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下 第921章 笑聲

    一顆石子從窗口滾了下去，一直掉進了光芒照不到的黑暗裏，片刻後才有微弱的響聲傳來。

    在天陽眼前，依舊是幾條橫跨虛空的鐵索，它們固定在牆上，延伸往前面一棟大樓的窗戶里。

    「地面很危險，所以如果沒有必要，我們是不會到地面去的。」

    石火指着窗外這些鐵索道：「我們在樓與樓之間，連接着這些的『索道』，它可以讓我們不用踏足地面，也能夠在城市裏穿棱。」

    「像這樣的『索道』，在過去的幾十年間，我們已經在古城裏佈置着上千條，它可以讓我們前往古城的大部分地區。」

    阿九在旁邊小聲道：「但不包括蛇神殿。」

    石火點頭：「對，蛇神殿在這座古城的中心，我們只能利用『索道』走三分之二的路程。剩下的三分之一，要麼想辦法在樓宇間搭建新的『索道』，要麼就得冒險踏足地面，從地上經過。」

    天陽問他：「上次你們去蛇神殿是走哪裏？」

    石火沒有什麼表情地說：「當然是走地面，那次發生了意外，讓我們不得不下到地面。然後在一連串的奔逃中，我們去到了蛇神殿。」

    福生湊過來問道：「地面到底有什麼？」

    「無限蔓延之物，也有人稱它們為『不可對視者』。」石火解釋道，「它的外表像是一個小女孩，我們覺得，它的形象應該來自於古城裏某一個居民。」

    「那種東西起初可能只有一個，如果你跟它對視，你的體形就會逐級轉化，直到外形和它一模一樣為止。而一旦被轉化，你就會成為它們其中的一員，這個過程沒有逆轉的可能。」

    「在那次意外中，我們有許多人被它轉化了。儘管只要不跟它對視，就不會產生任何危險。而且那個東西除了會千方百計的跟你對視之外，並沒有攻擊行為。」

    阿九一陣後怕地說：「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它可以隨時從你身邊冒出來，而一旦你和它的視線對上就完蛋了。」

    「它們就是靠這種方式無限蔓延，製造出一個又一個自己，逐漸地佔據了地面。所幸它們可以被攻擊，可以被殺死。」

    「但與其浪費時間和它們戰鬥，不如趁沒被它們包圍之前趕緊脫離。而且戰鬥的話，它們會從四面八方涌過來，你根本殺不了那麼多。並且就算你閉上眼睛，又或者蒙上雙眼。但只要你的眼睛位於它們的視線前方，依舊會被同化。」

    石火豎起一根手指：「只有弄瞎自己的雙眼，才能避免同化，我們當時一個同伴已經嘗試過，證實可行。但在地面並不止這種怪物，而且眼睛瞎了在這座古城裏，和自殺並沒有什麼區別。」

    天陽沉吟道：「聽上去，這種東西的能力，應該和視網膜有關。只有破壞的視網膜，才能夠避免被它同化。」

    「那如果建立一種屏幕，保護視網膜的話，應該和它們對視也不會被同化。但是太過危險，沒有必要，還是不要嘗試。」

    同時心想，這座地底古城還真是奇怪，地底下居然有這麼多詭異的東西。更奇怪的是，這麼多年，也不見它們跑到外面去。

    如果這些詭異的東西跑到外面，那它們製造的災難，絕對不會比獸潮小。

    這時，他們要開始爬過索道了。

    天陽先過去，他幾個起落，讓一條鐵索輕輕晃動，便已經掠進窗戶里。一進窗戶，天陽立刻採取警戒，但事實上在索道上掠行時他就已經提前感知窗戶里的情況，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

    確認沒有危險後，他才對那邊的人招了招手，然後石九他們開始爬過來。

    利用這樣的方式，他們在大樓之間穿棱，轉眼小半天時間過去了。

    算算時間，此刻已經是中午，但在地底下，根本沒有陽光，如果不是帶有鐘錶的話，壓根不會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現在是休整的時刻，他們挑了一個不大的房間。天陽在這個房間裏，看到一些探索者留下的東西，像無煙煤一類的物品。

