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宮外,百里玄音交代妥當,眾女都奉梁言為主帥,正是萬眾歸心。
梁言也不客套,命人牽來九鳳鸞車,坐於車上。
此乃主帥座駕,前方有百鳥拉車,霞光漫天,靈氣化雲,後方則有鳳羽瓔珞隨風飄動,宛如九彩天河,懸掛在半空之中。
南幽月、紅雲、黃梨、楚華、語琴、玉小龍分別騎一大鳥,分青、紅、黃、紫、藍、白六色,在半空中翱翔,簇擁在九鳳鸞車的周圍。
通玄真君五十餘人,或是乘坐飛行法寶,或是騎乘靈獸,緊緊跟隨在後。
剩下的金丹境弟子、聚元境弟子、築基期弟子,每二十人為一組,乘坐戰船,由於路途太過遙遠,這些修為較低的弟子飛行速度太慢,因此用戰船搭載。
大軍開拔,浩浩蕩蕩,從玉竹山出發,奔渾天嶺而去!
卻說渾天嶺位於三城一山之間,幅員遼闊,山川連綿,一望無際。
此處距離玉竹山路途遙遠,如今南北大戰,沿途的傳送法陣要麼被毀,要麼失靈,玉竹山大軍雖然晝夜未停,趕到渾天嶺邊界也用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天正午,梁言正在鸞車中打坐,忽的心有所感,睜開雙眼,舉目望去。
只見前方出現了連綿起伏的山脈,青山巍峨,蒼松如海,一股渾然之氣撲面而來,體內靈力居然有所感應。
「稟宗主,渾天嶺已至。」鸞車之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卻是黃梨上前來稟告。
「知道了。」
梁言應了一聲,雙眼微眯,透過重重山巒,想要看清遠處的景象。
渾天嶺中靈氣充沛,只是遠處似乎有迷霧,一層層的禁制數不勝數,即便以梁言的神識,也只能探測百里方圓,再遠了就被阻礙,看不真切。
「紫薇龍脈,果然名不虛傳!這渾天嶺乃兵家必爭之地,想必南玄北冥都佈下了層層禁制,神識無法擴散,也在情理之中。」梁言暗暗忖道。
「宮主,既已靠近南玄大營,應該打出我宗旗號,以免誤會。」楚華也來車外諫言道。
「正該如此。」梁言點了點頭:「傳令下去,把玉竹山旗號打出,好叫沿途守關放行。」
「是!」
楚華得令,騎紫鷹往後飛去,過不多時,就聽軍中響起鼓樂,戰船上拉起大旗,連綿數里都是青白霞光,正中間「玉竹山」三個大字隨風舞動,氣勢十足。
如此大張旗鼓而行,又過了兩日,前方忽的出現一座高聳城池,橫貫在雲霧之中,連綿數十座大山,都被此城籠罩。
白雲之間,城門頭上,隱約可見一塊牌匾,白底紅字,正是:「伏龍關」!
還未靠近城頭,玉竹山眾女的飛行法寶、靈獸、戰船全都莫名其妙的減慢了速度,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而且還無法高空飛遁,不受控制地降落了下來。
就連梁言的主帥鸞車,此時也飛不動了,從半空中落下,降在山巒附近。
「怪事!」
梁言驚訝,從鸞車中走出,眼中精光流轉,最後落在了伏龍關的城牆上。
「咦?這城牆大有古怪,居然能克制一切遁光和飛行法寶,就連靈獸也無法穿越!」
這個發現讓他大感驚訝,雖然在以往的經歷之中,一些秘境內同樣有禁空禁制,但絕不會影響如此大的範圍。
試着催動了一下遁光,梁言發現自己還能飛行,只是飛行速度變慢,不足平時的五分之一。
再看一眼四周,紅雲、南幽月等人也是如此,雖然受限于禁制,但勉強也能飛行。至於化劫境以下的修士,就無法駕馭遁光衝上高空了,只能低空飛行,越不過城牆。
「看來這是南玄大軍的手段,就連城牆也不一般!整個渾天嶺都被大陣籠罩,必須由守關大將開門放行,才可繼續前進」
到了此處,梁言已經感覺到了這場大戰的肅殺,不愧是正面戰場,步步驚心,倘若實力不夠,恐怕一個大意就要葬身在這萬里渾天嶺中.
