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蔣鵬飛到底讓親媽舒舒服服的過了生日,也是在這天,東籬開盤,朱鎖鎖要賣給謝宏祖的房子,因為遲到的原因,被葉謹言的朋友買走,她跑去跟人家喝酒,道歉,展露真誠,有謝宏祖的朋友定下要買兩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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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大波浪那邊也沒什麼意外,王言介紹的客戶非常乾脆的刷全款,一共賣了兩套。
所以這天晚上,是大波浪陪伴王某人,畢竟朱鎖鎖當時正在那跟謝宏祖喝酒呢……蔣家,一大早,蔣鵬飛就坐到了一樓的沙發上喝着他八千塊一斤的金駿眉。
準確的說,他是一晚都沒睡。
昨天才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過飯,今天就要告訴他的家人,他這個敗家子敗光了家產,一家人要灰溜溜的搬到出租房去住,他怎麼可能睡的着。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也總是要面對,由不得他。
老太太年歲大了,起的非常早。
她收拾利索的出來,看到老兒子安靜的坐在客廳中,有些驚訝:「兒子啊,怎麼起的這麼早啊?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是有些事要說,等戴茵她們母女倆起來,我一起跟你們說吧。
」蔣鵬飛搖了搖頭,起身扶着親媽坐下:「媽,你先坐着,我去給你買早點,就買你最愛吃的那家小籠好不好?」老太太還算是有些城府,當然也確實是見的多些。
以前特殊時期,就他們家這樣的,得是地、富、反,黑五類能佔三個,肯定是好不了。
為什麼房子裏還住着一個獨居的老太太?這不就是之前的原因麼。
所以嚴格說起來,老太太享受了一輩子還是有些不準確。
當然了,可能家底兒厚實,有些金條什麼的也不一定。
遭罪是一定的,但是遭到哪一步不好說。
但是不論怎麼說,這老太太也是經歷過大風浪,有過起落的。
所以儘管看着兒子一臉的要死,她還是沒有着急的詢問,反而是溫柔的拍着老兒子的手背,揉着他的腦袋:「好,都聽你的。
看你這頭髮亂糟糟的一團,洗洗再出去吧。
這日子啊,總得體面的過,別邋裏邋遢的,沒什麼是過不去的。
」蔣鵬飛咧嘴笑着點頭,轉身摘了眼鏡去洗漱,而後便出門買早點。
等他出去買了早飯再回來的時候,已是七點多,戴茵也是穿戴整齊的坐在客廳中玩手機,老太太在外面小院的棚子下坐着喝早茶呢,不願意看兒媳婦……「南孫跟鎖鎖還沒醒呢?」「沒有呢吧。
」「去把她們叫下來吧,我買了早餐,大家一起吃,另外我也有事跟你們說。
」蔣鵬飛也不管戴茵什麼表情,嘆着氣轉身將打包回來的早餐拿到廚房中,老娘不喜歡就着膠袋、餐盒吃飯,要都拿出來放到盤子、碗裏。
橫了一眼蔣鵬飛,戴茵心中已經有些不好的預感,當然這預感不是才來的,早就有了,不過是近來蔣鵬飛又是把車弄走,又是跪母要錢,又是跟她拿錢的事,讓她知道這個敗家子總算是難以為繼了……她不意外,但是真的到了今天,還是有些不舒服,畢竟自從進了蔣家的門,二十多年來,她也沒受過窮。
嘆了口氣,她還是起身去到閣樓,叫醒了睡的正沉的蔣南孫跟朱鎖鎖。
蔣南孫起床氣,迷糊的看了眼身邊着急穿衣服起床的朱鎖鎖,哼唧道:「怎麼了?媽?一大早的把我叫起來幹什麼?」「你爸一大早就起來了,出去買了早餐,讓我叫你們下去吃飯,他有事要說。
」「什麼事兒啊?」「可能……」戴茵唱出一口氣:「是要傾家蕩產了吧……」蔣南孫愣了一下,猛的睜開眼睛,跟一邊穿衣服動作都停住的朱鎖鎖對視了一眼,她坐起了身,想要說話,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她也早想到了這一天。
倒是朱鎖鎖彎腰提上緊身的牛仔褲,將頭髮攏到腦後:「阿姨,要不要我幫忙啊?我上個月賣了一套,這個月賣了兩套,還有我自己的一些……積蓄,加一起也有四十萬左右的。
