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擲彈筒重量都沒有超過六斤,雖然理論上講它屬於超輕型迫擊炮,可正如其名字一樣,當真是太輕了,輕到只是一個筒。
因為輕便好攜帶,所以一個日軍小隊都會配備上兩個的。
正因為日軍擲彈筒多,那麼當他們的南面商震營再次發起攻擊的時候,自然不會只是一處有照明彈升起。
而隨着那幾匹馬的闖入,便有更多的擲彈筒打出照明彈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在武家坡南面山腳下便也「嗵」的一聲,一顆照明彈也打了起來。
只是這顆照明彈並不是向武家坡打的而是往南面打的,也是那個操作手把傾角調得大了一些,那顆照明彈便射到了他們埋伏位置與那個小村子中間的地方。
可是它所照的區域空空如野,並沒有中國軍隊的影子。
而實際上也正是如此,雖然楚天希望攪亂日軍好給商震創造脫困的機會,可是他們又不是全員敢死隊,就是沖得最遠的王小膽兒和葛長立也只是縱馬衝到了那村子裏罷了,就更別提別人了。
眼見着並沒有其他情況,守在山腳下的日軍就沒有再把照明彈打起,只是殊不知此時就在伏埋日軍的前面有人卻已是在內心裏低叫了一聲「好懸」,那個人則正是已經扮成了日軍的商震!
在三點多鐘的時候,商震就從武家坡往下摸,卻是一直摸到了現在他才到達這個位置。
這個原因很簡單,從山上下來唯一能走的就是那條現在已經佈滿了屍體的山路。
商震不怕死人,他怕的是活人,可偏偏這條路上就有活人,比如說日軍在山路上留下來的暗哨。
好在商震還記得大約什麼位置上在那路兩邊的石砬子空隙里能藏人,。
每當到達這樣的地方時,商震便也只能採用打草驚蛇的辦法扔出石子去試探,而最終他還真就發現了在某個位置藏了日軍,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他估計咋也得有四五個。
商震這回卻是連摸哨都不摸了,他卻是用了一個最管用也是最笨的辦法——用蝸牛搬家的方式,天知道是一回挪了半尺還是一寸,反正他硬生生的憑藉着過硬的心理素質和小心,就在日軍眼皮底下不發出一絲聲音的爬了過去!
可以想像當時的場景嗎?
一共也就是五六米寬的山路,路上還有着看不到的屍體和血痕,而就在路一側的日軍竟然沒有發覺有人就在那五米外的地方爬了過去,商震爬的有多慢也就可想而知了。
理智告訴商震,如果他不想與日本鬼子來個玉石俱焚那就不能再與日本鬼子發生任何戰鬥了,至少在看到脫困的希望之前不能!
商震用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從那山頂下到了山腳,而直覺還告訴他,前面肯定有日軍的埋伏,儘管他不知道是什麼。
他當然明白,這種事着急是不行的,最好的辦法是等,等日軍露出破綻來。
可是他等的時間實在是有限,他可沒忘天可是快亮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南面楚天他們的行動開始了,商震如何猜不到自己人的意圖,可是偏偏這頭日軍一點動靜都沒有!
當時把商震急的,心道,狗日的小鬼子,你們人在南面都打照明彈了,你們咋就不打?
可為什麼不打?這個推理於商震來講就太簡單了,日軍那就是怕打起照明彈讓自己看出他們是怎麼埋伏的吧?
所以這頭的日軍越沒有動靜他就越相信日軍是有埋伏的,他就越不敢擅動。
可問題是他能等,時間卻不能再等了,天可是要亮了!
最終正當商震打算着再賭一回自己的運氣的時候,這頭日軍竟然往南面打照明彈了!
按理說日軍的這顆照明彈雖然打得離這裏近了,那光線照到這裏也只是勉強並不是亮如白晝,可偏偏此時的商震是趴着的正抬着臉往前面看呢。
以發亮的天空為背景,最終便在商震的視野里映襯出了兩條拉在前方十多米處的黑色的繩子!
兩條繩子的高度是一高一低,高的不過膝,低的不過一個腦袋,而那繩子上還拴了好些空罐頭盒。
在看到這兩條繩子的剎那,商震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日軍給自己設的既簡單又實用的「陷阱」。
只要自己從山上下來,不管是持槍哈腰前行還是匍匐前進,都會撞到那繩子上,兩個空罐頭盒一碰撞發出響聲,那麼日軍就是不打照明彈也只是用手電筒一照,那自己就絕對逃不出日軍的火力網!
於這個世間來講,當然有着很多未解之謎,可是更多的卻還是象商震所看到的這樣,比如兩條被日軍綁了空罐頭盒子的繩子,不知道的時候覺得難以逾越,可是等知道了那就一文不值!就如同變戲法一般,假的終究是假的。
趴在原地在看到了那兩根繩子後,商震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光看到沒用,自己得過去才成!
可怎麼過去呢?當然不能在照明彈通亮當空照的時候大搖大擺的過去,那必須得等照明彈掉下去天色再黑下來的時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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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條繩子很長,就算不長,商震也不打算繞過去。
因為這裏日軍佈置的機關陷阱他已瞭然,若是繞到自己沒有看到過的地方天知道日軍又會佈置什麼,自己又得面臨未知的風險,那划不來。
所以最現實的就是等天色黑下來時,自己走到那繩子前跨過去,對!跨過去!
而要想跨過去就必須得知道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與那兩條繩之間的準確距離,這樣自己在抬腿的時候才不會絆到那兩根一高一低繩子。
趁着那顆照明彈還沒有完全掉下去,商震開始飛快的判斷自己與那兩條繩子之間距離以及那兩條繩子之間的距離。
這種直覺上的判斷也只是瞬間的功夫。
而同樣也只是在這瞬間的功夫里,那顆照明彈就落了下去,可商震卻已經把這段距離記在了心裏。
只是近處的照明彈滅了,遠處卻依舊有日軍的照明彈在升起,尤其是在村子裏,日軍又打起了一顆照明彈來,不過接下來便有槍聲爆炸聲響起。
那爆炸聲肯定是來自己村子的,因為商震在這裏都看到了有手榴彈爆炸的閃光。
可着急沒用,他依然需要等,等照明彈不再升起。
商震相信這裏的日軍雖然在防止自己偷偷摸過去,可肯定也有回頭關心前面戰況的。
儘管這裏已經很黑了,可一旦有日軍藏在了繩子這頭,也就是自己這頭,那自己跨過那兩條繩子時的情形在日軍看來,與自己以照明彈的光為背景發現那兩條繩子並沒有本質的區別,畢竟那細細的繩子和自己的身體又哪有什麼可比性呢。
商震再次等待了起來,他的心情也變得矛盾起來。
一方面他當然不希望南面的戰鬥快點結束,如果結束的很快那自己人失利的可能性就會更大,而另一方面只有戰鬥結束了日軍才不會再打照明彈。
這於商震來講真的就是一種折磨與考驗啊!
時間在商震的等待中一點點的流逝,而當東方天際出現了一絲魚肚白之時,照明彈終於落下也不再有照明彈升起時,商震動了。
他直接就在黑暗之中站起身來,用最平常的步伐保持最平常的心態往前面走去。
他心裏默默的數着自己的腳步。
他當然知道自己一步的間距是多少,前面那兩條繩子就在自己跨出十四步的地方,而那兩條繩子之間則是不到一步的距離。
一定要相信自己,自己的眼睛就是尺!一個正常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前行,與盲人走在白天並無不同。
可是就在商震走到第十步的時候,忽然想到了盲人的他卻微微的笑了,儘管這笑在這個時候顯得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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