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軍在長安的議事廳,一場艱苦卓絕的激烈談判正在。
大門緊關着,但守在外面的涼州軍健卒和大師級武師李奇,都明白這絕非一場心平氣和皆大歡喜的談判,屋內不斷傳出拍桌子、摔杯子和偶爾間雜的怒吼。聲勢之大,反應之強烈,讓人難免懷疑裏面的人並非對坐而談,而是在進行一場武鬥。
若非後來罵聲停歇,並且依稀傳出了幾聲大笑,李奇說不定已經打算強行進入看個究竟——有他這位高手守在外面,可不能讓某城主在裏面被別人給欺負了。
在經歷了近幾個時辰的激烈交鋒之後,「罵戰」終於緩緩落下了帷幕。
門開,三個人魚貫而出。
紅光滿面的樊稠當先而出,此人身軀雄壯高大,豹眼環首,不怒而威,一看就是久經征戰的沙場宿將。樊稠走出門來先是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順勢抹了幾把下巴上的短須,一臉地笑容,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不過,如果覺得此人很好打交道就大錯特錯了,剛才談判過程中的那些異響和怒喝,倒有八成以上是此君一手炮製。
緊隨樊稠身後出來的是阿牛,被高大的樊稠擋着,讓人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某城主的存在,看起來甚是低調。阿牛的低調還體現在他的情緒上,神情委頓搖搖欲墜的樣子,讓二哥李奇心頭一驚,情急之下,李奇再不顧涼州軍近衛地阻止,怒目圓瞪,一聲不響地撞開面前的幾名精悍近衛,快步向阿牛走去。
一向沉穩的李奇現在的舉措並不是真正的冒失,這次隨阿牛來長安,本就是希望借着大師級武師的威懾力,在不真正激怒對方地情況下,儘可能打壓一下涼州軍閥的囂張氣焰。現在談判已有了結果,從樊稠的笑容和阿牛的表情來看,涼州軍貌似佔了些便宜,李奇的「衝動」之舉自然也不會帶出難以收拾的麻煩事,反倒更能體現出大師級高手的不羈和狂傲。不出所料,那些涼州近衛本作勢要圍上來,但樊稠頗為大度地擺了擺手,示意近衛們退開,李奇從他旁邊昂然而過時,樊稠還樂呵呵地作了個側身相讓的動作。
「早就聽說過阿牛城主的幾位兄長都曾在江湖上闖出響亮的名頭,今日一見,果然豪氣干雲,英武不凡哪,哈哈!」樊稠大概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假裝沒看到李奇面上地冰碴,大笑着道。
李奇沒有忘記自己今番應該扮演怎樣的角色,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聲,隨即不聲不響地站在阿牛身後亦步亦趨,誰也不睬,就象是某城主的影子一般。李奇也沒有向阿牛問什麼,這種場合,不是詢問的時候,而且,李奇剛才已經看到了阿牛偷偷遞過來的眼色。
李奇地冷漠顯然讓樊稠有些下不了台。此君畢竟是涼州軍系裏地巨頭之一。平日裏頤指氣使慣了。乍然被李奇晾在旁邊看都不看。着實有些受不了。想翻臉吧。人家可是名滿天下地劍客。身後還有一個打遍天下無敵手地王越撐腰。且涼州軍與鳳翔剛剛達成地協議。關係着整個涼州軍團地利益。樊稠深知自己這個時候絕不能與鳳翔交惡。於是只得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裏。鬧了個大紅臉。
某城主只好站出來打圓場。輕咳了一聲。對樊稠道:「呵呵。武功再高也只是傲嘯於江湖。倒是樊將軍和郭將軍這樣地大將軍。率領千軍萬馬。建功立業攻城掠地好不威武。」見一通馬屁拍得樊稠大為受用。面色稍緩。阿牛遂上前兩步。以無比真誠地聲調在樊稠耳邊輕聲道:「幾位兄長在遇到阿牛之前都是浪跡江湖地遊俠。過慣了無拘無束地生活。只知快意恩仇。與人相處之道並不擅長。先前失禮之處還請將軍勿怪。」
如此一來。就算樊稠再怎麼不滿。也只得乾笑兩聲。忘卻不快。
「咦。先前在裏面吵得那麼厲害。現在阿牛城主又與老樊咬耳朵了?」一聲有些做作地驚呼從阿牛身後傳出。正是最後一個出來地是郭。
樊稠與郭代表涼州軍參加這場談判。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由此不難看出。涼州軍團對蔡事志在必得。阿牛想將蔡出去。其難度可想而知。郭看起來一臉和氣地樣子。其實他才是涼州軍談判中地主導者。先前地談判中。樊稠一直唯郭馬首是瞻。
幾句調笑之後。神情憔悴地某城主開始向兩位涼州軍地大佬告辭。
「阿牛城主難得來一次長安,何不在此處多住幾日,也讓我等略盡地方之誼。」郭一臉的驚訝和不舍,盛情挽留着,仿佛兩人是多年相識地老友,怎麼看都不難看出兩個字:虛偽,他雖並非真正地城府深,但在莽夫當道的涼州軍里也算出類拔萃,難怪這廝在涼州軍里比腦筋大條樊稠吃得開。
對付這種人,阿牛也算有些心得
方更虛偽!
