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趙構當天晚上沒有返回臨安城,而是在軍營中間一片預留的空地上紮下了御營。
夜已經很深了,趙構還沒有入睡,負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
這時,侍衛在帳外稟報,「陛下,呂相公求見!」
「讓他進來!」
片刻,相國呂頤浩匆匆走了進來。
「這麼晚,呂相公還沒有睡?」趙構笑問道。
「微臣還在斟酌陛下的獎勵方案,稍稍有些想法。」
趙構微微笑道:「有想法很正常,朕也只是初步構想,還不完善,你說說看,哪裏需要修改?」
「陛下用田產作為獎勵不是不可以,但畢竟臨安府周圍官田有限,微臣覺得田產應該用來獎勵軍功,這種比賽獎勵還是用錢布比較合適。」
趙構點點頭,「相國說得對,朕也覺得有些不妥,田產用來獎勵軍功比較好,那官職獎勵呢?」
「陛下,這是第一屆新兵新將比武,以後肯定還會再舉行,第一屆獎勵定下了規矩,以後應該都會照辦,所以微臣建議一個原則,升階不升職。」
「和其他相國商議一下吧!如果大家不反對,這個原則可以採納,另外,朕考慮再追加一項特別優秀獎勵,作為朕個人的獎勵。」
呂頤浩明白官家的意思,他是想以私人名義獎勵優秀將領,籠絡人心。
「既然是陛下的私人獎勵,就不用放在方案中,以避免成為一項傳統。」
「可以!」
趙構又道:「朕考慮過了,楊析中改任御營軍統領,他率領的兩千新兵改編為御營軍,陳慶繼續返回西軍任職,但他的軍隊也一併改編為御營軍,」
趙構雖然很欣賞陳慶,但並沒有把他留在自己身邊的想法,陳慶更適合與金國對抗,這是趙構早就做出的決定,讓陳慶去經略秦州。
但陳慶的士兵基本上都是臨安府人,非常適合成為御營軍。
儘管韓世忠也看上了陳慶的軍隊,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他無論如何競爭不過天子趙構,這支優秀的軍隊被天子截胡了。
入夜,陳慶在大帳內也接見了一名客人,是一名從成都過來的信使,將一封楊元清的親筆信交給了陳慶。
陳慶看完了信,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收起信對信使道:「多謝這麼長途跋涉給我送信!」
「將軍不必客氣,卑職送上百封信,將軍的信只是其中一封,這是卑職份內之事。」
陳慶命人給信使十貫錢,信使再三感謝,告辭走了。
信使剛走,陳慶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怒不可遏道:「堂堂的宣撫使,虧我那麼相信他,他怎麼能這樣做!」
外面傳來急促的奔跑聲,鄭平和趙小乙跑了進來,「統領,聽說楊元清來信了?」
陳慶收起心中的怒火,淡淡笑道:「他讓我有機會給他送一封家信。」
他把另外一封信遞給鄭平,「上面有地址,我明天沒有時間,你去幫我送吧!」
「沒問題,我和小乙去送,但楊元清在信中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對了,信中說你們的賞賜都下來了,在楊元清那裏,你們回去後找他領。」
鄭平和趙小乙大喜過望,比武結束後,他們也該回去了。
等二人離去,陳慶負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信中倍感煎熬,一千三百名陣亡將士的撫恤啊!怎麼能這樣算了?絕不能!否則他陳慶哪裏還有臉去面對那些為國陣亡的將士。
...........
次日天剛亮,武學大校場四周便擠得水泄不通,數萬新兵站滿了東西南三面,人聲鼎沸,熱鬧異常,新兵比武已經結束,最後西軍奪取了魁首,岳飛軍拿到第二,第三是韓世忠軍隊,今天將是比武的最後的一天,也是最後一項,新將騎射大賽。
雖然名為新將,但其實條件放得頗寬,統制以下將領都可以參加,並不在乎新將還是老將,但前提必須是參加新兵大賽的將領。
目前一共有九十四名將領報名,比賽內容就只有一項,騎射。
騎射是將領的基本功,所謂弓馬嫻熟指的就是騎射。
這時,趙構帶着文武大臣也走上了北看台,趙構看了看名單,微微笑問道:「九十多人騎射比武,一天時間夠嗎?」
知樞密事李回連忙道:「回稟陛下,比武很簡單,奔行一百五十步,射出三支箭,分數最高者奪魁,將領們十人一賽,其實速度很快,一個上午就能結束比賽。」
呂頤浩笑問道:「最高分數是多少?」
「基礎分三十分,也就是三箭皆命中脖子以上要害,另外左右開弓加五分,移動靶加五分,另外還有一個滿堂彩獎勵五分,三箭都在同一位子上,但只限於第三箭是移動靶,最高分能拿到四十五分,但幾乎不太可能。」
趙構點點頭,「抓緊時間,開始吧!」
............