沉吟片刻後,他對身旁的紅雲和南幽月道:「我等從後方而來,這伏龍關應是南玄大軍的領地,爾等可去叫門,亮明身份,讓那守關之人開門放行。」
「是!」
紅雲和南幽月同時領命,騎了坐騎,往城門飛去。
只是,她們才剛剛動身,周圍就颳起一股狂風,只見黃蒙蒙的塵土微光瀰漫而出,一望無際,猶如一片汪洋大海,阻擋在伏龍關前。
紅雲和南幽月也是道行高深之輩,警覺極高,周圍異象剛起,立刻就停在了原地,並沒有進入到漫天黃塵之中。
「這是后土陣法!」
紅雲眉頭微皺,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幽月。
南幽月亦是表情嚴肅,環顧四周,只見黃塵漫天,覆蓋了不知多少山嶽,連綿萬里的山脈都在陣法之內。
「先叫門,亮明身份再說。」
南幽月不忘梁言的吩咐,此時運轉玄功,聲音傳出百里:「敢問伏龍關是哪位道友鎮守?我等乃是玉竹山弟子,奉命前來會盟,還請守關道友放行!」
聲音清脆,迴蕩在伏龍關的城牆上,叫了兩遍,才聽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大陣彼端傳來:「玄心殿早就發出詔令,各路道友都來會盟,偏偏玉竹山按兵不動,如今突然到此,卻是怪異!」
另有一個溫和的女子聲音也道:「大戰焦灼,我等怎能確定你們是不是玉竹山的人?萬一是北冥軍細作,從我這伏龍關潛入,那咱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玉竹山旗幟在此,看我等裝扮和所修功法也知道是玉竹山的弟子,快快開門,何必囉嗦?」紅雲有些不耐煩了。
「那可說不準。」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北冥四閣之中,玄陰閣的修士最擅長偽裝,不只相貌,就連氣息也能變化,我等之前就吃過虧,如今怎敢大意?」
南幽月和紅雲聽後,都是眉頭微皺,停頓了片刻,就聽南幽月朗聲道:「我等的確是玉竹山弟子,如今大戰焦灼,軍機不可怠慢,爾等要如何才肯放行?」
「倒也簡單!」
城牆上的聲音大笑道:「聽說你們玉竹山的聖物是一根竹子,叫什麼『九葉竹』?這東西應該做不得假,可讓你們宗主手持『九葉竹』親自來城牆下,將此竹呈給方某看看,若是真的,放你們過去又何妨?」
此言一出,紅雲和南幽月全都變了臉色。
「放肆!」
紅雲的性格最為火爆,當即怒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叫我們宗主親自呈聖物過去!南玄各部平起平坐,就算是玄心殿的那幾人來了,也不敢做這種姿態,你倒在這犬吠!」
「那沒辦法了!」大陣彼端,粗獷的聲音笑道:「既然你們宗主不肯屈尊,那我也不敢放行,否則豈不定我一個玩忽職守之罪?」
紅雲大怒:「你到底是哪山哪城的鱉孫?可敢下來與你娘大戰三百回合?」
「哈哈!好狂的口氣,先過了『玄黃微塵陣』再說吧。」
說罷,聲音消失,再無任何回應。
紅雲已經是怒不可遏,雙腿一夾,座下赤紅血兔猛地一躍,就要跳入陣中。
旁邊南幽月趕忙拉了她的胳膊,道:「且住了,不可魯莽,先問過宗主再說!」
被南幽月這一拉,紅雲才醒悟:
「是了,如今是大軍會盟,非我個人下山,不可做意氣之爭,凡事先問過宗主再說。」
想到這裏,紅雲好不容易拉住了座下赤兔,又恨恨地看了伏龍關一眼,這才和南幽月一齊撥轉坐騎,回到了梁言的鸞車前。
梁言耳目清明,早就聽了個分明,眼看兩女悻悻而回,笑道:「可是伏龍關守將刁難?」
紅雲早就不忿,此時叫道:「這鱉孫端的無恥,只敢隱藏在陣法之後,卻不現身,否則老娘給他麵皮打爛!」
南幽月卻是皺了皺眉,嘆道:「伏龍關守將行事古板,不肯放行,如今大戰焦灼,恐誤了軍機。」
梁言大笑道:「此言差矣,百里道友心思縝密,她既然讓我為代宗主,又怎麼不把消息提前散出?恐怕玄心殿早就聽到風聲,這伏龍關守將並非古板,實是有意刁難,怕是玄心殿中有人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南幽月聽後,臉色微微一變:「都是南玄盟友,怎會做這種事情?豈不是內鬥嗎!」
