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相聚之時不多,芳期打算趁所有變數未發時,邀幾個好友好好聚上一日,這一天,既是陽光明媚,又兼涼風習習,正好趁明皎也已經康復,上晝時芳期就與她及鄂霓,打了一場馬球,只可惜眉眉和袁四娘不會這一娛樂,只好作了觀戰的人,而午間酒席上,明皎想起了遠在福建的阿辛,又嘆氣。筆神閣 m.bishenge。com
「二哥和阿辛自去了福建,雖常有書信傳回,奈何的是終是抽不出空閒回家,越發讓咱們睹字思人。」
「我昨夜裏還夢見了阿辛。」眉眉也說「忽地就返臨安了,說是徐郎君調職歸朝,她先一步回來,為了給我們驚喜,竟未曾先知會。」
芳期就想,她和阿辛,恐怕是連話別的機會也沒了,日後一別,也不知是否還有會面的一天,還能否把酒言歡,剛經一場馬球調升的興致,就一落千丈,再說不出詼諧話來,只喝着酒,悶坐懶語。
偏袁四娘,又提起了小閔來。
「閔妃姐姐而今,也是不便出門了,也不知她……心情緩過些許沒。」
在座幾位中,也就眉眉隱約知道幾分汴王極大可能在世的機密,那也是出於她眼瞧着自家的翁爹及夫婿,於汴王遇害一事上根本不曾嘆憾的情態上自個兒推斷出來的,可現下瞅着芳期郁愁的神色,又有些拿不準了,自是不會直接詢問的,待酒席撤後,她才避開別的人私下問起來。
「辛大兄未與眉眉說這件事兒?」芳期也問。
「要是汴王真平安,這可是大機密,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風險,我是猜測,卻並沒有問過外子,只我尋思着,要若日後,阿期你隨湘王離開臨安,閔妃母子三人……若是還留在這裏,當需要咱們幾個屢常陪伴寬慰的。」
眉眉所說的「若是」,是建立在汴王真已遭遇不測,且為太子登位的前提下。
芳期聽懂了,笑道「我們會離開臨安才是大機密呢,此一件,辛大兄倒是並沒相瞞。」
「也是我雖與阿期並未相交太久,卻真真一見如故,外子才告訴我趁着這時還未分離,珍惜與阿期相處的機會,否則來日一別,畢竟是朝堂和林泉相隔,便是還有再見時候,也不知隔了多少歲月。」
芳期也明白,關於汴王一事,畢竟不比得她和晏遲的去留,因為汴王在世,他必定就是晏遲要推舉登位的未來天子,論是汴王再隨和,也得講究個君臣有別,所以辛公父子才不曾將這件機密透露,而眉眉,當然也是懂得利害攸關的。
「小閔不需寬慰。」
這是一句準話,眉眉聽後就明白了。
「徐家世母應當也料到了幾分隱情,只看樣子還瞞着阿皎,她還不知道與阿期,終究難免一別。」
芳期嘆了一聲。
「阿皎與我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並非她不知掩示,只要知道終有一別,心中定存不舍,難免就會顯現在形面上,自言行情態上露出端倪,且就算她早早知道了,反而更早開始難過……就連我,一想到和你們在一塊的日子不長久了,今日都難免現於形表。」
臨安不是沒有芳期拋舍不下的人事,可她當然不會因此而心生猶豫,晏遲已經決心隱退,他去哪裏她就會去哪裏,這在芳期心中原本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日之後,芳期又先找了母親商量。
「阿母也是時候先一步離開臨安了,正好現今時局未亂,阿母可以商事的藉口遠行,晏郎已經在高麗安排妥當了供阿母長住的居宅,阿母先帶着商行那些要緊的管事先往。」
蘇夫人卻很是擔心女兒女婿的安危「我還是留在臨安,等你們一同吧。」
「我讓阿母先往高麗,並不是想讓阿母先從險境脫身,只是我要着手準備安置商行雇員的事務了,可阿母若在臨安,商行的事原本都耐阿母管辦,我突然接手難免不會讓沈炯明等人生疑,莫不如這時,阿母先放出風聲,說高麗有筆大買賣要接洽,必須得阿母親自去一趟,阿母遠行,我暫管商行大小的瑣務才顯得合情合情。」
芳期還有一番安撫「阿母放心吧,臨安若真有危險,我必會想法子讓嬋兒和阿母一齊脫身,可我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阿母該相信我的話,晏郎所為的雖是奪位篡權的大事,可他已經勝券在握,並沒有任何風險。」
好不容易說服了蘇夫人,芳期卻沒辦法說西樓居士。
這原本就大有難度,芳期篤定的是西樓居士絕對不會贊同晏遲奪位篡權的行為,這事必須隱瞞,她只能另想辦法遊說姨祖母遷居異國。
「據晏郎判測,沈炯明這起子人聯合遼賊,必會釀成禍變,為避戰火波及,姨祖母還是先讓阿瑗陪着先往高麗避一避,正好我阿母因為商事要往高麗去,姨祖母就當去領略一番異國景致吧。」
「我哪裏都不去。」西樓居士意志堅定「我雖已風燭殘年,且還是個婦道人家,沒有能力挽救社稷殃劫,可傾巢之下安存完卵?走得再遠,也覓不到真正的世外桃源。且我這歲數了,自知時日無多,也不想將這副屍骨葬於他國。」
