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籠記 21.25章 肉偵宗門

    衛鏗物造天工坊市每隔四個月一次開市，現在隨着陣法打開寶氣沖天，坊市內的修仙者們知曉新一批靈器要進入市場了。

    這一年，衛鏗這裏至少流出了兩百套極品靈器，以及上千套上品法器。什麼中品、下品，衛老爺不流出那些低技術含量的東西。

    大量好東西，讓這個原本是非常偏僻的坊市變得熱鬧非凡起來。不過，雖然宗門法律很嚴格，但是這裏畢竟邊緣化，並且也擋不住一些修仙者們鋌而走險的思想。

    畢竟在這個絕爭一線的世界，總有人覺得自己可以做得足夠乾淨。大家都是長生路上苦苦掙扎的蠕蟲。

    衛鏗也明白，自己這種工坊積累不可能持久——哪怕自己準備再好。

    整個坊市中，衛鏗的陣盤設定非常靈性，五百把上品靈劍以及四把極品靈劍組成的劍陣，隨時可以讓不長眼「盜修」喝一壺。這個攻擊力絕對超過築基期們的上限。當然，這對真正有心窺探這一切的人並無影響。

    在天造工坊中那如同電路排布靈力線路中央，衛鏗穿上了印靈紋的法衣裹住了自己身上外泄靈氣，然後套上一身武士裝，戴着銀色面具後，給各個陣法櫃枱上分發了此次要售賣的靈器樣本。

    衛鏗呢，賣貨的同時也進貨，優先是收煉器礦材、靈草。

    衛鏗：低等級的靈草只要規模夠大就收，自己有藥性萃取手段，礦物、法寶殘片自己也都是收的。

    至于丹藥這東西，衛鏗現在也可以消耗先天精元來煉製。不過對衛鏗來說，「煉丹」的附加值不夠高。

    衛鏗：煉丹這玩意，應該以草藥和妖獸精氣為原料，而不是榨自己的汁。

    衛鏗現在賺的不是賣血錢，而是賺技術錢，所有靈器設計得非常精巧，有子母連環成套飛針法器，也有有精雕細刻的盾牌。還有幾十個口袋的長綾，每一個口袋內都保存長綾擁有者提前準備好法術。

    衛鏗的貨在同一品次上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便宜的，同時也是性價比最高的。

    這一次衛鏗照理演示一部分法器功能，讓這些購買靈器的築基期宗門弟子，不由得心動，這價格低得可怕。

    衛鏗對有意購買的人說道：「注意耐久，耐久，裏面的符文是脆弱的，外面一層金屬熔煉外殼是會不斷損耗的，這上面有一個自檢修功能。一旦出現紅色區域，就說明內核心暴露了。及時收起來，回來補充外殼，否則就廢了！」

    衛鏗強調：一個法器要是和同級別法器對撞上千次，外面那一層殼子就會損傷。

    為了方便大家使用，衛鏗特地拿出一本說明手冊：需要重新加入這些材料，通過某些簡單的手法，就可以自造這些可損耗「外殼」，將法器耐久重新提上去。

    這些套件的安裝，是非常簡單的，只要損耗套件符文和法器核心上符文對接後，就融在一起了，就和手機插入充電器一樣。

    衛鏗：這個替換要是不簡單，人家買自己的東西，也就會感覺到不地道。而這些外殼的製造，比煉器方便多了。

    這個增加耐久的外殼也是便宜，從小補到大補，是幾個靈石到幾十個靈石不等。

    衛老爺也算是規範了自己這一類法器的修補行情。

    當然由於手冊上對這一層「貼膜」工藝，非常清晰，衛鏗老爺估計大部分摳貨的修仙者會自己自學粗淺的煉器，將這些廉價材料貼上去。當然，這個修補方法衛鏗也沒想壟斷。

    衛鏗：「外殼」又不是核心技術，只要不是核心技術的，掌握標準即可。

    衛鏗特地還拿出了一個耐久不足，可能會破損的靈器給他們看，同時現場展開了用築基靈火操作最基本煉器路子，教他們如何將「百年陳鐵」「紫銅沙」熔煉成液體，通過鍍層一樣的方式把這個靈器恢復如新。

