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上下打量了湯醴一眼,看着他兩眼目光清澈,這才反應過來,這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或許在他的心裏,別人打疼了他,他就要打回去。
這麼看來,湯醴的心思倒是純真。
下意識的朝着湯醴伸出手,湯醴渾身一抖猛然朝後一退。
韓度反應過來,笑着收回手,問道:「那你把先生打痛了嗎?」
「嗯?」湯醴頓時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韓度會問出這樣的話。此前他兄長聽聞此事之後,只會一股腦的責備他,痛罵他不應該打師長,卻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有沒有把師長打痛。
韓度笑了笑,繼續問道:「既然你被師長給打痛了,那你還回去之後,若是沒有把他打痛,那你豈不是吃虧了?」
「沒吃虧!」湯醴滿臉的戒備之色飛快褪去,瞬間變得和韓度親近起來,大聲回道:「別看我年紀小,我的力氣可不小,我騎在他身上雙拳朝着他那張老臉不停的砸下,打的他痛嚎連連......」
「哈哈哈......」韓度頓時被湯醴給逗樂了。
這湯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生的極為壯實,看他塊頭韓度估摸着有七八十斤。他騎在先生身上,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真的推不開他。
湯鼎一直都在門外支棱起耳朵聽着,見湯醴竟然還有臉在韓度面前說他那些丟人的事情,並且引以為傲的樣子。而韓度是去教育湯醴的,竟然跟着大笑起來。
這還得了?
湯鼎大步走進去,氣沉丹田一聲大喝,「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是不是?」
說着,湯鼎作勢要打。
韓度連忙起身將湯鼎的手拉住,笑着說道:「男娃子嘛,調皮搗蛋一下才是正常的。要是像個閨女一樣,整天躲在閨房裏面繡花,我看你才真正要擔心了。」
湯鼎低頭一想,越想越是覺得韓度說的有道理。可是看到湯醴的樣子,心裏還是有着一股氣。
看向韓度說道:「我叫你來是想你好好教教他的,怎麼你還慫恿他?」
韓度俯身將湯醴拉起來,幾下拍打幹淨他身上的草屑,笑道:「我覺得他沒有什麼問題,挺好的。」
「他都把先生給打了,你還覺得沒有問題?」湯鼎頓時一陣心驚,有些後悔讓韓度來教湯醴了。原本他覺得韓度辦法很多,能夠讓老五改邪歸正的。現在看來,卻是讓老五在歪路上越走越遠。
韓度伸手搭在湯鼎的肩膀上,微笑道:「對於咱們這樣的門庭,生子如狼要好過生子如羊。你就算是讓他學到金榜題名,你覺得就是對他好了嗎?」
湯鼎聞言嘆息一聲,看着弟弟說道:「我不指望他金榜題名,但是總要他學會做人不胡作非為,將來也能夠守住一份家業吧?」
「他這個年紀,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是做人?再說,就算是你想要讓他學好,你也總要先問問他想的是什麼吧?」韓度搖搖頭。
韓度轉看看湯醴,大聲問道:「告訴我,你希望你長大之後做什麼?」
湯醴平日裏是非常害怕兄長的,畢竟湯鼎揍過他不是一次兩次。而且湯鼎從小在軍營里打熬出來的身手,每次都把他揍的哇哇大哭。
可是在韓度問他的瞬間,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能夠在兄長面前挺直腰杆,大聲說道:「我想像爹一樣,做個大將軍。」
韓度微笑着側頭看向湯鼎。
湯鼎頓時一陣愣神,他的確是從來都沒有問過弟弟將來想要幹什麼。他只是覺得讀好書之後,將來會有大用,於是便給弟弟安排了一個接一個的先生,要他拼命讀書。
看着弟弟稚嫩的臉,湯鼎心裏頓時一陣愧疚。
韓度卻笑着拍拍手,道:「好志向!不過想要做和你爹一樣的大將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湯醴猛然瞪大眼睛看向韓度,揮舞起手臂道:「我力氣很大的,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韓度伸手在這小子的手臂上捏了一把,頓時就感覺好似捏到了一塊石頭一樣。韓度驚訝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隨後笑着搖頭說道:「想要做大將軍,光有力氣可是遠遠不夠的。」
湯醴眉頭一皺,低下頭想了片刻,抬頭問道:「那還需要什麼?」
