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美麗而又富有好奇心的歌禮小姐。」維恩沒有去看她的眼睛,認真說道:「你完全可以認為我卑鄙或者虛偽,那都無關緊要,但我不會違背我內心的意願。」
「並不是我想要以這樣的方式開始,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就結束不了,永遠結束不了。」
他背身離去。
但剛邁出半步,他又停頓下來片刻。「對了,這兩天我會去府上拜訪弗朗茨閣下,與他商議有關西南地區未來的相關計劃,若你最近沒有別的安排務必屆時也一起參加會議。」
話音落下,他大步走入陰影之中。
這次是真的走了。
藉助百合會會長的身份,維恩可以輕鬆拿到所有畢業成員的名單以及他們的去向,而接下來他需要物色幾名可以提前安插到西南地區的釘子,為自己先一步開路。
但是,僅僅只是安插一些人手過去還不夠,雖然自己已經儘量留意西南地區的動向,可他的情報來源依然還是太過於閉塞了。
城衛隊的秘密文件、學園的內部文件、被自己安排到工廠擰螺絲的故國遺民這些他都有暗中關注,但終究只是管中窺豹。從那些各有立場、視角局限的敘述中,他所能得到的也只是一些霧裏看花的答案。
此次,弗朗茨剛剛從西南地區巡查稅務歸來,以他的位置與渠道,必然會比自己目前查到的數據更為深入可靠。只不過,弗朗茨雖然看似有意支持自己參與西南地區的行動,但他卻未必是真心站在自己這一邊。
若是遇到什麼利益上的衝突,以他一貫小肚雞腸的性格,不反咬自己一口都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所以,即便是決定與對方開展一定程度的合作,維恩也必須要想方設法把控制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一切按部就班地照計劃進行,第二日晚上維恩便在兩名護衛的陪同下親自登門拜訪。
雖說若有艾略特公爵出面會更為正式,但艾略特本人卻表示,平時在公務上經常見到弗朗茨就已經夠令人心煩了,並不想去弗朗茨大臣家裏跟對方相看兩厭,於是相關的談判就交由維恩全權決定,他會在背後提供支持。
秉持着溫徹公爵府的立場,維恩在下馬車前仔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裝,隨即踩着柔軟而名貴的地毯,踏入了埃奇沃思家的大門。
一進入室內,首先進入他眼帘的便是一頂極其華麗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大廳中央,珠寶與金箔雕花相互搭配,將它可映照的一切裝點得富麗堂皇。
而在那水晶燈下,歌禮身穿一襲簡約而不失莊重的黑色長裙,目光定定地凝視着他。
維恩先是站在原地靜默了一瞬,見歌禮沒有想要先說開場白歡迎自己的意思,便大步走上前去,仿佛毫不在意對方的失禮一般主動攀談了起來。
「很高興今晚見到你,歌禮小姐。」
他看向她身後通往二樓的階梯,「不知弗朗茨閣下是否在二樓會客廳等候?也不好讓他等太久,所以寒暄的話我們還是下次再說吧。」
維恩輕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領自己上去。
「維恩少爺明明是第一次來,對我家的佈局似乎卻頗為了解呢。」歌禮冷冷地笑了笑。
「啊,我猜的。」維恩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局面僵持了一會兒,歌禮終究是沒有讓他當場下不來台,轉身示意他跟上。
「讓你的侍從們守在樓下就行,接下來的話題不是他們該聽的。」
「弗朗茨閣下還邀請了其他客人嗎?」維恩順勢問道。
「自然,不過並不是外人,只是幾名家臣而已——」說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什麼,又補充道:「噢,我忘了,對你
來說當然就是外人了,你不用太親近。」
「」
太真實了,別人待客都講究一個賓至如歸,生怕客人見外。可這位倒好,這是生怕自己不見外啊。
維恩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繼續接話,跟在她背後拾級而上。
兩人先是上了一層樓梯,然後經過一條兩側相間分佈七八個房門的長長的走廊,又上了一層樓梯,面前又是一道長長的走廊。
維恩有點懷疑了。
「我想,你應該不會玩這種帶我在你家裏繞遠路的小把戲吧?」
他只是隨口一說,歌禮卻停下腳步,突然反手將他摁進左側的房門裏。
咔噠一聲,房門在她身後關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鎖。
維恩愕然。
他打量四周。這裏似乎是一間書房,手工織就的羊毛地毯上擺放着一張約有兩米寬的皮質沙發,完全足夠一個人橫躺下。一本書隨意地攤開扔在一旁,壁爐內的火焰還在安靜地燃燒着,將溫暖的火光投射在兩人的側臉上。
「你」
歌禮神色晦暗,咬了咬下唇,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你聽清楚,不要相信那個叫做厄本的人,更要儘量避免和他獨處,他是專門為埃奇沃思家暗中解決一些"麻煩"的劊子手。」
等等???
難道就因為看不慣艾略特,弗朗茨大臣就準備派人暗殺自己了?自己做的事應該還沒浮上水面吧。
他感覺自己要重新認識這位財政大臣的為人了。「你爹下手居然這麼狠,這就要取我性命了?」
「倒不一定是想殺你,也許只是想借你的身份掩護,替埃奇沃思暗中除掉另一些敵人。總之小心這個人,父親會用這個人十分了解西南當地局勢的名義把他安插到你身邊。」
她低聲艱難地說道:「而且這個人有引誘男童的前科。」
啊???
維恩簡直要被氣笑了,「好好好,弗朗茨閣下用人真是不拘一格啊。」
見他竟然還有心情笑得出來,歌禮既覺得丟臉又覺得惱怒:「怎麼,正中你下懷了?」
「嘖,瞎說什麼呢。」四下無人,維恩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俯身親昵地貼在她耳朵邊上,「你連這種秘密也敢泄露給我,如果我不小心把他弄死了怎麼辦,不怕讓你家平白損失一張好用的底牌?」
歌禮輕呼一口氣,「如果我怕的話,就不會特意提醒你。」
她眸中冷光一閃,「只是,如果你要殺他,就把手腳做乾淨點,別讓血濺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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