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中秋之後,月輪漸瘦,西風的涼意使得夜深時分寒蟬聲淒,芳期散着發,襖裙外披一件薄氅,她移步北窗前,撐着臉頰看還在裝模作樣拿着本詞書卻分明已經陷入沉思的晏遲,腳尖輕輕的在他的小腿上「捅」了下:「三更了,晏郎還沒睡意麼?」
月色燈影下,那薄薄的眼瞼慢慢抬起,眸子裏浸着幾分湛然有神的笑意,晏遲乾脆把書本一拋,伸手在她的鼻尖上點兩點:「我在想,萬一辛遙之後來還是跟我形同陌路了,我要怎麼做才能讓王妃不難過。大筆趣 m.dabiqu.com」
「晏郎可是不想我這麼多事?」芳期抿了點嘴唇,把心裏那點子委屈表現在了眉眼間。
晏遲無奈地嘆了聲氣:「我是不想你操這麼多心。」
「我是尋思着,日後哪怕咱們遠離臨安,卻並不是就此和親友位斷了音訊,興許隔上三兩年,還能見上一見好飲一場,辛郎埋怨你只顧復仇沒有顧及百姓的禍福,他心裏若一直存着這個塊壘,且……翁翁分析了局勢,說大衛恐怕氣數將盡,辛郎更會責怨晏郎,日後若你們永不再見,就太遺憾了。」
「有些遺憾,命中注定難以避免。」晏遲不想再多談這個話題:「我剛才也在想,元紫東家裏這件閒事,我要管不要管。」
芳期沒聽說過元紫東這號人物,把散發一撥,露出耳朵來,還扯了扯耳廓,表示她在洗耳恭聽。
「元紫東原本家境貧寒,他倒是跟岳祖翁有些像,高中了探花郎,被權貴看中,榜下捉為女婿,他現任禮部郎中,卻未派差遣,而元紫東又想獲實職,這個人沒有什麼錢財用於行賄,他攀交我的方式頗有些別出心裁。」晏遲說到這兒就笑了一笑:「他知道我好美食,而他對他自己的廚藝還極有自信,別說,他皰制的那道蟹釀橙別具風味,我吃着竟十分可口。」
芳期瞪了晏遲一眼:「不會吧,就因為貪圖一道蟹釀橙,明知元紫東品行不佳,晏郎竟也想要提攜他?」
「誰說元紫東品行不佳了?」
「他的小妾,竟敢對他的嫡母動手,把他的父親氣得嘔血,這樣的寵妾滅妻……」芳期突然意識到了不對,頓了一頓,才道:「元紫東難道是庶出?可他從前不是家境貧寒麼?元父竟然也能納妾?還有元紫東娶的正妻可是權貴之女,他如此寵妾滅妻,岳家竟也容得下?」
「那元老爹過去遊手好閒,卻長得副好皮相,元紫東的生母是小商賈之女,年輕時為元老爹詐哄,等懷有了身孕,才知道元老爹竟然已經有了妻室,元紫東的生母不肯屈為妾室,卻不忍飲下落子湯,寧肯終生不嫁,把元紫東生下來後,想自己撫養。
只可憐那婦人卻在生產時不幸死了,她的爹娘才把元紫東交給元老爹,元老爹這人雖然風流浪蕩,禍害了元紫東的生母,不過對元紫東這兒子還算不錯,元紫東的嫡母王氏,雖說出身貧微,性子卻柔善,並沒有苛待元紫東,王氏的兄長識字,會算計,在籍居地混了個吏員的差使,是他教的元紫東識字,且還供元紫東讀書。」
芳期聽晏遲這樣說,就知道元家這件事必有其他內情了。
「元紫東大抵十五、六歲的時候吧,他舅父病故了,只有一個女兒,被王氏收養,元紫東和表妹也算青梅竹馬,王氏見兩個小兒女相互有情,也想着乾脆讓他兩成婚,只不過元紫東後來去了開封求學,婚事一時沒顧上。
元紫東考中探花,被權貴榜下捉婿,硬逼着他娶了現在的妻子,不過那權貴也允許元紫東納王小娘子為良妾,元紫東也是無奈,若是拒婚,別說仕途了,權貴非逼得他家破人亡不可,元紫東只好妥協。
權貴現在已經不是權貴了,開封城破,他一家被擄去了遼國,途中據說想要逃跑,被遼人給殺了。
元紫東當時正好在嶺南做官,他一家倒有幸沒遭遇禍事,只是他的正妻梁氏相當妒悍,慢說對妾室了,便是對婆母也是動輒呵斥,元紫東還算有骨氣,硬護着王氏姑侄,沒有放縱梁氏,夫妻兩個的矛盾可想而知。
梁氏直到沒了娘家人撐腰,才收斂了幾分,不像過去般狂橫了,卻更加陰毒。約莫是十年前吧,元紫東赴故人之邀,去了嶺南賀故人得子之喜,誰知他的庶子,也就是王氏所生的兒子,莫名其妙走失了,王氏受承受不住悲痛,瘋了。
元紫東懷疑是梁氏所為,卻拿不住證據,梁氏還沒有娘家所歸,元紫東不能休棄她,也只有細心照顧王氏,無奈的是請了不少大夫,王氏的症狀卻並沒半點好轉。」
當芳期聽見「瘋了」二字時,心中就是一震,細看晏遲卻是神色如常,並沒有被觸發舊痛,她才稍稍安心,忖道:想來他對元紫東有提攜之心,看重的並非元紫東的廚藝,應當是打聽得元紫東那妾室哪怕是神智昏聵,元紫東卻能不離不棄,比起晏永來……根本就不能比。
