發聲。
「怎麼才算不過份?」
眼瞅着李敬沒吭聲,自家閨女卻一嘴接着一嘴,江遼嘴巴「嘖」了聲。
不悅着看了眼胳膊肘變着花樣往外拐的閨女,江遼目光望向李敬,道。
「別沒事就把禁術掏出來,其他隨你。」
李敬對江遼口中的「只要別太過份」也是有點拿捏不住。
沒有巡查的身份,他辦事確實不太方便。
此刻江遼一說,他眉頭輕挑。
只要不掏禁術就可以?
那還不好說?
講真。
有龍宇高層最頂級的大老罩着感覺真好。
沒多想,李敬出聲。
「伯父,我這裏的線索因為煉凝心身亡暫時斷了,想要繼續追查可能得找到匿名檢舉我那一人。不知伯父有沒辦法將這人找出來確認其身份,並交給我處理?」
「這個恐怕不太好辦。」
江遼搖頭,道。
「要查到是誰很簡單,但其能影響到總署能量定然不小,對方不是說動就能動的。管理局出手也需要講證據,在沒鐵證之前動不了對方。且對方既然蹦出來要事情,定然是有自保的把握。」
說着,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收回視線繼續道。
「這樣,這會天色已經不早,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會給你一份國都周邊城市巫蠱門入世修行弟子的名單,你從名單試着入手。我這裏如果獲得頭緒或者有你能切入的契機,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李敬聞言無聲點頭。
他現在愁的,就是沒有切入點。
如果能有一份周邊城市巫蠱門入世修行弟子的名單,至少是個方向。
正想再說點什麼,江遼道。
「你與巫蠱門弟子接觸,記得注意一些。根據我這邊掌握的有關至聖會的情況,他們背後雖有不少是隱世宗門子弟,但與門派本身並不存在太多牽連。」
說着,他補充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至聖會這麼個玩意是那些入世的宗門子弟與某些野心勃勃的主苟合搞出來的,背後並非是有宗門在支持,他們為的是這俗世的權勢。權勢是個好東西,但對坐擁極高優待的隱世宗門而言毫無意義。龍宇就是龍宇這一點永遠不可能改變,不會變成他們的後院。宗門還沒湖塗到享受着龍宇的優待,卻又想不開嘗試顛覆龍宇。」
聽得江遼如此講述,李敬點頭。
「知道了。」
江遼的潛台詞是在告訴他……
不是所有巫蠱門的人都跟至聖會有關係,也不是所有巫蠱門的人都牽連到道陸綺妃的死。
對此,李敬姑且也是有所預料。
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個至聖會便已讓他認識到。
自己面對的並非巫蠱門,單純只是牽涉到了巫蠱門。
……
有過一番溝通,李敬下車離開。
沒在街頭多逗留,他徑直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江遼的名單,要明天才到他手上。
他暫時是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休息一晚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李敬並未有安於現狀。
坐在沙發上思考一陣,他摸出手機翻出黑蝶的仙信編輯文字。
「黑蝶,現在方便嗎?」
消息發送,黑蝶很快給予回復。
「有事?」
見人回復得很快也沒說現在沒空,李敬編輯文字。
「之前我給你的委託不用再繼續了,我這裏已有明確頭緒。你那邊轉變一下方向,幫我調查至聖會的有關信息。」
涉及至聖會,江遼對他有很大保留。
這一點。
李敬感受得到,也表示理解。
龍宇高層遭到滲透,背後牽連甚多。
至聖會至今沒有真正浮出水面,在沒有將其連根拔起的把握之前,不宜大動干戈。
不過李敬覺得。
要查明陸綺妃的事,還是從至聖會這裏入手更加靠譜。
江遼有顧忌,他便自己查。
他儘可能做到不留痕跡,不讓至聖會知道是自己在作為即可。
此刻與黑蝶聯絡,李敬也不擔心前者會不知道至聖會是什麼。
陰詭門在國都是與龍宇情報部門協作充當暗子的。
所謂暗子。
自古至今都是針對內部。
龍宇方面對至聖會存在早有發現,悄悄進行着調查。
這裏面,多半有陰詭門一份。
拋開這些。
李敬這邊消息發送出去,黑蝶沒有第一時間給予回復。
過了好一會,她才回消息過來。
「至聖會,我們陰詭門一直有在參與調查。不過有關信息我沒辦法向你透露,這涉及到陰詭門與龍宇高層的協定。」
得此回信,李敬挑眉。
不出所料。
陰詭門有參與到針對至聖會的調查中。
再看黑蝶這表態,李敬犯難。
陰詭門與龍宇高層有協定,他當然不能強求。
歪頭琢磨一陣,李敬着手編輯信息。
「那我們再換個方向,今天我在巡查總署被匿名舉報了一回,遭到了停職,你幫我查清楚具體是誰舉報的。另外我給你一個名字,巫蠱門煉凝心。她是在汐月市活動,幫查查汐月市與國都有沒有與她聯絡密切的宗門子弟。」
點擊發送,李敬又補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這事要是辦成了,我加錢。另外如果你的消息對我手頭的事情有幫助,我或許可以幫你在管理總局弄上一個兼職。」
一句加錢,沒啥好說的。
這是次要條件。
真正給黑蝶的誘惑,是在管理總局弄上一個兼職。
這誘惑,李敬不擔心黑蝶會不心動。
相比在巡查總署重桉組。
能到管理總局公幹,那是前途大大滴有。
畢竟重桉組只在發生重桉時動起來,平時閒得一批。
黑蝶此前要求加入巡查總署重桉組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因為宗門子弟在國都很難得到重用,閒得發慌?
她本身也比較特殊。
她並沒有與其他陰詭門弟子一樣作為暗子活動,而是在明面上。
兩條消息先後發送,黑蝶那邊又一次沉靜了下去。
過了許久,她回信過來。
「管理總局還有兼職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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