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小小衛國,勾心鬥角之事,可一點也不比那些大國少啊!
可見人的格局是有大小之分,但本性並無差別。
然而,對於姬定而言,這還只是一個新手村啊。
「先生,回家嗎?」
莽回頭向剛剛馬車裏面的姬定問道。
「回家!」
可話一出口,姬定又道:「等會!還是去公主府吧!」
「是。」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車內的姬定眼中難得出現一抹柔情,「也不能總讓她往我家跑。」
......
當姬舒聽聞周先生大駕光臨,直接出得門來相迎,當她看到門口的姬定時,不免還感到一絲不可思議。
這可是姬定第一次上府。
姬定見她沒有邀請自己進去的意思,於是笑道:「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也可以在這裏談,反正也沒有幾句話。」
姬舒一怔,忙道:「周先生大駕光臨,豈有不方便的道理,先生,快快請進。」
「多謝!」
隨着姬舒來到廳堂,姬定舉目四顧,打量着這公主府的廳堂,可能用家徒四壁有些過分,但其實也差不多,裏面是空蕩蕩的,什麼裝潢都沒有,只有兩個布墊,一張矮桌,不過姬舒又命人搬來一張。
沒有一絲絲少女的情懷。
「讓先生見笑了。」姬舒見姬定面帶詫異地張望着。
「哦!」
姬定回過神來,眼眸一划,笑道:「不敢,不敢,這裝潢大有學問啊!」
姬舒好奇道:「是嗎?願聞先生高見。」
姬定笑道:「空無一物,唯有一顆復國之心。」
姬舒微微一怔,稍顯詫異地看着姬定,她沒有想到,姬定一語道出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態。
的確,一心想要復國的她,對於這些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想到這裏,姬舒神色黯然了下來,道:「可是這談何容易?」
姬定偏頭看向她,道:「何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那為何公主不放棄?」
姬舒道:「我父親因為復國被人欺騙了無數回,最終也死在這上面,我兄長亦是如此,我可以不成功,但是我不能放棄。」
姬定點點頭,突然伸手道:「公主請坐。」
「多謝。」
話一出口,姬舒突然醒悟過來,稍稍一翻白眼,伸手道:「先生請坐。」
「啊?」
姬定也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客人,道:「多謝。」
坐了下來,姬定便道:「我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告訴公主一聲,我們的合作還將繼續下去。」
姬舒錯愕道:「什麼合作?」
姬定道:「我生產牙粉,而公主繼續生產牙刷。」
那事果真不是一個巧合。可是...可是這兩件事到底有何關係?姬舒並沒有表露出震驚來,而是凝眉思索起來。
姬定也沒有打擾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明白了!」
姬舒突然抬起頭來,道:「這都是因為衛侯想利用墨者來制衡儒生,先生可真是好計謀。」
「計謀?」
姬定笑道:「什麼計謀?難不成是我在陷害那紲美,或者說是我在指使紲大夫?」
姬舒笑道:「這當然不是先生在操縱,但卻是先生將這個問題放大了,否則的話,暫時衛侯可能還意識不到這一點。」
姬定卻是失望地搖搖頭。
姬舒問道:「我說錯了麼?」
姬定嘆道:「不在於對錯,而是在於這重要嗎?」
姬舒眸光閃動了幾下,問道:「如果先生是我,先生會認為這重要嗎?」
「如果我是公主.....嘿,還知道套我的話了。」姬定沒好氣地看了眼姬舒。
姬舒面不改色道:「我只是在虛心請教先生。」
「但願不是在自作聰明。」姬定哼了一聲,又正色道:「我以為此事對於公主最大的幫助,不是留下了左槐他們,而是告誡公主,復國這種事,放在肚子裏面就行了,不要弄得人盡皆知。」
姬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道:「即便我私下進行,又豈能瞞過諸侯耳目,到時只會惹來殺身之禍,如今我光明正大的復國,他們最多也只是看個笑話,而並不會對我痛下殺手。」
姬定微微一怔,沉眉思索起來,過得一會兒,他點點頭道:「公主想得比我更加透徹。」
姬舒輕嘆道:「但也因此變得更加困難。」
姬定笑道:「所以這雖然能夠保全自己,但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姬舒立刻抬起頭來,充滿期待地看着姬定。
「別這麼看着我。」姬定搖搖頭,又道:「我今日來這裏,就是想警告公主,這光明正大也好,偷偷摸摸也罷,都是行不通的,衛侯之所以放左槐他們一馬,這原因方才公主自己也說了,故此當公主的威脅高於儒生時,那麼衛侯也是決不能容忍的,我勸公主就不要再想着復國,一切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姬舒眼中的期待,頓時變成了困惑,她眼瞼低垂,思忖良久,突然搖頭道:「算了,我還是不做這牙刷了。」
姬定笑問道:「為何?」
姬舒嘆道:「這儒生對於衛侯有威脅,但對於紲錯等人的威脅更大,他們只怕比衛侯更期待墨者能夠抗衡儒生,若是我繼續收留左槐他們,只怕會被他們利用。」
姬定笑着點點頭,站起身來,拱手道:「告辭。」
姬舒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先生若有空閒,可留下來吃一頓便飯。」
姬定一翻白眼:「別欺負我年紀小,你們這些女人的套路,我可是明白的很,先吃飯,後過夜,我才不上這當。」
「阿姆,幫我送先生。」姬舒一甩長袖,背過身去。
那傅姆立刻出現在門口,道:「先生請。」
「不用送了。」
姬定一揚手,又回頭向姬舒道:「還有公主,今後別沒事有事就往我家跑,我是一個單身男人,這會讓人誤會的。」
言罷,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待姬定離開之後,姬舒才回過身來,嗔道:「誰沒事往你家跑呢,可真是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說到這裏,她稍稍撇了下嘴角,無奈道:「可偏偏他又如此聰明,可真是令人氣惱。」
嘴上說着氣惱,可她神情卻顯得異常興奮和喜悅,就連門前的傅姆都看出來了,笑道:「看來周先生又為公主帶來了好消息。」
姬舒抿唇笑道:「我再也不用去求人,自會有人主動來支持我。」
如果那不是個巧合,也不是周先生操縱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紲錯自導自演了一齣戲,而目的就是讓衛侯放墨者一馬,那麼紲錯、擎薄等人將會轉而支持墨者,以此來抗衡儒生。
她就是坐收漁翁之利。
傅姆聞言,也是非常開心,道:「也就是說公主以後再也不用去求周先生了。」
「......!」
姬舒神情一滯,又鬱悶地瞧了眼傅姆:「阿姆!你非得要掃我的興麼。」
......
