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戰火洗禮。
鎮疆城煙火裊裊,空氣中都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和火藥味。
熾烈的熱浪,將鎮疆城周遭的寒冷盡數驅散。
曾經的鎮疆城四周,一望無垠,茫茫雪原。
可這一天一夜過後,目之所及,盡皆焦土。
而戰爭,並未停止!
一輪輪的炮火,瘋狂的朝着城外宣洩。
留守鎮疆城的大雪龍騎軍,盡皆甲冑裹身,不顧疲憊的運轉着。
營房內。
霍震霄看着剛剛呈送上來的密報,眼角的青筋凸顯出來,劇烈的抽搐着。
滲人的寒意從他的身體裏宣洩出來,讓營房內的氣溫驟降到冰點。
空氣都凝固的讓人窒息。
一旁的空空大師和白起,都察覺到了霍震霄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殺意。
空空大師還有些驚詫。
白起倒是滿腔憤恨,因為情報是他親手呈送上來的,他也知道裏邊的內容!
「洪會好,這可真好!」
霍震霄緊咬着牙,宛若一頭慍怒的雄獅,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星眸中寒光凜冽。
「主宰,卑職覺得立刻請域主調集其餘戎伍,對洪會行動。」
白起果斷的抱拳說道:「鎮疆城狼煙四起,無暇顧及洪會,但指使其他戎伍剷除洪會,還是能輕易做到的,戰場之上,容不得這等螻蟻鼠輩胡作非為!」
言語中,殺意凌冽。
洪會雖然勢大,可那是在尋常豪門和勢力之中而已。
事關域內萬萬生靈和萬萬河山,所謂的大,也不過爾爾。
敢從中作梗,貽誤戰機,斬不誤!
然而。
霍震霄卻是反常的擺擺手:「無需理會。」
什麼?!
這話讓白起和空空大師當場坐蠟。
白起喉結蠕動,半天說不出話。
「霍主宰,此言何意?」
空空大師雙手合十,疑惑詢問。
他雖然不是軍中之人,但也深知此戰影響甚大,更清楚軍中行事風格。
霍震霄此時的言行,盡皆軍令。
言出法隨!
可放任洪會在域內遍地起火,這算什麼道理?
「沒別的意思,傳令無需理會洪會,一切以鎮疆城戰事為重!」
霍震霄正襟危坐,一掃剛才的滔滔怒意。
「可是主宰」
白起欲要爭辯,卻被霍震霄一道冷冽的眸光制止。
「都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另外白起督促城內軍需時刻供應各方大軍,不能讓咱拼死的兄弟們餓着肚子,就算上路,也得吃得飽飽的!」
霍震霄的話,說到最後,卻是透出一股言語難以言喻的頹喪。
等到空空大師和白起都離開了營房。
霍震霄默默地點燃了一支香煙。
狠吸了一口,抽掉了半支。
望着整根煙灰,他緩緩眯上了眼睛,冷冷一笑:「師父我不知道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但你既然這麼玩,就不怪震霄小小的擺一次爛了。」
洪會之罪,若是放在以往,堪當滅門絕種之大罪!
可這一次,戰前陳道君的反常表現,霍震霄捉摸不透。
單就縱容匈奴百族登錄暗網隱殺,招募天下僱傭一事。
若是不知道雙方立場的,旁人絕對會將陳道君當作匈奴百族一方。
既然捉摸不透,那索性不再寄予希望。
更關鍵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話是曾經師父交給他的。
霍震霄始終銘記在心。
戰場上變化莫測,曾經的一次次大戰中,也無數次的印證了這句話。
師父在反常,那他也想看看師父到底在作什麼妖!