」「鎖鎖,你有心了。
不過現在到底怎麼樣還不知道,聽聽你蔣叔叔怎麼說吧。
」戴茵拍了拍朱鎖鎖的肩膀:「好了,你們倆趕緊起床洗漱,下樓聽聽吧,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但願是我想錯了吧。
」看着戴茵開門離去,朱鎖鎖轉頭看着好姐妹:「南孫……」蔣南孫搖了搖頭,笑的還挺陽光:「沒事兒的鎖鎖,你不用擔心我。
這一天我早都想到了,而且沒了錢也好,也省的我爸再折騰。
」「我是怕叔叔欠的錢太多,補不上窟窿,到時候你也要跟着吃瓜落。
」「沒事兒,這不是還有你呢嘛,你不會不管我吧?」「那當然了,肯定的,誰不管你我也不會,更不能不管你。
」「好啦,你快洗漱吧,不是還要去售樓處簽約呢麼。
我先下去了,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兒。
」說話間,蔣南孫穿好了衣服,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撓着頭就下了樓。
樓下的餐廳中,老太太依然坐在主位,優雅的吃着飯,蔣鵬飛在旁邊塞了滿嘴伺候着,他對面是戴茵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飯。
蔣南孫在親媽身邊坐下,問道:「爸,一大早上,到底什麼事兒啊?」「鎖鎖呢?」「她在洗漱呢,一會兒要上班的,什麼事你就說吧。
」蔣鵬飛嘆了口氣,看着面前由小到大的他生命中的三個女人:「媽,戴茵,南孫,我對不起你們。
對不起,我搞砸了。
我是敗家子,我把咱們這個家敗光了啊……」老太太端着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慢慢的將碗放下。
戴茵吃了碗裏的包子,一邊嚼着一邊拿紙擦着嘴角。
蔣南孫壓根兒就沒動筷呢,兩手交疊橫置在桌子上,跟小學生一樣。
瞥了一眼反應不大的兒媳婦,還有孫女,老太太嘆了口氣,其實她也有數的。
她也知道毛病在她的身上,只是溺愛了兒子一輩子,她管不了,狠不下心。
有今天,也是應該。
她看着已經流出眼淚的兒子,搖了搖頭:「兒子啊,我早知道有這一天,你媳婦,你女兒,她們也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總算是將這點家底兒都折騰沒了,你也就老實了。
沒事兒,兒子,你說說吧,到底是敗到了什麼地步?咱們以後還能不能活?」她七十多奔八十,她兒子也五十多歲了,沒有苛責的必要。
就是有些失算,她以為這家怎麼也得她死了之後才能敗光,沒想到啊,這臨了臨了沒讓她好死。
但到底親兒子,她一個老不中用,還能怎麼樣呢……蔣鵬飛看了眼親媽,老婆,女兒的反應,摘了眼鏡低頭抹着眼淚:「我這幾年跟人借了……」「什麼?你把房子都賠進去了?」老太太哪裏想到賠的如此多,她定了定心神,長出一口氣:「房子在,還能值點兒錢,咱們賣了房子,再買一個小一些的也能生活。
現在房子沒了,錢沒了,那咱們一家以後住哪兒?怎麼生活?而且你是不是還要背債啊?咱們怎麼還吶?」擤了一把鼻涕,蔣鵬飛搖頭道:「不會的,媽、戴茵、南孫你們放心,不會苦了你們的。
錢都能還上,就是咱們家這個房子是保不住了,以後都生活水準可能要下降一些。
說起來還是王言幫了我啊,之前我他那裏投的五百萬保住了,每年都有分紅。
之前我找過他了,這次的事他會幫我處理。
他會先拿出一筆錢,把咱們家的房子解押,然後把咱們家住着的那個李阿姨送走,打包把房子賣出去,多出來的錢,再算上我手裏剩的,正好能夠抵賬。
今天下午,我借錢的那些人會過來,王言會帶着律師來跟他們談談,儘量爭取免除滯納金跟利息。
我已經在稍遠一點租了個三室的房子,等今天過了,咱們就打包打包東西,搬到那邊去住。
鎖鎖啊,你要是繼續住呢,到時候就到我們新租的那個房子住,雖然小一些,但是也有地方的。
」蔣鵬飛是越說越利索,最難的就是開口,剩下的那些話說出來就容易的多。
而且也是到了這個份上,不說不行了。
