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活女的第八箭失敗了,十分沮喪地來到完顏昌身邊,「卑職無能,給都元帥抹黑了!」
完顏昌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放心吧!這一箭他也贏不了。」
完顏活女一怔,不知道主帥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遲疑半晌道:「都元帥,在這裏輸也沒有關係,卑職會在戰場上贏回來,只是做小動作會讓漢人恥笑。」
完顏昌負手得意一笑,「我們女真人是不會做什么小動作,如果是他們漢人內訌,那就與我們無關了。」
輪到陳慶上場,他深深看了遠處香火頭一眼,向劉瓊點點頭,劉瓊上前用黑布給他蒙住了雙眼。
陳慶手執定遠弓站在線前,一動也不動。
四周鴉雀無聲,四周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注視着陳慶。
就在陳慶身後十幾步外,王薄手中捧着一盞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陳慶的手,茶早已涼了,他卻沒有半點喝茶的意思,他就在等最關鍵時刻,讓茶盞摔落下地。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一閃,出現在他面前,不等他反應過來,手中茶盞已被奪走。
王薄措不及防,待看清眼前之人是呼延通時,他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想幹什麼?」
他聲音很大,一下子將周圍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呼延通心中恨不得一刀宰這個王八蛋,他一拳將王薄打翻在地上,用力捂住王薄的嘴,不讓他喊出聲,王薄拼命掙扎。
這時,七八個商人一擁而上,將王薄死死按住,王薄嗚嗚大喊,卻喊不出聲來。
陳慶卻心如止水,波瀾不驚,他緩緩抽出一支箭,張弓搭箭,拉弓圓滿,一箭射出,箭如閃電,鋒利的箭尖如電光石火一般在空中疾飛,抵達香頭火的瞬間,將香頭火射飛了.......
完顏活女痛苦地閉上眼睛,在陳慶一箭射出的瞬間,他便知道自己輸了。
四周歡呼聲如雷,數百名客人激動地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呼延通也放開了王薄,王薄躺在地上,恨得心中滴血,功虧一簣啊!
「好一個呼延通,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完顏昌臉色十分難看,但一轉眼又假惺惺笑了起來,「陳將軍,這場友誼箭賽比得不錯,意味着我們金宋兩國的關係會有一個良好的開端。」
陳慶淡淡一笑,「感謝完顏監軍讓我發了一筆橫財。」
完顏昌深深看了陳慶一眼,一揮手,「我們走!」
他帶着十幾名金兵轉身離去,王薄遲疑一下,連忙跟了上去。
走出豐樂樓,完顏昌負手望着天空,冷冷道:「活女,你想要陳慶的人頭嗎?」
完顏活女明白元帥的意思,連忙躬身道:「卑職更願意在戰場上取他的性命。」
完顏昌搖搖頭,「這是狼主的意思,不是你我能決定。」
他又回頭對王薄道:「請你姑父安排一下,我今晚想見見他。」
..........
昨天的壽宴着實讓呂頤浩有點疲憊了,今天正好是休日,他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
入夜,呂頤浩坐在書房裏看書,這時,一名侍女在門口稟報,「老爺,外面來了一個年輕客人,叫做陳慶,說有急事求見老爺!」
「陳慶?」
着實有點讓呂頤浩感到意外,這麼晚,陳慶還來拜訪自己。
他沉吟片刻道:「讓他稍等片刻,我這就過去。」
停一下,他又道:「讓長公子也去陪同!」
長公子呂晉是呂頤浩的長子,目前出任信州知事,因為父親六十歲壽辰而趕回臨安。
呂頤浩換了一身衣服,這才不慌不忙向客堂走去。
走上台階,卻見客堂內長子呂晉正陪同陳慶說話,呂頤浩呵呵笑道:「讓陳將軍久等了!」
陳慶和呂晉連忙站起身,陳慶歉然道:「不請而來,實在是有急事,打擾相公休息了!」
