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長歌 二十七、架閣庫夜火光沖天 冬至臨近慷慨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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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政騫堯就蹲在紙墩里,一張一張地翻着那些落滿塵土的表冊,有用的整理出來,放到一邊,戶籍、軍籍、刑獄、賦稅、倉庫繳納分成了好幾堆,一撮一撮擺在腳邊。599小說網 www.xs599.com

    一天了,沒吃飯了,肚子在咕嚕咕嚕地抗議,宗政騫堯才想起來,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早飯……早飯時和慕容瀟瀟幹了一架,也沒吃。

    想什麼來什麼,夜深人靜,門開了,是奚角,他手裏拎着兩個油紙包,和一瓶酒,走到宗政騫堯面前,放下油紙包和酒。

    「大哥,吃點東西吧,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自己做主給你買了點。」說着他打開紙包,是一隻烤雞和牛肉,還有幾張大餅。

    宗政騫堯看了看,道:「你今天晚上值夜?」

    「嗯,就我一個人。」奚角道。

    「你怎麼想起來買這些東西?」宗政騫堯一頭霧水,雖說餓了,也得問明白了再吃不是。

    「大哥,上次,我……我實在是對不起,我下手可夠狠的吧?」原來他是來道歉的。

    「你說上次打丘八和我那回?都過去了,再說你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會怪你。」宗政騫堯誠懇地說道。

    「大哥,那太好了,我真是……當時我都給嚇傻了,把我嚇的,我就感覺我頭幾下挺使勁,後來……後來就……沒使那麼大的勁。」他斷斷續續地說道,語氣里充滿了歉意。

    「我知道,雖說我迷糊着,但是也能感到你們下手沒那麼重,能感覺出來,都過去了,別放在心上。」宗政騫堯勸着他。

    「大哥,來,我給你滿上……」奚角把酒起開,倒到一個小杯子裏,從油光鋥亮的燒雞上撕下一條雞腿,遞給了宗政騫堯。

    宗政騫堯也沒管那麼多,接過雞腿,大快朵頤起來,牛肉新鮮的還帶着熱氣,配上黃柑酒,美不勝收!

    「你也吃,別光看我吃,來,大家都是窮苦出身,誰也不比誰高,你別大哥大哥的叫,就叫我長嘯就行了。」宗政騫堯看着他道。

    「我覺得你比我們有擔當,還敢給丘八出頭,比我們有骨氣的多了。」

    「大家不團結,那還不讓人欺負死了,對了,丘八的傷好的怎麼樣了?」宗政騫堯問道、

    「我們窮苦人家哪能待的起,他已經能來幹活了,今天他休息,他要是聽說你回來了,那還不高興死。」奚角笑着說道。

    「哦,好,奚角,你說這府衙辦的案子都在哪裏做記錄?」

    「衙役必須有吏房開出的差票方可執行公務,同時還有負責擬寫刑案公文,並辦理在押犯人清冊,治安狀況詳文及自理案件循環簿卷宗,結案後整理通案材料,入檔封存。」奚角說的認真,宗政騫堯聽的也很認真,他想問周啟川的案子是不是在這也有記錄,但是轉念一想,太唐突了,就沒張口。

    「我來幫你吧!」奚角站起身,開始梳理那些冊子,紙張。

    宗政騫堯撿起地上一個無名冊子,翻了翻,裏邊突然掉出一張竹紙,他拿起來正反一看,沒有什麼字,就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下墊着,省的把衣服弄髒了。

    奚角把遠處的冊子紙張都撿到一起,兩人翻看着。

    夜已深,架閣庫的燈熄滅了,宗政騫堯撿了個平整的地方躺下,今晚不用回府,回去也睡不了多大一會兒,還得來幹活,爭取明天早點幹完活,早點回去。

    也許是累了一天了,他躺下就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門外似乎有動靜,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夢裏一個猛獸朝他撲過來,一下子把他嚇醒了,他很疑惑,剛才的動靜似乎就是門外的,他披衣起身,悄悄地朝門外走去,猛的一開門,一隻貓「喵」叫了一聲,竄的不知所蹤。

