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跨洋郵輪上,寧秋緊了緊自己的衣物,再回憶一遍身上哪個口袋裏,裝着重要的物品。
這是一艘從西大陸出發,將跨越大洋,前往尋找,並探索那座只在傳聞里出現的,相傳戰火永不停歇的大陸。
戰火大陸。
經歷了『黑潮』,以及後面的各種災難。
哪怕現在黑民已經不再橫行,但有很多人跟寧秋一樣,已經在西陸上無法生活。
而就算在『黑潮』沒有爆發前,西大陸也稱不上樂土。
災難結束之後,在西陸上的生活就更難了。
因此,不少人願意冒險。
當有人提出了去探索戰火大陸時,很多在西陸上過不下去的人,都積極地報名參加。
至少,在船上,他們有吃的。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今天是『海王』號出發的第四天,從窗口看出去,除了茫茫大海之外,就什麼也沒有。
寧秋裹緊他那單薄的衣服,來到了餐廳里,這裏擠滿了人,都是跟寧秋一樣的人。
他們在上船的時候,長居地面的緣故,讓他們對於船隻的搖晃很不適應。
每次看到無邊無際的大海,都讓他們難以遏制地產生了不安、恐懼和緊張等情緒。
只有當他們擠在一起時,才有了些許安全感,但仍然不敢放鬆警惕,擔心自己離開家時攜帶的貴重物品丟失,或者被偷竊,被搶奪。
於是,包括寧秋在內,他們進入餐廳時,都拘謹提防,以至於顯得僵硬。
這時。
有人走了進來。
那是項目發起者中的一員,負責管理他們這些人員。
那個叫布萊特的西陸人狀似輕鬆地笑道:「放輕鬆點,先生們,我以為大家相處了幾天,你們都已經認識我了。」
「怎麼還像是第一次見到我一樣,要不要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紹,例如,我是喜歡長腿美女的布萊特?」
人群里發出了幾聲乾巴巴的笑聲。
布萊特也不在意,他接着說道:「你們的食物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可以盡情享用。」???..com
「不過,接下來我們可能會遭遇一場暴風雨,並進入較為危險的海域。」
「我和船長商量了一下,都認為接下來24小時,甚至兩天內,都不要聚集比較好。」
「特別是別去甲板,所以接下來,我希望各位留在自己的房間裏。」
「你們用完餐之後,可以在門口領到接下來一天的口糧。」
「如果有其它問題,可以諮詢船艙里的管理者。」
「抱歉,浪費了大家幾分鐘時間。」
「現在,請享用你們的食物吧。」
一陣濃烈的香味隨即鑽入了寧秋等人的鼻子裏,促使他們的口腔分泌出大量的液體。
肚子的飢餓感一下被喚醒,他們都不由食指大動。
很快,一份份食物被放到了桌子上。
這些食物都是統一的。
用香濃粘稠的汁液,淋在了烤肉、煎魚和幾塊麵包上。
湯汁無疑十分美味,而且份量不少。
但烤肉、煎魚和麵包卻又小又少。
只不過,沒有人抱怨。
畢竟在登上『海王』號之前,他們這些人三兩天沒吃飯,都算得上是常態。
現在有食物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寧秋沒有立刻去吃那塊烤肉,哪怕它看上去是如此誘人。
他先是吸吮了一口湯汁,品嘗出了蘑菇、肉香、以及其它香料所組合出來誘人味道。
然後他把那幾塊乾巴巴的麵包全壓進湯汁里,讓它們變得足夠濕潤多汁,寧秋才撈起來,一小塊一小塊地吃進肚子裏。
他特意留下一塊麵包,然後細緻地消滅起那塊烤肉,那尾煎魚。
等到最後,才用剩下的那塊麵包,就着湯汁,全部掃蕩進嘴巴中。
等他用完餐後,餐盤變得十分乾淨,幾乎連一滴湯汁都沒有剩下。
其它人的情況跟他大致相同。
吃完之後,寧秋在門口領了一天份量的口糧,回到房間。
房間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兩人。
三個男人擠在這不大的艙房,着實讓人難受。
寧秋一回來就鑽上自己的床,床上,是一片難得的,屬於他自己的天地。
這個時候。
他會想起家人。
他曾經擁有一個還算溫馨的家。
雖然生活過得很不容易,但至少還能夠維持三餐溫飽。
『黑潮』的到來,讓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也變成了奢侈品。
他們在災難中失去了家園,只能在荒野上流浪。
黑民和疾病,先後奔走了他的妻子的孩子。
最後,寧秋只剩下自己。
就在他在床上品嘗着孤獨的滋味時,寧秋突然感到肚子一陣絞痛。
他捂着肚子,撲到窗戶,猛地把之前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一時間。
寧秋雙眼濕潤,既是因為嘔吐的痛苦,也是因為害怕,害怕自己生病。
在船上,生病意味着離死不遠。
在兩天前,寧秋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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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一個隔壁艙房的男人臥病不起。
