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晏遲把他在綿谷的安排細緻說了,緩緩地喝了半盞茶,也沒等到芳期的問話,只耷拉着眼瞼一針針的做衣裳,看那衣裳的大小,必是替嬋兒準備無疑,晏遲既覺得他的小嬌妻這針線功夫越發是長進了,過去把合歡花都能繡成板栗,而今衣裳做得卻有模有樣,一眼能看出來做的是個啥……
又有些不滿意,咋光顧着給嬋兒做呢?他這孩子爹都沒能先穿上一件半件王妃親制的衣裳呢。大筆趣 m.dabiqu.com
可晏大王畢竟已經滿了三歲,做不出跟親生女兒爭風吃醋的事體了,這點子不滿也只能憋着,看半天,才問:「王妃怎地不為耿中余操心了?他是個好官,好官對如今的大衛而言可是寶貴得很,且他無端端被我卷進這場陰謀,能不能平安脫身,王妃就真的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芳期抬眼看了晏遲一下,又飛快專注地盯着手裏的活計:「晏郎肯定不會牽連無辜,所以耿令公定能有驚無險地渡過這場殃劫。」
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操心。
晏遲卻是怔了一怔。
不會牽連無辜?王妃真是好信任他,可這卻不能讓他心花怒放。
耿中余這回確然能夠平安得以脫身,只不過他的仕途卻會受挫,因為就算羿栩赦免了他,不追究他叛走之「罪」,然而綿谷這起軍戶叛走的事案,終究會連累耿中余,而且經遇此起事案,兼之他後頭的一番安排,必然會埋下禍根,當他事成,撂下臨安的爛攤子遠走高飛,這些禍根就會發作。
那時候,又怎會不牽連無辜?
正這時,徐娘入內稟報沈炯明已奉令來見,晏遲方才摁下這些沉重的心事,卻不急着去見人,反而折身往內室去,芳期正訥悶呢,尋思着湘王殿下身上穿的常服又不是不適合見客,難不成忽然對沈炯明敬重起來,還得換身更隆重的着裝才好見客了?就見晏遲又出來了,手上搭着那件衣裳……
秋香色繡玉蘭花的大袖衣,分明就是她那件掛着衣架上外衣。
「我這就去解決讓耿中余平安脫身的事,王妃也正好去見見沈炯明。」
芳期:……
「我去見他作何?」
她心裏詫異不已,卻由得晏遲把那件見客的大袖衣替她披上身。
「你一陣間就問問蟬音的現況,相信王妃定能琢磨透我的用意,心有靈犀打好配合。」晏遲一笑間,莫測高深。
沈炯明現在坐在一間小花廳里,心潮正自澎湃不已。
他早就不滿足於御史中丞的品官,打算再進一步,往政事堂里擠一擠了,他沈家還從沒出過一個拜相的仕臣,若是被他達成這一偉大目標,那可就光宗耀祖了,故而雖覺得綿谷事案很有幾分棘手,要是一不小心辦砸了,慢說拜相,恐怕還會被貶官,只不過若辦成了這趟差使,立一大功,無疑就有了拜相的基礎,至少比王爍更有勝算!
風險與機遇並存,瞻前顧後則必失機遇,沈炯明可不是空有野心之徒,當機遇已在面前,他從不怕承擔風險。
更不要說這趟差使,可是湘王殿下保舉他承當,他早就已經成為眾所周知的湘王黨,官家既然採信了湘王的保舉,說明針對綿谷事案,湘王已經成功掌握了主動權,機遇大於風險,就更值當奮力一搏了。
光輝前途就在展眼之間,沈炯明如何不覺心潮澎湃?他感覺自己每一塊骨頭都凝聚了旺盛的鬥志,斟酌着一陣間見到湘王殿下那張英俊的臉蛋時,肯定得先說一番感恩戴德的話,然後是發咒賭誓,日後必然將為湘王肝腦塗地,奉獻他的一顆,不,是沈家數十,再加沈家故舊姻親數十腔的碧血和數十顆的丹心,當然不能忘了光說這些空話虛話,他還得詳詳細細稟報湘王他的計劃,保證能夠順利平定綿谷事案,讓官家滿意,讓湘王放心。
沈炯明早就打好了腹稿,此時又再「溫習」,只等着湘王一來,就要把這位殿下當菩薩一樣膜拜,可是卻見湘王和湘王妃竟然一同進入了這間偏廳……
這……
當着女眷的面,跪在地上說那些馬屁話,這有點太丟朝廷重臣的臉面了。
一猶豫,膝蓋剛彎了下就直回來,把膜拜變成了行禮。
芳期笑得一臉燦爛:「聽說沈中丞來了,我正好有幾句話欲問,不過現在不忙,中丞先跟殿下商量正事要緊。」
眼見着湘王妃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裏,湘王儼然也沒在意讓湘王妃旁聽政務,沈炯明不覺大感遺憾,雖然感恩戴德的話仍可以說且必須說,只就不能過度了,這如何能顯出他那摯誠激動的心情?合着剛才那番腹稿都白打了,這可是他在奉詔面聖后,當出福寧殿,就迫不及待默擬好的說辭,唉,湘王殿下哪裏都好,只未免,太過寵重婦人了。
沈炯明剛起了個頭,湘王就擺了擺手。
