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風波古城內,暮鼓一聲炸喝。
轟!
磅礴氣勁,猶如蒼龍沖霄,裹挾着四面八方的黃沙,盡數沖霄而起。
「狂妄小兒,赴死!」
幾乎同時,姚聖平靜的聲音響起,仿若死神宣判。
下一秒。
鄭君臨身軀猛地一震,恍惚驚醒,周遭一切突然都歸於寂靜無聲。
視線中,沖霄的氣勁黃沙依舊存在。
但在風波古城深處,一抹紅光驀然綻放。
旋即快速放大,將天地渲染成殷紅一片。
刺目殷紅的光芒中,一束宛若實質的血色,激射長空,洞穿了沖霄而起的氣勁黃沙。
一切,不過在呼吸之間。
偏偏,鄭君臨置身事外,親眼目睹,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感官快速恢復,周遭的一切都恢復正常時。
鄭君臨呆滯的視線中,就看到那股沖霄的氣勁黃沙怦然消散,無數砂礫如雨灑落,一切仿佛都歸於了正常。
「結束了嗎?」
鄭君臨喃喃自語,有些恍惚失神。
話音剛落。
風波古城內。
姚聖平靜的聲音傳來。
「鄭家小娃娃,你來這做什麼?」
幾乎同時。
鄭君臨就看到風波古城內的斷壁殘垣中,一道身影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漸漸地,姚聖的身形顯露在視線中。
一身古樸黑色長衫,白須飄飄,魁梧挺拔的身形在長衫下倒是收斂了不少,虎目圓睜,星光熠熠,邁步前行間,卻是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沒錯,就是仙。
鄭君臨捫心自問,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有姚聖這樣的感覺,哪怕陳道君、陳道臨,也從來沒有過。
那種仙風縹緲,不染煙火氣的感覺,舉手投足間,都能讓他自慚形穢。
「姚聖?」
鄭君臨收回目光,不敢有絲毫不敬,恭敬低頭。
姚聖背負着雙手,深邃的看着鄭君臨,唏噓道:「苦命娃兒,小小年紀,便背負起了鄭家,原本按計劃,風波古城下和君臨集團都該是你父親這一代人背負的。」
聽到「父親」二字,鄭君臨身軀一晃,眼睛「唰的」紅了,噙着淚光。
鄭家滅門時的一幕幕,如同夢魘般浮現在腦海中。
他記得父親死時的慘狀,甚至能記得父親身上的每處創傷位置。
而他也在那一夜之間……長大了!
深吸了口氣,鄭君臨強顏歡笑的望向姚聖:「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東哥教我的。」
「你倒是還笑的出來。」
姚聖微微有些錯愕。
鄭君臨笑的更開心了:「長大成人,不就是慢慢變得更容易笑出來嗎?」
雖然在笑,可他眼中的漣漪卻波動的更厲害了。
「倒也是。」
姚聖似乎沒察覺到鄭君臨的異樣,感慨道:「忍一忍吧,你東哥不會讓你失望的,若是踏天路真的成功,萬物皆可重來。」
「什麼?!」
鄭君臨如遭雷擊,通紅噙淚的眼眸中瞬間迸**芒:「姚前輩,你什麼意思?」
「哈哈哈……就是這字面意思!」
姚聖背負着雙手,仰頭看向星空,眯起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漫天黃沙,鎖定了浩瀚夜幕上的一顆顆星辰:「天下大同勢,就看踏天路這一次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世人愚昧以萬物為輪轉,殊不知哪有什麼輪轉,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神話傳說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犯了錯,盡皆被貶下凡間。」
「凡間是懲罰,可世人卻以為是樂園,哈哈哈……真是可笑!」
轟隆!
鄭君臨腦海中一聲巨響,姚聖的話猶如魔音灌耳,久久不絕。
一時間,他整個人都是懵的,渾身氣力更是被掏空,搖搖欲墜。
恍惚間,姚聖這番話,如果從字面上理解,足以轟碎他二十幾年積累構架出的三觀。
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
神仙犯錯被貶下凡,確實是懲罰啊!
天下大同勢……
每個字他都認識,也能理解其中含義,可合併在一起……
鄭君臨篤定,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天下絕對會徹底炸開鍋。
「前輩……」
鄭君臨惶惶恐恐的囁喏着嘴唇。
姚聖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投在鄭君臨身上:「是不是感覺很荒謬?很難理解?三觀也已經崩碎?」
鄭君臨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那就對了,老夫當年明悟的時候,也是如你這般。」
姚聖笑着說:「歷史長河中,漫漫歲月,但凡能明悟這件事的人,都如你這般,大家都在努力,一次次周而復始的努力着,咱們最後的一次機會,就是你東哥這一次踏天路了,若成則天下大同,若敗普天之下皆芻狗。」
勁風呼嘯。
黃沙翻騰。
鄭君臨猶如雕塑般佇立在原地,好半天才思緒才漸漸恢復運轉。
他眼中精芒閃爍,猶如垂死之人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前輩,我只問一句,若是東哥功成,是不是真的能夠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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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姚聖鄭重點點頭,不解問道:「你想做什麼?」
「若是如此,君臨萬死不足惜!」
鄭君臨抬手一抱拳,含淚淒聲道:「只為我父親再回來,讓我這個不孝子,盡一盡人子之孝!」
君臨集團大樓頂部。
煙塵滾滾,碎石激射。
轟隆!
一聲巨響,厚厚的翻滾着的煙塵中,一口青銅鐘轟然凌空橫推出來,重重地撞塌了三扇牆壁後,這才摔落在地面,壓得樓板幾乎再度崩塌。
「晨鐘,子仇父報,你晨鐘暮鼓與我兒陳東的仇,此時了結!」
煙塵中,陳道臨背負着雙手,緩緩地走了出來。
他神色冷厲,眼中殺意依舊激盪。
不過渾身上下環繞洶湧的氣勁卻已經收斂回體內,衣袍也恢復如常。
「陳道臨……我就算死,也詛咒你們踏天路的計劃,徹底失敗,區區螻蟻也敢撼天,痴人說夢!」
青銅鐘後,晨鐘魁梧的身軀緊貼在青銅鐘上,衣袍早已經碎裂成襤褸,渾身更是被染成了血人,不甘的咆哮着。
「那也好過你們,連夢都不敢說!」
陳道臨眼睛一眯,右腳一步邁出,狠狠地跺在地面。
轟!
磅礴氣勁,如潮似浪,轟然形成一道匹練直逼青銅鐘,凌空蜿蜒出一個弧線,猶如一柄死神鐮刀,直接掠過晨鐘脖頸。
鐺……
伴隨着一聲鐘聲。
一顆血紅的人頭飛上空中,帶着淋漓鮮血,砸落到了青銅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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