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璀璨。
八卦橫空。
將以阿蠻為中心的五米直徑,盡皆籠罩其中。
飛灑而下的金色光幕,隨着空中的金光八卦旋轉,而蕩漾起陣陣漣漪。
雖不似天門山那般蔚為壯觀,卻也散發着惶惶如獄的恐怖威壓。
「阿蠻一定能保護,小影阿姨」
阿蠻盤坐在地上,嬌小羸弱的身軀因為寒風初雪,凍得瑟瑟發抖,遍體通紅,竭力的保持着端坐的姿態。
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口鼻中更是不停地汩汩冒血,眼神也是飄忽空洞。
虛弱的聲音,卻仿佛誓言一般,充斥着難以言喻的決絕堅定。
魁罡垂落的右手隱隱顫抖,虎目圓睜,怒火翻騰。
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明盤算出的必勝局,居然最後會栽在一個小女孩身上。
「肉身陣盤魁罡,你快把它打破啊!」
身後,古蜻蜓尖聲呵斥道。
魁罡驀然回頭,怒視着古蜻蜓:「你行你來啊!」
古蜻蜓柳眉倒豎:「你好歹是匈奴第一勇士!」
「你特麼還是古家傳人呢!」
魁罡怒火終於遏制不住,怒視反嗆道。
剛才他一爪擒阿蠻,本就是用了全力,根本毫無保留,即使如此右手碰觸金色光幕的瞬間,也被反震得手臂發麻,金光卻紋絲不動。
僅僅這一次,他就很清楚《神鬼八陣圖》的防禦性到底有多恐怖!
起碼以他和古蜻蜓兩人之力,想要短時間內強行轟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
古蜻蜓貝齒緊咬着紅唇,有些憤憤不平。
「你阿爸在這,他也打不破,這陣法和困住你阿爸那陣法,是同一個!」
魁罡抬起左手指了指金色光幕。
「那豈不是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錯過了這一次,往後想再動這賤女人,就難如登天了。」
古蜻蜓緊攥着雙手,滿心不甘。
忽然,她看到了盤坐在陣法中的阿蠻,眼珠子一轉。
「等等,既然是肉身成陣,那豈不是說,這小丫頭一死,陣法就自動潰散了?」
魁罡思忖了片刻,點點頭:「理論上應該是這樣,陣法方面我不精通,知道的也只是在匈奴閒暇時閱覽的一些隻言片語,不過這肉身成陣,理論上只是屬於防禦陣法的範疇,以肉身為陣眼,換句話說,現在阿蠻她就是陣法的唯一支柱,她也不能動,她一死,陣法就自動潰散掉了。」
「那好辦了,得虧我剛才那一腳踢得重,這丫頭估計很快就死了。」
古蜻蜓雙手抱胸,自負地笑了笑,席地坐了下來:「等着吧,看她們能撐多久!」
魁罡笑着點頭,然後也席地坐了下來,眉眼森冷的盯着阿蠻。
「早知道今日,當初在王宮裏,我就該忤逆一次女王大人,將你弄死!」
《神鬼八陣圖》能成為防禦陣法,卻並不能隔音,所以魁罡和古蜻蜓的對話,都清晰地落到了阿蠻和顧清影的耳畔。
阿蠻眼神空洞飄忽,瘦小的身軀不停地抽搐抖動着,卻依舊倔強的開合着嘴唇,吐出一句話。
「阿蠻,一定能保護阿姨,像叔叔那樣」
語氣微弱,卻堅定鏗鏘。
這道嬌小瘦弱的身軀,如今卻成了聳立在顧清影面前的一座巍峨大岳。
而在她身後,顧清影疼的蜷縮起來,五官扭曲,大汗淋漓。
「啊啊」
一聲聲痛苦慘叫,撕裂着夜空寧靜。
她身體不停地扭動着,雙腿蜷起,雙腳因為太過痛苦,拼命的踢蹬着地面。
痛!
錐心刺骨的劇痛!
十月懷胎,鬼門關上走一圈,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不論是古代還是現在,懷孕生產都一直是要命的大事!
更遑論,此時還在這樣的環境中。
「阿蠻我,我好痛」
顧清影哭嚎着,淚水混合着汗水,糊滿了一臉,打濕的頭髮也沾染上了厚厚的塵土,結成一團,悽慘又狼狽。
「小影阿姨」
阿蠻身軀猛地一顫,空洞飄忽的雙眸恢復了焦距,本能的想要轉頭。
可念頭剛起,又戛然而止。
她痛哭流涕着說:「嗚嗚嗚阿姨,我,我不能動,徐爺爺讓我,不能動,動了,這光就沒了」
「喲,還真被魁罡你說中了呀。」
古蜻蜓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捧着臉蛋,笑臉盈盈地看着這一幕:「小丫頭,你可千萬不能動也不能死喲,不然我就把你屍體丟去餵狼,就要帶走你的小影阿姨還有她肚子裏的寶寶咯。」
「你們都是大壞人。」
阿蠻咬牙切齒的罵道,淚如雨下。
而身後的顧清影,疼痛的卻越發激烈,寒風刺骨,卻止不住她滿身大汗簌簌浸出。
慘叫悶哼不止。
她的氣息也變得極為混亂,時而急促粗重,時而緩慢甚至有些若有似無。
「寶寶寶寶」
她雙手緊緊地抓着肚子,絕望的看了眼阿蠻的背影,又看向了陣法外的魁罡和古蜻蜓,哀求道:「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我的命,可以給你們。」
「要你命幹嘛?我們只是想用你的命威脅陳東,順帶拿你肚子裏的孩子研究研究陳東的血脈。」
古蜻蜓輕輕地搖搖頭,嬉笑着說道。
「啊!」
顧清影蒼白的臉上突然痛苦的五官扭曲成一團,仰頭一聲大叫,脖頸上青筋暴凸出來。
「小影阿姨!」
阿蠻嚇得臉色大變,想要回頭,可理智卻讓她忍住了。
而古蜻蜓卻是笑顏如花,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哦喲喲,羊水都已經破開了呢,快了快了,應該要出血了吧,你生出來,正好省了我們等下剖腹取胎的功夫了。」
魁罡眉頭緊皺,端坐着,卻是感覺古蜻蜓的聲音有些刺耳。
不過雙方既然是合作關係,他也沒有阻止,而是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候。
大雪原上的人,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眼前一切雖然殘忍,但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寶寶寶寶」
顧清影痛苦的哀嚎着,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着,汗如雨下,青筋暴凸。
她在承受劇痛的同時,甚至能感覺到身下有什麼東西流淌了出來。
望着飄零落下的雪花,她的眼神一陣陣空洞渙散,絕望無助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了陳東的身影,哭着呢喃道:「你,在哪?我需要你,寶寶也需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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