    一些煉器峰的宗門弟子則是在這裏悄悄看着這個。

    畢竟衛鏗在這裏煉器，給他們那邊生意帶來嚴重衝擊。此時器峰的長老已經注意到了。

    …衛鏗就是想讓高層注意到，某種程度上自己是靈材是瞞不住的，所以另闢蹊徑掌握主動…

    由於衛鏗出的靈器太多，對想買的人來說有選擇困難症，所以有經驗的人會帶上師門一些可靠師兄弟，安排他們站在櫃前，長時間觀摩這些靈器。

    這倒不是想強買。而是藉助觀摩的名義確定優先度，等待，防止被別人拿走。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些橫的，一道流光下來，一位築基後期修士直接展開了靈壓，迫使面前一個人放下一個「護心鏡」，然後乾脆利索朝着衛鏗要求，先試一試靈器。如果合適就買。

    衛鏗很大度地說道：「防禦法器好不好，是要給人測的。」

    衛鏗手中閃過了一把上品靈器劍。

    大部分靈器店鋪為了防止有人砸場子，特地用大威力破壞性的靈器來找茬。

    例如破法金磚，這類法器幾乎打不中靈活目標，但就是能砸穿禁制，如果用這種東西攻擊防禦法器，總能砸壞靈器，但是實戰中是不可能出現的。

    所以往往煉器師們只允許用標準的劍器破壞。

    這位修士拿過衛鏗手中測試靈劍，當即說道：「這劍不錯。」隨後一連續幾十劍光，疾風驟雨般地掃射護心鏡，護心鏡在遭遇攻擊後主動展開光盾，被這修士疾風暴雨劍術打擊後，光盾上連能量漣漪都未能出現。

    當然，在蓄積了幾十道劍光後，突然護心鏡反射了一道劍光，讓這位出劍的修士猝不及防。不過他大喜，然後讓測試停止。

    當他拿出了靈石進行購買，衛鏗才進行了全部產品介紹，這護心鏡，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一個半圓形的光罩；第二階段，則是光罩上的反應系統，直接迸射出靈光，主動攔截。

    這位顧客看完了衛鏗給的玉簡介紹後，點頭後要求進入後堂付款。

    一旁的圍觀者們不禁感嘆，這位名叫李少峰的門內執法弟子又有了一個新的底牌。

    這種防禦靈器簡直是專門為劍修設計的。

    劍修追求進攻力，但是普遍存在一碰就死的缺陷。在各種秘境中，被毒素侵染、靈蟲偷襲，都無法全神貫注地進行攻擊，而有了這個靈盾，可以主動攔截進攻目標，則能讓劍修大膽釋放，大開大合地有所建樹。

    李少峰拿出了儲物袋，裏面是一具金翅飛鐮蜈蚣屍體，衛鏗瞅了瞅這個東西後，用不經意的語氣對這位築基修士問道：「師兄今天來找我，不僅僅是賣東西吧？」

    李少峰頓了頓，隨後笑着說：「嗯，衛鍊師，你先把這裏的東西賣完吧。」

    大家買東西多少都是戴着斗笠，而李少峰則是穿着執法堂衣服，這多少表明了宗門內的態度。

    別人不知道，衛鏗的破禁神目則是看得到，他飛來的方向上是存在靈氣壁障的，顯然有更高階修士就在旁邊。而這具金翅飛鐮蜈蚣屍體上的法力殘留，強度至少是金丹期。

    衛鏗聽到了李師兄莫名的話，雙方心照不宣達成交易。

    衛鏗趁機索要了『地火蠑螈的精血』，這是門內最好的一種製備符的顏料。

    …衛鏗：我除了會煉器，還會畫符，你們掂量着…

    今天衛鏗出售的十二件東西很快都賣完了。衛鏗收拾了東西，宣佈煉坊今天關門，隨後拿出了一萬塊靈石分給一百多名煉坊內的練氣初期弟子們當散夥費。甚至是凡人們衛鏗也都給了他們一疊靈符，或是自己隨手煉製的法器。