「陳東你到底在等什麼?」
霍震霄眉頭緊擰,徐徐呢喃了一聲。
旋即,諾大營房徹底歸於死靜。
轟,轟,轟
外邊,炮火連天,震天動地。
地面甚至都在震顫,時而猛烈的炮火甚至能讓營房震顫幾下。
但霍震霄,始終都端坐在椅子上,右手夾着半支香煙,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孫都尉,喝水」
一處戰場上,剛剛經歷過鮮血洗禮的大雪龍騎軍們難得的得道了一次短暫的休憩時間。
「走開!」
不等小兵說完,孫孔便血眸斜睨了過去。
小兵嚇得一怔,捧着手中的水囊不知道是上前還是後撤。
「退下!」
孫孔再次開口,聲音卻沙啞了。
突然的變化,讓周圍的大雪龍騎軍面面相覷。
等到小兵退走後。
孫孔撐起疲憊的身子,踩踏着鮮血滾滾的屍山,走上了一處高點,眺望着一個方向。
血腥的寒風,吹拂在身上。
他猩紅的血眸,卻漸漸地泛起了漣漪。
身為都尉,他能比小兵更快的掌握戰場局勢。
而孟大彪犧牲一事,在大戰剛休之際,他就已經知曉。
他所望的方向,正是孟大彪的軍中方位。
良久。
孫孔嘴唇顫抖着說:「鐵憨憨,你特麼的欠我的還沒還呢!」
與此同時。
另一處軍中。
周堯同樣佇立在一座屍山上,幾秒後,緩緩地蹲了下來。
他默默地掏出了一支香煙,點燃,豎在了便是鮮血的屍體甲冑上。
「兄弟走慢點,等等我。」
他在笑。
可笑的同時,眼中卻是霧氣氤氳。
相較於這兩處剛剛休憩下來的戰場,遠處的幾方戰場,卻依舊喊殺震天,炮火宣洩。
無數道炮彈火光,激掠長空。
鋪天蓋地,遮天蔽日。
哪怕是在白晝,依舊無比耀眼。
幾方戰場,已然成為了天下最為恐怖的碎肉機。
無時無刻,都有生命離開。
慘烈,已經不足以形容。
甚至很難找到形容詞。
屍山堆砌,血流成河
種種形容,都顯得略有不足。
面對一支支百族的十萬大軍,各方大雪龍騎軍,悍不畏死的迎了上去,阻止鐵騎南下。
疲憊,饑渴,傷痛
無時無刻都在摧殘着每個大雪龍騎軍。
而毫無援軍,敵方又一次次的衝來十萬大軍,更是以一種蠻橫無可阻擋的姿態,將所有大雪龍騎軍拉扯到絕望的深淵。
這樣的戰爭,他們從未經歷過!
哪怕大雪龍騎軍中的每個人,都是四方軍中挑選來的精銳,早已經是身經百戰。
可現在所經歷的戰爭,依舊讓所有人絕望。
臨近中午的時候。
白起捧着一份名單,面露悲痛,再度推開了霍震霄的房間。
「主宰,新一輪的戰損名單。」
白起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又有伍中兄弟離開了?」
霍震霄頭也不抬的問道。
「周堯戰死!」
「好!」
霍震霄平靜的語氣,甚至是冷漠地說:「通知我們的陳龍頭!」
天門山別墅。
陳東正抱着陳佑恩,口中咿咿呀呀的逗玩着。
突然。
龍老推門走了進來。
不等陳東開口。
龍老帶着絲悲痛的說:「少爺,白伍長說,周堯戰死!」
陳東頓住了。
臥室里,一下子靜的可怕。
只有陳佑恩咿咿呀呀的聲音迴響着。
而陳東宛若定格般,背對着龍老,抱着陳佑恩,一動不動。
足足沉默了三秒鐘。
「出去吧,與我無關。」
冷漠的語氣,讓龍老無可奈何。
嘭!
房門關上。
陳東望着懷中的陳佑恩,臉上依舊在笑。
可他始終不曾回頭,去看一眼身後的房門,或者說是去看一眼之前龍老所在的位置。
而他的眼睛裏,隱隱有霧氣飄蕩着。
「叔叔,你哭了?」
坐在窗邊,看着書的阿蠻不經意的抬頭,察覺到了陳東的異樣。
陳東搖搖頭:「沒有,起風了,風把沙子吹進了眼睛裏。」
「風?」
阿蠻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看了看窗外:「可是沒有風啊,窗戶也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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