    屋外,天上的月亮剛過了滿月,還看不出虧相。

    涼絲絲的感覺,他頓感周身舒暢,一顆心只有在夜裏才顯得那麼平靜。

    英王府里,四面的窗戶都遮着窗簾,密不透風,帘子一動,常彪進來了。

    「殿下,那個黑衣女孩今早和宗政騫堯分開了,兩人吵的不可開膠,還打了起來,所以,這次她沒跟着宗政騫堯回來。」常彪揖了一下,說道。

    「哦?沒跟回來,那你們派人跟上她了?」英王的眼神向一把鈎子,要把常彪看穿。

    「回殿下,派去的人跟了一段,後來……後來……就跟丟了。」常彪不得不說道、

    「你的人還能不能用心點?」英王瞪着他道。

    常彪站着一動不動,道:「請英王懲罰!」

    「我罰誰呀?你嗎?」英王把手裏的茶碗朝桌子上一頓,茶都溢出來。

    「那個野人在幹嘛?」他又問道。

    「回殿下,那個鄉下野人今天去了衙門被打發到架閣庫幹活。」常彪稟道。

    「哼!讓他死那吧。」英王冷冷道,牙縫裏都滲着恨意。

    「是,殿下。」常彪揖了一下,出去了。

    夜半,宗政騫堯想着周姑娘的爹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加害,王大柱和她娘又是因為什麼,這些疑問在他心裏久久不能解開,想着想着他又睡過去了。

    屋外,黑影悄然靠近架閣庫,似乎肩上還拿着什麼東西,只見兩個人站在門口,聽了聽,又朝四外看了看,打開手裏拎的東西,灑到地上,點燃松油一扔,瞬間起火了。

    大火燒的很旺,一會就竄上了房頂。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大聲地喊着。

    「快救火!快救火!」奚角衝進門裏,尋找着宗政騫堯,把他推醒,火已上了房頂。

    宗政騫堯抱着一撂冊子沖了出去,又衝進了火海,奚角也來幫忙。

    外面的人開始朝房頂潑水,用水桶拎水的,拿着盆子端水的,都上來了,院子裏一片混亂。

    燒了將近半個時辰,火勢漸漸弱了下去,整個架閣庫也成了空架子。

    宗政騫堯望着架閣庫,眉頭緊皺。

    這火怎麼不早着不晚着,偏偏今晚我住這着呢?他疑慮重重,好像沒人知道我住這,只有奚角,他不禁扭頭看着奚角,奚角被他看的心裏直發毛,趕忙說道:「我可是來救你的,你可別瞎琢磨。」

    他就坐在地上,哪也不去,等天亮,看看事情得怎麼處理呀。

    推行官擦着汗,一路小跑,衝到了架閣庫門前,他朝庫房看着,哭喪着臉說道:「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把這個衙役給我抓起來,放火燒庫房,該當何罪?」尚坤指着宗政騫堯一聲斷喝,可惜後面沒人動。

    「捕頭大人,你的意思是我想把我自己燒死在裏面?」宗政騫堯反問道。

    「你不就是記恨我昨天讓你整理架閣庫嗎?所以你要放火燒了庫房,想報復我。」尚坤道。

    「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血口噴人,我昨晚就住在裏邊,我放火把我自己燒死,你們大家誰見過這樣的放火者。」宗政騫堯道。

    「傳令官到。」外面傳來一聲大喊。

    「府有宗政騫堯者,甚聰敏,寬厚,今特擢司錄參軍,特此佈告。」傳令官宣讀完,合上紙質公文,遞給了宗政騫堯大人。


    「大人屋裏請。」推行官大人殷勤道。

    傳令官道:「王大人,今天我是特地過來傳令,不便叨擾。」

    王推行官客氣地送傳令官出了府衙的門。

    尚坤和戚貨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恭賀參軍,給你賀喜了。」奚角揖道。

    宗政騫堯把從架閣庫救出來的那些個冊子,紙張,收好,放到了隔壁的屋子裏。

    「收拾,自己收拾。」王推行官喊道。

    尚坤盯着宗政騫堯,戚貨道:「捕頭大人,這怎麼比您的官職還大了,這以後……咱們還得聽他的?」

    「幹活吧你!少廢話!」尚坤瞪了他一眼道。

    「真行啊,這事你們是越做越好了,你們不知道他在裏邊睡覺嗎?」英王咆哮着,仁勇校尉低頭肅立,一聲不吭。

    「長點腦子好不好!目的沒達到,還讓人家升了職。」他把手裏的毛筆朝案子上一擲,捂住了臉:「昨天,他是不是見了什麼人?」

    「沒有,就是尚坤讓他去兵部送公文,在端禮門那扶住了差點摔倒的陳右丞。」

    英王的眉毛聳動了一下,閉了閉眼睛,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出去吧。

    兩浙城外的一處池塘邊上,有一處臨時搭建起來的涼棚,涼棚上掛着一塊布幌子在風中搖曳,上面寫着「酒」,慕容瀟瀟老遠就看到這個幌子了,她只是沒直接進去,而是藏在蘆葦從里觀察了一會兒,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她才從蘆葦叢里閃出來,奔酒肆而去。

    「小二,給我來二兩牛肉,兩張大餅,一碗酒。」她要了幾樣吃的。

    果然,裏邊沒有客人,她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酒食剛端上來,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她來不及吃,把吃食用紙一包,銀子往桌子上一扔抬腿就出了酒肆。

