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火藥桶在山寨頭頂上轟然爆炸,迸射出來的不是毒釘,而是數千張勸降書,數千張紙片紛紛揚揚如雪花一般落入山寨。
『大宋岳、鄂鎮撫使兼岳州知事,都統制陳慶告洞庭君山賊寨全體士兵:限爾等在天黑前投降,我將保證其性命安全,交給宣撫使處置,過時不降者,殺無赦!』
楊么大怒,立刻派出三支隊伍收繳勸降書,膽敢私藏者,立斬,但還是有近一半的勸降書沒有收回來。
陳慶隨即布兵三處,堵住了三條下山之路,宋軍士兵耐心等待天黑。
楊么也派人盯着士兵,不准任何出去投降。
太陽漸漸西斜,楊么的看守也鬆懈下來,終於有士兵抓住機會,逃出山寨下來投降,投降的士兵越來越多,到天黑時,投降士兵超過五千人,
這時,宋軍已經在山林內塗抹上了大量火油,陳慶一聲令下,數千支火箭同時射向樹林,山腳下的樹林開始燃燒起來。
烈火熊熊,烈焰滔天,濃煙滾滾,大火吐着火舌,噼噼啪啪向山上蔓延,山寨內的士兵終於反應過來了,頓時驚恐萬分,很多人順着山道向下逃跑,大聲叫喊着饒命,
這一次陳慶最大限度地克制住了殺機,沒有下令屠殺投降者,他畢竟答應過李綱,他不想在這件事上觸怒李綱,導致兩人關係惡化。
凡投降者他都下令接收,不管是何時投降,只要放下兵器,就可以不殺。
一更時分,烈火到了最盛之時,整座山都被烈火吞沒了,濃煙直衝天際,火焰捲起數十丈高,在巴陵縣城牆上也清晰可見。
此時,李綱就在巴陵縣城頭上,他是中午趕到的,有重要事情找陳慶,沒想到陳慶率軍殺上君山了,這讓李綱又驚又喜,這還是宋軍第一次殺上君山,陳慶來岳州才二十天就實現了。
晏筠嘆口氣對李綱道:「不愧是西軍,打仗果然驍勇,初戰就攻上了君山,這應該是在燒楊么的君山大寨。」
李綱苦笑一聲道:「就不知道他沒有兌現給我的承諾,或者還是把戰俘斬盡殺絕?」
李綱看似自言自語,實際上他在問身邊負責鎮守巴陵縣的楊元清,楊元清笑道:「如果陳都統答應了宣撫使,他一定會信守承諾,卑職可以擔保他不會殺俘。」
「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
次日中午,一場大雨不期而至,將還在燃燒的樹林大火澆滅了。
陳慶派一支斥候隊上山去查看,半個時辰後,斥候隊帶着兩千多名狼狽不堪的賊軍下山投降,山寨一半已經過火,他們躲在東北角,才僥倖逃過了烈火焚燒,但他們膽子已經嚇破了,完全喪失了抵抗意志。
發現進寨來查看情況的宋軍斥候,他們立刻出來投降。
「啟稟都統,山寨內已經沒有人,卑職得到消息,楊么可能逃掉了。」
陳慶怒道:「我把所有出口都封鎖,他怎麼可能逃掉?」
「都統,有投降士兵說,山寨內有密道。」
「是誰說的,給我找來!」
不多時,斥候都頭將一名投降士兵帶上來,士兵跪下道:「確實有密道,小人搬運物資進去過,入口在楊么的聚義堂背後!」
「立刻帶路!」
在投降士兵的帶領下,陳慶親自率領三千人上山了,山寨大門已經被燒毀,走進山寨,到處可以看見被燒死、熏死的賊軍士兵屍體,至少有兩三千人之多。
陳慶忽然想起一事,追問帶路的士兵道:「山寨內被擄掠的百姓、女人和賊軍家眷在哪裏去了?」
「回稟將軍,他們幾天前就被轉移到常德府去了。」
「不對,家眷沒有轉移過去!」
士兵有點驚訝,對方怎麼知道?他只得老老實實道:「家眷年初就轉移到常德府去了,卑職也是參與轉移的人,這件事十分隱秘,當地人都不知道新鄰居就是楊么手下的家眷,這是楊么一貫手法,狡兔三窟,已經替將領們的家人安排好了後路。」
「你說的是將領的家眷,那士兵的家眷呢?」
