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二弟這次犯的事不小,父皇已經派人將他給帶回京城了,現在就被禁足在王府里,等候發落。孤求了父皇幾次,可是都沒有一點用處。」朱標也只這件事非常的難辦,因此便耐心的和韓度解釋兩句。
韓度沉默的端起茶杯,又灌了自己一口,過了一陣才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你都勸不動皇上,難道你以為皇上會聽我的?說不定我去一張口,就被皇上劈頭蓋臉的給打出來了。」
韓度一點想要幫朱樉求情的意思都沒有,自己和他又不熟,為何要幫他去老朱面前求情?再說了,不管是朱樉還是朱標,和老朱都是血親父子,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韓度覺得,以老朱護犢子的脾氣,也不會把朱樉怎麼樣。
相反,自己一個外人若是插手進去,倒反而是個麻煩。
見韓度眼神閃躲,明顯是不想幫忙,朱標心裏頓時着急起來。韓度沒有親眼看到父皇的憤怒,不知道這次朱樉犯的事有多嚴重。父皇這幾日因為二弟的事情惱怒不已,鐵了心要嚴懲,就連母后和自己都勸不住,要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會來想要找韓度幫忙。
「孤知道你聰明,鬼主意多,趕緊想想辦法吧。」
韓度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拒絕道:「這根本就不是靠着辦法就能夠解決的事情,想要皇上饒了秦王,那就必須要讓皇上先把氣出了才有可能。可是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想要讓他出氣,何其難也......」
韓度一點希望都看不到,只能夠給朱標留下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
朱標自然知道這事難度很大,要不然也不會專程跑來找韓度。看韓度根本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朱標乾脆一咬牙,起身拉着韓度的手臂,就要強行將韓度給拖走。
「走,你和孤一起去求見父皇,咱們一起去父皇未必就不會答應。」
朱標雖然胖,但是他胖的結實啊。從小就在軍營里打熬過的他,力氣一點都不小。拉着韓度,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便在韓度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他給拉到門外。
韓度只感覺自己的手臂好似被一把鐵鉗子給鉗住了一般,根本掙脫不了。腳步踉踉蹌蹌的被朱標給拉出門外。
「停,停,快停下......殿下,你可是大明儲君,這樣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韓度拿禮儀說事,總算是讓朱標有所顧忌。
朱標從小就受到儒學名臣的教誨,禮儀之道幾乎是刻在他心裏的,剛才若不是心急的狠了,他也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出來。
朱標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暫且放開了韓度的手,帶着喜色問道:「你同意了?」
韓度下意識的就搖頭。
朱標見了,立刻有動手抓住韓度,就要強行將他拖着一起去。
沒有辦法,面對不講理的朱標,韓度只好鬆開暫且答應下來,「好,好......不過只能夠試為秦王說幾句好話,究竟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
「好,都聽你的,咱們這就去求見父皇。」朱標見韓度總算是答應下來,高興的摟着韓度的肩膀,就要出去。
韓度推開了朱標的手,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朱標的確是太過仁厚了,這既是他的有點,但同時也是他的缺點。
秦王這件事,若是換成是朱棣的話,肯定會冷眼旁觀,根本就不會湊到老朱面前去挨罵。
但是沒有辦法,誰讓韓度自己選了朱標呢?說是機緣巧合也好,迫不得已也罷。總之韓度既然選了朱標,那就不得不費心費力的為他擦屁股。
對於去見老朱,韓度現在還不想去,於是便和朱標說道:「求見皇上不急於一時,我想先和秦王見上一面,不知道能不能行?」
秦王被禁足在王府裏面,按理說是不准任何人進入親王府的,但這條禁令顯然是攔不住朱標,難道說朱標去見一見自己的弟弟,誰還能夠阻攔他不成?即便是老朱知道了,也會責怪朱標,反而會讚賞他兄弟和睦。
不過朱標自己去可以,想要將韓度給帶進去,也不是一見容易的事情,至少不可能就這樣明晃晃的帶着韓度進去。
......
朱標讓韓度扮作隨從,提着一個食盒來到秦王府。
守門的武將看到朱標遠遠的走過來,頓時感到頭大。他想攔住朱標,可是又沒有那個膽子。不攔吧,又向上面不好交待。
只好陪着笑臉迎了上前,「末將拜見太子殿下,敢問殿下......」
守將想要把朱標攔下,可是朱標卻根本沒有理會他,只是說了一句,「孤二弟想要吃海鮮樓的酒菜,孤就是專門來給二弟送酒菜的。」
守將看了一眼低着頭一言不發跟在太子身後的人,以為是東宮的宦官,便沒有多加理會。連忙快速幾步上前,擋在朱標的前面。
朱標停下來腳步,看着守將冷笑道:「怎麼?你也敢阻攔本宮?」
「不敢,不敢
,末將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阻攔殿下。只不過,殿下能不能將食盒交給末將,由末將替殿下帶進去?」守將看了一眼韓度手裏的提着的食盒,又看向朱標的眼睛,眼神當中有着哀求。
朱標聽了胸一挺,頭一昂,淡淡的笑道:「好啊,不過這東西要是經了你的手,若是秦王吃了有什麼問題,那可就是你的事了。」
守將頓時咽了咽唾沫,臉上嚇得冷汗直冒,不敢出聲。他雖然相信太子殿下帶來的食盒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幾日他也算是見識到了秦王是什麼樣的混不吝了。就算是這食盒沒有問題,秦王吃了之後偏要說酒菜有問題,抱着肚子在地上隨便打兩個滾,都能夠要了他的命。
守將敢賭一賭嗎?他不敢!