『咚!咚!咚!』
校場上戰鼓聲敲響,四周的數萬士兵的氣氛更加熱烈,就仿佛燒開的水,整個校場都快要沸騰了。
騎射賽道寬兩丈,約兩百步長,前五十步為準備,後面一百五十步為計時射箭區,必須在一通鼓聲結束前奔出射箭區,並射出三支箭。
南北兩邊約八十步外各安置着三隻木人靶,另外南面一百二十步外還有一段十幾步長的壕溝,會有士兵舉着小木人靶在壕溝內奔跑,這就是移動靶了。
九十餘名將領已經抽籤完畢,陳慶抽到第八組第六個出場,將領們都在校場東面等候。
這時,第一組的十名將領已經騎馬進入校場,為首之人是劉光世手下的一名準備將,叫做王邈,他騎一匹黑馬,手挽一張五斗弓,後背箭壺內只有三支白羽箭。
官員紅旗一揮,這名將領縱馬奔出,比賽開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這名大將望去。
陳慶也同樣注視着這名將領的騎射,他需要通過這名將領的射箭來了解一些沒有公佈的信息。
王邈縱馬奔出五十步,瞬間越過了騎射線,密集的鼓點敲響了,『咚!咚!咚!』非常緊張,校場內鴉雀無聲,每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只見王邈的手有點發抖,他雙腿控馬,抽出一支箭張弓搭箭向南面的木人靶射去。
這一箭擦着木人靶的肩膀而過,周圍一片噓聲。
奔出五十步,王邈又抽出第二支箭,張弓一箭射去,這一箭射中了木人靶前胸,但意外發生了,箭矢彈了起來,竟然沒有釘在木人靶上,四周一片噓聲。
準備比賽的將領們都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曹德沉聲對眾人道:「之前我聽到一個說法,說這次是用棗木靶,我還不太相信,現在看來這個說法應該是真的。」
等候區頓時嘈雜聲一片,呼延通小聲對陳慶道:「棗木靶特別硬實,必須要八斗弓才能釘得住,那些用五斗弓的人慘了。」
陳慶倒是能理解,五斗弓的騎射在戰場上幾乎毫無意義,根本就射不透女真士兵的盔甲,用棗木靶實際上就是對力量做了限制。
這時,王邈射出了最後一箭,依舊沒有能釘上木人靶,他拿到了零分,率先出局,垂頭喪氣離開了校場。
後面的將領如流水般的上去射箭,分數大多在幾分或者十幾分,第一組的最高分是十六分。
第二組上場了,第二組的第六人正是岳飛軍主將張憲,他換了一匹馬,白馬銀甲,身材高大,手執射鵰弓,格外的英武瀟灑。
在密集的鼓點聲中,張憲縱馬奔過了騎射線,張弓一箭射出,他用的是一石弓,力量強勁,一箭正中木人靶咽喉,十分的要害分。
隨即換為左手執弓,反手又是一箭,這一箭再中南面木人靶的咽喉。
左右開弓完成,張憲深深吸一口氣,目光盯住了一百二十步外的移動靶,靶子只有一尺高的小木人,被一名士兵高高舉起,在壕溝內狂奔,和張憲相對而行。
張憲不等移動靶消失,在疾奔中一箭射出,一箭射中了移動靶,四周頓時歡聲雷動,連天子趙構也忍不住鼓掌。
張憲則暗暗搖頭,移動靶沒有能射中咽喉要害,可惜沒有拿到滿堂彩的五分。
戰馬奔過了終線,鼓聲停止了。
張憲基礎得了三個十分,又得了附加分的左右開弓五分,移動靶沒有射中三堂彩,只得了五分,一共得了四十分,在射手榜上遙遙領先。
張憲回頭遠遠看了一眼陳慶,不知這一次,自己能否勝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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