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呂菲菲依着那司機所說,順着一條崎嶇的山道行走,又下了一個山谷,趟過一條山澗,前方卻有好幾條分叉路可走,還好那司機說的詳細,她才分辨得出要走的路,順着那山路走,又上了一個上崗,再走了一會兒,前方卻有兩塊巨石依在一起,中間是透亮的石縫,她側身從石縫中穿過,面前卻是一個寬闊的場地,左面是絕壁,右面是深谷,絕壁上是血色草書「鬼谷」二字,下面的解釋說是唐朝張旭的筆跡,這字寫得怪異之極,與那谷中漫漫騰升之迷霧相伴,更顯陰森恐怖。場地周圍是鐵欄杆,欄杆上貼着一塊牌子,上面寫道:「深谷危險,遊人小心」。
呂菲菲走到了欄杆邊,扶着欄杆探身向谷底望去,依然是霧蒙蒙的一片,如何能辨得深淺?!回想起剛剛酒店服務員所說妖怪之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心想曦哥哥下了這谷,即使沒有妖怪,又怎能活命出來?一時間頭腦空白,感冒又沒好,走了這些路,早精疲力竭,向後錯亂地退了幾步倒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說:「曦哥哥……」眼淚情不自禁地順着臉龐流了下來……
三天後,這鬼谷絕壁前的欄杆旁,也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紅衣長發的女孩子,一個是面貌英俊的大男生,這兩個人正是呂菲菲和我。你道我怎麼也來了這雲夢山之鬼谷?
卻說那天呂菲菲在那鬼谷上想到她的曦哥哥入了這有進無出的鬼谷,傷心之極,倚在了欄杆上望着迷迷朦朦的深谷默默垂淚。哭了一會兒,心想:「跟曦哥哥好些年了,經歷了不少的磨難,但是次次都會逢凶化吉。這次或許曦哥哥在這鬼谷尋到了其它入谷的方法,不是從這裏下得谷的,那麼自然也就不會非常危險,哥哥他是個很理智的人,而且身懷絕技,生還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她自我安慰了一番,便擦乾了臉上淚水,要回酒店去問問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入谷的方法。
依着來路返回,剛走到了那個山崗上,遠遠地卻瞧見山下來了一位銀髮的老者,只見他健步而上,竟如年輕人一般矯健,不一會兒便快到山崗上了。呂菲菲心想或許這白髮的老人知道入谷的途徑也未可知,於是等他靠近了便上前問道:「老伯伯,能打擾你一下,問你件事麼?」
那老人微笑地說:「哦,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谷上?這地方清冷得很,而且山路危險,你可要小心啊。你要問什麼事?」呂菲菲說道:「謝謝伯伯關心,我在這裏尋人,請問你知道有什麼可以入鬼谷的路麼?」
老人說道:「奇怪了,昨天還有一個人也問我這件事,難道你也要下谷去?小姑娘,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還是趕緊回家吧。」呂菲菲聽得此言忙問道:「伯伯,昨天問你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鼻子挺挺,長發齊肩,灰布衣服的男子?」
老人奇怪道:「你怎麼知道?是啊,跟你描述的一樣,我自小便在這鬼谷長大,見過許多貪圖錢財而不要命地要到谷底尋寶的人,像他那樣氣質不凡、談吐不俗的人,卻是第一次見到,唉,可惜得很,可惜得很啊,為什麼這樣一種人也會對鬼谷的傳說這樣痴迷呢?」
呂菲菲也不管這些感慨了,她只關心她曦哥哥的安危,便問道:「伯伯,你昨天見到他的時候怎麼對他說?」老人說道:「他問我怎麼去谷底,我說這鬼谷四面都是懸崖絕壁,也稱天井,要下去只有從頂上繫繩子下去,沒聽說有其它的方法。我還再三勸他,下了谷的人很少能夠活着上來的,也勸他不要去試,卻不知道他有沒有下去。」呂菲菲聽了這些話心更急了,便問道:「伯伯,那……那以前的人一般都是從什麼地方下谷的?」