......
「老先生?」
姬定出得府門,正準備上馬車的時候,突然見到子讓杵着木杖走來。
子讓呵呵笑道:「周侍中果真是不求人啊!」
這老頭雖然不怎麼說話,但不是因為他無能,而他看得明明白白,他已經過了那爭強好勝的年紀,他更希望在一旁觀察這些後輩。
姬定自然知道是瞞不過子讓的,笑道:「根據我的經驗,求人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以失敗告終,那又何必去自討苦吃。」
「是呀!與其求人,不如讓人來求己。」子讓點點頭,又向姬定道:「這本事老夫倒也想學,不知周侍中可願不吝賜教。」
姬定笑道:「其實很簡單,就看誰更需求誰。」
子讓撫須呵呵笑道:「看來周侍中是志在必得啊!」
姬定雙手一攤,「我可什麼都沒有得。」
子讓笑吟吟地問道:「周侍中以為老夫指得是什麼?」
姬定問道:「老先生指得是什麼?」
子讓道:「老夫指得當然公主,不然先生以為老夫指得是什麼?」
姬定尷尬一笑:「老先生的這一番話應該去跟公主說,我只擁有拒絕的權力。」
子讓哈哈一笑,旋即又正色道:「不瞞你說,老夫曾以為你會認為光憑你的一番言論,便想讓老夫將墨者交付於你,老夫甚至還為此暗笑你太天真了。可不曾想,你竟讓是想讓老夫將墨者交予舒兒,唉...這舒兒是老夫看着長大的,她的野心,她的性格,老夫是知根知底,不得不承認,這倒是有可能發生的。」
姬定笑道:「我覺得老先生還可以再觀察觀察,千萬不要因師徒之情,而輕易下判決,因為我的成功,憑藉的是實力,而非是感情。」
「這便是老夫至今還留在這裏的原因。」子讓點點頭,突然問道:「老夫倒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姬定道:「老先生請說。」
子讓道:「假如老夫將墨者行會交予你,你會帶領墨者走向何方?」
姬定笑而不語。
子讓嘆了口氣道:「老夫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年了。」
姬定稍稍皺眉,思忖少許,昂首道:「天下無墨。」
子讓老目一睜,嘴裏喃喃自語道:「天下無墨...天下無墨...哈哈哈哈哈,真是好一個天下無墨!」
.....
.....
「來了!來了!」
「哎呦!可算是來了!」
.....
當姬定回到家時,發現門口站着不少年輕人,看着他來了,個個顯得是激動不已。
定又是那臭小子來了。姬定暗道一句,也沒有管他們,徑自入得院內。
「先生!」
「老師!」
果不其然,剛剛入得院內,就見姜季武、伯象等幾個臭小子站着院中衝着他招着手。
除此之外,那美艷的蔡夫人也站在一旁。
姬定沒有搭理那幾個小子,向蔡夫人拱手道:「夫人也來了。」
蔡夫人帶着一絲內疚道:「我知先生最近很忙,便不想讓季武來打擾先生,可是他們......!」
姜季武是一臉不爽道:「阿姐,你若沒事,就回家去吧,別打擾我學習。」
啪!
「哎呦!」
姜季武捂住腦袋,不可思議地看着姬定道:「你竟敢打我。」
姬定納悶道:「我打不得你嗎?」
「打得!打得!」
「先生,要不要我們幫忙?」
......
姜季武還未開口,伯象他們就已經將胳膊搭在他肩上,一邊拉着他,一邊還不住地點頭附和。
姬定瞪了眼姜季武一眼,道:「連自己的阿姐都不尊重,我還奢望你能尊重我嗎?真是豈有此理,下回再讓我看見你這麼跟你阿姐說話,你就給我滾。」
姜季武那牛脾氣也上來了,鼓着眼瞪着姬定,那張稚嫩的張飛臉,漸漸變成了二哥臉。
除了他爹,可還沒有人敢打他的頭。
「嗯?」
姬定皺眉瞪着他。
伯象小聲道:「季武,冷靜一點,待會你要拿不到課業,那咱們這門可能都出不去啊!」
姜季武瞟了眼伯象,吐出憋住的那口氣,朝着姬定點頭道:「老師教訓的是,學生錯了,學生錯了。」
「這還差不多。」
姬定點點頭,道:「你的讀後感寫好了嗎?」
姜季武一個激靈,忙點頭道:「寫好了,寫好了。」
「在哪?拿來給我看看。」
「不就在這裏麼。」
姜季武手往旁邊一指。
姬定偏頭一看,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只見曹小丘身旁堆着一大摞竹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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