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玦都這般說了,青黛豈有不應之理,便點頭同意了。 眾人椅子還沒坐熱,又有人來報,成國公世子和二公子到了。
已經有一年多沒再見過郁子都,青黛下意識地往門口的方向看去。只見他身着暗青五蝠捧雲織錦長袍,腰系犀帶,頭髮束起戴着紫金小冠,舒雅俊逸依舊,只是眉宇間愈見成熟穩重。
青黛覺得手上一緊,右手被華韶彥抓在手裏,側目望向華韶彥,扯了扯手想讓他鬆開。可某人卻不看她,反倒抓得越緊了,含笑望着款步前來的郁家兩兄弟。
「隆佑、誠知,數月不見,別來無恙!」
郁子都早已看見了站在華韶彥身旁的青黛,原本沉寂的心微微一動,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恍如昨ri,那個倚梅而立的清麗少女容顏如昔,但眉眼卻比當ri成熟了幾分,眼波婉轉,自然流出一股淡淡的嫵媚風情,就好似原本含苞待放的huā兒一夜之間盛放光華。
郁子都壓下心中微漾的波瀾,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朝華韶彥點頭問好,然後轉向青黛,笑着說:「還未當面恭喜青黛妹妹新婚之喜,妹妹近來一切可好?」
熟悉的綠眸蘊滿的笑意依舊和煦,一如江南輕柔的風。
青黛沒有鬆開華韶彥的手,笑着對郁子都道:「多謝隆佑大哥,青黛一切都好。」
轉頭看見郁子期,青黛又福了福身「郁二公子。」
「華夫人。」郁子期點點頭。再見青黛,小時候因為鬧得烏龍而生出的那點異樣情愫,如今倒是覺得淡了許多,比起自己,自家大哥心裏只怕更不是個滋味。郁子期偏頭看了看郁子都,許久都未見他這般真切地笑了,那眼眸里的溫柔藏也藏不住,默嘆一聲,看樣子大哥心裏還是沒放下。
「隆佑一直待青黛如親妹,待會兒我要好好敬隆佑一杯。」華韶彥漂亮的眼尾一挑。一點都不在意郁子都徑直與青黛說話。
「嗯。」郁子都對上華韶彥的目光,輕笑一聲「隆佑來遲,待會兒自罰三杯。」
李玠瞄着三人,唇角揚起一抹奇異的微笑。然後掃過眾人,招呼說:「隆佑和誠知一到,咱們就可以開席了。都是自家兄弟。吃頓便飯,大家隨意。」
這次壽宴李玠並沒廣邀賓客,只是叫了個戲班子在家裏唱堂會。
宴席設在臨湖的水榭里,李玠見人到齊便邀上眾人一同前往。
「鬆開吧。拉了那麼久了,讓人家瞧得我都不好意思。」青黛瞥了眼華韶彥。華韶彥這才鬆了手,訥訥道:「厚臉皮的包子還會不好意思。」
青黛暗笑沒點破死撐的某人,不就看了兩眼而已,這起子小事還吃醋。
她朝前面已經離開的李玠等人努努嘴「別讓人家壽星公等你,快些去吧。」
「是啊,華少將軍放心。青黛交給我就好了。」鄒靜走了上來,挽着青黛的胳膊對華韶彥道。
鄒靜與青黛不算熟識,兩人統共見過兩三面,還沒怎麼說過話。李玠雖與李昭交好。但趙家姐妹與她素來淡淡的,所以便主動攀上青黛了。
華韶彥朝鄒靜拱拱手「那就有勞嫂子了。」說完。華韶彥快步追上李玠等人。
鄒靜笑着對青黛說:「都說華少將軍疼夫人,我初時還不信。今ri瞧見才知道所言不虛。」
青黛臉一紅,嬌嗔道:「鄒姐姐莫再取笑我了。說起來還是和王會疼人,姐姐三年抱倆,這福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青黛的話中聽,鄒靜面sè越發和善,與她一路說話到了擺宴之所。
趙玉質瞧見兩人說兩句就親密起來,不忿地道:「以前就唯唯諾諾地跟在祁珍和亭嘉後面跑,現在又攀上了鄒靜,她是來寧王府做客,還是去她和王府做客?沒眼sè,也不知道華韶彥看上她什麼了?放着侯府的嫡女不娶,要個五品小官繼室生的女兒。」
趙玉華睨了她一眼「少說兩句,王爺他們都在。」
「這不是聲音挺小的嘛!」趙玉質咕噥了一句,被趙玉華一個眼神制止,便再不說話了。
眾人在水榭中吃酒聊天,因是男女分桌,青黛、鄒靜和趙家姐妹自然坐在一桌。
對面戲台子上唱曲助興,那聲音在湖面悠悠蕩蕩地飄着,清美婉約。
「什麼才子佳人終成眷屬,我看那女的就是惹事的,仗着自己有幾分美貌勾搭旁人,舉止輕浮。那倆男的也是個渾人,為了這樣的女人爭執一場,爭着搶着要娶進門。」趙玉質拿着一杯清酒輕抿了一口,笑盈盈地看着青黛「青黛,你覺得我說得在理嗎?」
青黛本不是個喜歡聽戲的,平ri里也只聽個曲調韻味,唱詞什麼一概不大留心。忽然被趙玉質這夾槍帶棒的一通說,青黛才側耳聽了兩句,立時發現了端倪,瞥了眼趙玉華,見她一副悠然聽戲的模樣,渾然不管趙玉質。
趙玉質含沙shè影地指摘自己的親事,她這個做姐姐的豈會聽不出來,分明兩人合夥挖苦自己?果然趙家姐妹是故意針對她的。青黛思來想去,想不出自己哪裏得罪了趙家姐妹,這兩人對自己的敵意來得着實有些莫名其妙。
