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高易被捕事件在宜州府引起了巨大反響,很多貴族聯名上書宜州府,要求馬上釋放饒高易伯爵,並且嚴懲執法犯法的張賢,套用現在的說法,貴族們擁有終身豁免權,縱使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也不過是被剝奪爵位。
以往錢不離在宜州府殺人時,那些貴族們不敢和手握重兵的將軍講理,而且那幾個貴族暗地想刺殺公主殿下和錢不離,錢不離施展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手段還說得過去,但現在錢不離不在宜州府,區區一個總捕也敢欺負到貴族頭上,自然鬧得怨聲大起。
賀子誠一邊安撫貴族,一邊向福州和錢不離發了急信,要求錢不離儘快趕回宜州府,要求福州的倪明侯爵迅速趕往宜州,以往倪明侯爵在宜州的貴族圈子裏是個當然的領袖人物,賀子誠希望能藉助倪明的聲望,讓矛盾緩和下去。
誰知錢不離和倪明都沒有想到,宜州府突然響起了另一種聲音,以宜州府的從事宋伯濤子爵為首,幾個小貴族同時發表聲明,堅決支持專利法,控訴饒高易伯爵自高自大、無視宜州府的新製法規,給宜州府的局面帶來了不利的影響,現在受到了懲罰也是罪有應得。
宋伯濤子爵的聲明激起了又一輪風浪,以貴族們的眼光看,宋伯濤無疑是整個階層的背叛者,一時間,彈劾宋伯濤、要求懲罰宋伯濤的上書如雪片般飛到了賀子誠的案頭,而宋伯濤則鐵了心要支持專利法了,像個鬥士一樣不管走到哪裏都宣揚專利法,和眾貴族唇槍舌劍爭辯不休,無視對方的白眼和譏諷。
賀子誠則投桃報李,暗中把宋伯濤提拔為代理知事,同時免除了張賢總捕的職務,其實賀子誠也想用強硬的手段把貴族們的抗議聲壓制下去,但又擔心造成水火不相容的困局,不管是他還是眾貴族們,都沒有台階可下。如果等到錢不離回歸的話,以錢不離的聲勢威名,貴族們的抗議聲最少也會減低一半以上,這樣貴族們也有周旋服軟的餘地。
不過這一次賀子誠的判斷出現了重大失誤,他高估了眾貴族們的勇氣,錢不離回到宜州府之後,宜州府迅速變得風平浪靜了,在宜州府、在練市縣,錢不離那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殘暴,已經讓貴族們產生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挾着大勝鐵浪軍團餘威的錢不離更是讓人不敢仰視,眾貴族們都在等着錢不離的反應。
錢不離的手段依然如往日一樣果決,首先把宋伯濤提升為正式知事,要知道知事的職務僅在刺史和知州之下,屬於宜州府的第三把手,而他也恢復了張賢的職位,但為了顧全貴族們的臉面,給張賢一個罰俸一年的處罰,不過張賢暗中得到的獎賞,卻已經超過他十年的俸祿了。
同時一個真相正在宜州府悄悄流傳,麻將這東西是錢不離錢大將軍親手製做的,所以宜州府才會努力執行專利法,對觸犯了這項法規的人處以嚴厲的懲罰。
這個流言看似暴露了錢不離貪婪的本性,但貴族們倒是能理解了錢不離的做法,捫心自問,如果他們能搞出這種奇思妙想的東西,也會想辦法從中獲得最大的收益,錢大將軍這麼做無可厚非!當然,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這些貴族們才不會去主動理解誰。
宜州府中數十家賭坊或被收購、或被砸毀,而那些製做販賣麻將的店鋪則被抄沒了全部家財,其夥計也被抓了起來去做苦役,但工作不變,還是製做麻將,嚴格來說,他們這種苦役還是很幸運的,因為他們得到的工餉遠遠超過從前。
宜州各地的賭坊聽到風聲,不是攜財外走,就是洗手不干,猛虎堂借着這股東風迅速擴張,把持了宜州的全部賭業。貴族們對展露頭角的猛虎堂並不反感,其一是猛虎堂服務熱情周到,哪怕是對一個平民看客也是彬彬有禮的,其二是猛虎堂的堂主龔剛看起來刻板,實際上卻很好說話,而且據龔剛透露,他和錢不離錢大將軍有幾面之緣,猛虎堂花了大筆錢才從錢不離手中買到了專利使用權,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淺而易懂,沒人想和龔剛這個能直達上聽的堂主過不去。
錢不離一心要賺那些貴族富商土豪腰包里的錢,賭業只是其中一小環,錢不離想壟斷所有奢侈行業,珠寶首飾行業的利潤雖然大,但錢不離卻沒有相應的人手,只能暫時放過一邊。他在暗中派人用玻璃球騙錢,誰知遠洋波斯國的人在數百年前已經用過這種騙術了,結果碰了個灰頭土臉。
有錢不離坐鎮的宜州府迅速穩定下來,一個月之後,鄭星朗帶領着疾風軍,任帥帶領着刀鋒軍,一起趕到了宜州府。錢不離親自出城迎接,鄭星朗還是老樣子,但任帥卻一反決戰之後懊惱心疼的表情,見人就是眉開眼笑的,把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錢不離抬眼望去,不禁嚇了一跳,刀鋒軍黑壓壓排滿了一片,都將近一萬人了:「任帥,怎麼回事?刀鋒軍現在有多少人?」
任帥收起笑臉,小心觀察了一下錢不離的神色,低聲道:「大將軍,刀鋒軍現在有八千人。」
「怎麼會這麼多?任帥,你又不是不知道,黑豹軍的損失遠比刀鋒軍慘重,你把精壯的鄉勇都招編進來,黑豹軍怎麼辦?」錢不離責怪道。刀鋒軍的氣勢不比以前差到哪裏去,想來任帥是經過了一番精挑細選,這難免會讓黑豹軍的將領心懷不滿,任帥糊塗,怎麼連杜兵也跟着一起糊塗?!
