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籠記 3.03章 票憑之災

    燈紅酒綠的浦海外灘盡顯繁榮，而這裏的男女們正如霜降前一無所知的飛蟲般，仍在享受着大都會區人應有的潮流生活

    最近各種票憑的增殖速度非常快，收益節節升高，都是典當鋪們交易大宗物資的功勞。任何東西都有顯而易見增值的可能，

    華堂大廈中，那些混跡於金票貨殖多年的老手們，擁有大量商行的內幕信息，能敏銳的發現其任何一個利潤價值，然後瘋狂的推高。

    只要擺在貨殖市面上的東西都會推高！所以無論是澳地舶來的礦砂，還是西聯那邊的虛擬經濟，都會漲！

    什麼，廠方控制出廠價就能控制行情？

    產品放的再多也擋不住黃牛囤積、黑市炒作哦。

    這些票行的掌柜們就是這樣將其價值炒到數百倍，推至甚至超過升值上限，榨乾價值後將殘渣留給各行各業。

    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狂宴，眼下很多在東部研習經略的學士們已經發現，今天這情況可能是如同七十年前橡膠票憑災難的前奏。呼籲大家降溫，可是瘋起來的世界只會嗤笑這些人是傻子。

    ……

    蘇杭某地，一處僻靜優雅的園子內，控制神州江山近半財貨流轉的掌金巨頭們正在開會。他們身前的茶几上擺着江南精緻的小食，而在遠處的亭台上，一位舞者，三位樂師正在為這清靜之地，增添幾分靈動。

    茶案上的精食不多，但是整個神州東南內的大局已經布好，也只有這局內的大餐，才能滿足這些老饕們。

    只是這些能吞鯨咽象的傢伙們，現在卻都沒有動筷子，因為還有一些客人沒有到場，而且似乎不準備到場了。

    這位沒到場的客人就是洛水的宗主。

    過去，在衛鏗的老爹和他弟衛鏘的時代，這樣的財會洛水宗主都是必來的座上客。

    當朝閣老的堂兄徐寓目有些明知故問的對白經奇問道：「那個衛宗主沒有邀到嗎？

    白經奇笑了笑反問道：「擎公不也是派人去請了嗎，何故問我？」問話的同時，他轉頭看向了這位徐宗主的兒子。

    徐寓目做出了詫然的樣子，對自己兒子避重就輕問道：「都請到了嗎？」

    在一旁的徐子拱手：「是的，父親大人，所有的請帖都發給了大人們，至於還未到的，也許是有急務。」

    這位徐宗主，此時拂須道：「那麼，會議開始吧。」

    ……

    東邊的巨頭們的聯合行動，現在已經是屬於西聯下轄一部分的洛水已經和它們溝通過了。也就是，西聯的it巨頭們不會受到波及，但是事後收割的時候，西聯的it巨頭也不要下場。事後會專門留一份。

    用衛鏗的話來說：「屁大點的事，還要跑一趟？啥，親自道歉，道歉什麼？你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還要我過來，當着我面提這個，我脾氣很火爆，你老骨頭撐不住我幾拳。」

    衛鏗沒有參加這些經略巨頭們的會議，倒是和神州軍頭們一起開了一場西部軍事會議。

    秦統歷2209年5月，在崑崙山內的隧道基地中，443號指揮室里，衛鏗躺在了信息艙中，利用自己對晶片的超時空鏈接能力，遠程參會。

    自從若木號浮空衛星發射艦開始建造，神州兵事會議就越來越熱情的找衛鏗開會『湊數』了。尤其是今年，衛鏗老爺大規模的進行飛彈演習後，他們更是將衛鏗在會議中的座次右遷了。

    那位黑底蟒袍的總裁，看到各地總兵到場後，用驚堂木敲了敲，開始了會議。

    首先這位冠毅岩大人陳述了好消息：今年開始神州的兵器武備將成倍增加。當然人員也要調整，需要大量的武人充實各大營。

    所有的總兵們對此不可置信，但是衛鏗老爺明白，洛書那邊的時空裂隙空間站，已經發現了時空鏡面現象，可以將武備的大部分零件投入到時空物理場中，如同配鑰匙一樣，快速複製出來。