「這件事案,又是關涉到興國公府和淮王,我本不願干預的,免得又跟司馬相公打擂台,只是官家非要讓我出主意,我也是逼於無奈,不過細想想,別的人或許覺得綿谷這事棘手,我卻大有把握能順利解決,既然命中注定我得和太后兄妹打擂台,我倒也不懼事。
我知道沈中丞你志向遠大,不甘心止步於目下的官位,且你也從不懼事,確有時運一展抱負,我們既為同道之中,我當然要成全。
好了,我先問中丞,可知此事,唯一風險在何處?」
晏遲既然直截了當,沈炯明也只好徹底將腹稿撕毀,應道:「關鍵是說服叛走的軍戶歸籍,避免事態的惡化,還有官家的意思,是審明羿承傑背後的推手,另,必須以耿中余殺一儆百……」
「你這是答非所問啊我的沈中丞,且你說的這些風險,都像一陣偏北風。」晏遲一點不給沈炯明留面子,譏誚的神色直接擺在了他那張又冷峻又英俊的臉上,嘴角斜拉,眼梢雙翹,身子往橫擱扶手的小臂那頭靠過去。
芳期也沒再看到他有更多的動作,忽然間,沈炯明就「唉喲」一聲用手捂住了左邊的太陽穴。
「我就會點皮毛功夫,方才用粒松仁打了下你的腦袋而已。」晏遲用另一隻手虛空一彈:「沈中丞,官家在任命你為平亂御使前,已經跟我說了,要指派一個御侍為你的護從,不是別人,正是吳湛,他是王爍的人。官家這樣安排,合情合理,因為事關重大,官家可不會聽信某一人的片面之辭。
我跟王爍的關係,中丞心知肚明,可以說事態發生至此,我反而不擔心興國公會輕舉妄動,但我看來,王爍一定會交待吳湛百般阻撓,要麼,他會將羿承傑滅口,讓你追察不出蛛絲馬跡,更喪心病狂的話,他會造成綿谷時局一發不可收拾,沈中丞,你要沒意識到危險不在綿谷,而在臨安,你這一趟差使興許就是送死了。」
「殿下言外之意,官家並非全然信任殿下?」沈炯明這話是脫口而出,卻很快意識到這話犯了態度,他下意識就想找補,話已到了嘴邊,又生生咽回去:「下官便是受責,亦甘之如飴,只是,唯恐牽連殿下。」
「這件事若無九成把握,我也不至於保舉你擔當這平亂御史了,羿承傑背後的人能否察清,這個你不用擔心,就我推測的話,綿谷事變,不會有人再容羿承傑成為活口。」
聽晏遲這麼一說,沈炯明幾乎是驚呼出聲:「殿下言外之意是……」
「是,恐怕你們到綿谷之前,羿承傑已經死了。」
「那……」
「我說了這事你不用擔心,你需要防範的是耿中余也被刺殺,因為耿中余若死,指不定那些軍戶就會憂懼,官家明面上赦免了他們的罪行,實則卻在暗地裏下殺手,有了這樣的擔憂,他們多半就會再度叛走。
我跟你說白了吧,你最關鍵的是安撫好軍戶,平定綿谷之亂,就必須提防吳湛暗殺耿中余,煽動軍戶再生叛走之志,而使綿谷事態更加惡化,吳湛只是你的護從,你才是平亂御史,如果未達成使命,官家肯定會拿你問罪,而非你的護從。
你的使命並不是要把耿中余定罪,公審之後,你將實情稟奏即罷,然後記得護好了耿中余,莫使他被加害,如此,綿谷事態才能稱為真正得以平息,你立下此功,我擔保就算王爍有宋國公甚至司馬太后撐腰,他也不可能代替你而先入政事堂。」
晏遲如此有把握,沈炯明才緩緩舒了口氣,起身拱手道:「下官謹從殿下提醒,必牢記使命。只是……萬一官家決意重懲耿中余,而下官又察實了耿中余並未附逆,豈不是有違官家之意?」
「沈中丞,你以為你就一定能擔任這平亂御史麼?」晏遲忽而一笑。
沈炯明又愣住了。
「今日官家雖已經授命予你,卻並未令你立即前往綿谷吧,官家旨意未下,說明還在猶豫,我若料得不差的話,是太后施以了阻撓,畢竟在太后看來,你我為同一陣營,若真由你擔當此差使,說不定會把矛頭指向興國公府,太后不可能將所有指望都寄托在吳湛身上,她最希望的是,由司馬家的黨徒領此差使,官家也尚在猶豫。」
「那下官將如何做?」沈炯明急了。
明明看到了一條光明大道,能讓他捷足先登政事堂,忽然間這條大道前又出現了個巨大的障礙,沈炯明哪裏甘心就這麼被阻攔?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說了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籌謀,只是你需要清醒,哪怕是你最終成行,太后也勢必不會讓你有半點機會不利於興國公,所以嘛,耿中余是否會被官家處死,這不重要,只要耿中余對興國公無害,官家就不會非要把他置之死地,你的功勞,就誰也奪不走。」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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