「是末將失禮,殿下請進!」說罷,趕緊將道路讓開,再也不敢提替太子拿食盒的事情。
韓度低頭跟着朱標進了秦王府,眼看脫離了守軍的視線,頓時便抬起頭來。
入目儘是繁華富貴之色,石壁、清泉、假山、亭台......無一不具。不過細看之處,韓度也明顯的能夠看的出來,這秦王府雖然要比尋常府邸好太多,但也遠遠比不上朱標的東宮。
朱標在內侍的帶領下,在一處亭子裏面找到了正在飲酒作樂的秦王。
看到朱標前來,秦王也沒有起身相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口說道:「皇兄又來看咱了?這幾日倒是辛苦你了,每日都要來看我。」
秦王語氣有些頹廢,而且即便是在和朱標說話的時候,他手裏的酒杯都沒有放下,甚至期間還喝了一口。
韓度看出來秦王對朱標的冷淡,奇怪的側頭看了朱標一眼,有些替他感到不值得。雖然朱標沒說,不過通過他熬的有些發紅的眼睛,韓度也能夠猜到,這幾日朱標為了替秦王奔走,恐怕耗費了極大的心力。
韓度從朱標身後站了出來,「咚」的一聲,隨手將食盒放在石桌上,滿眼鄙視的看着朱樉。
朱樉頓時有些惱怒,這些日子他倒霉至極。因為父皇甲子整壽的緣故,他親自回京給父皇祝壽,沒想到就是因為他這麼一去,離開了西安,便被人給鑽了空子,來京城把他給告了。
他朱樉現在雖然落魄了,但還是堂堂的秦王,也不是一個宦官下人就可以朝他甩臉子的。就在他想要發怒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幾分熟悉。
頓時抬手指着韓度,疑惑問道:「你,你不是......」
韓度一把扯下用來遮擋的頭冠,毫不客氣的坐在朱樉對面。
「韓度?你來做什麼。」朱樉認出了韓度,但是卻沒有絲毫的高興。抬頭看了朱標一眼,不知道是朱標這是什麼意思。
「孤......這......韓度說想要見見你,孤便將他帶來了。」朱標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隨便找了個理由。
朱樉聞言眉頭一皺,他和韓度可沒有什麼交情,只不過是認識,在一張桌子上喝過酒罷了。
「你見本王,想要做什麼?」
韓度看了朱標一眼,沒有揭穿他的話。側頭看向朱樉,哼哼兩聲之後說道:「到了這種地步,秦王還有心情飲酒作樂,該說你糊塗呢,還是不怕死啊?」
「哈哈哈,你在說什麼,死?本王會死?笑話,誰會讓本王死,誰敢讓本王死?」朱樉不僅沒有因韓度的警告而收斂,相反卻越發的張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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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根本不去理會韓度,猛然灌了口酒,隨手便將酒壺給扔出亭子,撞在假山上碎片四處飛濺。
韓度見朱樉這般做派,頓時都無語了,再加上韓度根本就不想摻和進來,回頭看向朱標說道:「看來秦王對這件事胸有成竹,根本就不需要殿下你操心,咱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別人把你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忙前忙後累死累活的還得不到別人記殿下的好,何必呢?」
朱標沒有說話,只是拿眼色示意韓度閉嘴。朱樉本來這次本來就受了很大的刺激,朱標怕韓度繼續刺激下去,會讓朱樉生出個好歹來。
可是韓度就偏要說。
「本王讓你們操心什麼了?」朱樉滿臉的不耐,不以為然的問道。
朱樉越是這樣的態度,便越是讓韓度感到不爽,沉聲說道:「太子殿下這幾日都在想辦法在皇上面前為你求情,你倒好不僅沒有絲毫悔改之意,反而在府里飲酒作樂起來了。你這不是把太子的好心當成是驢肝肺,又是什麼?」
朱樉聽了,不僅沒有絲毫的感激,反而冷笑着抬眼看向朱標,冷然說道:「本王求過你,要讓你在父皇面前為本王求情麼?」
朱標並沒有因為朱樉的無禮而惱怒,反而嘆息了一聲,柔聲勸道:「二弟,這次的事情和往常不一樣。以前你的那些過失,孤在父皇面前求個情也就揭過去了。但是這一次,父皇是真的雷霆震怒,你還是向父皇服個軟,告個饒吧。」
朱樉
不屑的看了苦口婆心想要勸他的朱標一眼,好不在乎的坐下,又拿起一壺酒打開,仰頭就要喝。
韓度抱着雙手看着,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喝吧,喝死了最好,喝死了自己就不用到老朱面前犯險了。
韓度能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眼睜睜的看着朱樉喝,但是朱標不能。
朱標連忙伸手,就要將朱樉的手裏的酒壺拿下,結果卻被朱樉一撇掙脫開來。
「你少管我!」
朱樉無緣無故的發怒,讓朱標為之一愣。他不明白,明明是他一心一意是為了二弟好,想要為二弟在父皇面前求情,為此甚至不惜把韓度給拉來。怎麼現在,竟然二弟會不待見他起來?
