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蔣項禹的提醒,陳壽接下來幾天,更加的放鬆。
他在涼州吃吃喝喝,很快就多了一群年輕的朋友,陳壽的性子和他們十分合得來。
要知道,陳壽在涼州的年輕人中,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據說他降服了大蟲,犧牲自己一個,為涼州去了一霸。
李靈鳳赴京那天,涼州的紈絝子弟們哭成一片,整夜買醉痛飲。到了李靈越出嫁那天,紈絝們彈冠相慶,喜極而泣。
他的這幅做派,就跟真是跟着夫人歸寧來了一樣,讓李威摸不着頭腦的同時,又氣的牙根痒痒。
這小賊油滑無比,就是不開口,自己也就無從拒絕。
他這樣逛上一圈,涼州的武將還都以為他已經和自己達成什麼私密協議了,不然為何會如此放鬆。
事實上,已經有不少的老將,來問自己是不是已經和陳壽結盟了。甚至還關切地問結盟之後,以誰為主的問題。
蘇府,假山迤邐,曲廊飛檐,這是一座秀麗雅致的園林。
園子的涼亭四周,卷上帘子,隔風透氣,裏面一張桌子,桌子中間有一隻宛若青銅大鼎的式樣古樸的紫銅火鍋,鍋中沸水滾滾,熱氣騰騰。
周圍的長長的几案上擺滿了佐料和食物:醬汁、蒜泥、芥茉、胡椒、蕪荽、韮黃、蔥姜等調料盛在小碟內,又有鹿脊、羊項、雞舌、蝦仁、駝峰、牛肉、蘑菇等各色食物,切好碼片。
幾個丫鬟站在周圍,桌上坐着四個人,上首是陳耕,往下是陳壽的嫂子王氏,然後是李靈越。李靈越的下面是陳壽,坐在李靈越和蘇瓊枝中間。
陳耕再三推辭,被眾人按在了上首的位置上,有些坐不住的樣子,一直左右晃蕩。
陳壽早就知道靈越和蘇瓊枝關係很好,但是沒有想到這麼親密,完全沒有和她姐姐拈酸呷醋的樣子。
李靈越是大戶人家出身,其實對夫君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抗拒,但是幾乎是本能地完全不容許有人威脅到她大婦的地位。
蘇瓊枝顯然不會成為威脅,甚至連陳府都不一定能進,而且還是陳壽的錢袋子,在李靈越看來,就是自家的錢袋子,當然要好好籠絡,所以她沒出嫁就時不時來蘇府,兩個人好的跟一個人一樣。
薛韶站在一旁,一雙纖秀如花的小手有條不紊地把一味味佐料投入沸水,又使一雙象牙箸挾一片鹿肉,在沸水中稍一涮洗,便蘸了醬料盛進一隻薄如蟬翼的蘭花小碟,雙手捧送到自家老爺和夫人面前,動作優雅之極。
陳壽笑着說道:「大哥,你也吃啊。」
「吃..吃。」陳耕呵呵笑道:「二哥在外面辛苦了,要是沒什麼事,不如早早回來,咱們一家團聚,像今天這樣多好。弟妹也快些生個侄子,咱們家就更圓滿了。」
王氏瞪了他一眼,手還從桌下戳他,陳耕不滿地說道:「你戳我做什麼。」
眾人一起笑出聲來,王氏也不好意思地掩了下臉,說道:「壽哥兒還不如你?哪用得着你來教他做事,怎麼就顯着你能了。壽哥兒,你大哥不會說話,他的意思是好的,希望你們弟兄能經常團聚。」
陳壽點了點頭,趁機告狀道:「在哪都不如在家,阿福那小子就不聽話,在河北待上癮了,我幾次派人接他,都被他打發了。」
王氏大怒,恨恨地說道:「反了他了,出去了沒幾天,膽子也忒大了,他這就是欠揍了,你放心吧,等這小畜生回來,看我不用鞋底把他皮子打爛。」
「是得教訓教訓,不過孩子大了,鞋底不頂用,我建議用棍子。」陳壽附和道。
陳耕心疼兒子,趕緊岔開話題說道:「二哥,你不在的日子,蘇夫人對我們特別照顧,我們給人家添了不少麻煩,你可得好好謝過夫人。」
蘇瓊枝稍微有些羞赧,李靈越嘻嘻笑道:「這個大哥儘管放心。」
陳壽輕咳一聲,自顧自地嚼起肉來,不管他吃的多塊,薛韶總能給他涮好肉,調好蘸料,而且動作一直很優雅,讓陳壽嘖嘖稱奇。
李靈越一邊吃,一邊笑道:「蘇姐姐這兒的吃喝,可比將軍府好上幾百倍了,沒去汴梁之前我最喜歡來這裏了。」
陳壽心道,富婆就是好,到哪都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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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大同,深秋已經是雪天。
陳壽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火鍋的時候,遠在應州的李欣,正冒着寒風,親自指揮手下兵馬修築工事。
雖然是正午,可是頭頂天空雲層堆積,色做鉛灰。雪花飄飄卷卷,比昨日更大了一些。眼看得就有一場更大的雪,將呼嘯而落。
穿過河谷的寒風,也變得越發刺骨,李欣用牙咬開酒囊,灌了幾口,就着一根大骨頭上的肉嚼了起來。
「少將軍,天氣嚴寒,眼看又要下雪了,不如去大帳,這兒有我們守着呢。」
李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一寸寸地掃過前面,腦子裏已經有蒙古人攻城時候的模樣,進來想到自己該如何指揮退敵。
一副完整的景象,就此顯現、推演,等他回過神來,肩上已經蓋了不少的雪花。
「大同應州防線固若金湯,蒙古韃子生了翅膀,也飛不進來,你留在這兒鎮守,我準備去離開一陣。」
聯想到前幾天陳壽去涼州的事,副將心道,少將軍要回去奪權麼?想到這兒,他的臉色漲紅,胸中一陣緊張。
「少將軍...您要去?」
李欣回頭看了一眼東邊,沉聲道:「蔣褚才勾結蒙古異族,又與白蓮教匪媾1和,罪不容誅,天理難容,我豈能容他猖獗!」
少將軍要分兵去河東?而且還要親自率兵,這也太瘋狂了。
周圍的人,臉上都露出異樣的神色,李欣的臉上,依然是那樣的堅毅,只是多了一絲狠厲。
「少將軍,大同防線雖然堅固,但是我們人手不多,要是分兵的話...」
李欣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卻冷笑道:「我視河東那些豪門豢養的私兵如草芥,白蓮教匪更是烏合之眾,對付他們,兩千人馬足矣,不過要每人配兩匹戰馬。」
兩千人,就要橫掃河東,也許只有李欣能這麼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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