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我眼前所見的這冰封世界,正是冰池,與那玄衣人決鬥的大雪塊便是那第九條冰龍。遠遠地看,那玄衣人竟然赤手空拳,大概是因為寒冷的緣故,他全身都被包裹着黑色的衣服,身材修長,動作卻很矯健,那冰龍卻口口吐出冰氣來,像是一隻白色的大蜥蜴吐出舌頭來,還時不時發出威嚇的吼聲,我暗暗佩服這玄衣人驚人的勇氣和過人的武藝,換作我這會兒不扭頭跑掉,也早被那冰龍吞進了腹中了。冰龍時而不時地用爪子撲向玄衣人,雖然姿態臃腫,但發出的每一擊卻都敏捷而有力,拍在冰面上「轟轟」作響。那玄衣人則不停地躲閃,似乎在尋找冰龍的弱點,伺機發出致命一擊,兩個對手一來一往,場面雖有些沉悶,但每一回合卻都震撼人心,那冰龍的每一次攻擊都會震了不少洞頂的冰凌下來,這些冰凌根根地落下,如同天女散花一般。
卻說這兩個在一邊決鬥,x便在一邊給我們講這冰池的歷史。他喜歡講故事,我們也喜歡聽,只聽他道:「這冰池原本是一個天然的大溶洞,幾千年前便被我發現了,這確實是一個隱居的好去處,只是要進這溶洞卻不容易,需要懸得很深下那鬼谷崖才行,並且洞內空氣不流通,進來久了常常會頭暈目眩,所以一直不能用它。
「直到第五條冰龍時,那時候已然是殷商末期,恰好得知那商紂王要秘密地修建寢陵,我才想起這個地方,有把冰龍放在這裏餵養的意圖,便心生一計,假扮成一位巫師建議紂王在這鬼谷的崖壁上鑿一洞窟,建迷宮陵墓,我怕他不願意,便準備了好多勸諫的方法,但沒想到那紂王果是位昏君,只送了幾位美女給他,他便很輕易地採納了我的建議,立刻命十萬人來修這陵墓,我便乘機勸服了紂王也採用了我的寢陵設計計劃,所以這邊的採光,迷宮的路線等等,多半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意願來設計的,我們剛剛穿過的那些甬道,也是那時候修築的,幾千年了竟然依舊完好。」
我聽他這樣說才明白這谷下奇窟的來龍去脈,唉,卻不知道這十萬人又有幾人能夠活着出去,這迷宮不單單埋葬了入侵之人,也埋葬了眾多昏君統治下可憐的人民……
這時候卻聽得胡步仰「咦」了一聲說道:「這人的武功甚是了得,這麼久了冰龍竟然拿他沒有辦法,奇怪得很。」他觀察了那人一會兒又說道:「奇怪啊,按說,從我發現冰龍被驚醒到現在最少已經有三四個小時了,這人竟然能堅持這麼久,倒是奇蹟。」
x仿佛若有所思地道:「嗯,這人倒很奇怪。」
我聽他們這樣說忙探身看了下去,卻見那人倏忽而動,動作沒有絲毫拖拉,好像並不緊張,那龍拍了一陣子,見一次都拍不中,似乎有些失望,便謹慎地望着玄衣人,緩緩地退到了池的一角大口地喘着粗氣。玄衣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只見他輕盈地一躍,上了冰龍的背部,揮拳便打向冰龍的頭部,冰龍吃了幾拳,口中「嗷嗷」直叫,向一側倒了下去,玄衣人知道冰龍要翻滾,忙跳開,避免被壓倒在冰龍的身低。
果然冰龍迅速滾了一圈又立了起來,身體後挫,又蓄勢向玄衣人撲了上來,玄衣人沒想到這冰龍動作如此敏捷,還沒反應過來,早被冰龍撲在了身體下。撲倒了玄衣人,冰龍張開血口便要咬下去。眼睜睜一個活人便要死在這惡龍的口下,我轉過身去不忍再看,這時候卻聽得「轟」得一聲巨響,我心想,怎麼這龍咬下一口去卻還有這樣轟隆的聲響?便轉過身去要看個究竟,卻見那龍躺在了壁腳下,正上方的洞壁上面有一個深深的凹穴,冰龍張口喘着粗氣,玄衣人卻慢慢地從剛剛被撲倒的地上站了起來。我暗暗奇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時候胡步仰不禁失聲喊道:「好力量!」我這才知道剛剛那冰龍是被這玄衣人推出撞在了洞壁上,撞出那個凹穴來的。這冰池溶洞很寬闊,胡步仰這一聲喊,下面的玄衣人似乎並不能夠聽到。我這時卻驚訝地想:天啦,這怎麼可能?那麼老大的一個冰龍,怎麼可能被輕易地推出呢?!平常人是萬萬也不能做到這一點的,大概只有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才能達到這樣的水準,不過那些都是在電視電影中才能夠見到的,如今卻是親眼所見,不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眼前是場戲?