「這樣說來,不是元紫東寵妾寵出的禍事。」
「我今日聽元家奴僕那番說辭,無非是出自梁氏之口而已,自然不能當真,就據我推斷吧,應當是元母痛惜侄女竟被迫害至這樣的地步,當然會悉心照顧,梁氏卻故意刺激王氏,王氏才至於傷了元母,元老爹又急又怒,況怕本也有隱疾,經此氣病,恐怕凶多吉少,梁氏故意讓奴僕這樣說話,況怕是她也瘋了,打算跟袁紫東鬧個兩敗俱傷,接下來必會發生御史彈劾元紫東不孝,慣縱妾室氣殺老父,搞不好會因罪犯十惡而被處死。」
芳期完全相信晏遲的判斷。
「到底也吃了人家的蟹釀橙,晏郎要袖手旁觀可不厚道了。」
晏遲被芳期給逗笑了:「我吃人家的可不會覺得口軟,不過這幾回和元紫東見面,聽他剖析朝局,倒是覺得他的性情雖有些優柔寡斷,不過還算有才幹,要是今日沒發生這件事吧,我都打算把他引薦給徐太傅了,可偏偏發生這樣的事,要是元老爹真被氣出個好歹來,要平定這事可算麻煩了,主要是我不能直接插手,否則反而會牽連了元紫東日後伏禍。」
晏遲正舉棋不定呢,次日一大早,噩耗就傳來了。
元老爹當真是被氣死了。
元紫東忙着治喪,自然不會將訃告送達湘王府的,這也是因為元紫東看來他跟湘王的交情還沒有這樣深厚,請不動湘王前往弔唁,要是晏遲真去了,無異於向世人宣告元紫東就是他的「黨徒」,但晏遲並不願意造成這樣的認真,否則也不會動意把元紫東引薦給徐太傅,而非他親自提拔了。
芳期聽了自家翁翁的一席話後,很能理解晏遲這般的「周折」。
晏遲日後可是要坦誠弒君大罪的,他雖然能夠脫身,「黨徒」們卻一定會被誅連,而元紫東說到底是晏遲想留給辛遠聲的幫手,那就不能在元紫東身上打上「晏黨」的標印,可現下,元紫東很可能面臨生死困局,晏遲不能出手庇護,就得委託別人拔刀相助了。
「要不然我去見見龔夫人?」芳期提議道。
「龔佑雖欠了我的人情,這件事他必會相助,只不過龔佑之所以得重全因羿栩關照,他在仕林中並沒有威望,日後還指不定怎樣呢,把他跟元紫東聯繫上同樣不妥……得,這件事的確需要煩托王妃,王妃去見一下四姨妹吧。」
芳期領會得晏遲的想法。
四妹妹當然不可能助元紫東脫困,可四妹妹的大伯葛時簡現在卻擔着臨安府少尹的差使,葛少尹又是個公允廉正的好官,若知元父為子妾氣死一事另有內情,他定必會察明案由還元紫東清白。
人命大事不能耽擱,芳期立時動身。
見到芳菲時,卻見四妹妹兩眼無神,似乎剛剛才哭過,芳期大訝:「四妹妹莫不是與妹夫剛拌完嘴?」
胳膊上就被芳菲掐了一下。
「三姐眼裏,我還是那個不懂事的毛躁丫頭麼?我這眼睛不是哭腫的,是歡喜腫的。」
「什麼喜事才讓我們家端莊大方的四丫頭的喜極而泣了啊?」
「我剛被診出了喜脈,多半等十個月後也能當娘了。」芳菲一邊笑,一邊手上不留情,又把芳期給掐了一下。
「哎喲喂,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了。」芳期也回敬了芳菲一掐。
芳菲卻嘆息一聲:「我現在想着熙和五年,竟覺恍如隔世,原本我之前也早就有了準備,既是嫁了人,早晚是要為人母的,可早前被診出喜脈,眼看着阿家和嫂嫂都是滿臉的喜悅,我突然就想起舒妹妹來。
當年要不是三姐拿着根大棒喝醒我,說不定嫁去淮王府為孺人的就是我了,恐怕我也難逃經遇喪子之痛,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住舒妹妹,可我總忍不住地慶幸,虧得我是嫁進了葛家。可我還從未正正經經地謝過三姐,心裏正覺得又是歡喜又慚愧,還十分的感觸,沒想到就聽說三姐來了,我就勸阻了嫂嫂,一個人迎出來,為的就是跟三姐說這心裏話。」
狂喜的四妹妹忘了問她家三姐的來意,直接就想把人往她住的院子裏引。
「我可不是未卜先知,專程來給四妹妹道喜的,是有件事,想要煩托葛家世母,還請葛家世母勞動葛少尹,提防着一件冤案。」
芳期只好主動說了來意。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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