梁言冷笑:「內鬥又如何?有人不想我進玄心殿,先就在伏龍關前擺下一陣,若我連這一陣都過不了,到了南玄大營,也無臉皮再開口了。」
紅雲咬牙道:「卻不知是何人在背後使絆子?讓我知道,定與他好看!」
南幽月想了想道:「此陣大軍難過,恐怕還得我們幾個出手,請宗主下令,由我前去破陣。」
梁言卻是擺了擺手,笑道:「耽誤不得,當以雷霆之勢破之,讓其見吾手段,才可立威。屆時看伏龍關守將是誰,一切自有分曉。」
紅雲和南幽月聽後,都是臉色一變:「宗主要親自出手?」
梁言笑而不答,只伸手在腰間的太虛葫上輕輕一拍,頓時一道土黃色的霞光飛出,落在眾人面前,現出一個黃袍道人。
「老金,我與你一道劍氣,你再持我陰陽化血符,前去破了此陣。」
說罷,用手一指,一道無形劍氣飛出,緊接着虛空震盪,一張符籙從天而降。
「得令!」
黃袍道人用大袖收了劍氣,又領了符籙,迤迤然轉身,凌空踏步,往陣中行去。
到了大陣內部,就見四周風沙漫天,黃蒙蒙的霞光鋪天蓋地,猶如千山萬川。渾厚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似乎要把他鎮壓在地底,永遠翻不出身來。
「好一個后土大陣,后土靈力連綿不絕,當真是兇險!」老金暗暗贊了一聲。
但他並不慌張,把陰陽化血符祭在頭頂,頓時放出血光,罩定了四方空間。
此符乃化血島島主煉製,威力無窮,專破各種禁制,隨着血光散出,周圍的后土之力根本攻不進來,拿他無可奈何。
老金大笑道:「還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讓貧道見見爾等手段!」
黃沙迷霧中傳來一聲冷哼,隱約可見一個人影,手持幡旗,連連搖動。
「妖畜修得猖狂,待我將你擒住,看那人臉皮何存?」
轟隆!
陣中一聲巨響,黃沙席捲而來,化為擎天大手,一掌拍下!
這是渾厚的巨力,非陰陽化血符能夠抵擋,老金雙眼微眯,急忙縱身一躍,躲過那黃沙大手。
可迷霧中的人影卻把幡旗搖得更急了,黃沙不斷匯聚而來,又化為一顆顆山石,猶如流星般橫衝直撞。
老金在大陣中閃轉騰挪,躲過了黃沙大手,卻是躲不過山石流星,偶爾被一顆巨石邊緣擦中,立刻滲出鮮血,即便是他的妖修肉身也難抵擋。
「哼!」
老金也打出了火氣。
他雖一味躲閃,卻並非不想着還手,而是在默默計算那主持陣法之人的位置。
過了片刻,他眼中忽然精光一閃,把袖一揚,無形劍氣沒入虛空,只一瞬間,就聽黃沙迷霧中傳來一聲慘叫。
「啊!」
卻聽有人跌倒在地,緊接着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驚呼道:「夫君!你怎麼了?」
先前那人似乎吐了一大口鮮血,但卻不顧自己的傷勢,喝道:「快,快祭『后土旗』!」
「還想逞凶呢?」
老金怪笑一聲,現出金獅妖身,雙翅一振,頓時沖入了黃沙迷霧之中。
遠遠看見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方臉闊鼻,此時正跌坐在地上,肩頭血流如注;那女的杏眼桃腮,嬌媚可人,手中拿了一面土黃色的旗幟,看見老金飛來,慌忙搖動。
大陣中的后土之力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看上去要再現神通。
「豈能讓你如願?」
老金大笑,他本就是修煉后土和狂風之力的大妖,先前在陣中,因為陣法已成,神通已現,他自無可奈何。
但現在到了大陣的陣眼,此女想要當着他的面凝聚后土之力,卻要先問過他老金答不答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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