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韓度淡淡點頭。
「那可是在幾萬里之外啊......」湯和都不由得感嘆道。
眾人聞言,也心有戚戚焉的微微頷首。
南洋離着大明,還不算遠,去做五年總督在有着金錢刺激的情況下,大家還能夠接受。可是要真正的遠離大明幾萬里,眾人就未必可以接受了。
韓度卻不這樣認為,反而說道:「遠不好嗎?越遠,那些文官越是不敢去,豈不正是咱們的機會?」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江夏侯周德興,這個時候也開口了,「遠咱倒是不怕,咱可是聽說那邊都是蠻人,咱們即便是去了,又能夠撈到什麼好處?」
湯和此時也附和道:「對啊,不如你就給大家說說,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也好讓大家心裏有底啊。」
「也好,那我就和大傢伙說說那邊的情況。」韓度點點頭,整理一下思路之後說道:「那邊的確都是蠻人,不過大家不要以為他們就沒有什麼好東西了。」
說到這裏,韓度忽然頓了頓,笑着問道:「大家見過人參吧?」
眾人不明白韓度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點點頭,人參他們當然見過,而且還不少。畢竟一個個都是侯爵,尋常人難得一見的百年人參,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
「那諸位見過和蘿蔔一樣粗細的人參嗎?」韓度淡笑着說道。
湯和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坐直身軀,甚至朝着韓度微微傾斜,問道:「你開什麼玩笑?人參有蘿蔔粗的?」
人老了,對這些東西是最敏感的。
韓度側頭看向他,聳聳肩道:「我這次帶了幾大箱回來,若是公爺不信,可以去問皇上要一點。」
「你就沒有私藏一點?」湯和有些狐疑的看着韓度。
韓度臉色頓時無奈一笑,「我倒是有這個想法,也有這個準備,可是皇上在看到人參之後,就把我給趕下船了,禁止我靠近,沒來得及啊。」
湯和聞言點點頭,然後吐出一句,「明白了。」
對於韓度的話,湯和是深信不疑。一來這樣的事情,韓度做的出來。二來這樣的事情,上位也做的出來。
自古財帛動人心,聽到大海對面有着這麼好的天材地寶,一種勛貴的眼睛都變得火熱起來。
韓度溫和一笑,繼續給他們加把火,說道:「還不僅如此,那邊的金銀也很多。」
「很多?有南洋多嗎?可是這次你回來,並沒有帶多少金銀啊?」王弼不解的問道。
「這次回來,我的確是帶的不多。」韓度點點頭,解釋道:「可那是因為我要先顧着種糧,要不是要帶種糧,我早就把所有船隻給裝滿金銀了。」
「嘶~有這麼多嗎?」
眾人齊齊深吸口氣。
韓度哼了一聲,說道:「南洋的金銀和那邊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們知道我在那邊看到的是什麼景象嗎?」
韓度笑着掃了眾人一眼,抿着嘴沒有說話。
「什麼景象?鎮海侯,你就不要吊人胃口了,快和咱們都說說......」
韓度咳嗽兩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後,才細說道:「那邊盛產黃金,諸位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覺得這黃金能夠多到地步?」
「什麼地步?真的金山銀海?」曹震連忙問道,他現在對錢財是最積極的。
韓度白了他一眼,覺得這傢伙不怎麼會聊天。不過還是解釋道:「那到沒有,金山銀海那是神話傳說,這世上誰親眼見過?不過那邊的黃金的確是多,這麼說吧,一個千口人左右的部族,他們的酋長從頭到腳戴的都是黃金,他不僅吃飯的碗,喝水的瓢,都是黃金做的。甚至是連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板子,那也是金板。」
眾人聽的連連心動,一個千把口的部族,這要是換成是大明,那頂多也就是一個里的人口,酋長就和大明的里長差不多。
一個里長就敢這麼豪奢?給他臉了。天下財富自然應該有德者居之,他們在場的眾人全都是有德的,理應分享這些黃金。
「還不止這樣呢。」韓度見眾人興致高昂,不由地繼續說道:「要知道那可是一片比大明更加大上幾倍的地方,出產的金銀皮毛寶石藥材,每一樣都是價值不菲,簡直就是一片豪富之地。別說是在座的諸位了,就算是多上十倍、百倍,也不可能完全吃的下。」
「不怕諸位沒有錢賺,就怕諸位不敢賺這錢......」
韓度的話音一落,曹震便第一個站出來,說道:「鎮海侯放心,只要有錢賺,咱老曹能夠給家裏掙下一份家業。別說是幾萬里,就算是把咱這百十斤丟在對面又如何?咱只怕窮,不怕死!」
有人大笑着,連忙附和曹震的話,「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刀山火海殺出來的,死算什麼?」
「哈哈,當年打信州的時候,要不是被戰馬給擋了一下,咱早就死了。只要能夠撈到好處,咱就當死在信州了。」