阿瑗本就不想先走,這下子就更是不會動心了「三嫂不必勸我了,我等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看那些惡徒奸小以命相抵,三哥和三嫂既然都擔保不會有任何風險,又何必阻止我在此親眼目睹那些人的下場呢?」
晏遲聽聞阿瑗不願先離開,倒也不發愁「由得阿瑗吧,其實你苦勸岳母先往高麗也大可不必。」
他是真的勝券在握,唯一擔心的節外生枝便是芳期改變決定,所以晏大王話雖說這樣說,卻是很希望岳母先去高麗的。
「我起初不是想着阿母先動身的話,我便有藉口說服姨祖母了麼?誰知道姨祖母她老人家……唉,這該如何是好。」
「那是姜居士自己的決定,咱們應當尊重。」晏遲道「且我們離開後,不是還有辛遙之在臨安麼?他會看顧着姜居士的。」
「殿下是早料到姨祖母不會離開大衛了吧?」芳期沒好氣道。
「姜居士雖是女子,不過想見跟辛公、徐公等並無不同,哪怕她並非愚忠於羿姓朝堂,可必與泱泱中華共存亡,辛公、徐公等可奮力一博,姜居士卻只能以自己不離不棄的行為明志,王妃說得沒錯,我的確早料到了姜居士不會離國,當然我們也有辦法迫使姜居士前往安全之地……」
「你別說了。」芳期嘆了聲氣「違背姨祖母的心愿,就算能讓老人家平安,可無法彌補的是姨祖母心中的悲怨,也好吧,汴王登位,有辛公、徐公等國士重臣戮力同心,大衛雖臨存亡關頭,卻並非沒有勝算,只要能挫敗遼人,江山太平,姨祖母也不會受到身處險厄。」
晏遲沒再說話。
芳期當然也沒忘了娘家人,雖說這個時候,覃氏一門還不能撤走,可畢竟動身的時日越來越近了,家裏老的老小的小,還有個癱臥在床的老夫人,該準備的也都得準備了。
六妹妹已然出嫁,且已經跟鍾離奇「雲遊」名山大川了,到時就算要離衛,也不會從臨安動身。五娘是嫁去的李家,而李夫人也跟本家父母商量過了,雖沒說明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變故,可時局緊張,有如李氏這樣的世家大族,在經歷了開封陷落的殃劫後,哪怕只是為防萬一,先於友邦另置田宅留條後路的心思是有的,李夫人並沒有廢多少唇舌。
她承諾屆時,會將五娘夫婦二人帶着一同走。
「二娘不用擔心,我瞅着她性情雖還有幾分古怪,倒是比過去要通情理許多,她也無意在嫁人,既只能依靠娘家,自是我們去哪裏她會樂意往哪裏的。就只一個四娘,葛家人是必不會離開的,這時我們又不能讓四娘先作考慮……」
「四妹妹留在臨安也無妨,相信無論日後事態如何,葛家人總不會為難她,且咱們雖離開了,一時間在臨安還會留下人手,要真是……事態危急,哪怕葛公他們不願一走了之,總得為子孫着想的,四妹婿他還未入權場,就算留下來無濟於事,多半是讓四妹妹和四妹婿帶着孩子們先避禍。」芳期道。
李夫人點了點頭「老夫人的身子骨雖大不如前,不過現下看着卻還不打緊,翁爹說了,真能脫身的時候,由他先帶着老夫人乘船先往山東,免得拖累了殿下及你撤出,大伯及你二叔,還有大郎他們,連同我,會一直留在臨安,總得等到殿下和期兒你真能平安脫困了,才一同走的。」
「我近一段兒就得處理商行的事,趁便也可將家中的財帛之物緩緩運送出去,只是需要折變的田宅……」
「這些都留下。」李夫人道「是翁爹的主張,不需折變了,臨行前乾脆將林田分予這些年來跟着咱們的僱工,宅子大抵是要被朝廷收回的,就不需再多此一舉處置了,家裏的官奴,因無處可去,若願意的都可隨咱們走。」
李夫人卻又嘆了口氣「只這件事,連大伯都瞞着,周小娘就更不知情了,我只擔心事到臨頭,周小娘會不舍四娘,還有她的家人,現如今都在臨安呢,心裏也沒個準備,到時恐怕不好辦。」
「周家人多半的積財其實都舍在了遼國,他們歸衛還沒多久,倒不存那麼多牽絆的,等真要動身之時了,嬸娘不好開口,我來向周小娘解釋吧,周小娘她雖疼四妹妹,卻也並非不知利害攸關,又總還是得為三弟着想的,至多埋怨幾句我瞞着她,我挨着就是了。」
李夫人忽然眼眶泛紅「從開封到遼國,再從遼國到臨安,雖經了這多番的周折,可我對臨安也確然不舍的,我就奢望着,要是日後的君王,能不追究湘王殿下的……」
這樣,他們也不用遠走避禍了。
「是不能不追究的。」芳期也嘆了聲氣「若不追究,便自認了篡權奪位大逆不道之罪,如何能讓天下臣民信服?」
李夫人又連忙道「期兒可別多心,我不是在埋怨受到了連累,只是有感而發罷了,高麗雖小,但據傳禮法服飾和咱們並無多大差異,便連文字,其實都與咱們一樣,在遼國那樣艱難的時候我們都煎熬過來了,如今是去高麗避禍,又並非為俘為囚,在此亂世,已是大幸了。」
而就在這一天,襄陽公的大軍終於回朝。
嶺南平定的喜迅傳遍了臨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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