這時候卻感應到x似乎有些激動地意念道:「難道一萬年的期待,居然在今天可以實現?」
我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看到自己的寵物遭受對手攻擊了,卻還說出這樣的話來,確實奇怪。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他曾提到過羅曦,難道眼前這玄衣人竟然就是羅曦?據說他吃了什麼長生之石的,能有不凡的身體技巧和強大的力量,而且x也道出等待一萬年的話來,眼前這個玄衣人定然是羅曦無疑了。
但畢竟我沒有親見,所以不敢最終相信自己的猜測,便靜靜地着看,x卻也認真地觀看,這時候胡步仰因擔心冰龍的安危忍不住說道:「大人,我們還是現身吧,看來這人並非泛泛之輩。冰龍和他打,定然會受傷的。」x立刻給了他一個阻止的意念道:「等等。」胡步仰只得依言繼續觀戰。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見到了這個像羅曦的人了,卻又不去相認,但既然是他個人的事情,我也不好問,便繼續觀看下面兩位的決戰了。
正當玄衣人立起來的時候,冰龍喘着粗氣,也跟着立了起來。剛剛的那次碰撞震下的漫天冰凌都插在下面冰池的地面上,甚是壯觀,我抬頭看見自己的頭頂上有一塊石擋板,這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旁沒有冰凌落下,心想那冰凌若是落在了人頭上,這人定然是必死無疑了。冰龍的皮膚堅硬,有幾根冰凌落到他身上去後便立刻變成了冰粉,那玄衣人卻不躲避,任由那飛刀一般的冰凌插在自己的身側。我暗暗佩服他的膽量。又想起那冰龍的皮膚如此堅硬竟然吃了玄衣人幾拳就慌忙翻滾,可想而知這玄衣人打出去幾拳的力道定是迅猛之極的了,心中更加確信他就是羅曦無疑。不禁欣喜不已,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個大救星,總要想方設法讓眼前的羅曦知道自己在這崖上,不管他與x有什麼恩怨,有了他在,總是我一個莫大的希望。
想到這裏我便一邊在心裏默默謀劃,一邊卻依舊假裝認真地看兩位的決鬥。現在看來,那冰龍早已氣喘吁吁,看它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剛剛又聽胡步仰說這樣起碼已經打了三、四個小時了,顯然這會兒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但鬥志卻依舊旺盛。玄衣人依然挺立在池下,似乎並沒有大礙。想來這冰龍今天是遇上高手了。
我並沒有練習過什麼武術,只是憑着自己的直覺來判斷,不敢最終確認自己的猜測,便問x道:「x老兄,你說眼前這兩位誰會勝出?」
這時候胡步仰也眼望着x,看來也想知道x怎麼想。
x依舊是若有所思地道:「這個黑衣人不簡單,但看他的身手,又並不像是當今的某一種武術,那出拳有截拳道的剛猛,也有西洋拳的力度,身法卻是獨一無二,尋常人不可能一躍便上了高自己一倍的冰龍身上。」
我心想,我怎麼忽略了他的身法呢?!要是按照眼前這個跳法,奧運會的跳高項目豈不早被他刷到了四、五米的世界紀錄?還有那拳頭那樣堅硬有力,想來鉛球、鐵餅項目的紀錄也將會被大幅度改寫。看來所有的不可思議只有一種結果:此人就是羅曦。因為只有羅曦的特異功能才能解釋這所有的異常。
我側眼看了一下x,卻見他並沒有想去與眼前這個玄衣人相認的意思,心中暗自奇怪:怎麼回事?難道他後來與羅曦有了什麼過節?不可能,看剛剛那屏幕上面所聊的內容,他們並不像有過節的樣子。難道羅曦一個人跑到了現代,把他留在了久遠的亞特蘭蒂斯,他對此有了什麼成見?也不可能,我聽羅曦說過,他是非常懷念亞特蘭蒂斯的,還經常幻想在那大陸上和自己的愛人一起暢遊,他也說了要不是為了拯救世界,才不會一個人跑到現代來。況且如果羅曦所說的那時空渦流果真存在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x定然也可以從亞特蘭蒂斯回到現代啊?想到這裏我不禁疑問:羅曦說他自己從時空渦流回到現代,他說他很懷念那亞特蘭蒂斯時代的日子,那麼他為什麼不可以再從這渦流回去呢?唉,真的不可理解。