    冠毅岩將各地總兵反應盡收眼底，但是看到衛鏗波瀾不驚的樣子，他眼睛一凝。時空裂隙項目，有兩個研究院，一個河圖，另一個就是洛書。洛書當年是柯飛甲主持研究，處在神京方面的控制中，而河圖一直是洛水方面提供資金獨立運作的。

    見這位主管兵務人事的砥濤看着自己，衛鏗禮貌的點了點頭。

    身着蟒袍的冠毅岩帶着扳指的手不由自主的在茶杯上摩擦着，但表面上也對衛鏗回應着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會議進程就是武備分配，

    如同往年一樣，各地的總兵們依舊是要搶奪那些最好，最重型化的裝備。而衛鏗準備喝茶，裝備要不了，但是可以報銷幾個盾構機費用，再多建一些隧道，儲備一些二手的導彈，然後自己這邊再加上改裝。

    然而這次卻是不同了

    冠毅岩在問過閩地，還有鯨海地區兩地總兵後，緊接着就直接點向了衛鏗。

    冠毅岩：「韌恆在十年前夷播海之戰威震四方，這兩年在高原上苦寒之地駐紮實在是委屈了。」

    衛鏗心裏疑惑，但是不知道他葫蘆裏面賣着什麼藥，便回應道：「為國戍邊，不委屈。」

    冠毅岩：「但是將韌恆閒置在高原之地，實在是屈才了。」他對衛鏗雙手遙祝道。

    這捧殺的樣子太明顯了，衛鏗連忙站起來，甚至用上了「下官」這樣的自稱。

    冠毅岩打開座椅副手上的滑動觸屏，拉開了懸浮投影地圖，將界面拖曳道高原區將世界屋脊山脈南麓。

    方框一拉，就將中南半島北部的大片區域劃給了衛鏗，甚至包括孟加拉灣的出海口。

    接下來他打開的軍備列表中，不僅僅有重裝甲兵團，還有一個三艘戰列艦為核心的艦隊。這些都是將劃給衛鏗的。

    在這個白虎堂上，開軍事會議，都是有記錄檔案的。所以不存在畫餅。只要事情定下來，這些裝備幾個月內就會轉交給衛鏗。

    所有諸多總兵們目光各異看着衛鏗。這防區一划後，一下子就拿到了南邊最富裕的一片區域帶啊。

    然而在場所有人知道！這是在引蛇出洞。

    高原區域的總兵，在過去被定義為罪官安置職位，還是最最苦寒地帶的。

    在衛鏗接手時，整個區域甚至還有馬匹部隊，近期呢，整個西聯電動車革命後，才用電機馱馬淘汰了這個騎兵編制。

    既然如此，神州為什麼還要在高原區域配置一個總兵呢？因為這裏南邊就是繁華的天竺洋，北邊則是鏈接着絲綢之路西出西域的大門。這麼重要的戰略位置，必須要部署一個總兵。而這個總兵的作用就是，一方面通過輕裝甲部隊馳援西域都護府，另一方面利用高原機場對印大洋上的海空編隊形成威脅

