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元帝一聽是有利於自己修道的,沒有絲毫的遲疑,很快就讓太監動筆,寫了一封詔書,親自蓋上了玉璽。
陳壽袖子裏揣着詔書,慢騰騰走出春和殿,馬上加快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興奮。
果然不出乾爹所料,皇帝答應的比誰都痛快,自己還給他上了一道眼藥,給武備司的人告了一記黑狀。
不過看更元帝沉迷修道的樣子,他估計根本沒聽進去吧。
自己掌握了一道收胡商商稅的詔書,就是有了一個聚寶盆,要知道西域的商人源源不斷,而東方還有高麗和東瀛呢。
甚至在河北一帶,契丹商人也有不少南下的,契丹這些年漢化的厲害,慢慢的以文明禮儀自詡了。
大齊需要防備西北的異族,還要小心南邊的唐朝。而契丹人也被日漸崛起的蒙古打的焦頭爛額,所以兩國之間一向關係不錯,彼此小心地維護着兩國的關係。
一旦契丹和大齊開戰,那麼整個北方勢必全亂了,早就虎視眈眈的蒙古人很有可能乘勢崛起做大。
兩國和平的最大獲利者,就是兩國的商人,尤其是大齊的商人,去契丹收購山參、皮貨、獸筋、虎骨...每一樣帶回來都是天價。而他們只需要從中原帶去一些酒水、瓷器和絲綢茶葉,就能再賺一筆大錢。
河北雖然經常有摩擦,甚至是小規模的戰爭,但是並不影響商人們往來。這些大商戶都買通了兩邊的軍隊,反而因此壟斷了南北商路,更加賺錢。
馬車吱吱悠悠,沒有迴避暑宮,而是來到了陳壽的院子。
這是一幢剛買的庭院,緊挨着的就是魏寧的府邸,可以說十分安全。
明天就是陳壽納妾的日子,家中早早的張燈結綵,內院是從跨院兒,右邊院內兩間新房中間隔着間儲放會什物的小房子,左右便是紅兒、綠兒入住的新房,房中裝扮得喜氣洋洋。
兩個人的繡床拾綴得齊齊整整,床榻上一塵不染,連她們自己都不捨得坐上一坐,自然不會讓丫環們動手幫忙,這全是自己花了大半天功夫佈置起來的。
兩個小妮子的閨房不算大,但是很精巧,里外兩間房,都被她們精心收拾過了。繡床盈盈滿室緋紅,妝枱上邊還插着一叢鮮花,一走進去淡淡幽香撲鼻,再有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往房中一站,果真是溫柔鄉里能消魂。
姐妹倆手拉着手,坐在院子裏,不知道在聊什麼,時不時捂嘴偷笑。
陳壽回到院子裏,見兩個即將過門的小妾,如此和諧,心情更是大好。桃紅柳綠,杏花煙雨,陳壽突然想起一句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這滿院的葡萄架,若是來一場酣暢淋漓的一挑二...
妙啊!
兩個人見到他,反而害羞起來,尤其是綠兒,平日裏能的恨不得掛在陳壽身上,現在也低着頭嬌羞不已。
畢竟是明日才過門,陳壽嘿嘿一笑,對着她們吹了聲口哨,把兩個少女臊的更加臉紅如血。
陳壽這才滿意地走到書房,把明日要做的事梳理了一邊,收稅看似簡單,其實大有玄機。
首先自己就要有一個強大的稅監隊伍,不然就算他們不敢直接抗稅,勾結衙門給自己來一個偷稅漏稅還是很簡單的。
又到了收人的時候了,隊伍還是需要壯大啊...
陳壽扶着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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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壽在為收人發愁,中書門下議事堂,有人正在發火。
「不行!絕對不行!」魏雲色憤然拍着几案,「賦稅乃是我大齊的根本,絕對不容許這佞臣、幸臣之流染指。」
几案上放着一堆高高的文書,被大齊宰相魏雲色這麼一拍,險些倒了下來。
宰相一怒,底下的人當然也是同仇敵愾,紛紛表示堅決反對。
不過他們反對歸反對,有更元帝的詔書,誰也不敢公然抗旨不尊。
要知道,老皇帝雖然老眼昏花,但是殺起人來可不含糊。
隨着更元帝年紀越大,被他殺頭抄家的官員也越來越多,要讓他們反抗詔書,誰心中也犯怵。
魏雲色環視一圈,把手底下的人臉色看在眼中,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色厲內荏。
幾次交鋒,陳壽都贏了,雖然贏得很無賴,但是結果就在那擺着,跟他比皇帝的信任,誰也比不過。
自古以來,最得皇帝信任親近的就兩種人,一種是太監,一種是佞臣。
陳壽這廝,恰恰就是背靠四個大太監乾爹的獻丹者,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根正苗紅的純粹幸臣奸佞。
「你們有什麼主意?」魏雲色沉聲問道。
本來還有些亂糟糟的議事堂,一下子安靜下來,經過一陣尷尬地沉默以後,劉欽輕咳一聲,「恩相,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只有繼續用衙門卡死他。」
魏雲色稍微有些不滿意,不過一時間他也想不出什麼見效更快的主意,只好點了點頭。
「唉,本官一時疏忽大意,終究還是讓這小子養成了氣候。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油滑的很,每次贏了都進一點點,然後便止步。這個人若是一直不貪心,很難被抓住機會一棍子打死啊。」魏雲色其實有的是機會把陳壽徹底按死,可惜剛開始誰也沒把這個小小佞臣當回事。
如今他動到了賦稅,那就是官僚集團的命根子。
千里做官,所為何來?
魏雲色這批官員,都是各地的豪門子弟,他們背後幾乎都有一個強大的家族。
這些家族,便把持着各地的士、農、商...
誰能讀書,誰能參加科舉,誰來考能中,都由鄉紳說了算。如此一來他們就壟斷了大部分的士子,然後利用做官的子弟,大肆圈地,壟斷商路,打壓普通商戶,掌握了農和商。
陳壽開始觸碰商稅,就是碰到了他們的基本盤,所以議事堂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否則他就是巧舌如簧,蠱惑了皇帝,又有什麼好怕的?在場的誰都清楚,老皇帝已經油盡燈枯,再撐幾年死了,新皇帝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陳壽。
這一封詔書,一下子把雙方的關係置於萬分緊張的對立面,這場沒有硝煙的大戰,已經在汴梁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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