不管那許多了,我如今看見了這個玄衣人,如同獨自被遺落在了一個孤島上,突然看見天空有一架飛機飛過一樣,當然想方設法要讓那飛機知道我的存在才好。便靜心等待時機的到來。
卻說決戰的兩位似乎勝負已經有了眉目,那冰龍活了好幾百年了,沒逢到敵手,如今竟然要敗在這麼一個瘦小的人類手中,顯然有些不甘心,雖然體力有些不支了,但依然不肯屈服,眼睛盯着玄衣人,謹慎地邁着步子,蓄積力量似乎要做出最後的一搏。玄衣人顯然已經看出了冰龍的意圖,故伎重演,蹲身倏然又躍上了冰龍的背上,新一場暴打又開始了。我心想這玄衣人果然聰明,他剛剛躍上了龍背之後,那龍立刻便翻身作滾,顯然這背部應該就是冰龍的弱點所在。
卻說玄衣人揮着他小小的拳頭打着龍背,冰龍便痛苦地大聲吼叫,只得又重新翻身滾過,溶洞頂部這時候突然掉下幾柱被那吼聲震落的石鐘乳,其中一柱恰好筆直刺向兩位決戰者的位置,兩位卻在酣戰,那裏想到頭上的危險,眼看着那塊石鐘乳便要落地,突然見到一束銀光從我身邊飛過,飛向了那石鐘乳,那石鐘乳立刻便被轉移開,掉在了決戰者的一旁,只聽「轟」得一聲巨響,決戰者都被埋進了那跌碎石鐘乳的齏粉之中了。我和胡步仰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呆在一旁。我不禁失聲喊道:「羅曦……」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才反應過了,原來那銀光正是x,我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銀色球球居然會有這樣大的爆發力。只見x輕輕地飄在那堆齏粉的上方,步仰和我則眼睜睜地看着那一堆白色的石鐘乳末,希望能有奇蹟出現。過了一會兒,果然有一個黑色的衣服冒了出來,竟然是那玄衣人!他竟然沒死!我在心裏呼喊,感激佛祖保佑。這時候齏粉突然揚起,冰龍也從那白末中爬了出來。
這時候我聽得x意念道:「你們不用再打了。」冰龍聽得主人的號令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退到了一旁了,但眼睛依然望着那玄衣人,口中「呼呼」地輕哼個不停,也不知道是身上痛楚的聲音還是心中有怨恨的聲音。那玄衣人一邊輕撣身上的石灰粉,一邊似乎在打量着眼前的x,x見他從石灰中出來便靜靜地看他下一步將要如何。我離得遠,並不能夠看見他的神色,這時候胡步仰對我說:「我們下去瞧瞧。」我當然求之不得,忙說聲:「好!」但眼看這麼高的崖壁,怎麼能輕易下去?正不知如何是好,胡步仰說道:「你抓好鎖鏈。」我依言抓住了剛剛吊石頭的兩根鎖鏈中的一根,說聲:「抓好了。」胡步仰點了點頭按了一下門旁的另一個突出的按鈕,腳下的石板便緩緩地下沉了。我心想,也不知道這個石看台是否也是x在商代的發明,沒想到竟如此好用。正想着,這石台經歷了加速又減了速之後平穩地落在了池下。我便和胡步仰一同下了石梯。
我現在急於想知道的是眼前這玄衣人是否是羅曦,在那石梯之上邊遠遠地往他的臉了,但這時候的玄衣人大概是因為保護臉部,所以面上也蒙有黑布,那裏能夠看清他的容貌!?走到近前了卻看到這人的身材並沒有羅曦那樣高大,而且也沒有羅曦那樣壯實,全身雖然都用黑衣厚厚地包裹,但依舊能夠看出那是一個纖細的身材,哪裏是什麼羅曦?明明像個女人!見得如此,我的心便跟着急速地灰了一大半——天啦,但願眼前的一切果真是一場夢幻,佛祖啊,我已經受夠了這許多的變故了!您就別再作弄我了!