「大將軍,我可沒亂來!」任帥叫屈道:「我只在鄉勇里挑出來兩千人,剩下的。。剩下的都是從那些俘虜中挑出來的。」
「俘虜?可靠麼?」
「武大人走了之後,星望接替了武大人,他可費了不少力氣,把那些戰俘中伍長以上的將校甄別出來,押走去服苦役了,剩下的都是無依無靠的士卒。」
「我沒問你這些,我是問你等到動真格的時候,他們能不能用!?」
「大將軍,您放心吧,我是把他們打散了編進來的,這年頭當兵不過是為了養家餬口,我們的餉錢比鐵浪軍團的餉錢高得多,傷殘陣亡的撫恤是鐵浪軍團的十幾倍,傻子才不願意呢!」任帥陪笑道:「顧大人派不少弟兄偽裝成俘虜,混到了裏面,只要稍微有一些風吹草動,絕瞞不過我們。」
錢不離看向任帥身後的顧堅,見顧堅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才松下一口氣,轉頭觀察着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刀鋒軍。有不少士兵象以前那樣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有不少士兵目光中包含着畏懼,想來他們就是鐵浪軍團的俘虜。
錢不離回想了一下,除去國與國之間的混戰不提,內戰中抓到對方的俘虜整訓一番,隨後擴充自己實力的例子太多了,只要待遇比以前好,給俘虜相應的尊重,鮮少有俘虜再次反水的。就算是當年蒙古人進攻南宋的時候,打前鋒的往往是漢人,但自相殘殺起來戰鬥力並不比宋兵差。
李霄雲突然開口說道:「任將軍,有些不妥吧?你們刀鋒軍這都八千人了,我們羽林軍怎麼也是大將軍的中軍不是?您看。。一家一半,給我一千五百人?」
見到錢不離臉色有些鬆動,心懷喜悅的任帥無異於被劈頭澆了一桶冷水:「你。。你敢!一個都不行!」雖然兩個人都是一軍主將,但李霄雲原來是任帥的副手,而且在將銜上兩個人的差距不小,任帥申斥起李霄雲來自是氣大腰粗。
「任將軍,別發火別發火,我們都是為國出力麼!」李霄雲嘿嘿一笑:「那麼。。給我一千人?不能再少了!」
任帥氣得牙根直痒痒,如果錢不離不在這裏,他肯定要教訓李霄雲一頓不可,他可是冒着被錢不離喝罵的危險,厚臉皮哀求杜兵,才超編了三千人,誰知李霄雲什麼力氣都不費,就要分上一份,他心裏哪能不憋氣。
「大將軍,這裏有杜將軍的信。」顧堅走上前來,把信交給了錢不離。
「你們跑這裏做買賣來了?」錢不離冷哼一聲:「任帥,你的軍營已經建好了,回營去,我有話和你說!」
走到帥帳,錢不離看完了杜兵的信,杜兵在信中說鐵浪軍團戰俘的整訓進行得很順利,尤其是在各級將校都被提出來押走之後,一個月來局面穩定,沒有出現過反彈的跡象,為了更快的消化掉這批數目龐大的將領,他成全了任帥的要求,撥給了任帥三千名俘虜,而且在計劃中將以決戰後剩下的四千老兵為骨幹,徵召七千名鄉勇,加上鐵浪軍團的戰俘,把黑豹軍擴充成四個軍、兩萬人,如果戰俘的數量佔了大半的話,杜兵擔心軍心不穩,所以黑豹軍的擴充是必須的。
杜兵在信中還報了喜訊,孟鐵頭終於醒過來了,只是身體還不能自如行動,杜兵笑說孟鐵頭的脾氣『至死難改』,當孟鐵頭知道自己將要指揮一支兩萬人的大軍後,竟然命令人把他抬出去視察自己的部隊。
錢不離內心倒是贊同杜兵的做法,那些俘虜絕對不能單獨組建成軍隊,雖然混編之後會給自己的軍隊帶來一些影響,但眼下也只能這麼做。
「霄雲,你另外選一個副將吧,把周宜正給我叫來。」錢不離說完又轉向任帥:「任帥,你的刀鋒軍編制是五千人,把多餘的人都給調出來,另外組建一支步兵。」
任帥急道:「大將軍,我辛辛苦苦。。」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擴編!」錢不離冷冷打斷了任帥的話,如果每一個主將都有資格擅自擴編軍隊的話,只能造成一個結果,軍閥林立!將來的姬周國會越來越亂,民國初期的悲劇錢不離看得多了,雖然任帥是為了打仗才擅自做主,其人並沒有野心,但錢不離也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大將軍,那。。那您現在下個命令,不就可以了?」任帥不甘的爭辯道。
「胡鬧!!!」錢不離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任帥並不傻,他很聰明,可惜這種聰明只局限在領兵作戰上,一旦牽扯上了政治,任帥就變成了糊塗蟲。