    就是這戰略支援（錦上添花或者可有可無）的部軍，在這幾年，被衛鏗玩兒出了花！

    輕裝部隊不斷整訓，遠程彈道武器則是讓各方越來越無法忽視衛鏗的存在。而這無法忽視是倚重呢？還是……眼中釘肉中刺。

    尤其是今年，神州內各個掌金的派系想要整西聯，突然發現，投鼠忌器了！高原區域可以用支援的名義對東南西北各個方向，張牙舞爪，名曰演練！

    地方上出現擁兵自重時，對神京來說斷不可忍。

    冠毅岩想把衛鏗請下來！這不，在他的下一張地圖上，則是要把高原區域劃出三塊來。

    其中，在衛鏗的北邊再劃出兩個防區，直接把衛鏗隔在南印大洋那邊。

    尤其是要把崑崙山脈這個埋藏大量導彈群的山體基地給拿下來。什麼？人事管理？總裁就沒想過留住這個導彈基地，到手後，就按照戶部的提議將其直接廢掉。

    衛鏗：「大人，孟灣區域單獨畫出來後，是一塊四戰之地，我來容易，敵來容易，無縱深，無防禦。而北區的世界屋脊山脈，對孟灣說是孫子兵法中的圮地，高山大澤，不宜久留，毫無意義。總裁大人，您將此地交付於我，我……恐難以擔負。」

    冠毅岩道：「將軍言過了，此地東邊為中南半島，西為南印半島，成虎口之勢，您居於其內，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重地！」

    兵法辯論，十個衛鏗都沒法和上級爭。

    衛鏗頓了頓，由於時空回溯給了自己一些記憶，以及目前大數據給出的信息分析出的未來發展，衛老爺也不是很急。因為他這個方案遇到的阻力可不只是自己。

    衛鏗裝作無奈的妥協道：「總座高見！」

    果然，成功安排了衛鏗承接孟灣戰區的任務後，接下會議進程中，冠毅岩就隨機宣佈未來三年內，要將高原區域拆成了多個部分。

    巳時。進入了第二階段。

    冠毅岩打開了一份今年要提拔上來的把總（校官）名單，交給了各總兵傳閱。

    衛鏗掃了一眼，意識啟動了暫停鍵，不緊不慢的閱讀完了這份名單，這個名單上亮點很多，首先呢，就有神京方面要混入到各個總兵麾下的沙子，然後呢裏面還混上了一些不穩定因素，例如名單末尾的趙落叱！

    在怛羅斯的敗兵之將，也依舊是能啟用，一方面說明了，神州預備大戰的將官們的確缺乏人手。第二呢，神州的兵部也難逃腐蝕，所有在神京中有人的將門弟子全部都啟用了。

    這是驕亡之兆。

    ……

    經濟和軍事看起來是分開的，但是往往在歷史上卻有着神奇的關聯性。

    秦統歷2209年6月，也就是那場軍事會議結束不到一個月的時候

    按照兵事局的規劃，衛鏗的兵團已經快速進入了喜馬拉雅山南麓，進行道路和電網工程的規劃，但是呢，預備上高原參任的兩位總兵還在路上。

    但是這個時候，一件衛鏗已經被時空劇透到，卻對神州各方來說是絕對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經濟那邊的巨饕們開始了盛宴，一場席捲了整個南洋各島的財經風暴已經悄然形成了。

    對於這場風暴，神京那些大盜們，也是希望席捲他們想要去卷的人。卻忽略一些不該被卷的人。

    當印半島和中南半島的票憑交易所突然爆掉後，

    大家突然發現，炒股崩掉的除了一些小資階群商人外，還有一些在該區域的駐軍將官們。（在西經聯的大數據運算中，早就將這裏標註成橙色隱患）

    而恰逢此時讓他們換防，頓時就燃炸了。

    ……

    6月6號，神京得知了外區域朝貢區的駐軍異變，當即驚駭。

    那位蟒袍的總裁暴怒，在兵事殿內，一個個杯子直接朝着窗戶上砸。

    他先前的確考慮過換防會產生不滿，但是兵事局做了足量的年經預算，和這些區域武人們達成了協議。但是怎麼突然就變卦了呢？

    四個小時後

    當得到衛鏗發來的：「暫不能，轉駐」報告後。

    他瞅着神州地圖的西部。目前在這場財經海嘯引發的西南朝貢區域兵變中，西聯方面顯得不急不緩。

    他不禁心裏有些發寒，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是不是衛鏗和神京內的其他人暗中串聯了，來坑自己！但隨後，冷靜下來，可能不是這樣。