今天就讓人抬出了艙房,也不知道送到哪裏去。
看到寧秋嘔吐不止,和他同一艙室的兩個男人害怕了。
他們想去報告給管理者,擔心寧秋的病會傳染給他們。
寧秋自然知道那後台,連忙捉住他們其中一人,搖頭懇求他們不要這麼做。
結果當然是被拒絕。
他被其中一個男人推倒在地上。
轉眼。
艙房裏只剩下寧秋一人。
寧秋感到深深的絕望,他覺得自己全身發燙,但手腳無力。
他懷疑自己中毒了。
用來熬湯的蘑菇可能處理不當。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問題。
畢竟其它人看上去並沒有不良反應。
總之,如果艙房的管理認為他生病的話,很可能他會被帶走,並永遠不會再出現。
這個時候,有人走進了艙房裏。
寧秋以為是管理者,但看到的卻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
她蹲了下來,面目和善地看着寧秋道:「不用害怕,你會沒事的。」
她的手綻放出微光,像是清晨的陽光,按在寧秋的額頭上。
寧秋頓時感覺到一陣放鬆,身體的不適也在迅速消失,轉眼,他恢復了。
寧秋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位女士,誠心說道:「謝謝你,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唐欣,你不用感謝我,要感謝,就感謝神明吧。」
「感謝『永恆照耀者』。」
「如果你成為祂的信徒,你將擁有強壯且健康的體魄。」
那個女子如是道。
寧秋怔了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神明。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要怎麼成為這位神明的信徒?」
那個叫唐欣的女子,頓時露出了溫暖的笑容,仿佛能夠治癒人們那傷痕累累的心靈。
等到艙房外響起腳步聲,兩個男人帶着管理者來到的時候,寧秋正在窗口吹着風。
看着他愜意的樣子,管理者很生氣:「你們說他生病了,他哪裏像是生病的樣子?」
「你們最好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管理者惱怒離去後,兩個男人進入艙房,不敢相信地看着寧秋。
「怎麼會這樣,你剛才不是生病了嗎?」
寧秋平靜地說道:「沒錯,剛才我生病了,但我所信仰的神明,讓我立刻恢復。」
「而且以後,我再也不會生病了。」
聽到不會生病,兩個男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信仰的是什麼神明,這麼神奇?」
寧秋微微一笑道:「祂是『永恆照耀者』,是『治癒之神』。」
........
西大陸。
戰神堡,教會總院裏。
當清晨第一束陽光照進房間時,關烽鄭重地戴上了教宗的冠冕,穿上了相應的法袍,拿上象徵身份的權杖,走出了房間。
今天,他要跟教會所有主教見一面。
以明確接下來教會所要進行的各項事務。
不過。
關烽隱約有些不安。
距離天陽出現,並且與眾神掀起大戰,已經過去數天了。
天陽再也沒有出現。
這已經讓教會內部隱約有了一些猜疑的聲音,同時也讓關烽屁股底下這張『椅子』變得滾燙起來。
他不知道天陽出了什麼事。
只知道天陽要再不出現,他這個『教宗』搞不好就當不下去了。
走進『戰爭教條』大廳里,關烽看到了一張張面孔。
在那裏面,他看到了黑衣大主教雷恩特,那個男人正跟一群主教在一起討論着什麼。
那些圍繞着雷恩特的主教基本上都是西陸人,都是總院的人。
關烽心裏微微一沉,但什麼也沒有表示,只是乾咳了聲。
人們這才看過來,然後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關烽坐到了象徵着教宗的高背椅上,把教宗權杖放在一旁,正要說話。
便見黑衣大主教雷恩特站了起來。
「教宗閣下,這幾天,經過我與多位主教的商議。」
「我們一致認為,你不適合擔當教宗一職。」
「希望你可以自願交出權杖和冠冕,它們需要由更適合的人掌握。」
「當然,你還可以繼續擔任黑衣大主教,或者東陸樞機院的大主教。」
「我們完全遵從你的意願。」
關烽暗道一聲『來了』,接着冷哼了聲道:「雷恩特,你是不是搞錯什麼。」
「我作為教宗的資格,是『神授』,你們有何資格廢棄神明的決定?」
「你們,敢質疑神明?」
雷恩特嘆了口氣道:「我們已經儘量照顧你的臉面了,關烽,你又何必把事情搞得太難看呢?」
「神授,那敢問,那位『永恆之夜』呢?」
「祂現在在哪裏?」
「該不會,已經隕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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