面容一肅,某城主無邊惋惜道:「郭將軍一片盛情,阿牛本該欣然從命,就算再晚回去幾日,想來那袁紹和臧洪出不能拿我們鳳翔怎麼樣。但是,阿牛隻恐耽誤了將軍之託,誤了涼州英雄的大事啊!」
郭和樊稠面色一變,郭倒是聽出了阿牛講地是反話,阿牛分明說的是:「再不放我回去,搞不好我地領地就要被袁紹和臧洪給連根拔起了」。樊稠倒比較實在,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呀,看來確實不便留阿牛城主了,要是鳳翔保不住,咱們剛才談的豈不全白費功夫了嗎!回去吧,回去吧!」
郭沒好氣地瞪了樊稠兩眼,也正容道:「即如此,我等也不再留阿牛城主,稍後我便派人將蔡中郎請來,與你等一道出城。還望阿牛城主回去之後,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大家即已簽了協議,切不可做出毀約之事。」
阿牛竟已成功地說服涼州軍,放回對他們無比重要的蔡!
李奇目中精芒閃爍,這個消息讓他非常意外,看到阿牛剛才出來時的憔悴樣子,李奇還以為談判結果對鳳翔非常不利,多半是明着營救已無望,李奇甚至已經做好了夜間救人的準備。現在,很明顯一點是蔡已重獲自由,看樊稠等人得意洋洋心滿意足的模樣,阿牛一定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向涼州軍閥支付了不菲的代價!
一場交易。
一想到這裏,李奇胸中平添了幾分怒氣,但他仍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並沒有立即出聲詢問,但望向郭等人時,目中的敵意卻更加明顯。無論對手多麼強大,無論情況多麼危急,李奇等人都一直堅定地站在阿牛這一邊,出生入死,披荊斬棘,無怨無悔。
兄弟,就是兄弟!
「兩位將軍放心,阿牛既已當場應了下來,就一定會信守承諾,兩位只需儘快將人手準備好,你們需要的東西,自會保質保量地運往長安。我等此番回青州,想必會有一陣子無法顧及洛陽,青州抽調而來的主力部隊和盟友的部隊大多會隨之撤離,我實在有些擔心洛陽的安全問題,上一次袁術便派出一萬重步兵來犯。。。」
某城主輕嘆了一聲,苦笑着繼續道:「阿牛本想在洛陽多留一些部隊,但兩位將軍也知道,袁紹和+>洪任何一個,鳳翔都必須全力應付才有望脫險,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次聯手。所以,為了主城的安全,也為了能順利地完成與貴方的協議,我鳳翔各支主力部隊都將回防青州主城,洛陽的安危,還望諸位將軍多多幫襯一下,務必讓那袁術小兒不敢輕易來犯。」
事實上,某城主並不認為袁術近期敢玩出什麼花樣來,但有資源不用,過期作廢,現在好不容易與涼州軍閥有了利益聯繫,哪能輕易讓他們閒着,讓這些傢伙不時敲打敲打袁術,洛陽的安全自然更有保障。
關係到關東諸侯的大事,樊稠沒敢開口,郭也是稍想了想才道:「阿牛城主是我們涼州軍的朋友,鳳翔的事就是我們涼州軍的事!鳳翔對洛陽的重建權不容置疑,稍後我們會向南陽派出密使,向袁術鄭重重申此事。」
郭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比較多,這番話雖講得慷慨激昂,好象與某城主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似的,實際上很有分寸。
涼州軍是不會去主動招惹關東諸侯的,何況袁術還是一個實力雄厚聲威卓著的大諸侯,「追究袁術擅自攻擊洛陽」更是扯淡。郭頂多派人去袁術那裏裝模作樣地做做樣子,講一講「鳳翔重建洛陽合法」、「對洛陽的攻擊等同於對抗朝廷」之類毫無營養的話,至於袁術聽不聽,那就不是涼州軍管得着的事情了。
既無風險,又能安某城主之心,何樂而不為。
阿牛長年與陳宮、龐統這樣的王級謀士廝混在一起,哪裏聽不出郭的弦外之音,不過阿牛也明白,這已是郭能做到的極限。涼州軍如此上道,當然也是看在剛剛簽署的那份協議上。
就算只是派人過去傳個話,想那袁術也不敢聽而不聞,多少會有些作用,阿牛也沒什麼不滿意的了。
「多謝,告辭!」
「不送!」
兩位涼州大佬滿臉堆笑地目送阿牛等人離開,他們無法看到,轉過臉之後,某城主面上的愁眉苦臉已一掃而空,代以一抹笑意。
無語了,最近一直忙得團團轉,都是晚飯後才有時間碼字,趕在凌晨之前草草成章,明天後天又是可以預期地忙碌。本月還欠大家三章加更貓沒有忘,以前加更大多很及時,但這段時間實在沒轍了,容俺緩過一口氣再補。
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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