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功敗垂成的何步平惱羞成怒,一幡杆兒徑直向幸娘額頭打去。
但葉秋荻來的遠比他意料中的還要快。
「啪!」幡杆兒尚未落下,葉秋荻一記「連山掌」已拍在他後背。
何步平身子立時不穩,踉蹌幾步跌向一旁,幡杆兒自然也落了空。
好個何步平,不愧是自刺雙眼,潛伏近十年的狠角色,在身後重傷之際,也不忘尋脫身之計。
只見他順手擒拿住幸娘衣袖,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嘴邊上的血漬也顧不上擦,右手扼住了幸娘的咽喉。
蘇幕遮轉身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葉秋荻走近一步,將漱玉護在身後。
「別輕舉妄動。」何步平聽到腳步聲,緊張道,「再走近一步,我便殺了她!」
「說吧,你想怎樣?」蘇幕遮將他的話當耳旁風,走到葉秋荻身旁,看着何步平說。
側耳聽到蘇幕遮的腳步聲,何步平忙拉着幸娘後退幾步,怒道:「你當真不怕我殺了她!」
「怕,當我更相信你是個惜命的。」蘇幕遮自信的說,「殺了她,你認為你能活着出去?」
何步平豈能被他拿捏住,「哈哈」一笑,「老夫本事微末,但想要脫身還是易如反掌。」
或許是為了壓垮何步平這頭老駱駝,他話音剛落,客棧的門便應聲推了開來。
「呦,怎麼安靜下來了?」來人含笑問。s
他穿着一身長衣,優雅從容的站在門前,手中提着一把二胡,雙眼明亮,卻無焦點,直視前方。
在他身後,跟着湧進一打悍勇的手下。
此人,正是尚小樓。
他身後緊跟着的書童湊到他耳邊,將客棧內的對峙告訴了他。
「你怎麼才來?」蘇幕遮埋怨他。
「對不住,葉姑娘,路上耽擱了。」尚小樓似不曾聽到蘇幕遮的聲音。
尚小樓與蘇幕遮見面即鬥嘴,現在這番責問應答是常有之事,葉秋荻含糊應了,省的也被捲入其中。
何步平不知來人是誰,只知對方人一多,自己脫身就難了,因此激將道:「江湖事,江湖了,小子,莫壞了江湖規矩。」
「對不住。」尚小樓拱手自報家門,「在下七十二樓尚小樓,忝為春雨樓樓主,不登廟堂,也非行伍中人。」
「尚小樓?」或許是同病相憐,久居蜀地的何步平聽過尚小樓名頭,「久仰,久仰,老夫對尚樓主可早有結交之心啊。」
「彼此彼此。」尚小樓客氣,「小樓對先生也是仰慕已久。」
何步平見尚小樓說話客氣,彬彬有禮,似無敵意,心中不由的燃起一絲希望。
「既然如此,尚樓主,你看……」何步平話不說盡,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說,好說。」尚小樓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只是不知閣下的名諱能否告知小樓。」
「你!」何步平險些被氣的又吐一口血。
「好了,別貧了。」蘇幕遮對何步平道,「你看,你是鐵定走不了了,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你放開她的條件了吧。」
許是話本戲曲聽多了,何步平扼住咽喉的手指稍松,幸娘血氣上涌,逞強道:「王爺,別管我,殺了他,為民除害。」
「你閉嘴!」「你閉嘴。」何步平與葉秋荻同聲喝止,何步平更是又鎖緊了她的咽喉。
「把路讓開,準備好馬匹,讓我帶着所有人走,等逃遠後,我便把她放了。」何步平深怕蘇幕遮聽幸娘的,急忙道。
「這傻丫頭都視死如歸了,我更沒什麼好顧及的。」蘇幕遮笑着說,「現在,要麼你把人放了,我讓你平安離開要麼你們倆同歸於盡。」
「至於讓你們帶走她,對不住,我信不過你。」
「現在放開她,我信不過你!」何步平道。
「你沒得選。」蘇幕遮一身從容,似不將幸娘的命放在眼裏,這讓何步平的心如落到了深淵。
何步平猶豫起來。
尚小樓被書童引着走進客棧,又添了一把火,「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條或許是生路,一條必然是死路。」
他在書童服侍下找個位子坐了,「實話告訴你,蘇某人是真壞,六歲偷雞,七歲攆狗,八歲偷看小師姐洗澡。」
「閉嘴!」蘇幕遮與葉秋荻同聲呵斥他。蘇幕遮心說,偷看洗澡這事,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啊。
「呦,我只是依你德行加以推測罷了,沒想到後面這事兒真有。」尚小樓也嚇了一跳。
他對蘇幕遮豎起拇指,「你真有勇氣。」
「我告訴你,他是真把手下的性命不放在眼裏。」尚小樓回頭又信誓旦旦勸何步平。
「不過,他倒是一諾千金之輩,說到做到,答應你的事,絕不反悔,你可以信。」
「你我同病相憐,我是絕不會騙你的。」尚小樓言辭懇切。
只是他剛說罷就回頭吩咐手下,「將弓弩架起來,蒼蠅也別飛出一隻。」
真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狐群狗黨,狼狽為奸!
何步平心涼半截,心裏將所有能把二人一網打盡的惡毒語言都過了一遍。
想他堂堂逍遙派弟子,天師道一教之主,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何步平仰頭,心中默嘆,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我欺。
思量許久後,終究是幹大事的人,何步平低頭,斷然道:「好!我現在就放人,希望你信守諾言。」
「一定。」蘇幕遮認真說。
何步平又掙扎片刻,毅然的放開了手,拄着「神算子」幡杆兒,向門外走去。
他尚存的四個手下,收起了戒備的兵器,跟在了何步平身後。
「慢着!」蘇幕遮忽道。
「你言而無信!」何步平憤然轉身,怒道。
「當然不是。」蘇幕遮認真說,「你可以走,他們四個需要留下來。我可沒答應放他們四個走。」
何步平回憶,果真如此。
餘下的四人急了,「教主,教主,你可千萬不能留下我們啊。」「是啊,教主,您又看不見……」
「閉嘴!」何步平怒了,抬步便獨自一人摸索着出了客棧,尋一匹馬,扯斷韁繩,狼狽揮鞭逃離而去。
餘下的四人被尚小樓的人逼住,五花大綁了。
這時,天色已暗。
「真的就這麼放他走了?」晦暗中,尚小樓問。
「我從來不是絕對的信守諾言之人。但在這點上,許下的諾言不能違背。」蘇幕遮鄭重的說。
「師父…」幸娘受傷不輕,她面色蒼白,嘴角血漬未乾,但依舊小心翼翼的看着葉秋荻。
方才是師父第一次大聲呵責她,單純的幸娘心中有些忐忑。
「你做的很好。」葉秋荻拍拍她肩膀,讓她坐下,為她把脈,「日後,你的武功便由漱玉與我一起傳授吧。」
「啊。」幸娘臉哭喪起來,她只以為自己惹師父不喜,不想教導自己了。
「傻姑娘,還不快謝谷主。」徽音在背後安慰她,「以前能被谷主和玉姐姐一起指點的,可只有王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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