韓度蹲下,看着湯醴的眼睛,認真說道:「你真的想成為你爹那樣的大將軍?」
「嗯!」
韓度頓時笑了,「好!可是你知道嗎?你爹之所以成為大將軍,可不僅僅是力氣大而已。想做大將軍還需要熟讀兵書,明白很多的道理,這些你不讀書識字可是沒有辦法學會的。」
湯醴滿臉茫然的看着韓度,經過了剛才的對話他對韓度還是有些信任的。現在聽到韓度說要做大將軍就必須要讀好書,他猶豫了片刻,選擇了相信。
「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湯鼎見弟弟有了悔改的模樣,頓時心裏的氣也消了。
嘆道:「難道你沒有去過爹的書房嗎?那裏面那麼多的書,爹都是看了很多遍的。若是你讀書,將來是做不成大將軍的。」
湯醴對兄長的信任還不如韓度,聽了之後他看向韓度,見韓度微笑點頭,他才信了。
「好,我學!」
湯鼎頓時滿臉驚喜,連連道:「好,你想學就好。那儒生走了不怕,為兄在給你找個更好的先生。」
湯醴聽到兄長又要給他找先生,臉上頓時露出厭惡之色。不過為了將來能夠做大將軍,他還是忍了下來,點頭同意。
韓度看到湯醴的神色,笑着說道:「何必再找什麼儒生?這樣吧,你去書院讀書。」
「書院?」湯鼎微微一驚,說道:「這樣不好吧?書院都是天下舉子當中的佼佼者,要不就是諸位世子,湯醴現在只不過是能夠勉強識字,也能去?」
湯鼎嘴上說着不好,可是眼神里慢慢都是期待韓度答應下來。
韓度也沒有讓他失望,擺擺手輕描淡寫的道:「書院教授的學問和國子監不同,反正都是全新的東西,哪怕是舉人進去也要重新學過,能夠識文斷字也勉強夠了。」
「老五真的能夠去書院?」湯鼎滿臉的興奮。
韓度卻是一副這不過是小事而已的樣子:「為何不能去?這自家的書院,自家人都不能去了,那誰還能去?」
「好!」湯鼎一巴掌拍在韓度肩膀上,「多謝的話我就不說了,走,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韓度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些火辣辣的疼,伸手將湯鼎的手給擋開。笑着說道:「還是改日吧,今日我先帶他去書院。」
「這麼急?不能等兩日?」湯鼎滿臉的奇怪。
韓度無所謂的一聲嘆息:「我倒是不急,你想多久都可以。」
湯鼎低頭沉吟片刻,咬咬牙朝弟弟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你今日便跟着韓兄去書院吧。」
「是。」少年精力充沛都是閒不住的性子,現在聽到即將出門,頓時高興的像小雞啄米地點頭。
韓度將湯醴帶到書院。
看着書院高闊的大門,湯醴興奮的小臉露出一絲緊張。扯了扯韓度的衣袖,問道:「韓......韓大哥,書院教的和先生不一樣?那我能學什麼?」
「書院有數學、物理、化學三院,這三院你可以都學,當然也可以只學一個。」韓度低頭看了他一眼。
湯醴想了一下,問道:「那我該學哪一個?還是要學三個?」
韓度咳嗽一聲:「這個看你自己想怎麼樣學,等你進了書院之後,先學一下這三院的基礎課程之後,你再自己做選擇吧。」
「好!」湯醴年紀雖小,但是他已經開始逐漸在覺醒獨立意識了。現在書院讓他自己選,這就非常合乎他的感受。
韓度眼底帶着一絲古怪的看向湯醴,「這小子還是太純真啊,別看現在書院裏面綠樹成蔭,亭台樓榭美輪美奐,就以為這是什麼好地方。韓度都不知道現在的學子變成什麼樣子了,不過有着朱梓留下的爾虞我詐的風氣,想必是好不到哪裏去。但願這小子進了書院,別哭出來。
不過,不經打擊永天真,就要書院裏的這些人好好的錘鍊他。」
將湯醴交給薛祥之後,韓度就不管了,直接離開了書院。
經過這次湯醴的事情,韓度也想起來,貌似韓克忠和湯醴的年紀差不多。自己有些日子沒有注意到兒子了,也不知道他變成了什麼樣子。
想到這裏,韓度連忙加快腳步趕回家裏。
來到自己的院子裏,看到安慶正在蜷縮在躺椅上休憩。
上前問道:「忠兒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安慶美目一轉,瞥向韓度,「忠兒當然是爹那裏啊,三個孩子都在那裏。」
韓度瞪大眼睛:「怎麼會在爹那裏?」
安慶白了一眼,「爹覺得他整日閒着沒事,便說要給三個孩子開蒙。反正爹也是飽學之士,曾經還做到過戶部左侍郎,給三個孩子開蒙是綽綽有餘。比外面那些西席先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還不用花錢請人,我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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