    這些練氣修士們，在拿到這麼一大筆靈石後，感覺複雜，衛鏗這兒的工作是典型高工資的待遇，一年下來能夠拿到五十多塊靈石。這比外面獵殺妖獸要輕鬆多了。很多散修就是在練氣初期渡不過這道資源匱乏門檻，既沒法煉妖，也拿不出鍛煉畫符、煉器、煉藥練手費，以至於修煉之路步步坎坷。

    所有凡人和靈根雜駁的低階修士工人也知道，衛鏗不可能永遠經營這個坊市，但好日子的結束真的到來了，還是讓他們頭疼。

    旁白：躺在那種靈器艙中灌入靈氣，額頭上貼着靈符，控制靈紋生長，對於凡人來說是一個快樂工作，但是在衛鏗統計中，這種工業是存在「勞工健康」副作用的。其最可能是，隨着時間一長，凡人，亦或是靈根極弱的修士在壽元耗盡後，其屍體會出現靈氣親和力，進而死後成為覺醒靈智的靈屍——如果其生前更有一腔仰望仙道的執念，那靈屍覺醒的概率可能更大。——某些煉屍宗門中，就是用此法刻意煉製活屍！

    說來可嘆，生前怎麼都無法吸納靈氣，但生前一飲一啄，決定了死後屍體有了「靈根」。

    三炷香後，衛鏗將滿是靈石的儲物袋，以及一疊法寶材料都拾掇好後，駕馭遁光來到天空中區拜見宗門那位趕來的大能。

    來客是結丹期修士，他法力中散發的炎火氣息，很顯然是出自煉器峰。

    這個在高空中逗留一個時辰的結丹修士，看到衛鏗也不惱，而是略微給予壓力，拂髯道：「好小子，你這一年，讓我精煉堂那邊一件法器都沒有賣出來。」

    這些低階修士們拿着衛鏗法器，目光感嘆。

    …而在天空雲端中，三位金丹修士正在看着這一幕。…

    一年前煉堂剛拿到衛鏗煉製的靈器時候，他的眼裏是精光爆射，因為他一眼就看出這個法器不是傳統技術煉製出來的，裏面很多符文是在靈材生成時候直接長出來的。

    而這個技術，除非是結丹期修士用非常精細的控火術，耗費老鼻子功夫一點一點鑽出來，否則根本完不成。

    一位結丹後期器宗長老當時就判定：這種讓高階靈材在低階靈材內自成禁制的手法，是某種天賦做的。

    宗門一聲令下，衛鏗洞府是被結丹期靈識強行調查了。

    衛鏗那幾百把上品靈器部署的劍陣，當然也瞅見了衛鏗吐出靈蓮的場面，這種異相。

    這種事情上報了門內太上長老，太上長老在觀察後，就命令門內結丹期在旁邊盯着了。

    如果衛鏗不是自我展現價值，衛鏗眼下身負靈源這情況，能入藥，還可以做鼎爐，那就是面臨「被某位長老收入囊中」結局。

    當然現在衛鏗努力展現別的功能，例如培植靈藥，可以維護山門聚靈，養礦。那麼宗門就會給自己一個好得位置。

    自己對於門派的用途嘛，衛鏗其實也知道，如果自己被某些門派逮到，其實沒啥生命危險，甚至門派會堆資源，讓衛鏗這個靈物繼續壯大。

    但如果是遇到單飛的散修，那麼危險性就大了。這就是衛鏗朝着宗門鑽的原因。

    …在煉坊中，衛鏗收攏了劍陣，拿着令牌朝着半空雲端飛去…

    很快在雲霧中轉了兩圈，遭到了一陣收攝力道，衛鏗知道是宗門長老了。

    衛鏗面對結丹期長老：「小子資質平庸，幸得門內望長老領入門。煉器只是為了攢一點修煉之資，並非有意讓門內煉堂師兄們為難，嗯，小子以後不煉就行了。」

    這位煉堂長老，擼擼鬍子，非常滿意衛鏗的態度，但是咳嗽了一聲，表示很大度：「怎麼能不煉呢？我門內有更好的火。」然而他說到這，似乎是被什麼聲音提醒了，咳嗽，開始帶着衛鏗馭舟返回內門了。

