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阿干縣城內的大火還在燃燒,三面城牆下都躺滿了橫七豎八的西夏士兵屍體,大部分是跳城後被宋軍射殺,身上插滿了箭矢。
但最觸目驚心的還是城門處,密密麻麻堆滿了屍體,足有幾千具之多,城內西夏士兵拼命向外奔逃,卻三千宋軍士兵的弓弩無情射殺。
城門已經被大火燒毀,只剩下半個燒得黑炭的木框還在掛在城牆上,透過城門可以看見城內火勢還在燃燒,但濃煙稍微消退了一點,可以清晰看見大街上躺滿了被煙熏死的西夏士兵屍體。
兩萬五千西夏軍最終沒有一個能活着走出縣城。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尤其是異族之間的戰爭,更是趕盡殺絕,毫不留情。
陳慶留下三千士兵處理後事,主要負責掩埋屍體和清理廢墟,他率領大軍前往蘭州城,和楊再興的八千騎兵匯合。
蘭州城在唐朝叫做金城縣,現在就叫蘭州縣,是一座大縣,城牆高大堅厚,易守難攻,城內人口近十萬人,以漢人為主體,也有少數羌人和党項人。
楊再興進城後已經將西夏官員和一些党項人惡霸悉數處死,沒收官府和惡霸強佔的百姓財產,全部物歸原主,又任命前蘭州司戶余少游暫代知縣。
陳慶率領大軍抵達蘭州城,楊再興和劉瓊帶着余少游等官員出城迎接陳慶的到來。
陳慶對楊再興笑道:「我的士兵這幾晚都沒有休息好,你趕緊安排他們宿營,縣裏的情況我問問余知縣就行了。」
「卑職遵令!」
楊再興和劉瓊連忙去安排軍隊住宿。
陳慶又關切問余少游道:「阿干縣的百姓安置得如何了?」
余少游聽說兩萬五千西夏軍隊全部被燒死在阿干縣,沒有一個活口,他心中異常驚駭,傳聞這位節度使號稱人魔,果然心狠手辣。
他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道:「回稟節度使,一部分老弱百姓安置在空房和寺院內,空房不足,卑職又幾處空地上搭建了幾百頂大帳暫時安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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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慶想了想又問道:「城內有多少西夏人的軍糧?」
「大概八萬石左右。」
陳慶一怔,「有這麼多?」
「節度使有所不知,原本蘭州只有三萬石軍糧,後來楊將軍到來,用駱駝隊從鞏州定西縣運來五萬石糧食。」
陳慶有點糊塗了,三千頭駱駝都跟着自己的主力大軍呢!楊再興又從哪裏搞來的駱駝隊?
他連忙對親兵道:「去把楊將軍找來!」
片刻,楊再興匆匆趕來,抱拳道:「參見都統!」
「我來問你,你的駱駝隊是怎麼回事?」
楊再興躬身道:「是卑職在定西縣繳獲的,一共五千頭駱駝,剛從興慶府運送鹽茶奶酪等物資過來,在定西縣暫停,就被卑職繳獲了。」
「居然有五千頭駱駝!」陳慶着實驚喜。
楊再興笑道:「卑職剛開始也很驚訝,後來才知道,駱駝是西夏很普通的牲畜,就和咱們騾驢一樣,光西夏官府就有幾萬頭駱駝,大一點的商隊一般都有上千頭駱駝。」
陳慶呵呵一笑,「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這次清剿五處倉城,收穫頗豐,卑職正在派人整齊清冊,會儘快提交給都統!」
戰爭就是這樣,勝者會得到無數的紅利,包括土地佔領,巨量的戰利品,戰俘的贖金等等,而敗者往往幾年都恢復不了元氣。
這次西夏和宋軍爭奪熙河路的戰爭,光西夏準備的各種軍資糧草,就耗費了西夏國近三成的國力,比如當年宣和之戰,西夏軍大敗三十萬童貫的軍隊,繳獲宋軍上百萬支長矛,現在又有一半多賠在這場戰役上。
不用說還要贖回之前的兩萬兩千名戰俘,陳慶肯定會坐地起價,二十張羊皮不夠了,一名士兵至少要三十張羊皮,這又將是一筆巨大的耗費支出。
可以預見,這場戰爭會讓西夏國幾年都恢復不了元氣。