老人嘆了口氣說道:「都是從鬼谷崖上下去的。」呂菲菲疑惑道:「鬼谷崖?是不是前面那草書『鬼谷』下的那個懸崖?」
老人點了點頭說:「嗯,可別小看那崖,從古至今,死了不知多少人在那兒,所以又叫他斷命崖。傳說這谷底曾是鬼谷子老先生的隱居之所,裏面也藏有他的絕世秘籍,還有他利用捭闔縱橫之術所得到的諸多金銀財寶,雖然是傳說,可信度很低,但是依然常有不知深淺之人,或來尋寶,或來冒險,順着那斷命崖下谷,可是卻總是一下去便上不來了。」老人說着,臉上現出惋惜無奈的神情。
呂菲菲說道:「伯伯你說這些下谷的人都繫繩子下去?」老人說道:「好像都是這樣啊,沒聽說過有什麼更好的方法,那谷中霧大,能見度很低,飛機什麼的很難能夠進去。」呂菲菲說道:「剛剛在崖上並沒有看見繩子啊?」
於是兩個人又到了崖上來看,那老人尋了一圈,在那欄杆下找到了一個鋼環,拉出鋼環後面卻拖着長長的雞蛋那麼粗的鎖鏈。那鋼環的顏色與欄杆的顏色很相似,所以剛才呂菲菲沒有注意到。呂菲菲看見了這東西,才知道羅曦是用它系下去的,但是那鎖鏈松松垮垮,顯然下面並沒有吊着人。兩人抽回了鎖鏈,果然見到那鎖鏈的尾部有明顯的斷痕,想來這鎖鏈斷裂,羅曦定然是摔死在了懸崖下了。呂菲菲見得如此,不禁眼前一片茫然:「難道曦哥哥真的喪命在了這懸崖下?」淚水不禁又流了下來。老人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也猜出了三分,便勸着她回去。呂菲菲茫茫然地隨着老人一路走回。
回到了酒店,呂菲菲默默地摸着羅曦的物品,心中念叨:「曦哥哥不會死的。」在她的心目中,羅曦如神靈一般,永遠不會跟失敗、死亡、恐懼等等詞語聯繫在一起,她沒有親眼見到羅曦,是不相信他會死的,「曦哥哥與一般人不一樣,他有過人的能力,怎麼容易死在谷中?」她努力尋找理由讓自己相信羅曦還活着,如今的她除了心痛只剩下堅強了。
她的心中依舊抱有希望,所以想等些天再把羅曦入鬼谷的事情告訴阿酷,況且她也一時不容易找到阿酷。「還是先回幽月山吧,去找張愷,除了我之外,對羅曦事情知道最多的大概就是他了,或許他能夠想出些辦法來。況且除了羅曦整個中國還能找到比他更親切的人麼?」她這樣想着,當天晚上便買了去b市的火車票。
火車上,見到沿途春意盎然的風光和中華大地暖洋洋的民風,她竟然很容易就使自己高興了起來,暫時忘卻了有可能失去親愛的人的傷痛。
到了b市,她便立刻到q大學找人,阿三聽說她正從雲夢山回來,忙要詢問她有關飛碟的事情,她怕無意中把羅曦的事情說出去,便簡單敷衍了一下就立刻追去了幽月寺,果然在那寺門口碰見了要見的人。
幽月山的別墅中,呂菲菲粗略地給我講了這段經歷,講到了羅曦失蹤一段,觸到了她心中的傷口,不禁又望着窗外的蒼山無聲地落淚。我見她這般模樣,憐憫之心頓起,且暫時不管那不知去向的羅曦了,要來安慰呂菲菲,但卻又不知道怎樣去安慰,便自然而然得學着電影裏面的台詞說道:「菲菲,羅曦他吉人天相,一定會安全回來的,你也不用這樣擔心。」
呂菲菲說道:「嗯,曦哥哥他一定不會死的,他那樣好的人,老天爺怎忍心讓他去死?」說着用手去擦臉上的淚,要盡力擠出笑容來,我忙拿來紙巾盒,靠近她,抽出紙來遞給她,她接過紙巾說道:「以前每逢我哭了,曦哥哥也這樣遞紙巾給我……」下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那擠出的笑容卻漸漸變陰,眼淚又嘩嘩地淌,我知道她痛入骨髓,便輕輕地說道:「哭吧,哭吧。」她聽我這樣說再也忍不住,便倒在我的肩頭痛哭起來。
仍存有一絲希望,呂菲菲最後還是決定要到雲夢山去等,我第二天便請了幾天假陪着呂菲菲去雲夢山,以期能夠得到羅曦的音訊。走之前的晚上,在網上和michelle說自己的朋友有困難要去幫忙,近期不能再和她見面了,等回來了,一定補上,michelle說她正要在b市幾家公司間挑選,準備到這邊來工作,所以也讓我安心地去幫朋友忙,等回來了自有相見的日子,我聽她說要留在b市工作,自然異常欣喜,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了一番,又和她說了許多甜言蜜語逗她開心才和她依依不捨地告別。