看着群情激動的眾人,韓度抬手按了按,笑着說道:「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嚴重,現在水師戰船都造的很大,抗風浪的能力也很強,安全性大大提高。即便是要遠航到對面,只要沿着海岸走,不涉足深海,也不用擔心什麼,安全的很。」
眾人也不認為有什麼風險,剛才只不過是他們心情激動之下,迫切的一種發泄情緒的方式罷了。
湯和見眾人對韓度的敵意消除,也笑了起來,問道:「既然這美洲有那麼好,那南洋呢?咱們怎麼辦,就這樣把總督府讓給那些文官?」
「那怎麼行?」韓度沒有絲毫猶豫,矢口否決了。
目光再次掃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這南洋怎麼說也是咱們一刀一槍拼出來的,當初第一批坐鎮南洋的總督,那個不是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睛?哪個不是三天兩頭的,都在帶兵打仗?」
「現在南洋局勢穩定了,文官就要來摘桃子?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韓度的話讓一眾勛貴心裏一陣暖貼,紛紛點頭贊同韓度的意思。
抬起手,韓度鄭重說道:「我是這麼想的,皇上想要任命文官擔任南洋總督,咱們不反對,也反對不了,咱們也可以將南洋總督的位子給讓出來。咱們可以讓給文官,但是他們絕對不可以搶!」
「就是,有皇上的旨意咱們可以讓。但是他們想要搶,那咱們就和他們拼命......」在座的沒有蠢人,韓度的意思,他們一聽就明白了。
韓度微微頷首,最後說道:「所以,從現在起,若是皇上下旨讓誰去南洋擔任總督,咱們不反對。但是文官若是要主動請纓,那咱們就和他據理力爭。」
「好,就這麼辦!」
韓度此舉就是要把文官單獨剝離出來,老朱的旨意當然要不折不扣的遵守,否則那是自尋死路。但是對於文官,勛貴就沒有必要和他們客氣,大家都是頂着一個腦袋吃飯,誰怕誰了?
只要利益足夠,和文官集團對上又如何?干就完了!
大家的誤會都解開了,並且還從韓度這裏知道了,他們更不不用擔心沒有總督位子的問題。了不起就去對面美洲,雖然遠了一點,也辛苦一點。但是按照韓度的說法,去那邊也更加容易撈錢。
別說是金銀寶石了,就算是跑到山裏挖人參,那也能夠大發橫財。
一眾勛貴紛紛喜笑顏開,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湯和見了,也笑了笑,對於現在的結局他很高興。能夠消除韓度和其他人的誤會,而且韓度在南洋結局不可改變的情況下,還為大家找到另外一條財路,湯和就算是想不高興,都不行。
他的蒼老聲音顯得,說道:「今日,老夫在府里設宴,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歸。」
「多謝公爺......」眾人紛紛哈哈哈笑着朝湯和拱手。
一場酒宴,很多人都是喝到酩酊大醉,被僕人給帶着回去的。
韓度也不例外,所有人都知道他酒量好,自然合力針對他。而且韓度以善於賺錢聞名,在他們看來了不得的南洋總督一職,但是在韓度看來卻也不過如此。三言兩語之間,就為大家又找到了一條新的財路。
這樣的人物,雖然年輕了一點,但是他們想要撈錢的人,怎麼可能不趕緊巴結着?只要韓度能夠帶着他們賺錢,年齡根本不是問題,他們反過來人韓度為兄都可以。
......
偌大的乾清宮在黑夜裏不僅一點都不顯得昏暗,反而被周圍的黑夜也襯托,反而讓人覺得更加明亮幾分。
以往的乾清宮是不會出現眼下這一幕的,當初老朱窮啊,一文錢都恨不得掰成兩瓣花。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手臂粗細的蠟燭都能夠密密麻麻的點上一圈。還專門弄了些玻璃罩子給油燈加上,這樣不僅可以將油煙收集起來,不到處亂飛,還可以讓燈光更加明亮。
老朱坐在龍椅上,隨手翻閱着一本書冊。
殿外一個人來到門口,等到宦官通傳,得到老朱點頭之後,走進來。
「臣,拜見皇上。」
老朱合上書本,隨手丟在御案上,吐出一口氣,問道:「今日朝會之後,勛貴齊聚信國公府,所為何事?」
蔣瓛豁然抬頭,立刻鄭重回道:「回皇上,臣探知,是信國公宴請眾人。」
「然後呢?他們說了什麼?」老朱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怒氣,語氣沉重的問道。
「這......臣無能,還......還未探知。」蔣瓛頓時額頭冒汗,渾身顫抖的匍匐在地。
老朱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氣的指着蔣瓛破口大罵:「你就是無能!」
「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息怒,臣這就加派人手,再探!」蔣瓛忙不迭的不斷朝着老朱拜下。