見錢不離真的發火,任帥再不敢爭辯,退了下去。
「大將軍,賈大人說近期福州的馬場就會陸續向宜州遷移了,不知道賀大人這裏做好準備沒有?」鄭星朗看到氣氛有些尷尬,連忙轉移了話題。
「差不多了,子誠已經選好了幾個地方。」錢不離笑道,他也不想讓任帥太難堪,順勢下了台階,露出了笑臉。
說某人,某人就到,(這個世界沒有曹操。。)因公務繁忙沒空出城迎接的賀子誠掀起門帘走了進來,和眾將寒暄着。
錢不離看賀子誠眼中既有喜色,也有憂慮,不禁開口問道:「子誠,有什麼事麼?」
「大將軍,家父來了急信。」賀子誠轉向錢不離:「前些日子,夾脊關的新任主將沈繼棟親自率領五千人馬,進攻家父所在的連城塞,家父遂率領士兵和徵召的私兵南下,青龍關的守將何松把家父迎進了青龍關,但。。奇怪的是沈繼棟沒有騷擾家父的連城塞,聽聞家父已經逃走的消息之後,在連城塞外紮營三天,就率領兵馬回夾脊關了。」
青龍關是內關,駐軍很少,鐵浪軍團佔領宜州時,兵部在青龍關只派駐了五百人,青龍關的守將何松倒是個爽快人,得知宜州府已經被天威軍團佔領之後,迅速提交了降表,所以何松會幫着賀炯名倒是常理之中。
錢不離沉吟了片刻:「子誠,你怎麼看?」
賀子誠道:「沈繼棟這個人也是個軍中宿將,如果他真的想打連城塞,家父絕不會逃得那麼輕鬆!在沈繼棟還沒有出兵的時候,家父就已經聽到了風聲,這才從容收拾家財細軟南下青龍關,我想。。沈繼棟對軍部的命令陽奉陰違,無疑是在向大將軍示好,呵呵,廬陵平原決戰之後,大將軍的聲勢如日中天啊,如果沒有那次決戰,沈繼棟不會手下留情的。」
錢不離笑着點點頭,當日他的戰略就是要殲滅鐵浪軍團,是殲滅而不是擊潰!福州集團的實力薄弱,很難得到其他力量的垂青,所以錢不離必須要用一場讓人震驚的勝利,在姬周國敲響警鐘,這個警鐘能讓很多原本依附着姬勝烈的人當起了旁觀者,如此不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國力,還重重的削弱了姬勝烈的力量。
錢不離第一次帶着天威軍北上的時候,那些常備軍、城防軍打不過就逃,降將黃立平和余楚傑是因為被包圍無路可走才投降的,而這一次剛剛佔領宜州府,青龍關的守將就主動提交了降表,證明那場慘烈的決戰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這一次夾脊關守將沈繼棟的手下留情,也只是另一個證明罷了。
「大將軍,還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家父說雪原城金礦已經恢復生產了,我們絕不能讓內閣得到喘氣的機會,一定要快!大將軍,不妨傳令杜將軍,命他加快整訓,提前趕奔宜州府吧!」
「我也想快,但現在快不起來,杜兵部還沒有整訓完畢只是其中一個方面。」錢不離搖了搖頭:「在我眼中,洪州與通州都不足為慮,此二州的兵力已經非常空虛了,不客氣的說,我天威軍團完全可以奔襲千里,迅速佔領兩地,但賓州就不那麼好打了。」
眾將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圖賓州的位置上。
錢不離續道:「賓州相鄰漢州,而漢州卻是拱衛皇城之地,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話,姬勝烈肯定派皇家禁衛軍出征賓州,在賓州與我天威軍團決一死戰!所以有很多事情我要提前佈置下去。」
一提起皇家禁衛軍,帳中的氣氛顯得緊張起來,賀子誠問道:「大將軍,對上了皇家禁衛軍。您有幾成勝算?」
「十成!」錢不離回答得很迅速。
「真的?」賀子誠露出了喜色,心情激盪之下竟然問出了不該問的話。
「假的。」錢不離斬釘截鐵的回道。
「。。」賀子誠哭笑不得,錢不離在軍議上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很少開玩笑,這是頭一次,帳中緊張的氣氛被沖淡了不少。
「戰事無常,沒有人敢打包票!」眾將都憋着笑的時候,錢不離卻繃起了臉:「你們只需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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