卻說去雲夢山的那一路上我見呂菲菲的情緒低落,便盡力說些笑話逗她開心,放些好聽的音樂給她聽,她喜歡看亦舒的書,我也曾看過兩本,便和她聊這些書的內容。我還記得那天我們聊到《玫瑰的故事》,她說道:「人最後找到的,往往並不是自己感覺最愛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樣說,大概是看了玫瑰的經歷有了感慨了吧,只覺得自己對這樣一個女孩子還不是十分了解的,我只道她是一個喜怒皆在臉上的小女孩,沒想到她這話中卻存有許多難解的滄桑,讓我不得不另眼看待了,於是便說道:「所以,當你感覺最愛的時候,你一定要緊緊抓住,不要讓他跑掉。」
我望了望她那掛着淡淡憂鬱的臉,似乎覺得少說了些什麼,便又補充道:「當然,如果那份愛真的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了,該放下也還是要放下的,人應該活得自由,即便是愛情,也不能讓它牽絆住自己的後腳跟。多多想想美好的未來,想想其它事情,你會發現,這世界上值得去追求的,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很多。」
我說這些話是想勸她,不要再沉迷於回憶那不復再來的往日溫情,但我深深地明白,這些話說來容易,真的要做起來也不知要難上多少倍。如果你在那愛情的漩渦裏面還能夠保持這樣清醒的頭腦,那麼捫心自問你真的在用心地愛麼?如果你用心地去愛了,那麼在愛人的眼裏這世界上除了愛,還能有些什麼呢?!
當年輕人在一起的時候,談得最多的除了愛情之外,便是自己的前途了。一次她問我:「想過以後做什麼嗎?」我說道:「我?呵呵,羅曦從未來來,他說以後的我會去教文學,呵,我這學計算機的人,卻要去教什麼文學,看來以後我做的定然是誤人子弟的工作了,哈哈。」我又問她以後想做什麼,她說道:「找一個愛自己的人,過一輩子唄。」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嗯,不管做什麼,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我們都望着對方會心地笑。
京廣鐵路經過淇縣城,交通很方便,早上從b市出發,晚上就到了。呂菲菲把我引到了那間酒店,剛進門,她便跑去服務台詢問有沒有羅曦的消息,回來時候滿臉卻是失望的神情,我見她這樣便不再問她,只是安慰道:「再等等吧,這才幾天?」
酒店裏面的兩個房間一直開着,我來了便住進了羅曦的房間,旅途勞累,一進了房間我便呼呼地睡了,第二天我們便一同去了鬼谷。
在清冷的鬼谷崖上,我望着那迷霧深處,追憶着往日和羅曦相處的時光,雖很短暫,卻讓人難以忘懷。呂菲菲則望着那迷霧發呆,我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便跟她說道:「我們還是安心地等一段時間吧,羅曦從亞特蘭蒂斯來,與我們不同,他身上有那些特異功能。別人下了這懸崖上不來,他則很有可能上來。我們不妨靜下心來等等。」
呂菲菲點了點頭說:「嗯,也只好這樣了。」我想了想又說道:「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不通。」呂菲菲說道:「哦?什麼問題?說來聽聽。」我說:「羅曦說他從亞特蘭蒂斯來,那麼他來這到底要做什麼?」呂菲菲說:「據他所說,是來拯救世界的,我原本聽他這麼說還以為是鬧着玩的呢,後來才漸漸意識到他並不是開玩笑。你是想說曦哥哥有問題?這些是他的幻覺?根本就沒什麼世界末日?」
我用手摸了摸欄杆,說:「不是,恰恰相反,我覺得羅曦是一個很有理智的人,因此不會無緣無故說出拯救世界這樣的話來,我所不理解的是他為什麼不把為什麼拯救世界對我們說,也就是說他為什麼不把這個世界將要遇到的危險對我們說?」呂菲菲說道:「是不是因為時空的問題?」