老朱想要發怒,可是到了嘴邊卻又不得不打消了這個打算。自從發生了毛驤的事情之後,老朱心裏的後怕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勁來。無論是誰他都不再信任,更加不會讓人和毛驤一樣隨意隨侍在身邊。因此,雖然蔣瓛接替了毛驤的位置。但是由於他剛剛接手,連儀鸞司內部的關係都還沒有理清楚,對於密報消息自然力不從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朱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並沒有打算處罰蔣瓛。看了他一眼,怒氣沖沖的揮手道:「滾,查不清楚,就別回來了。」
「謝皇上隆恩,臣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蔣瓛萬分慶幸的從乾清宮退了出去,咬着牙發狠要將此事查個天翻地覆。
「滾!」
蔣瓛如蒙大赦,灰溜溜的轉身出去。
老朱兩隻眼睛一直盯着蔣瓛,直到他走出殿門,才慢慢收了回來。老朱眼帘低垂,抿着嘴唇一言不發。從他心裏來說,這蔣瓛的才幹的確是比不上毛驤,若是這件事換成是毛驤,早就得到確切的消息了。
可惜啊,毛驤心有二心。死到臨頭還想要掙扎活命,寧死也不願意把各府暗樁的名單給交出來。導致現在蔣瓛雖然接手儀鸞司,但是真正打探消息的暗樁卻斷了聯繫,儀鸞司的觸角直接被斬斷了一大半。
隔日一大早,湯和杵着拐杖入宮求見老朱。
老朱在御花園裏,和馬皇后一起見了湯和。
「老臣拜見上位,拜見嫂子。」湯和顫顫巍巍的朝着老朱夫婦拜下。
老朱笑着搖搖頭,說道:「一大把年紀了,還在乎這些虛禮做什麼?坐!」
「謝皇上。」湯和回禮之後,才一手扶着石桌,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坐到了老朱的右手邊,和馬皇后相對而坐。
老朱伸手拿起一塊糕點遞給湯和,「你這走了一路,恐怕也餓了,吃點墊墊吧。」
湯和連忙將拐杖扔在懷裏,雙手恭敬接過,笑着看向老朱和馬皇后,說道:「還是上位知道心疼咱,知道咱牙口不好,吃不了硬的東西,也只能夠吃點這軟和的了。」
馬皇后笑了笑沒有說話,眼睛掃了兩人一眼。
湯和低頭吃了一口,糕點的殘渣從他嘴邊稀稀落落的掉下去,掉的滿衣袍都是。
老朱見了,笑了笑又遞過去一杯茶水,說道:「慢點吃,喝口茶緩一下,不夠這裏還有。」
湯和低頭接過茶水,喝了一口,笑着點頭哈腰的接連說道:「上位,夠了,夠了。」
老朱也不去管湯和是真夠了,還是客氣,身軀朝着椅背上靠了靠,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後,問道:「今日你來,有什麼事嗎?」
聽了老朱的話之後,湯和端着茶杯,有氣無力道:「不瞞皇上,臣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要求皇上。」
「哦?」老朱淡淡的吐出一個字,喝了口茶,看向湯和說道:「咱們老兄弟之間,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什麼求不求的,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湯和把茶杯放在石桌上,兩手攏在一起,身軀朝着老朱微微前傾,躬身說道:「昨日方孝孺不是提議讓文官去南洋擔任總督嘛。」
「這件事,你怎麼看?」湯和話都還沒有說完,老朱就迫不及待的插話。等到話已經出口,老朱才反應過來他有些太過急切了。
正在他懊惱的時候,湯和卻一無所覺的樣子,淡淡說道:「臣沒有看法,皇上怎麼決定,臣就怎麼做。」
老朱聞言頓時頗為意外的笑了一下,也不再追問其他人的看法,抬起下巴朝着湯和微微示意道:「繼續說。」
「因為韓度和方孝孺交好的原因,再加上韓度有帶着方孝孺去過南洋,因此大家都以為是韓度......」
以為韓度怎麼樣湯和沒有直說,只是笑了笑。
但是不管是老朱,還是馬皇后,都聽明白了。這些勛貴無非不過就是以為韓度在從中搗鬼唄~
「哈哈......」湯和見皇上已經意會到了,便繼續說道:「皇上你是沒有看見啊,當時韓度都被人給圍的水泄不通了,老臣見情況不對,才提議眾人到老臣府上把事情說清楚。」
韓度不管怎麼說也是駙馬,是皇上的女婿,湯和這樣幫韓度,也是在向皇上示好,皇上總不能說是錯的吧?
果然,老朱聽了之後神色緩和了下來,伸手去端茶杯,點點頭問道:「然後呢?你們相談的如何?」
湯和連忙低頭回道:「剛一開始,韓度就表示方孝孺上奏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老朱聞言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笑韓度的天真,還是其他什麼。又追問了一句,「哦?那韓度這樣說,其他人就信了?」
「當然沒有。」湯和不出所料的回道,「不過韓度想了一個轍之後,便沒有人再追究了。」
老朱驚訝了一下,將手裏的茶杯放下,頗為好奇的問道:「他究竟說了什麼?」
湯和笑了笑,說道:「這也是臣今日來求上位的原因,韓度說,南洋不過巴掌大的地方,才三十三個總督而已。而美洲沃野幾萬里,可是設置的總督無數。與其守着南洋的總督位子不放,還不如放眼大海對面,去那邊擔任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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