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秦鳳營,駐紮在城郊的一個山腳下。
這兒本來是一個大寺,戰亂中被毀壞了,僧人死的死逃的逃。
殘破的大殿,依稀可見當初的香火繁盛,規模宏偉。
陳壽坐在椅子上,指揮着一群少年兵,搭鍋蒸餾精油。
在他跟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坐在椅子上,骨瘦伶仃滿臉皺紋,看起來毫不起眼兒。
這就是原本秦鳳營的主管王祥年,如今已經風燭殘年,也是一個將軍府的老卒了。
「呵呵,陳主管,這就是咱們秦鳳營的花名冊。你來啦,我這把老骨頭,終於可以歇息一下了。」老頭聲音有些嘶啞,看得出是真心高興。
他這如釋重負的表情,讓陳壽更加鬱悶。
「老主管,卸任之後,準備去哪啊?要是不忙,何不留在這兒幫襯着些,怎麼您也是咱秦鳳營的老人了,肯定是有些眷戀的吧?」
王老頭一臉畜無害的笑容,呲着漏風的牙,接口道「陳管事,實不相瞞吶,這兒的猢猻一個個調皮搗蛋,插上跟尾巴就是猴,老頭我早就受的夠夠的了。而且他們都是戰死的烈士遺孤,打不得,罵不得,下不去手吶。幾次跟老將主請辭,可惜這衙門口清湯寡水,沒人願意來,才拖到了現在。如今你好不容易來了,我這心吶,可算是鬆了口氣,恨不得馬上就走啊。哈哈哈哈哈」
聽着王老頭猖狂的笑聲,陳壽臉色越發難看,你他娘的就不能不說的這麼直白?
王老頭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沿途的孩子笑着和他告別。
一般的營,都是設營官一人,副將兩人。
這秦鳳營,純屬是吃空餉的,索性連副將都免了。
營下編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軍,全都是些半大孩子。
此時營校場上,掛着一面米黃色的破旗,一群少年在中央追逐打鬧。
周圍的樹下,一排排的在樹下睡覺的、還有下棋的、閒聊的
陳壽突然覺得一陣頭大,「擴大規模,必須擴大規模。為了將軍府,為了大齊,再給我加三十口鍋。」
秦鳳營因為都是些少年,便是訓練好了,也沒甚用處。
將軍府用他們的名額,弄來軍餉,也只是發下一個夠這些人吃的。局勢如此艱難,不至於餓死人,已經是對戰死袍澤仁至義盡了。
陳壽眯着眼,心道這是自己仕途的開始,一旦無所作為,那個剛剛離職的王老頭,就是自己的下場。
少年營又如何,先利用起來再說。
現在自己的親信,就是身邊這個侄子陳福,這讓他感覺無從下手。
本來就是群孤兒,那王老頭根本就是撒手不管,讓這些少年性子更野。想要召集營里的這些猢猻,都沒有聚兵鼓可敲。
「陳福。」
「怎麼了,二叔?」
「跟着我來。」
陳壽帶着自己的侄子,在大殿前亂轉,終於找到了鐘樓。
這兒的大鐘,竟然沒被拆了去,陳壽大為滿意,上前輕輕一抹,滿手都是鏽跡。撞木已經腐爛,稍微一碰就揚起一陣粉末。
「二叔,我們要敲鐘麼?」
看到陳壽點了點頭,陳福更加納悶,「敲鐘做什麼?」
「給這群小猴子,套上一個緊箍咒。」
寺院內,不缺木頭,很快陳壽就找到一根合適的。
叔侄兩個,抱着木頭,哐哐敲鐘。
鏽跡成片散落,嗆得陳福趕緊閉氣。
校場上,所有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即都湊了過來。
陳壽站在鐘樓上,看着人來的差不多了,將手裏的花名冊捲成喇叭狀,大聲喊道:「秦鳳營,全體集合。」——
春天,是萬物生長的季節。
空氣中的花粉,都在拼命地完成受精,何況是人。
將軍府內,就連一向不愛紅裝愛武裝的二小姐,都托着香腮嘆氣起來。
李二小姐二八年華,姿色秀美,身子高挑,但是連一個說媒的都沒有。
按理說征西將軍府,何等的勢力,像是大姐李玉鳳雖然和她是一母同胞,相差也只有兩歲,但是說媒的都快把門檻踏破了。
其中不乏有京城汴梁的王孫貴胄,托人來尋親,不過征西將軍李威沒有特別鍾意的姑爺,才一直拖到現在。
但是到了二小姐李靈越這裏,不要說說媒提親的,就算是涼州城尋常的公子哥見了她都躲得遠遠的。
李靈鳳是西北第一美人,她的妹妹能差麼,實際上非但不差,還是很難得的美人兒。渾身上下該挺的地方挺,該細的地方細,慣愛穿盔甲皮衣的李靈越,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裹在大紅緞襖里看着就像會折斷一樣又細又軟,一雙長腿筆直纖細,再加上那又翹又挺拱聳的恰到好處的俏臀,說不惹人心動絕對是假的。
但是這個李二小姐,實在是太潑辣了,再加上出了名的能打,十來歲就提槍追着涼州城裏的紈絝子弟滿街跑。
李威的愛將胡樹海,曾經想給兒子上門求親,嚇得胡公子雙腿打顫,哭嚎着要斷絕父子關係,才打消了父親的求親的想法。
李靈越忍不住起身到鏡子跟前,歪着腦袋左右端詳,這柳葉彎眉,櫻桃小嘴,就算是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看。
「哎,涼州城的男人真是瞎了眼啦!」
話音剛落,小丫鬟知畫端着一個瓷盆進來,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對對,只有瞎子才看不上我家小姐這樣的美人。」
李靈越對鏡自戀,被自己丫鬟撞見了,頓時羞惱起來,上前騎住小丫鬟就是一陣扒拉。
她的力氣不小,知畫苦着臉哎呀呀的咧嘴喊痛,求饒道:「小姐饒命,饒了知畫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說就說,有什麼大不了的,許他們尋歡作樂,還不讓我找一個如意郎君了。」李靈越十分豪爽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說道。
知畫眼珠一轉,「小姐雖然生的花容月貌,但是平素里不愛打扮,這才比不上大小姐名聲在外。聽說現在涼州出了一個『香水』,沐浴時候滴一滴,能讓人皮膚細膩,渾身花香呢。」
「哦?還有這種東西?」
李靈越大感興趣,問道:「那你怎麼不使人買來給我?」
「這東西精貴着呢,可不好買!」知畫心知這小姐是個沒耐煩的,弄來估計用一次,自己就可以偷偷用了,便攛弄道:「涼州一共才十來瓶,小姐自己出馬,或許才能弄來一瓶。」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1s 3.84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