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勿婭站在原地許久,最終也沒有回過頭來看摩摩拉一眼。
「隨你便吧。」說完這句話後,她邁步消失在地道幽深處。
「那你倒是把我放出去啊!聽到沒有,古納,你給我回來!」
摩摩拉對着鐵欄杆又踢又撞,直到弄得自己精疲力竭,才無力的靠坐下來。
犄角和卡蘭夫人都不在了……救濟會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大家都需要她的幫助,可她卻連一個鐵籠子都鑽不出去。
摩摩拉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哪怕是她獨身離開沙骨幫時,都沒有如此如此強烈的無助感。
淚水從眼眶中湧出,幾乎無法抑制。
她想用雙手擦去眼淚,但越擦越多,很快臉頰便糊成一片。
啪嗒。
就在這時,摩摩拉聽到了一聲輕響。
有什麼東西被扔在了石柱下方。
由於陰影的關係,她無法看清那到底是什麼物件,不過隱約反射出的金屬光澤讓她心中怦然一跳。
摩摩拉深深了口鼻涕,先用手伸出籠子探了探,發現距離不夠後才轉過身來,將鞭狀的尾巴儘可能拉直,一點點「摸」向那東西。
當冰冷的觸感出來,貓女將尾巴猛地一卷,夾回了剛才被扔下的東西。
那是一串掛在鐵環上的鑰匙。
摩摩拉顧不上去細想到底是誰將它扔在那裏,便迫不及待的抓起鑰匙串,挨個插入了鐵籠上的掛鎖中。
試到第四把鑰匙時,鎖頭咔的一下應聲而開!
摩摩拉有些不敢置信的推開鐵門,緩緩走出牢籠。
「古納?辛勿婭?」
周圍仍是靜悄悄一片,除了永無至今的水滴聲外,什麼回應都沒有。
她沉默片刻,向黑暗處彎腰低頭,隨後轉身朝通往地面的小徑奔去——單靠她一個人不可能把數百名監工都救出來,必須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夏大使,讓他通知城衛軍與警務局,才有可能阻止阿齊厄的惡行!
沒走多遠,摩摩拉忽然聽到了細微的交談聲。
她從牆後探出頭去,悄悄瞄了一眼。只見兩人守在地下暗渠的出入口,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他們的穿着像是監工,但模樣從來沒有見過,而且腰間的武器也從笞棒換成了明晃晃的刀劍,其中一人的靴子上還沾着新鮮的血跡。
這應該是阿齊厄的手下。摩摩拉意識到,他們想在宛若迷宮般的暗渠中處置僱工,但又不完全信任沙骨幫的成員,所以才會派遣親信守在各處要道口。
不越過他們,就沒辦法離開此地。
可他們的站位根本沒有視野死角,想悄悄摸過去基本不大可能。
只能賭一把了。
摩摩拉閉上眼,默想了一遍大罷工時戰鬥的感覺,隨後撿起地上的一顆石頭,高高拋起——
這顆石頭飛過兩人頭頂,落在另一邊的磚牆上。
砰。
聲音不大,卻足以吸引兩人的注意。
就在他們扭頭的一刻,摩摩拉猛地從牆後躍出,彎着腰朝監工衝去——哪怕將腳步放得再輕,在這樣的密閉環境中也如鼓掌般嘹亮。她索性放棄隱秘性,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對方的反應也極快,聽到腳步聲的第一時間便將手握住了刀柄。
可惜他們需要多做一個回頭的動作。
這分毫之差,就是決定先手之別。
當兩人看到貓女時,她已經逼近到足夠飛撲的距離。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摩摩拉全力蹬腿,如電光般射入一人懷中,藉助着巨大的衝擊將其撲倒在地。
監工後腦勺着地,頓時就翻起了白眼。
不等另一人揮刀砍下,摩摩拉尾巴一卷,宛如一根繩索套在對方的頸脖上。
接着就是一拉一拽,把第二人直接拖倒,再朝面部補上兩拳,瞬間解除了他的反擊能力。
居然做到了!
摩摩拉激動的握緊拳頭。
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以一敵二,並且對手不是一般的監工,而是阿齊厄的手下!
比起大罷工時,她感到自己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壓下高昂的情緒,摩摩拉攀上木梯,一路朝着井口的位置爬去。
當她推開排水格柵,從暗渠中爬出時,一股久違的清涼空氣湧入了她的鼻腔。
此時天邊已經微亮,夜幕仿佛深邃的烏雲堆疊在蒼穹之上,而東方透出的一抹白光便是驅散雲層的預兆。
夏大使和黎姐此刻應該都在外務樓中,她必須得抓緊時間。
摩摩拉正待邁步之際,忽然感到腰間一麻。
踏出的半隻腳瞬間像是失去力量一般,再難以支撐起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她踉蹌着向前摔倒,靠着雙手才沒讓自己面門着地。
發生什麼事了?
她低頭往腰間望去,發現那裏插着一支弩矢。箭頭已深深沒入肌膚之中,紅色的血跡開始沿着創口處暈開。
「我說什麼來着?沙骨幫都是些底層垃圾,信譽在他們嘴裏不值一文。」
「守在出口處果然是正確的選擇,不然還真讓這賤人壞了主人的大事。」
「哼,這事絕對要上報給管事閣下,好讓他們知道食言的代價。」
在目光邊緣,幾名身穿監工裝束的男子緩緩朝她走來,為首的那人手中正拿着一把長弩。
該死,這些人居然在街巷外也安排了全副武裝的守衛……
難道他們就不怕被警務局發現嗎?
摩摩拉忍着腰間傳來的刺痛,緩緩從地上爬起,正面迎向監工。
她已失了先手,跑是跑不掉的,只有贏下這場戰鬥,才有希望趕到海港區——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過是只半獸而已。」為首者將弩交給邊上的同夥,語氣森冷的說道,「如果跪下來求饒,我或許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這樣的景象似曾相識。
在工廠的辦公室里,菲利普也曾這麼對犄角說過。
而犄角的選擇已給她做出了榜樣。
摩摩拉咬緊嘴唇,用全身力氣沖向對方——那名為首者似乎有些輕敵,並沒有和其他人分開合圍,而是單獨摸出一把匕首走上前來,頗有幾分單人對決的架勢。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他,其他監工說不定會四散而逃!
然而回應貓女的卻是另一根弩矢。
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露出嘲弄的笑容。
這一箭直接洞穿了她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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