這時候我見玄衣人那一雙眼睛奇怪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看我,心中不免有些驚慌:他是否覺得我和冰龍是一夥,進而有綁架我的意圖?唉,綁架了也好,看這人的身手也不錯,或許能夠和他一起出去也好。我僥倖地這樣想,早已厭倦了這一整天來諸多不可思議的境遇。
這時候只聽得x意念道:「鄙人對閣下的武功甚是欽慕,不知道可否交個朋友?」那玄衣人移過目光去看x,似乎有驚異的神色,卻不說話。這時候x又把剛才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玄衣人這才對x說道:「當……當然,」我聽這聲音果然是個女人的聲音,卻見他又指了指冰龍說:「這冰物是你養的?」冰龍看他指自己,腳下移動了幾步,謹慎地看着那手指。x賠笑道:「多有得罪,請多包涵。」玄衣人也說:「傷害了閣下的愛寵,也請您多包涵。不過閣下的這寵物確實厲害,我和他鬥了一整天了依然不能斗過啊。」x笑道:「姑娘的武功果然了得,愚物得蒙手下留情才僥倖留得性命。」我聽他們這樣說不禁想笑,這果真如同武俠小說中說的一樣,兩個人見面了便一頓無聊的寒暄,還是現代人好,見面了就一句「你好」全概括了。
卻說他們一頓寒暄之後x便問道:「姑娘果真非尋常人啊,剛才那高超的武術便可見一斑。不知師承哪家?」玄衣人頓了頓說道:「在下無門無派,一出生便是如此。」x又道:「哦,在下隱居在這鬼谷,你可以叫我鬼谷子,請問姑娘怎麼稱呼?」我一聽這鬼谷子不就是春秋戰國時候孫臏和龐涓的師傅麼?難道是x教這兩位的用兵之法的?這倒是非常有意思,這時候玄衣人又說道:「鬼谷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在下薄名還是不說為好。」x道:「哎?姑娘怎麼能這樣說?想我鬼谷子窩在這鬼谷之中,對這個社會根本談不上貢獻,不過是個虛名而已,姑娘不必自謙。」
我像是在看電影一樣聽這兩個武林高手一般的人物一來一往地說,唉,老天啊,為什麼讓我有這樣奇怪的境遇?一會兒出來一個銀球球,四個籃球這麼大,卻能輕飄飄地飄在空中並說自己是從亞特蘭蒂斯來的;一會兒又出來一個大冰龍,有着硬如磐石的皮膚,聽說是克隆出來的;現在又來了一個神秘的玄衣人,一躍便能跳起兩三人高,拳頭竟然比那冰龍的皮更硬。這簡直把我的頭都搞昏了不知多少遍,好歹我也是一個理論物理系的本科生吧,對於許多自然現象,自認雖然不能夠詳盡地做出解答,但是還是很有信心判斷出其合理性的。然而今天卻突然出現了這麼多不可理解的奇怪的事情,又是驚異,又是迷茫,更多的則是對我原本的那種盲目的自信的極大打擊。如果這一切不是夢幻的話,我只能慨嘆:可憐的人類啊,你所知道的東西簡直少的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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