    石火就是利用這些物品，在房間裏架了口行軍鍋，用無煙煤生火，在鍋里煮上了食物。

    阿九輕輕一笑：「我們有時候會在地底古城裏探索個三五天，至少也要逗留個一兩天，再加上時常要爬行索道，根本不可能帶大量物資在身上。」

    「所以我們在探索的時候，會稍微帶多點東西，然後囤積在類似這種較為安全的地點中，以便補給。」

    福生正要說什麼，突然，在房間外面，響起了一陣不太清晰的笑聲。

    「哈哈哈...」

    聽上去，似乎是女人的笑聲。冷不防在地底下，在這個昏暗的環境裏，聽到這樣的笑聲，就連天陽也覺得詭異，其它人的臉色自然更加不好。

    哦，星洛是例外，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

    石火立刻用水潑到了爐上，熄滅了爐火，並且對眾人做出『噤聲』的手勢。

    大家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只聽外面的笑聲時高時低，時而瘋狂大笑，時而低沉輕笑。

    「咯咯咯...」

    「哈哈哈...」

    笑聲逐漸接近，仿佛已經來到門前，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緊繃住，不知道門外到底是什麼情況。

    阿九旁邊，一個精瘦漢子雙手顫抖，就要舉起槍來。阿九看到，連忙將之按下，並且搖了搖頭。

    突然。

    門外『呯』一聲響，好像有人在敲打着門扉，那笑聲斷斷續續，卻異常大聲地在門外響起，就像外面有個女人正在瘋狂大笑。

    可這地底下，又哪裏來的女人。

    此時此刻，門突然被推開了一條縫隙，天陽立刻握住『月光』的劍柄，差點就要抽出這把從教會兌換的劍來。

    一隻手，從門外伸了進來。這隻手五指纖長，骨骼較小，看上去是一隻女人的手掌。但手上沒有皮膚，可以看到鮮紅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膜。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這隻手上，但它摸索了片刻後，又縮了回去，隨後那讓人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笑聲逐漸遠去。

    直到聽不到笑聲後，石火才鬆了口氣：「安全了。」

    他重新生火，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眾人的臉。

    不等天陽幾人詢問，石火就說：「那是古城裏一種十分危險的異物，我們稱其為『瘋女』，或者『狂笑之女』。」

    「沒有人真正見過它，所以不清楚它具體長什麼樣，但我們看過它的背面，看過它的影子，看過它身體的某一些部位。」

    「結合大家所知道的信息，大致可以拼湊出它的形象。它是一個長有幾個腦袋的怪物，那幾個腦袋都是女性，沒有人見到過男人的腦袋，至少現在沒有。」

    「除了腦袋有多個之外，其它部分的倒和正常人一樣，不過，它沒有皮膚，它就像剛才你們看到的那隻手，它的身體只有血紅和灰白兩種顏色。」

    「它總是在笑，就像碰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從而笑個不停。它的笑聲是會感染的，剛才如果超過10分鐘它還不離開，那我們就得想辦法撤離，或者殺死它了。」

    「因為如果聽着它笑上一刻鐘後，你也會開始跟着笑，並且停不下來，你會活活笑死。」

    「另外，它能夠自由控制自己的血肉，隨意形成各種武器。有次我見到過這隻怪東西，讓自己的手變成了槍，用自己的骨頭充當子彈，射殺了我們好幾個同伴。」

    「不過它似乎沒有聽覺和視覺，只要你別出場躲起來，通常它過一陣子就會自己離開。」

    天陽忍不住道：「這座地底古城裏充斥着這麼多詭異又危險的東西，它離豐收堡也不遠，為什麼豐收堡會放任不管，難道你們沒有向豐收堡通報嗎？」

    石火看了他一眼：「怎麼沒有，大叔他們在這裏建立聚居地的時候，發現這麼一座地底古城，遭遇過地底怪物的襲擊後，就已經向豐收堡報告了。」

    「可他們認為，這座古城存在至今已經有好幾個百年了，但怪物從來沒有走出來過，為此，他們認為地底古城是安全的。」

    「阿里旺大叔說，豐收堡應該是不想浪費人力物力在這座古城裏。倒是自然之神教會常年會派一些人員駐守在地面入口的四周，不過自從他們被驅逐後，警戒人員也撤掉了。」

    天陽聽完，不做回應，他大概猜得到，豐收堡之所以不肯出力，估計是覺得投入大量資源消滅古城裏的怪物沒有太大收益，再加上這些怪物只在地底下徘徊，從來沒有離開過地面，所以乾脆放任不管。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石火攪動了下鍋里的湯：「以前這些東西多數在地表，以及城市中央聚集。又或者在接近地表的樓層間徘徊，出沒在其它地方的怪物其實不多。」

    「否則的話，我們也不可能在這座古城裏探索這麼多年，但現在，那些怪物怎麼都有種往外跑的感覺，真擔心它們會這樣一直跑到地面上去啊。」

    與此同時，就在天陽他們之前剛進來的地方，那根石棱上。突然，在石棱的邊緣處，突然探上一隻灰白的，半透明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