安排軍營事情頗多,楊再興又暫時告退,陳慶騎馬走在熙熙攘攘的金城大街上,兩邊商鋪的吆喝聲不絕,茶館、酒樓一家挨着一家,家家賓客滿座,生意興隆。
「現在從各地趕來的商隊都雲集蘭州,等待黃河徹底解凍,所以這段時間很熱鬧,到夏天時,從西域、西夏、河西走廊過來的商人又會雲集蘭州,這裏自古就是繁盛的商貿大城!」
「蘭州縣現在有多少百姓?」
「卑職現在只有暫估的人口。」
陳慶看了他一眼,「你是蘭州司戶,對人口還沒有確切數據?」
余少游連忙道:「節度使有所不知,卑職是靖康以前的蘭州司戶,金兵入侵後,人口發生很大的變化,西夏後來又控制了蘭州,又將不少漢人遷移到蘭州,關鍵是西夏官府的人口統計還不對,遺漏了大量奴隸。」
「那你估計有多少人口?」
「卑職估計有兩萬戶百姓,十四五萬人口,但西夏官府統計只有一萬三千戶,足足少了七千戶,四五萬人口,應該都是奴籍,不算平民。」
「為什麼會有奴籍?」陳慶不解問道。
余少游嘆口氣道:「就是從其他各州擄掠來的漢人奴隸,安置在蘭州種麥子,在河湟谷地,那邊有一半土地被西夏佔領,就是由這些奴隸負責耕種,冬天在蘭州過冬,開春後便去河湟谷地種麥,黃河解凍後就要過去了。」
「需要軍隊押送嗎?」
「一般不需要,他們家人在蘭州,不怕他們跑掉,每年七成的糧食要上繳,自己留三成養家,已經好幾年了,節度使請看,就是那邊!」
余少游一指西北方向,陳慶頓時看到了大片茅屋泥房,都是用泥土夯成的屋子,屋頂搭着茅草或者麥秸,一間間茅屋低矮破舊,一望無際,十分壯觀。
「這就是農奴的居住區,也是蘭州百姓的最底層,家家戶戶都窮得只夠勉強餬口。」
陳慶向棚戶區望去,只見那邊黑沉沉的,看不見一個人影,一片死寂。
「看看去!」
陳慶調轉馬頭向棚戶區而去,眾親兵立刻跟了上去。
棚戶區內都是稀爛的小路,臭氣撲鼻,很多屋子都沒有門,只掛着一塊破布,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見。
走了一圈,陳慶心中着實難受,這哪裏是人住的環境,簡直連豬圈都不如。
他當即對余少游道:「你立刻從棚戶區內挑選二三十名長者過來,來縣衙,我來和他們談一談!」
「現在嗎?」
陳慶點點頭,「就現在!」
半個時辰後,一名縣吏帶着二十幾名衣衫破舊的老人走進縣衙議事堂,陳慶在這裏等候他們。
眾老人紛紛跪下行禮,「小民參見節度使大人!」
「各位老丈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陳慶讓親兵安排座位,請二十幾名老者坐下。
陳慶緩緩道:「請大家過來,是有幾件大事宣佈,先告訴各位第一件事,從今天開始廢除奴籍,沒有什麼農奴了,你們都是平民,縣衙會給重新給大家編造戶籍。」
眾人激動萬分,很多老人都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宋朝沒有奴隸,西夏卻把他們編為奴隸,對他們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恥辱。
陳慶等眾人的情緒稍稍穩定一下,又繼續道:「改戶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改善大家的生活。
我不想等到明年再說,現在就要實施,我考慮把去年各家上繳的糧食還給大家一半,首先要保證大家能吃飽飯。
然後我考慮把現在每家每戶耕種的土地都分給大家,作為各家私有財產,免稅賦十年。」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議事堂內鴉雀無聲,好一會兒,一名老者怯生生道:「節度使不是開玩笑吧!真把土地分給我們,還是免稅十年?」
陳慶點點頭,「絕不是開玩笑,我還會送給每戶一頂小帳篷,天氣寒冷,再給每家三張羊皮,可以全家一起去自己土地上居住。」
眾老者終於明白了,不是開玩笑,大堂內頓時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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