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的行宮內。
火光搖曳。
空氣卻仿佛凝固到了極點。
無形中的壓迫感,讓人有些窒息。
一封封質問書,雪片般的飛到了惜星的桌上。
望着壘砌如山的書封,惜星雙手緊抓着桌邊,身子微微前傾,雙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化作實質噴涌而出。
而在桌案另一角,正循環播放着戰場上,陳東大顯神威,如入無人之境將一支支大雪龍騎軍帶回鎮疆城的一幕幕畫面。
葉玲瓏就站在一旁。
哪怕隔着一段距離,她都能察覺出惜星身上散發出的刺骨寒意。
桌案上的信件,不僅僅是一個個百族族長的質詢,而是百族族長輪番交替質詢後,還有下方各軍中的將帥投來的問詢。
戰場之上,直接越過主帥,而呈送到了王的面前,這本就是一種忤逆。
偏偏,這種忤逆,是上下一心,集體的忤逆!
仿佛一柄柄重錘,接連交替的轟在惜星的臉上。
此時此刻,真正的質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一封封信件,只要呈送到惜星面前,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她曾經最傾慕的人!
而現在,卻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大顯神威!
「滾出去!」
一道沙啞的叱喝聲突然響起。
惜星和葉玲瓏同時抬頭看向行宮大門的方向。
透過搖晃的燭火,隱約間能看到一個個人影晃動。
而叱喝聲,正是黑袍天狼發出!
惜星眉宇間驟然閃過一抹戾氣,行宮內的氣溫也瞬間驟降到了冰點。
葉玲瓏心生一凜。
眼見着惜星起身,她急忙一步上前按在了惜星的肩頭。
「讓他處理吧,沒必要什麼都要你事必躬親。」
惜星朝葉玲瓏看了一眼,遲疑片刻,眉宇間的戾氣這才漸漸消散。
「我們要見女王大人,讓我們進去!」
「不僅僅是各方族長在問,就連下邊的軍隊諸將們,也在詢問,現在這仗到底該怎麼打?」
「那個人的雕塑碎了後,到現在石塊都還躺在廣場上沒運走,這才多長時間,他就成了咱們南下的最大絆腳石,他們都想問問女王大人,這一仗到底該怎麼打?那個人,到底誰去破?」
一個個或是穿着甲冑,或是衣着厚實華麗的獸袍的男人,滿臉焦急,喋喋不休的質問着。、
嘈雜不堪,宛如菜市場。
黑袍天狼緩緩抬頭,帽檐下的漆黑中,雙目突然亮起陰翳滲人的紅光。
這一眼。
頓時讓眼前的眾人戛然閉嘴。
幾人紛紛察覺到了一股惡寒,從腳底板直竄到天靈蓋。
他們甚至有種感覺,但凡嘴裏敢再蹦出一個字,眼前的黑袍天狼就絕對會幹淨利落的出手!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爾等不乖乖值守各方戰場,盡皆忤逆犯上,此戰到底是誰不想打?」
一句質問,讓眼前幾人面紅耳赤。
「不想着怎麼去打贏這場仗,卻想着忤逆犯上,這就是你們作為聯軍麾下各部的戰爭態度?」
「那鎮疆城之後的沃野萬里,那明媚的陽光,那不用與環境和猛獸爭鬥的生存環境,你們不想?」
「一個個沒出息的東西,告訴我,想不想?」
最後幾個字,爆喝如雷,驚得幾人一哆嗦。
幾人面面相覷,同時點頭。
黑袍天狼再度開口,低沉且壓抑:「既然想,那就去拼,拼贏了那一切都屬於你們,你們現在這樣忤逆犯上,愚蠢至極,純粹是弱者的表現!」
「可那人」
一人有些不甘心的說。
只是話沒說完。
黑袍天狼便一揮袖袍,沉聲道:「戰場之上,沒有那麼多可是,當初是當初,誰都無法預知未來,想要獲得利益,那就付出,不想付出又想獲得利益,那是在痴人說夢!」
一字字,似乎從牙縫中擠出,透着刺骨的寒意。
幾人面對着黑袍天狼,卻是不敢再爭辯下去。
的確,能夠百族聯手,除了女王惜星的大魄力外,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域內的這塊大肥肉嗎?
飽受域外數千年的折磨,每個域外人都迫切的想要去沃野中沐浴溫暖的陽光。
黑袍天狼的一番話,雖說有替惜星開脫之嫌,但卻讓幾人無力辯駁。
生存在域外雪原上,利益和付出成正比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更何況他們了。
越是殘酷的環境,越講究付出和利益。
只有付出了某種東西,才能換回某些東西。
「各自去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做好分內事!」
黑袍天狼轉身朝行宮內走去:「把我剛剛說的話,都原封不動的告訴那些質詢者,想要利益,那就別管其他,衝下去一戰!」
言辭堅決,不容忤逆。
幾人也不敢再多做停留,紛紛離開。
行宮內。
惜星始終面若寒霜的凝視着外邊,眼神變了又變。
「已經走了。」
葉玲瓏提醒道。
這時黑袍天狼也走了進來,平靜的說:「不必動氣,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
「我不是生他們的氣。」
惜星坐回了椅子上,冰山般的面龐上露出了疲憊,還有濃濃恨意:「他們有這番忤逆質詢之心,是人之常情,我是恨我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明!」
深吸了口氣。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會毫不遲疑的一刀斬了他!」
一旁的葉玲瓏神色微微變化了一下,卻是很快恢復如常。
黑袍天狼走到惜星桌案旁邊,指尖輕輕地敲擊了一下桌面:「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也從來沒有什麼重來,發生了那就迎上去,解決他,只要這一戰能成功,能殺了他,所有的過去,都將煙消雲散。」
「可是」
惜星睜開眼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到嘴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等吧,這盤棋還有得下呢。」
黑袍天狼看了一眼淡漠如常的葉玲瓏,唏噓道:「這一戰,我們遠遠低估了霍震霄和大雪龍騎軍的戰力和戰鬥意志,那座雄城還真是在大地上生了根了,拿人命堆垮鎮疆城,怕是一時半會兒很難做到了。」
「我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任何一支部隊,能負隅頑抗到這種程度,到底是怎樣的信念支撐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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