朱標覺得他好似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里外不是人。
朱樉一手死死地捏着酒壺,雙眼看着朱標說道:「你少嚇唬本王,說什麼為本王在父皇面前求情,其實為的還不都是你自己?本王是皇上的兒子,即便有過錯又如何,不用你來這裏裝好人,父皇難道就會殺我嗎?他敢殺我嗎?
虎毒不食子,本王是他朱重八的兒子,他可是想要做一代明君的。這天下,有殺子的明君嗎?
哈哈哈!他不敢殺我,不敢殺我!」
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韓度都看的無比的無語,搖頭嘆息,朱標真是一副好心餵了狗。為這樣的弟弟求情,韓度都為他不值得。
韓度甚至古怪的看了朱樉一眼,有些好奇究竟他是不是在小時候被老朱打的太輕了,才讓他敢直呼老朱的劣名。
看着朱樉肆無忌憚的樣子,韓度沉吟之後,冷笑道:「是,你是皇上的兒子,無論如何皇上都不會拿你怎麼樣。」
「韓度......」朱標有些不滿的看了韓度一眼,讓你來是勸二弟低頭認錯的,不是讓你在一旁煽風點火的。
韓度沒有理會朱標制止自己眼神,冷笑兩聲繼續說道:「可秦王殿下你也只能夠護住你一個人,對於其他人,皇上可不會有絲毫顧忌。」
朱樉聞言臉色頓時一遍,好似想到了什麼,色厲內荏的瞪眼看着韓度問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秦王殿下你比誰都清楚。」韓度望着朱樉,好似看到了他的心裏。
朱樉對於韓度的態度極為不滿,不以為然的哼哼兩聲,就要開口嘲諷。
韓度卻先下手為強,搶先說道:「秦王殿下不怕皇上,不知道王爺的次妃鄧氏,是鄧氏對吧?」
「你想要說什麼?」朱樉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韓度的目光有些冰冷。
韓度倒是笑了笑,餘光撇了朱標一眼,才慢慢的說道:「聽說大興土木、折磨宮人取樂,這些主意都是鄧氏出的,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放過鄧氏,會不會治罪於她。」
「不,你不能這樣!」朱樉的神色閃過一絲慌張,對於鄧氏他是真的喜愛到了骨子裏。聽到鄧氏會被問罪,朱樉頓時失去了方寸。
其實鄧氏做的那些事情,朱樉知道若是被父皇知曉了,肯定不會放過她。因此,他才會在被禁足之後,故意表現的越發肆意妄為,就是想着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讓所有人都以為那些事情都是他做下的,以這種方式來替鄧氏受過,維護她。
可是被韓度一言點破之後,朱樉卻是慌了。連韓度都能夠看出來的問題,他不會認為父皇會看不出來。也就意味着,他為鄧氏做的掩飾一點用處都沒用。一旦父皇下定決心問罪於他,鄧氏肯定會被第一個推出來問罪。
甚至為了維護他這個秦王的顏面,官員還會主動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鄧氏頭上。
若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鄧氏幾乎沒有生路可言。
韓度氣不過剛才朱樉的惡劣態度,故意將頭偏向一邊,不想去看他。
朱樉也不好低聲下氣的開口求韓度,只得將目光看向朱標。「皇兄......不,太子殿下,鄧氏什麼都不懂,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太子一定要救救她,本王求太子了。」
朱樉一個堂堂的秦王,為了一個側妃甘願就地跪了下去,也算是痴情種子,性情中人了。
朱標見狀,頓時大驚失色的連忙將朱樉扶起來,嘆聲說道:「二弟嚴重了,咱們是親兄弟,血濃於水,孤怎麼會不幫呢?快快起來。」
聽到朱標點頭答應,朱樉才順勢起來坐在朱標面前。
韓度卻有些不滿朱標太過輕易讓朱樉過關,也不追究他剛才對咱們那樣的態度,有些不樂意的撇撇嘴說道:「剛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盡頭呢?不是什麼都不怕,什麼都無所謂嘛,繼續啊!」
朱樉被韓度的話給擠兌的低下頭,有些不敢看韓度,而且帶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朱標。
朱標無奈的回頭,瞪了韓度一眼,「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有這心思,你還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才能幫二弟求求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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