鄒靜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自己碟子裏,瞥了眼趙玉質「我倒沒覺得,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與何姑娘有何干係?」
趙玉質道:「那女的長得清秀,骨子裏卻是狐媚,簡直就是禍水。」
鄒靜出言相幫,青黛自是聽明白,對上趙玉質不屑的眼神,輕聲開口道:「要爭要搶都是男人自己做的,和那女人有何干係?再說了,所謂紅顏禍水,還不是男人受不了誘惑推卸責任找的藉口。人若是斂緊自持,表裏如一,我就不信誰能禍害得了他們。」
「嗯嗯,這話在理。」鄒靜眼睛一亮,朝青黛微笑着點點頭,又斜睨了面sè不大好看的趙玉質一眼「禍水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自持美貌者甚多,也不是個個都能當禍水的,興許自己覺得美,在旁人眼裏也就是堪堪入目罷了。」
趙玉質神情一滯,想說什麼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礙於鄒靜出言相助,她更不好反駁了。
趙玉華一旁冷眼看着,青黛至始至終都臉上都沒有一絲怒容閃過,可見她年紀不大,卻是難得的沉穩,自家妹子在人家眼裏根本就不夠看,淡淡一笑「青黛,我記得你和季chun是同窗。前兩ri剛聽說,季chun許給了齊王妃娘家侄子。」
青黛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是嗎?那該恭喜季姑娘了。」季chun那個刁蠻女配方紀那個浪蕩子,還真是絕配。
趙玉華又道:「本該是一樁喜事,沒承想,人家方公子吃醉了酒給人家說,自己的意中人嫁入侯府,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季家。季姑娘雖然嬌縱了些,也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好姑娘。這親事又是齊王妃保媒,可憐她人沒過門便被自家未婚夫這樣說,還真是叫人寒心。」
趙玉質附和:「一女不許二家,嘖嘖……虧得那侯府還捨得下臉將她娶進門,嫌棄方家門第高不過侯府。」
聽到這些話,青黛心裏着實惱火,趙玉華是個悶聲坑人的,趙玉質就是槍巴子,兩人一唱一和,雖沒指名道姓,但上京這圈子裏的人一聽便知道是說自己。如今自己一個說不對便是承認了此事。自己曾經差點許婚,這是兩家之間的私密之事,沒想到被人傳了出來,這有心人誠心是想壞她的名聲。
青黛面上帶笑,可目光凌冽如冰,看着趙家姐妹道:「齊王世子在外有些諢名,可為人卻是爽直,對周姐姐情深意重。沒想到他那個表弟卻是如此不濟事,親事不成還信口雌黃,污了頭前的人家的名聲,還嫌棄季姑娘。遇上這樣的人家,是人都會拉着女兒退避三舍,季大人倒狠得下心,捨得把季姑娘往火坑裏推。」
鄒靜察覺氣氛不對,笑着打圓場「來來,吃菜吃菜,今兒寧菜sè可是王妃讓人jing心準備的,不吃可惜了。」
趙玉質夾了一塊素魚,睨了眼青黛「再怎麼經過廚子的巧手調理,弄得味道像肉,裏頭還不就是塊廉價的豆腐。」
青黛夾了一筷子白菘放在自己的碟子裏「這白菘不過是尋常人家吃的白菜,到了富貴人家盤子裏,為了體面好聽便叫了白菘,其實再怎麼改名,還不都是做配菜的,永遠做不了主菜。」說着,還不忘瞟了眼趙玉質。
青黛的話無疑戳中了趙玉質的痛楚,她是庶女,就算嫁給了忠王,那也是侍妾,不出意外她是根本爬不上忠王妃的寶座,永遠都只是正牌王妃的陪襯。
鄒靜抿嘴低笑,心裏暗想,這華韶彥娶回來的小媳婦看着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嘴巴也是厲害得很。
趙玉質臉sè鐵青「上官青黛,你什麼意思?」
青黛佯裝被嚇了一跳,委屈地看着趙玉質「青黛年幼,不知道說了什麼話惹了夫人不痛快,還請夫人明言。青黛以後定多加注意。」
趙玉質吃癟,總不好親口承認自己是那什麼配菜,坐不上主位,於是悻悻地閉了嘴。
青黛沒再理會老神在在的趙玉華和滿臉怨氣的趙玉質,抬眼看了看輕紗屏風,隱隱綽綽看見華韶彥和郁子都兩人正談笑喝酒,上首的李玠優哉游哉地看着戲台,心道,果然是宴無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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