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小城主如牛有德所預料的,前來找顧玉成。
小城主一隻腳踏進門,便大聲呼喊賢妃,牛有德手持暖燈,很快走上前迎接小城主。
小城主很滿意地問道「新來的那傢伙怎樣了?」
牛有德微微皺眉「新來的修士名叫顧玉成——目前正待在廂房內」
小城主見牛有德似有心事,直接關切地問道「賢妃你怎麼了?」
牛有德眉眼低垂,微微搖頭,暖燈映在牛有德最為俊朗的側臉上,一時竟顯露出厚重的風霜。
小城主豆蔻年紀,哪裏看得出牛有德的憂愁,轉念便又笑起來,蹦蹦跳跳便向着顧玉成的房門而去。
牛有德只能無奈地提醒道「小心些。」
小城主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牛有德看着小城主如新燕迎春的歡喜身影,心裏五味雜陳「顧玉成若是去了妖國,無異於投肉與虎。但那傢伙簡直沒腦子,一心要去妖國,若是不讓小城主一直關着,這傢伙恐怕早去了妖國。我怎能親眼看着他去送死。」
牛有德提着暖燈跟上,心中思索着「但這段時間,城主對小城主招攬修士的事似乎已經有些介懷。若是小城主再留下顧玉成不放,城主盛怒之下,將所有人趕走」想到這裏,牛有德神情沉寂下來。
雖然自私,但對於牛有德而言,他需要留在這裏,只有留在這裏,自己才有出頭之日。
小城主見牛有德落在後面,上前直接拽過牛有德「走了!」
牛有德一驚,反應過來後,跟着小城主來到顧玉成的房間內。
推開門,便見顧玉成依靠在床上口中吟道「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小城主嘖嘖稱奇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等閒情雅致在這裏吟誦詩句。」
顧玉成坐起來,給了小城主一個無奈的眼神「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登樓賞月,另一種是登樓吃菜。前者為雅,後者為俗。我雖然是個俗人,但在百無聊賴之時,也會做一些雅趣之事。」
小城主不懂什麼俗什麼雅,她只管跨步來到顧玉成面前「我不管你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你就是雅俗共賞,你也是我的妃子。」說着,還十分得意地叉起腰來。
「而且!」不等顧玉成開口,小城主便先聲奪人「我聽說你十分不服管教!所以,我要封你為順妃!——你懂我的意思吧?」
顧玉成徹底無語了「你這已經不是弦外之音,你是直接開誠佈公了。你不就是想我順從你嘛?」
小城主連連點頭「噫!孺子可教也!」
顧玉成以沉默表示抗議。
小城主卻不管,直接上前拉起顧玉成。
顧玉成修為被封,哪裏拗得過小城主,直接被拽起來。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顧玉成連忙詢問。
「今日城中有燈會!——和我一起去看!」小城主解釋道。
「燈會?——今日是什麼節日嗎?」顧玉成問道。
小城主搖搖頭「不清楚,反正每隔半年就會有一場燈會!——我父親讓人舉辦的,也不知道點給誰看。說不定是給我!畢竟,我可是他小棉襖!」
顧玉成無可奈何,被拉到了燈會上。
薛城各家各戶一見小城主帶着一隊人馬出行,連忙散開,那架勢,簡直是恨爹娘沒多生兩條腿,只怕跑慢了。
整個薛城,在今夜不眠。
薛善與金髮女子立在薛府頂樓,靜靜看着整個薛城被點亮。
薛善輕柔地問道「怎樣?」
金髮女子心口不一地回道「每年都能看到兩回,早看膩了。」
薛善頓時有些失落「別這樣啊,都是為了你啊。」
金髮女子瞟了薛善一眼「油腔滑調。走,看也看完燈了,去送我回妖國。」
薛善泄了氣「行。走吧。唉。」
薛善送走妻子,便打道回府。
回了府上屋內,薛善便大喊起來「梁夷!」
一名紫色皮膚的男子踹開門,懶散走上前,打着哈欠道「怎麼了?怎麼了!——老頭子,你擱這叫魂呢?」
薛善看着梁夷直接大怒「臭小子!跟我沒大沒小!」
梁夷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回道「你這破老頭,叫我做甚?趕緊說!」
薛善對梁夷這目無尊長的作態恨得牙根癢,一個大跨步,抄起手便摁住梁夷。
梁夷頓時驚慌了「我去!你來真的!你要打我?」
薛善摁住梁夷,一巴掌甩在梁夷屁股上「當初你爹路過雲中省,收養了你這魔族臭小子,你爹走之前,讓我收你為義子,結果呢?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把我當成爹!等以後我老了,我看你都能跟我做兄弟!」