也是王言幫忙託了底,他的感覺好了很多,也沒有到被催債的人逼的沒辦法,挺大個男人跑了路,只留下三個女人面對。
朱鎖鎖是在蔣鵬飛說到一半的時候下來的,她看了眼其他幾人,搖頭道:「叔叔,我已經很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現在已經賺錢了,本來之前就打算要搬出去的,只是一直沒時間找房子。
最近正好空下來,我去看看房子就搬走了,叔叔你不用管我。
剛才我跟阿姨也說了,我這裏還有些錢,如果要用的上只管說話。
我就先走了,客戶等着簽單呢,奶奶,叔叔阿姨,南孫,有事給我打電話啊。
我辦完手續,下午就回來。
」打了個招呼,朱鎖鎖起身就走,二十萬呢,她可不能耽擱了。
當然了,她也沒忘了給王言打電話,問問蔣鵬飛的情況是不是真如他所說。
是劇情讓朱鎖鎖跟蔣南孫走到了一起,是劇情讓朱鎖鎖跟蔣南孫的友誼那麼好。
俗話說的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朱鎖鎖跟蔣南孫所處的階層差距,就註定了倆人玩不到一起。
另外一方面,就算玩到了一起了,也是塑料姐妹。
現在聽到蔣家破產的消息,不該是要出錢幫助,更應該是暗暗高興。
嫉妒,是原罪。
她自己從小跑了媽,親媽成年飄在海上,藉助在別人家,還沒錢,這些年又跟了那麼多的男人,弄花了自己。
蔣南孫呢,父母雙全,頗有家資,從小就是高端培養,認識的人非富即貴,穿的衣服全是高奢品牌,從來沒考慮過錢。
就是這種強烈的對比,註定了朱鎖鎖看不慣蔣南孫這一朵高高在上的白蓮花……但現在朱鎖鎖兩肋插刀,那就另說了。
看着朱鎖鎖離開,蔣南孫拿着手機說道:「我把章安仁叫過來吧,萬一有什麼事也能幫上忙。
」蔣鵬飛看着女兒,有心想要罵幾句,畢竟章安仁能幫的上什麼?能幫到他們的,是王言。
本來不是沒希望做女婿的,都被他的好女兒自己給破壞了。
他不知道章安仁那個要啥沒啥的過來能幹什麼,無非也就是親眼看看他們的落魄罷了的。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父親的權威已經沒有了,所以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成了一聲無力的長嘆:「隨你吧……」「在那個王言那裏投的五百萬,每年的分紅能有多少啊?」老太太繼續吃起了飯,她已經開始關心起了以後的生活。
「差不多一百萬左右吧,夠咱們生活了。
」「還行,總算是留了條退路。
」老太太點着頭:「兒子啊,沒事兒,別哭了,媽不怪你,只是以後你別再炒股了……」「不炒股了,再也不炒股了……」親媽的柔聲勸慰,反倒是讓蔣鵬飛更加的愧疚,他雙手捂着臉失聲痛哭……「好了,鵬飛,你也老大不小了,事已至此,哭有什麼用?」戴茵嘆了口氣:「吃飯吧,吃完了飯咱們收拾收拾屋子,打包一下家具,賣房子嗎,越早空出來越好。
咱們這房子,是王言買了?」蔣鵬飛擦了一把眼淚:「不是,他只是借咱們一筆錢過度一下。
要是掛牌一個月還沒有賣出去,他才會買的。
」「你這些年認識的那些人,就這一個靠譜的。
給咱們留了退路,又幫咱們解決了麻煩,要不然那些催債的人一趟趟的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爸,我們都沒怪你,真的。
只要你清醒了,以後不再炒股,好好照顧奶奶,好好跟我媽過日子,那就很好。
而且王言那裏還有你投的錢,以後還是吃穿不愁,這是你英明啊,給咱們家留了餘地。
爸,吃飯吧,我們要開始新生活了。
」家人的不指責,更讓蔣鵬飛難過。
因為哀莫大於心死,連說他兩句都懶的說,是早就對他失望了,可笑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無話可說,他只是流着淚,大口的吃着東西……坐公交到地鐵站,地鐵站換了兩條線,又走了一段距離,章安仁很快的到了蔣家所在的巷口。
他看了一下時間,將將九點。
或許是知道了情況的心理原因,他才到了巷口,便有一股破落的腐朽之氣撲面而來。
他邁步向着巷子裏走去……蔣鵬飛嫌棄他窮,嫌棄他房子買的遠,嫌棄他工作沒用,各種看他不起,他當然很不高興。
