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差。
所以域內午夜的時候,大洋彼岸正值白天。
白晝有別,可時間終究只有一天!
陳東沒有萬全把握,他只能期冀着龍老和洪會能夠在這一天時間內,發生奇蹟。
否則……
整整一夜,陳東都沒有入睡。
一直到天光放亮。
陳東都睜着雙眸,不曾合上過,他轉頭看着窗外漸漸明亮的白輝,語氣凝重地呢喃:「5月18號了!」
身旁的顧清影嚶嚀了一聲,宛若慵懶地小貓,扭動着身子,挺翹的睫毛顫抖了兩下,緩緩睜開雙眸。
「醒了?」
陳東寵溺的颳了刮顧清影高挺的鼻樑:「動作小點,別擠到孩子了。」
「嗯呢。」
顧清影皺了皺瓊鼻,看到了陳東眼球上的紅血絲:「你一夜沒睡?」
「嗯。」
陳東笑着應道。
顧清影有些心疼,緩緩地坐了起來,玉臂橫陳,將陳東攬入懷中。
「老婆抱抱,休息一會兒。」
陳東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出來,巍峨如山般的壓力在心頭,他哪有半點困意?
「這是老婆大人的命令,不睡覺閉眼養養神也是好的。」
顧清影語氣強硬的說。
陳東有些無奈,不過還是閉上了眼睛。
顧清影輕輕地拍着陳東的肩膀,安撫其入睡,眉眼低垂,看陳東的眼神,滿是心疼。
她何嘗不知道,這個男人,正在經歷什麼,又為這個家,承擔了什麼!
身為妻子,有孕在身,她無法幫忙,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提供這一隻柔軟的臂膀了。
整整一上午。
天門山別墅內,都風平浪靜。
鼎泰公司那邊,有諸葛青和楚蒹葭、姜麒麟主導,已經足夠。
更遑論,如今水到渠成,就差最後臨門一腳,只要讓鼎泰公司沒有別的變故就足夠了。
而在別墅內。
無常、范璐和趙破虜也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一直到中午。
陳東和顧清影才換好衣服,走出房間。
陳東終究沒有睡着。
只是躺在顧清影懷中,閉眼假寐養神。
兩人相互攙扶着下樓的時候。
顧清影忽然問道:「對了,昨晚龍老急匆匆地去哪了?」
陳東滿是血絲的眼球動了動,眼神晦暗了幾分。
他笑了笑:「沒什麼大事,牽扯全局,我讓他去幫我處理一些關鍵事務。」
顧清影懵懵懂懂的點點頭,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下樓後。
范璐和無常正在房間裏張羅着午飯。
卻不見趙破虜的蹤影。
陳東問了下范璐,才知道趙破虜在書房裏。
於是陳東就讓顧清影在客廳里休息,自己則前往書房。
趙破虜最近給他的感覺,總是怪怪的。
他允許這種古古怪怪存在,不論是趙破虜還是無常。
但當古古怪怪表現的極為明顯的時候,他也該在意一下的。
咚咚咚。
陳東敲了敲書房門。
書房內,沒人回應。
陳東索性推門而入。
門剛一打開,一股濃郁的筆墨味道,便撲湧進鼻腔。
印入眼帘的,卻是趙破虜站在案幾前揮毫潑墨,大汗淋漓。
陳東不由得怔住了,同時停住了腳步。
視線中,趙破虜的樣子極為怪異。
駐足案幾前,捻動毛筆,揮毫潑墨,一切都行雲流水,毫無滯澀。
看似正常,可真正讓陳東詫異地是此刻趙破虜的狀態。
神色專注,五官都處於一種難以形容的狀態,特別是一雙眼睛,緊凝着案几上的宣紙,炯炯有神,如放光芒。
滴滴豆大的汗珠,覆蓋趙破虜全臉,臉色也呈現出一種燥熱的紅色。
即使如此,趙破虜的呼吸卻平穩異常。
見趙破虜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進來,陳東壓下了腳步聲,邁步走到了趙破虜身旁,一看案几上的宣紙,他就愣住了。
這是一幅畫卷。
可畫卷上的內容,卻讓陳東頭皮一陣陣發麻,始料不及。
講道理。
就平日裏趙破虜表現出來的一切,流里流氣,玩世不恭,陳東壓根就被將其附庸風雅到能畫出這等畫作的地步上來。
一筆一毫,精湛無比。
每個人物,都繪聲繪色,躍然而出。
只是內容構建在一起,卻透着恐怖猙獰。
畫卷一角,是半壁城牆,高聳的城牆崩塌出了個大窟窿。
而在城牆上,一具具屍體橫亘其上,無數箭矢鋪天蓋地激射而下。
城牆下,更是屍橫千里,一望無際,一座座屍體壘砌成的屍山,無比醒目,乃至屍山上的每隻手腳都清晰可辨。
遍佈屍體的千里平原上,更有一頭頭凶獸橫行,在戰場上,悶頭前行,肆意吞噬着血肉。
慘絕人寰,恍若煉獄。
即使沒有顏色渲染,可陳東依舊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煉獄一幕。
甚至,愣神之際,陳東隱隱覺得鼻腔中都充斥起了血腥味。
「呼……呼……」
耳畔響起了粗重如扯風箱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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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悚然一驚,雙目圓睜盯着趙破虜。
此刻趙破虜右手執筆依舊不停落下,可整個人神態卻仿佛癔症了一般,呼吸急促得厲害。
不好!
陳東心裏咯噔一下。
一手當即搭在趙破虜肩膀上,舌綻春雷:「趙破虜!」
他不知道趙破虜到底出了什麼事,但眼前趙破虜的神態,儼然不是什麼好事!
「啊!」
趙破虜身軀一震,猛地一聲尖叫,手中染墨毛筆「鐺」的掉在了案幾宣紙上,渲染出一坨墨跡。
「呼……東哥,東哥。」
趙破虜回過神,看着眼前的陳東,眼神飄忽不定,驚惶無比。
「你小子在搞什麼?」
陳東詫異地問道。
「作畫啊。」
趙破虜遲疑了一秒鐘,紅潤恐懼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作畫?都作成這樣了?」
陳東指了指案几上的畫卷,打趣道:「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繪畫這本事呢!」
「是,是啊,混江湖的,多個手藝多個飯吃,總得學着點什麼吧。」
趙破虜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說:「當初徐老頭帶我混那一年,就是這麼教我的。」
徐清風?
陳東心中瞭然,如果這件事牽扯到了盜聖徐清風,或許就能解釋剛才趙破虜的狀態了。
畢竟,盜聖徐清風實在太過神秘強大!
甚至能直接無視諸葛世家的《神鬼八陣圖》上的血脈限制。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陳東並未打算細問,指了指畫卷,癟嘴道:「你這畫可真夠陰暗的。」
趙破虜始終保持着笑容。
等到陳東離開,房門關上後,他的笑容才戛然消失。
滿臉的恐懼,心有餘悸。
趙破虜盯着畫卷,陷入沉思:我怎麼把夢境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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