梁夷連連喊道「你還說我!哪有當爹的,兒子這麼大還打屁股的!哎呦!——你輕點兒!」
薛善一口氣連扇十幾巴掌,這才解恨,坐回座位上。
梁夷揉着屁股憤恨說道「你等你老了,我讓你叫我爹!」
薛善聞言直接站起來,眼看着便要出手,梁夷連忙喊道「等等!等等!我知道你叫我來是做什麼,剛才是跟你開玩笑呢。你讓我查的,我已經查完了!」
薛善吹鬍子瞪眼「還不趕緊說!」
梁夷撅嘴「牛有德,原是妖國人。父親靠為人看管妖獸而養活一家人。後被與齊家聯姻的溫氏弟子打死。牛有德一家也被全部燒死。就他一人逃了出來。」
薛善緊皺眉頭「溫家具體因為什麼而打死牛有德父親?」
梁夷一邊揉屁股,一邊不以為意地回道「這誰知道?有些有權有勢的人一句話不稱心,都會把人逼入死地。
妖國那種信命還等級森嚴的地方,隨手殺個普通人族,賠上一頭羊就行了。誰會在乎?——這牛有德逃過來,一定是想要日後復仇。哦,所以我覺得,他不會對素商做什麼。」
薛善沉默了。
梁夷接着說道「對了,你那寶貝女兒又去鬧燈會了。」
薛善一個頭兩個大「你就不攔一下?!」
梁夷搖搖頭「我為什麼要攔,妹妹不就是用來寵的嗎?哦,窮養兒子富養女,寵着唄。」
薛善抓過桌前硯台砸向梁夷「窮養男兒志!富養女兒德!再這麼寵,薛素商就要被寵壞了!——你給我盯着!素商那丫頭一回來,你就給我叫過來!」
梁夷躲過硯台,左手撿起後隨手甩了回去「知道了哦。」說着便懶洋洋地離開了。
夜深後,顧玉成才被薛素商拖回來。此時的顧玉成已經有些生無可戀。
不等薛素商拖着顧玉成繼續走,梁夷便站出來。
薛素商驚喜的喊道「大哥!」
梁夷寵溺地笑着,左手捏了捏薛素商右臉蛋「嘻嘻,素商玩得怎樣啊?」
薛素商點頭
「我今天把燈會最大的燈點了!老闆追着我哭了一路!」
梁夷毫不驚訝,誇讚道「不愧是素商!幹得漂亮哦!」
顧玉成疲倦地爬起來,心中罵道「哪裏漂亮了!——那老闆可是一直拽着我的腿,差點沒把我腿扯下去!」
薛素商卻嘆氣道「我還想火燒連營呢,結果這會他們的燈都分開放的,真掃興。」
梁夷嘆道「你可以讓人把燈連起來嘛,或者直接放火,能燒多少是多少嘛。」
顧玉成看着梁夷,心裏完全不感嘆他魔族的身份,只是感嘆「原來,小混世魔王上,還有這麼一個大混世魔王」
薛素商反應過來「對呀!下次直接點火!能燒多少是多少!」
梁夷點點頭,直接向外走「行了,我要去昌黎省一趟。臨走之前給你個驚喜,哦。」
薛素商期待地問道「什麼?什麼?什麼驚喜?」
梁夷憋着笑逃遠後喊道「老爹讓你去見他一趟。」說着便狂奔逃跑了。
薛素商立刻鬧起來「啊!大哥你怎麼這樣?!」
梁夷一邊跑一邊大笑起來。
薛素商知道自己父親要見她,准沒好事,但也不得不見,於是便放走了顧玉成。
牛有德原想跟隨,也被薛素商辭去。
薛素商推開門,便見自己的父親正在撓頭。
薛素商太久未看到自己的父親,先是端詳了許久,見父親頭髮又稀疏了些許,心中又氣又疼惜。
氣是氣薛善為了修煉一直不見自己,憐惜是可憐自己父親越來越蒼老了。
但薛素商並不表達,反倒開口損道「別撓了。再撓,你就渾欲不勝簪了。」
薛善看着被自己撓下去的頭髮,再聽自己女兒的話,更覺得心堵。
薛素商不管不顧,直接坐下來。
薛善抬頭看了一眼薛素商「你又去哪裏野了?臉上怎生還有灰?」
薛素商隨手擦了擦,並不在意「不知道嘍。」
薛善無奈的嘆氣道「行行,隨你。——只是,你的那些個妃子,還要留多少天?」
薛素商心一緊「他們總要留一段時間,不然出去便被人薛城老戶欺壓,多不好啊。」
薛善長嘆道「你這丫頭,時時偏愛捉弄他人,卻一刻也見不得別人受欺。真是我太縱容你了。——薛城本就是魚龍混雜、五方雜厝之地,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自然之理。」
薛素商根本聽不進去「爹!過分強調適者生存,反倒會成為恃強凌弱者的藉口!」
薛善聞言,皺着眉頭嘆氣道「僧多肉少,想要奪人飯碗,還不允許別人打壓?——在薛城,理是這麼個理,你那些男妃,完全是在破壞平衡。」
薛素商嘟着嘴「沒有!我只是不讓他們出去受人欺負!」
薛善皺着眉頭「你知不知道,你那個什麼,什麼肥貴人安福海,在薛府住過後,出去異常跋扈,已經開始欺壓其他商戶了?——你招納的妃子越多,像安福海這種人就越容易聚集在一起。到時候,薛城入住過府上的人,一起欺壓祖輩就住在這裏的老商戶,便算是好?」
「商兒你這小腦袋,還是沒歷經世事啊。」薛善嘆道。
薛素商依舊賭氣,嘴上並不服氣「你怎麼就敢肯定你說的是對的?」
薛善頓時被氣笑了,胸有成竹地說道「既然你不信,那,便與為父賭上一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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