現在搞砸了,富貴的家底兒賠個精光,他是有些快意的。
以前又是讓他賣房,又是說他不行,這下該了吧,大家一樣了吧,而且他還有套房子呢。
當然心中再是暢快,他都不可能表現出來,所以見到頹喪坐在那裏發呆的蔣鵬飛,他依然禮貌性的微笑點頭:「叔叔,我來了。
」蔣鵬飛回過神來,看着面前怎麼看怎麼可惡的小子,他知道,這小子一定在嘲笑自己,在幸災樂禍,在看他的熱鬧。
他沒有心思計較,擺了擺手:「南孫在樓上收拾東西,你自己上去吧……」說完便不再理會,開始擺弄茶具泡茶,靜心、提神。
「好,叔叔,那我先上去看看。
」章安仁也沒說什麼,不找不痛快,轉身順着樓梯去到了頂層的閣樓。
房門大開着,蔣南孫正在倒騰着各種的衣服鞋。
「你來了啊,進來吧。
」看着門口站着的章安仁,蔣南孫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着:「你是做地鐵來的吧?」「嗯,叔叔阿姨,還有奶奶都還好吧?」蔣南孫笑了一下,不知是笑章安仁這個時候還省那些錢,還是在笑家中敗落的事,她說:「都還好,其實今天這個場面我們早都想到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我爸,他知道後悔了,現在正自責呢。
」「你跟我發消息也不詳細,到底欠了多少錢啊?又要怎麼處理?以後什麼打算?」將親爹大致欠了多少錢,還有房子什麼的都說了一遍,蔣南孫說道:「我爸前幾天找了王言,王言答應幫忙出一筆錢解押房子,賣了之後剩下的錢就能償還欠給那些公司的錢。
另外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一次嗎,我爸在王言的私募基金投了五百萬,這筆錢是留下來了。
靠着這筆錢的分紅,也能過的不錯,至少我奶奶,我爸媽他們都不用受罪。
所以你說以後還能有什麼打算?也只能是希望我爸有了這一次的教訓,能夠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只要他不再搞什麼投資,日子還是能過的。
以前你總說我是蜜罐里泡大的,現在不這麼說了吧?就像鎖鎖說的,各自有各自的苦難。
」「我們的苦難不一樣的,像我這種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城市,求學、求生存、求立足、求別人的認可,我們的苦難不再一個層面上。
」章安仁搖頭道:「就像現在,你爸已經賠了那麼多,卻還是留下了五百萬。
之前我了解過,王言的私募基金的規模、業績,都是排在全國上萬家私募公司上流的。
每年靠着分紅,你們也能有好幾十萬的收益,這筆錢足夠你們一家在華夏任何城市都能活的很好。
即便這樣,你們家現有的條件,也是很多人難以企及的,包括我在內。
你的生活條件,跟原本相比,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依然非常優渥。
所以你說,我們的苦難如何相提並論?」蔣南孫沒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跟章安仁講起了亂七八糟的破產有感,而後突然問了一句:「如果可以選擇,你想要什麼樣的人生?」章安仁沉默了片刻,開口說:「你還記得王永正嗎?」記得嗎?蔣南孫當然記得,她問:「你不是最討厭他嗎?」……章安仁又沉默了,因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本來他一直與人為善,是蔣南孫嚷嚷着最討厭王永正,而後一點點的,這才因為蔣南孫的原因,再加上兩人留校競爭對手的原因,這才開始有些看不上,以致最後舉報。
他承認有個人的原因,但蔣南孫的原因也是很大一部分。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拼命爭取的一切,他天生就有。
」「他並不是很有錢啊。
」「那也要相對來看,一輛x6就是七八十萬,八九十萬,也不是我能買的起的。
而且他身上還有我最想擁有的,自由和自信。