    金丹期的遁光直衝千丈的高空，在這個三千米區域中，可謂是一覽眾山小，整個山門數百公里方圓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隨着遁光沖入門派內，一層層陣法光幕依次打開，沖入了門內後，則是可以看到直插雲霄的巨山，這就是方覺山的主峰，平日裏只有結丹期長老和他們的弟子可以前來。

    然而衛鏗並沒有進入山腰那個宏偉的結丹期議事大殿，而是進一步抵達高峰，這時候煉堂的長老降下遁光，因為再往前面就是門派核心區域，那裏部署着大量法禁，這裏是太上長老的地盤。

    一隻體長四人長的白色老虎靈獸出現在了兩人面前，煉堂長老拱手道：「孤雪道友，勞煩通報一下長老。」

    靈獸盯着兩人，肋骨上白翅膀煽其一陣旋風，突然好奇地看着衛鏗，伸出鼻子嗅了嗅，隨後抬起頭，讓兩人跟上來，陣法陡轉，露出了一條石階小路。

    在台階上，一旁結丹期長老則是低着頭走，而衛鏗呢，則是好奇地看着這個大白老虎，嗯，尤其是這搖動碗口粗的大尾巴，所以走着走着，突然向前一把抓住。這手感很不錯，當然手中的貓尾巴毛顯然是炸了一下。

    這個靈獸尾巴被抓住微微一怒，想要猛抽，但隨着衛鏗掌心放射一道金屬性蓮花的純粹金靈氣後，讓這個老虎顯然是微微一顫。然後猛然扭頭，張起大嘴恐嚇了一下，發出輕微嘶聲，然後用轉過身來爪子扒拉一下衛鏗。當然，這更像是撥弄不聽話的崽。

    …衛鏗：看來貓是喜歡貓薄荷的。…

    妖獸也是會吃一些靈草的，但是絕對不會吃伴生靈草。簡而言之，不會吃窩邊草。

    對於人類來說，靈草只有煉丹作用，但是對於妖獸來說，洞府環境周圍靈草，可以幫助自己調整靈氣。妖獸修煉一直是相當慢的，靈草在妖獸洞府前讓靈氣更加平和，使得妖獸能散去妖煞更好修煉。

    簡而言之，靈草相對於靈獸，就相當於靈根相對於修士。一些已經化形的妖怪，洞府內會有大量奇珍異草，這些靈草都是漫長修煉歲月下不斷伴生的，它們在挪移洞府，也都會把伴生靈草帶走。

    在秘境時候，衛鏗對火稚雞調節它體內的糟亂妖氣，練出了一套非常好的「按摩手法」，現在衛鏗確定這大老虎是金屬性靈獸，也給她調節了一下靈氣，僅僅是一縷，就讓這個妖獸身體明顯受到刺激。

    這隻貓，嗯，有翅老虎，耳朵抖了一下，虎尾末端，快樂地卷了起來。

    一旁的煉堂長老，被衛鏗大膽舉動嚇得不敢動，但隨後看到衛鏗笑嘻嘻地和貓爪互相拍擊時候，大為震驚，不過修真界中什麼事情都有，他也不奇怪了。

    他低聲提示下：「衛師侄，太上長老還在等着，別在這胡鬧。」

    衛鏗點了點頭，遂離開了。老虎呢，則不再甩尾巴，而是直接張開嘴，把衛鏗身子銜住，甩在背上開始帶着走。

    關於為什麼要招惹這個大貓貓：衛老爺有自己考量，深入這裏，已經是龍潭虎穴了，想要活命，戰力計算已經不重要，元嬰期自己是怎麼都打不過的。

    所以，多交朋友，哪怕這個朋友是護山的妖獸。所以試着抱着大腿，當然第二點呢，衛老爺見到這個長五米的大貓咪，想擼了！

    自己會不會被煉藥，取決於「自己願意合作」能達到的良性長效，是否能壓倒某些人的短期貪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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