我搖了搖頭說:「我想,時空並不是最關鍵的問題,很多時候它只是一個藉口,這跟世界末日來說,太微不足道了。但是你想想他一個人下了這個懸崖,卻不把這世界將要遇到的什麼危險對我們說,那麼假如他要是摔在了這個懸崖下,下面又由誰來拯救這個世界?也就是說,至少情況,他在下懸崖之前,應該告訴我們到底這世界將要遇到什麼危險才對,如果他遇到什麼不測了,我們也好通知整個世界這樣的危險,想出別的方法來救。」呂菲菲用手捋了捋散在胸前的長髮搖了搖頭說道:「不怎麼明白。」
我微微地笑了笑說:「那,做這樣比喻吧。不妨說現在有一個人掌握了什麼驚天的大秘密,他一個人保守這樣的秘密,不讓別人知道,我們且不管他為什麼不讓人知道,我只假設這個人現在將要遇到生命危險了,那麼在這危險之前,有時間了,他為什麼不把這秘密對別人說呢?難道他不害怕一旦他死了,整個世界的人都將有可能不知道這個秘密了嗎?」
呂菲菲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你的意思是說,羅曦哥哥曾對別人說過這樣的秘密?」
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了便說道:「你再好好想想,除了這種情況還會怎樣?」
呂菲菲想了想說:「想不出來。」
我說道:「在這裏,羅曦最信任的人莫過於你我了,假如他要是把這個秘密對別人說的話,那麼我們應該是首選的對象。可是他並沒有對我們說,那麼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對任何人說出這樣的秘密。」我利用這反推繼續說道:「他既然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秘密,而羅曦又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他也聽那銀髮老人說了,下了這個懸崖的人都是回不來的,那麼,如果他意識到他這樣做是很危險的,他沒有把世界末日的真相說出來的舉動就很不可理解了。」
呂菲菲抬了一下頭說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說他一定知道這樣做對於他來說是沒有什麼危險的,才去做的,要不然他定然會把事實的真相對我們說的,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還有,你來這看看。」我拿起那鎖鏈的斷裂的一端說:「現在這個鎖鏈很長,顯然這個斷痕是在底部,你好好想想就應該知道,如果這根鎖鏈是因為不堪重負而斷裂的話,那麼他多半會在上部,因為上部它不單單承受了人的重量,而且還同時承受了下面所有鎖鏈的重量。」
呂菲菲疑問道:「那麼這個斷痕是怎麼回事?」
我笑着說:「你看看這個斷痕很齊整,很顯然,他是在下崖之前被截斷的。」
呂菲菲的眉頭舒展開來,一雙眸子望着我的眼,閃閃發亮,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高興地說:「你是想說,曦哥哥他是正常下去的?他沒事?他不會死?他很有信心能夠回來?是不是?是不是?」
我笑着說:「呵呵,如果我的判斷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應該是這樣。」
呂菲菲高興地跳了起來抱住我的頸在我的臉頰上深深地親了一下,激動地說道:「哈哈,張愷哥哥,我太喜歡你了。你真是太……太……太……哈哈哈哈。」
我看着她這樣高興,便摸了摸剛剛被她親的那片臉頰,也呵呵地跟着笑起來。笑着笑着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嚴重的事,忙「呀!」了一聲,蹲下來把那鎖鏈拿起來望了望呂菲菲有些擔憂地說:「糟糕,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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