就說之前我舉報的事,他為什麼敢不經批准,就私自更換塗料供應商?你說他為了追求完美,但那也是有底氣的,他完全不在乎,他不怕後果。
為什麼不怕?因為他有退路,而我沒有。
如果當時選擇塗料的人是我,我或許會在採購目錄中,選擇最相近,看起來不失和諧的一種。
為什麼?因為我沒有退路。
所以我只能把事情做的儘可能的好,而非是去追求你所謂的完美,那不值得我去冒險。
」蔣南孫沉默片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着他:「以前沒聽你抱怨過。
」「沒必要抱怨,說出來又能怎麼樣?不還是要咬牙繼續做?」章安仁站起身:「好了,不說了,你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現在最需要幫忙的是錢,其他的都沒什麼用……蔣南孫笑了笑:「你坐着就好了,那裏有書,有建築手稿,你要是無聊就看看吧,打發打發時間。
」章安仁想了想:「我還是下樓陪叔叔坐着吧,他現在應該非常難受。
」……催債的人非常準時,才剛差五分鐘就是一點,有年頭的木門就被敲響。
「我去開門。
」跟蔣鵬飛相顧無言的章安仁站起身去到門口,才一開門,便嚇了他老大一跳。
只見外面人頭竄動,怕是有幾十人之多。
當先便有一個穿着西裝的人禮貌上前:「我們找蔣鵬飛,之前約好的,他在家吧?」章安仁看着那麼多人,有些虛,畢竟他只是一個正常軌跡努力向上的普通人,哪裏經歷過這個陣仗。
面對詢問,他只是愣愣的點頭,全無平日裏的玲瓏周到。
「麻煩讓一讓。
」那人禮貌的將他推開門口,而後當先走了進去。
幸好,不是所有人都進去,只有八個領頭的人,剩下的,都站在外面等着。
見此,章安仁也沒再關門,轉身走了回去。
要帳的人看到坐在那裏拿着手機打電話的蔣鵬飛,互相看了看,又是那個領頭的問話:「蔣先生,您把我們這些人都叫過來,現在你又一言不發,是什麼意思?消遣我們?打電話不是要報警吧?我們可是合理合法的,警察來了也沒用。
」「不是不是,我哪敢消遣你們吶。
只是今天不是我跟你們談,我在給他打電話,你……哎,王言吶,你到哪兒了?他們人已經來了。
嗯,好,我知道了。
」蔣鵬飛放下電話,儘量讓自己平靜:「你們稍等一會兒,他還有十分鐘就過來。
南孫,帶着你媽跟奶奶進屋。
」他看了眼身邊一起坐着的章安仁,沒有說什麼,只是對着蔣南孫她們擺手。
正在這時,朱鎖鎖面若冰霜的走了進來,到了蔣南孫的身邊摻着她的手,蔣南孫卻感受到了朱鎖鎖手上的汗。
「南孫,阿姨,奶奶,走,咱們進屋呆着吧。
剛才叔叔不是說了,王言還有十分鐘就過來了,就別在這干站着了。
」在一幫催債人的注視下,朱鎖鎖拉着幾個女人,進了一樓老太太的房間中。
看着很震驚,但重重關上的門還是暴露出了她們的慌張。
人都那樣,沒有強大的信心,人少對着人多,總是很緊張。
不說別的,只是一個公司的幾十個同事,上去講講話都小心臟撲通撲通猛跳。
更何況現在都情況是,外面圍着十多個五大三粗,流里流氣的壯漢。
屋內,還有八個一看就不那麼好相與的男人,儘管知道法治社會,但是也架不住害怕,這才是真正的安全感的缺失。
屋內,八個男人沒有說話,或坐或站的各自擺弄着手機。
蔣鵬飛跟章安仁挨着坐,感受着八個人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儘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一時間,室內壓抑的厲害。
這種安靜,在此刻雙方的強弱對比中,使得蔣鵬飛、跟章安仁兩個無比煎熬,仿佛時間的流速變慢,仿佛時間被無限拉長,他們從未感覺,時間有現在這般慢……幸好,這種痛苦他們沒有承受太久,因為王言向來說話算話,隨着一陣汽車擾民的鳴笛,伴隨着外面一幫人的低聲暗罵,幾聲車門開關的悶響傳來,蔣鵬飛跟章安仁齊齊的長出一口氣站起身,翹首以盼看向門口。
王言一身的休閒裝晃晃悠悠的在前,後邊跟着的,是戴着眼鏡,側背油頭一絲不苟,穿着長袖襯衫打着花紋領帶,手中提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