「只有極少數士兵有家眷,他們在外圍種地種菜,山寨起火,估計他們都嚇跑掉了。」
陳慶點點頭,「我要知道倉庫,倉庫在哪裏?」
士兵指着遠處十幾排磚石結構的房屋,外部已被濃煙熏得漆黑,「那就是倉庫,原來是有營柵包圍,戒備森嚴,現在營柵都被燒毀了,裏屋物資不知情況如何?」
陳慶吩咐楊再興和劉璀各率一千軍隊清理沒有燒毀的錢糧物資,他則親自率一千士兵進了主樓,主樓的外面部分被大火燒毀一半,另一半因為下雨而保存下來。
走進聚義堂,兩邊椅子都還在,據說這是楊么效仿梁山泊,每一把交椅就是一個賊軍首領,也正好是三十六把交椅,正上方擺着兩把寬背紅木交椅。
「左邊這個是前首領鐘相的交椅,後來由他兒子鍾子儀繼承,鍾子儀幾個月前死了,椅子便空着,右邊就是楊么的交椅。」
兩把交椅的後面是一座供台,上面豎一面巨大的牌子,上面寫着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替天行道』。
士兵推開供桌,下面赫然出現一扇六尺高五尺寬的木門,「將軍,這就是入口!」
「鹿貴!」
陳慶喝喊一聲,一名手執單柄銅錘的將領走過來,這是在麟遊縣從軍的鹿貴,他已積功升為副指揮使,力大無窮,在軍中諸將中僅次於牛皋,手執一柄四十斤的長柄銅錘。
「卑職在!」
陳慶看了一眼木門道:「用你的銅錘砸開它!」
「遵令!」
鹿貴後退兩步,掄起銅錘狠狠向木門砸去,『咔嚓!』一聲碎裂巨響,兩寸厚的木門被砸得粉碎,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巨盾走前面,進去看一看!」
一名指揮使帶着兩百名巨盾兵高舉盾牌,手執短矛走進了黑洞中,前面有人舉起火把,很快照亮了,過了一會兒,有人喊道:「都統,裏面沒有人了!」
陳慶這才走進了洞中,洞裏其實一條長長的甬道,人不用低頭,走了數十步,眼前一亮,裏面竟然是一座大廳,實際上是一個天然的大洞,裏面堆放着很多箱子,還有不少糧食。
「都統,這幾樣東西!」
士兵們指着幾樣家具咂舌道:「居然是用金子鑄造的!」
其實重要的就是一張床和一把椅子,兩樣東西都是黃金鑄造,上面鑲嵌滿了寶石和美玉,床重達兩百斤,椅子重達六十斤,旁邊還有幾把椅子是用象牙製成的。
確實太奢侈,估計是想抬走,但倉皇之間沒有來得及拿走,就把它們藏在洞裏,箱子裏估計也是白銀黃金之類的私人財物,抬不走了。
很快,陳慶知道了抬不走的原因,有士兵上前報告,「出口在西面,洞口很小,只能爬出去,下面是一處水灣,可能停泊有船隻,他們乘船逃走了。
「那就別管了,把東西都搬出去!」
陳慶出了山洞,走出聚義堂,楊再興和劉璀已經把錢糧物資都清理出來了,光銅錢就有十三萬貫之多,白銀有八萬兩,黃金五千兩,還有布帛數十萬匹,至於糧草和其他物資都還沒有清理完,糧食至少在十萬石以上,還有名貴木材、香料、藥材、綢緞等等。
這些都是長江航道搶掠來的財物,昨天楊么回來就是為了搬走它們,不料正好遭遇了宋軍的進攻,最後自然都被陳慶得到了。
這時,一名士兵跑來道:「啟稟都統,宣撫使在巴陵,請你立刻回巴陵縣,有急事告知。」
陳慶點點頭,對鄭平和楊再興道:「我先回去,你們隨後把所有的錢糧物資都運回巴陵縣,君山的房子都摧毀,所有山寨一把火燒了,不准賊軍再返回君山!」
「卑職遵令!」兩人一起躬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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