    這位皇室弟子現在不知道的是，他安撫朝貢區兵區從寶鈔局領的寶鈔，是戶部是掌金的宗派們弄來的。

    而這些掌金們的資金則是來自朝貢區的抽水，而朝貢區域那些個總督們也是人！在掌金掀起的瘋狂中，他們也入網了。

    朝貢區域的兵事武官，原本的經濟情況是結餘的，領着神京發來的遷軍資金。可以輕輕鬆鬆的打點好該地區矛盾。但是突如其來的抽水，讓他們的票憑成為了一張空紙。

    更糟糕的是，兵部的資金在下發後，這部分資金也被習慣性的送到了票憑市場中。準備拖個半個月，再分發給軍隊下面各部。

    而這種：想要趁着最後半個月賺最後一筆的貪婪，朝貢區域原本的駐軍總督們血本無歸。對上沒法交代，對下就只能欺瞞，只能鋌而走險煽起兵亂。

    8月後

    面對印半島和南半島區域的異變，神京方面下派的專員進行了調查，最後查到了「巨蛀」後勤官。當然，這些後勤官呢，都是一些沒有背景的替罪羊。

    在軍法庭上，這些後勤官有的認罪，有的喊冤，但是隨着進入了腰斬室，此案結束了。

    最底層的武人們仍舊一貧如洗，而朝貢區無恆產之民的數量也不減反增。唯一肥了的，就是東林集團背後掌金部下那些的精通貨殖交易的掌柜和背後東家。

    ……

    不過巨頭們並不滿意，當收割完成後，那一群先前在蘇杭聚會的老饕們，來到了廬山的避暑山莊內開始復盤會議。

    雖然此次合作總體上讓大家都賺到了錢，但是一個個宗主們心中的那一塊石頭仍然沒有挪開。

    兵事局對高原區域總兵職的調度不了了之！明明已經交了錢給戶部，戶部也轉給了兵部，兵部在數月前也宣佈兵區調整成功，怎麼到頭來事情還沒辦成？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錢沒有給到，還是收錢沒辦事。

    避暑山莊所在林區域的雲氣渺渺，有詩云：「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徐寓目貌似不經意的舉起紫砂茶壺道：「大家茶是一樣的，但是壺不同啊。」這翻譯成白話：我們中出了叛徒。

    ……

    高原區官兵將士們，遵照衛鏗那土到爆的審美要求，一批批紅色的大紅花，被掛在了新入役武備上。

    此次調度兵部是「先發錢」給西南朝貢區的駐兵總督，而給高原區換裝同樣也是「先到了」。

    啥？沒調動成，還回去？大紅花都的掛起來了，宣傳照片都拍了，神京方面要高原區退裝備？神經病犯了吧。

    入役儀式四天後，兵部那邊還是期期艾艾的發了一份電報，說什麼：「火力過剩，超出需求」云云的，衛鏗直接不客氣回復了報告：「心疼不？，要不？我打錢，算我為國疆兵戍捐的。」

    這句玩笑的話，兵部只能當做玩笑。不敢有一絲半點當真。此「不合儀」的話，連訓斥都沒有。

    衛鏗真有錢，也真會給，但誰敢要呢？這連可能性都不能提，兵不吃皇糧，山河社稷裂。

    ……

    在藍天白雲大青山的背景下，衛鏗看着最新到貨的一批朱雀戰機以及重裝白虎裝甲炮，麒麟主戰坦克，以及一個師的祝融重坦。捂住了笑裂開的嘴，對着身邊參謀長嘚瑟道：「你看着高原上太陽多烈啊，讓我下巴有點，嗯，有點脫臼。」

    追根溯源，這批重裝備，是東部出資金給自己換的。只有花別人的錢，才會笑的下巴疼。

    衛鏗的高原區拿到這批裝備後分為三批，一批植入智能晶片嘗試改造，一批拿到河圖時空裂隙空間站的空間掃描設施掃描，一批拿來訓練。

    過去整個高原區雖然編制足足的，但是一直都是用哮天越野車來演練，現在啊，終於體會神州一流的軍備科技。

    備註：金甲破軍，玄武潛艇，青龍浮空戰艦，屬於超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