「有急事無妨!」
呂頤浩一轉頭,卻發現在桌上擺放着一個銅佛,再仔細看,他臉色大變,「這.....這難道是神宗皇帝那尊金藥師佛?」
呂頤浩母親信佛,這尊佛他見過好幾次,印象深刻。
陳慶點點頭,「一點沒錯,就是神宗皇帝供奉的金佛。」
「可是.....它應該落入金人手中,你從哪來搞來?」
「這尊佛確實是被金人得到了,準確說是落到完顏昌手中,今天我僥倖把它從完顏昌手中贏了回來。」
陳慶便把今晚發生在豐樂樓的事情詳細告訴了呂頤浩。
呂頤浩激動得坐立不安,他又站起身來到金佛前細看,半晌嘆息道:「沒想到這尊佛又回來了,多虧陳將軍有勇有謀啊!不知你打算如此處理它?」
他滿懷期待地望着陳慶。
陳慶淡淡道:「我把它送到呂相公府上,就沒打算佔有它,讓它物歸原主吧!」
「好!好!好!」
呂頤浩連說三個『好』字,「難得陳將軍這樣忠君愛國,我一定稟報天子,懇請天子好好賞賜你,不會讓你白白蒙受損失。」
陳慶心知肚明,今晚的賭賽必然會傳到天子耳中,這尊金佛不是他能擁有,與其讓天子對自己不滿,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主動交還給皇宮。
陳慶坐下又問道:「完顏昌來臨安做什麼?」
「他們來主要是兩件事,一是想在江淮一帶停戰,估計他們是想集中兵力攻打川陝那邊,這一點我和官家都意識到了,第二件事倒和你有點關係。」
「和我有關係?」
陳慶沉吟片刻道:「難道是因為完顏婁室?」
呂頤浩點點頭,「金國酋長想迎回完顏婁室的頭顱,所以完顏昌這次過來,特地帶回了官家的兩位公主。」
趙構一共有五個女兒,都被擄走北上,五個女兒都只有三四歲,結果路上病死了三個,最後只有四歲的長女趙佛佑和次女趙神祐二人活了下來,現在應該有八歲了。
「完顏婁室的人頭還在?」
「還在,安葬在鳳凰山西麓的白鶴寺內,官家很激動,已經下旨讓鴻臚寺交換了。」
陳慶心中也十分高興,笑道:「沒想到完顏婁室到了最後,人頭還能發揮一點作用。」
「是啊!就憑這一點,官家就對你十分感激。」
呂頤浩又問道:「陳將軍的結業手續辦好了嗎?」
「今天朝休,兵部讓我明天去辦理。」
「對了,我都忘記今天是朝休了。」
呂頤浩呵呵一笑,他捋須望着陳慶問道:「你家裏的情況如何?」
陳慶搖搖頭,「我父母都死於戰亂了。」
「那妻兒呢?」
「晚輩尚未成親。」
「二十四歲了,還沒有考慮婚嫁?還是已經有了婚約?」
陳慶苦笑着搖搖頭,「都沒有,卑職一直沒有穩定下來,暫時還不考慮個人之事。」
呂頤浩捋須笑道:「老夫孫女也待字閨中,倒很適合你,其實你昨天也見到她了,如果你不嫌棄,我倒想替你做一個媒。」
陳慶立刻想到了昨天那個長得極為溫婉大氣的少女,後來陳慶也知道她肯定不是丫鬟,服飾不對,應該是呂頤浩的晚輩,那少女不僅端莊美貌,而且氣質極為溫婉,讓陳慶也有點怦然心動了。
半晌陳慶道:「能得到呂相公的垂青,是晚輩的福氣,只是晚輩這兩天就要離開臨安,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恐怕會耽誤了呂小姐.......」
「無妨,一兩年等得起,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吧!」
陳慶起身告辭,呂頤浩讓長子呂晉替自己把他送出府門。
片刻,呂晉匆匆回來,走上大堂便問道:「父親是想把繡兒許給他?」
呂頤浩淡淡道:「難道他不合適嗎?這麼年輕就做到秦州置制使,還是你想把女兒許給王薄那樣的紈絝子弟?」
「這倒不是,孩兒也覺得他不錯,只是......萬一有明中的消息怎麼辦?」
呂頤浩的長孫女呂繡從小許給了張叔夜的孫子張明中,只是靖康之亂,張叔夜一家被擄北上,張叔夜在半路自盡,他的子孫都沒有了消息。
呂頤浩擺擺手,「現在是金強宋弱,被擄走的人想回來也不知猴年馬月了,那才是耽誤了繡兒,況且繡兒自己也看上了陳慶,以前的婚約作罷,不要再提了。」
「父親,可是這個陳慶的態度也不明確啊!」
呂頤浩捋須狡黠地笑道:「你沒看出他已經動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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