    「小二,有人來嗎?」一個大嗓門子,手裏攥着一把偃月刀的單眼一條線出現在門口。

    店小二朝剛才慕容瀟瀟坐的位置看了一眼,人呢?他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單眼一條線出了門,後面又上來七個人,蘆葦叢里的慕容瀟瀟嘀咕了一句:「八色刀」,不錯,正是那拿着不同刀的八個人。

    「搜!」單眼一條線一揮手,一行人散開,朝蘆葦叢逼近過來。

    慕容瀟瀟趕忙扯了幾根蘆葦,一頭扎進水裏,只見水面上露出一節蘆葦頭,眨眼間,那一節蘆葦頭已經到了池塘中心。

    許久,她從池塘里冒出來,渾身都濕透了,「噗」一口吐掉了嘴裏的那半截蘆葦。

    冬至的前一天了,汴京城宮裏挺熱鬧,各宮主子的新裝都送到了。

    秋菊端着長公主的裘皮大衣進了大殿。

    「長公主,你的裘皮大衣回來了,試一下嗎?」秋菊看着窗下的長公主問道。

    長公主不在望着窗外,把頭轉到裘皮大衣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一塵不染白色的裘皮,道:「不用試了,掛好,明天穿吧。」

    郡主家裏王嬤嬤正在教郡主如何點茶,爐子上的水壺裏正燒着水,王嬤嬤道:「郡主備水環節是點茶的第一步,你看,水煮的有魚目、蟹眼連繹迸躍的二沸水為最佳,這時候要停止加熱,待三沸的時候,水就老了。」

    「我記住了,嬤嬤。」郡主的聲音清脆悅耳。

    「好,碾茶要點你也會了,今天我們來試試點茶。點茶之前要先暖盞,用開水過一遍茶碗,否則茶不浮。然後用小勺舀茶末,在盞中調作膏狀。不時以湯瓶沖點,邊沖邊以木製的茶筅或銀質的茶匙在盞中迴環攪動,這是擊拂。」

    「哎呀呀,怎麼這麼麻煩?今天就學到這兒了,改天我在學。」郡主說完,匆忙出去了。

    王嬤嬤在後面看了看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整個下午,宗政府大門緊閉,宗政騫堯和千術都在鑿牆挖地。傍晚的時候才看出點模樣,原來,他在自己的房子牆面上鑿了個暗門,門合上的時候就是一堵牆,按下隱藏在牆上的磚,它就會打開。

    「周姑娘,以後你就住在這間屋子裏,只要你不出來,沒人知道你在這裏。」宗政騫堯對周若楓說道。

    「這是為何?」周姑娘一臉疑惑。

    「我懷疑你爹的案子沒有那麼簡單,我怕一旦有人知道你在我這,他們肯定會下死手,你懂嗎?」他看着她說道。

    「我要給我爹鳴冤,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公道兩個字。」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我們手裏一點證據都沒有,你保護好自己要緊。」

    傍晚,郡主來到長公主府的時候,正是掌燈時分。

    「皇姑姑,這天黑的好早呢。」

    「怎麼?你這是嫌白晝短呢,快了,過了冬至,就會慢慢變長了。」

    「你這花繃子的活可真好,我爹讓我學點茶,我一看那玩意那麼繁瑣我的心裏就煩。」

    「你是女孩子家,都快要到嫁人的年紀了,學點點茶、插花、女紅,到了男家,不會被人家笑話,你爹你娘都是為了你好。」

    「哇!姑姑,你這件裘皮大衣真的好好看。」說着,她伸手去撫摸衣服上的毛毛。

    「那你試試看。」

    「真的?」

    「你姑姑什麼時候逗過你,來。」說着,長公主把大衣從架子上取下來,給郡主穿到身上。

    果然不錯,兩個人的身材也差不多,郡主立刻變得鮮亮奪目,她站到鏡子前久久不願脫下去。

    長公主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喜歡你就穿回去吧。」

    「那怎麼行,這可是姑姑冬至的新衣,我怎麼能奪人所愛?」

    「不怕,姑姑這新衣多着呢,女為悅己者容。」長公主尾音發出了一聲長嘆。

    英王妃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長可拖曳在地上,連腳脖子也遮住了。

    「王妃,這北國送來的東西就是好,看這毛真是無比順滑。」丫鬟碧雲說道。

    「什麼北國?不過就是鋪子裏定製的而已。」英王妃淡淡地說道。

    「王妃,這黑色還遮光,顯得您整個人又高又瘦的。」

    「好了,我也折騰累了,就試到這吧,好久沒出去了,也不知道明天的天氣什麼樣?」英王妃脫下了那件大衣,碧雲接着。

    「聽說今天下了雪,明天真不好說。」碧雲收着衣服,說道。

    英王妃扶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地坐到床邊。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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