「抱歉啊,蔣叔,路上有些堵,所以來的晚了一些。
」王言笑呵呵的走進來,握住蔣鵬飛有些哆嗦滿是汗的手,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沒事的,交給我處理。
」說話間,他對着另一邊額頭見汗的章安仁揚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小子現在算是撿着了,畢竟原本這個時候,是蔣南孫她們要住到三林那邊,但是被他拒絕了,也是分手的一個原因。
但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很多,不在這一個,所以該分還是得分。
許是聽到了動靜,一邊關上的房門被大開,露出了朱鎖鎖跟蔣南孫的身影,同王言的眼睛對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徹底的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看着怎麼處理。
王言沒管他們,隨意的拍了拍其中一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來,讓一讓,這是我的律師,讓他先坐下,咱們好好的談一談。
」見這人沒有動靜,甚至挑釁的看着他,王言搖了搖頭,他很理解,畢竟要錢來的嗎,雖然礙於法治社會,不能動手,但是就坐在那裏不動,又能怎麼着?而且可能還有他過來的時候,開車嚇唬外面的那幫人,以及進來之後的樣子,讓他們有些不高興,覺得他太裝逼了。
但是理解歸理解,王言還是要給這個不尊重他的小子一些顏色看看,因為一會兒說的是錢,現在他們人多勢眾,可能有些心理優勢,這很不好,對談錢不利。
所以他微笑的一手薅着這人的脖領子,在其他人見鬼的眼神中,生生給提了起來,甚至胳膊都沒有彎曲。
那人雙腳離地,掙扎着,王言不等他爆發,就將他放到了一邊,還十分有禮貌的幫助他整理被薅皺的衣領:「你們也是給別人工作的,我們又不是不還錢,沒必要現在就噁心人,是不是?就算你是債主,也沒必要鬧的那麼難看,對不對?」說完,也沒理會這個找事兒的小子,讓律師坐在那裏,而後他又回頭指着對面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坐着的人,示意他閃一邊去。
有方才的前車之鑑,這小子也不敢多事,老老實實的起開到一邊站定。
王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下,窩在沙發中,翹起了二郎腿,看着面前一幫驚疑不定的人,淡淡的開口:「借條、合同都拿出來吧,我看看到底欠了多少錢。
」對面坐着的律師也打開了他的公文包,從其中拿出紙筆,還有一個專業的計算器,一一擺在桌面上,習慣性的晃悠了一下脖子,整了整領帶,又推了一下眼鏡:「誰先來?」八個催款要帳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王言硬生生薅起來的那個小子說道:「我先來,我的最少……」放貸,自然要做好壞賬的準備。
以前不知道蔣鵬飛借了那麼多,現在大家互相見到,打聽了一下都欠多少錢,那也就有數了。
所以基本上也不用怎麼談,態度亮出來就好了。
要麼,只還本金,要麼,一分沒有。
那他們還能怎麼辦?能收回本錢就不錯了。
就是流氓頭子開的放高利貸的,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賠就是賺。
再說王言開頭那兩下子確實把他們鎮住了,他就在那叼根煙擺弄着茶具喝茶水,一臉笑吟吟的,渾然不怕他們二十多人,給人一種很牛逼的感覺。
再一想到蔣家以前的情況,有個牛逼的朋友也理所當然。
一方有心還錢,一方不想再多事找麻煩。
王言小裝一逼,算是輕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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