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陸楚手中酒樽跌落在桌子上,酒水灑落在衣袖上幾滴。他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干巾擦乾後,才悄聲說:「是你多慮了,門閥乃我朝之根本,輕易動不得。」
白安石也覺不可能,說:「我隨口一說,若他當真敢如此,我等當真得用刀刮目相看了。」
陸楚心下稍安,對於蘇幕遮賑濟災民之事權當笑話看了:「哼,屆時災民全部湧入都城,我看他如何收拾這亂攤子。」
陸楚與白安石這邊要看蘇幕遮笑話,尚小樓那邊已經是在嘲笑蘇幕遮了。
他搖着酒樽,對敬酒走到身前的蘇幕遮說道:「濁酒添了幾味回春補陽藥,居然登上了大雅之堂,這莫非便是你說的生意?」
「不錯。」蘇幕遮點頭,「怎麼?你覺不妥。」
尚小樓放下酒樽:「這藥酒怕是不怎麼能賣的出去吧?」
「恩?」蘇幕遮一怔,問:「怎麼個意思?」
尚小樓聞了聞酒,說:「藥效暫且不知,但你座上賓莫不是每天鹿茸虎鞭的主兒,你這藥酒他們估計難以下咽。」
「至於平民百姓,他們食尚不能果腹,嘖嘖嘖,你這藥酒讓他們身體吃不消怎辦?」尚小樓戲謔說。
「這……」蘇幕遮語氣略帶不甘,道:「難道我這生意又做不成了?」
「也不是不成,只是你得變通一下,我給你出個主意,不過這……」尚小樓搓搓手指,眼色無光,但蘇幕遮依舊看見了見錢眼開。
「一成。」蘇幕遮豎起手指,才想起他看不見,悻悻然的放下手。
「那你自己玩去吧。」尚小樓即使談錢也是一副儒雅的樣子,「王爺鬻補陽藥酒,傳出去也算是段佳話。」
「兩成。」蘇幕遮狠狠心。
「五成。」尚小樓說:「你若應了,一切事宜有我小樓出面,也免的世人說你是春藥王爺。」
蘇幕遮暫且答應了,問:「你先說說你的主意?」
尚小樓搖搖酒樽,說:「你只需要將這酒換成頂好的美酒,再銷往青樓各處,想來能賺個盆滿缽滿。」
蘇幕遮點點頭,道:「主意我收下了,只分你兩成,不要拉倒。」蘇幕遮轉身,隨即又回過頭來,說:「整天鹿茸虎鞭?騙鬼呢,本王狗肉都吃不到,至於名聲之類,我還真不在乎。」
尚小樓搖搖頭,道:「人心不古,不好騙咯。」
蘇幕遮回身,見賓客都吃的差不多了,拍拍手,搭在廳堂西側的戲台幕布頓時在絲竹管弦音樂之中緩緩拉開。
首入眼帘的是一位衣着僧衣,鬚眉交白,道貌盎然的和尚,在菩提樹下講讀佛經。在他身旁唯一聽眾,正被綁在樹幹上,一臉萎靡。原來,卻是迦難留在講經愚弄人以求自得,那人稍有不贊同,便會被迦難留百般折磨。
在座的各位倒吸一口冷氣,紛紛打聽這折戲是哪位不要命排的。自影堂千軍萬馬中取先皇性命以來,影堂已經是廟堂之上談之色變的話題了,他們深怕那煞星找上自己。
「這戲……」
白安石扭頭看陸楚,見他的臉色陰沉,雙目含火,已經是氣極了。
「這戲一定出自顧長安之手。」陸楚說罷,酒杯「啪」的一聲捏碎在桌子上,顧長安可是陸司徒門客,這折戲若廣為傳出去的話,迦難留難保不會遷怒陸家。
「蘇幕遮,這是想將陸家與千佛堂綁在一起,算盤……」陸楚聲音漸大,白安石忙止住他,道:「慎言。」
南朝談影堂色變,但反影堂乃政治正確,若陸楚之言被旁人聽到了,必然被千夫所指。
說話間戲已告一段落,蘇幕遮移步西側,站在戲台前,說道:「迦難留惡行罄竹難書,戲曲說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此人不除,天下……」
「荒謬!」
忽有人打斷了蘇幕遮說話,卻是坐在席位末尾,戲台一側的賓客。他轉過身子來,正好與蘇幕遮面對面,「迦難留固然不堪,但強搶儒生許仙妻子白素貞之類事情卻是無稽之談。」
說着,他站起身子,一襲華美寬鬆衣裳,滿頭黑髮中夾雜白髮,國字臉,八字鬍,「王爺將堂主貶低的如此不堪,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在聽到「堂主」之語時,蘇皂白已經警醒:「王爺小心。」但出言提醒卻已經是晚了,八字鬍在話說半句時,袖子內便已吐出一把軟劍,直刺蘇幕遮胸膛。
「嘶啦」
蘇幕遮踉蹌躲過,但長袍依舊被割下一條。八字鬍一擊不成,劍如流水般如意流轉,劍身半彎,再刺蘇幕遮胸膛。
「西北開門。」
在後面候着聽到動靜的漱玉已經是急忙轉到了前廳,見狀急忙出言提醒。蘇幕遮聽見,毫不猶豫,西北撤出三步,險險躲開了致命一擊。但聽到動靜的不止蘇幕遮,八字鬍變招極快,軟劍順勢一彎,如水到渠成。
眼見身子尚未站穩,蘇幕遮躲閃不及,一把刀卻橫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把刀,刀柄漆黑,刀身暗淡,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狐鳴。
「鏘鏘」金鐵交擊聲響過,一刀把一劍擋了下來。
蘇幕遮剛鬆一口氣,卻見軟件如繞指柔,纏住刀身,刺向手腕虎口。幸好他反應極快,刀身迅速抽離,但已經被軟劍逼在了牆角。八字鬍隨後劍如流水一般,綿綿不絕,再次襲來。
漱玉見腳步提醒會被八字鬍提前提防,改口喊道:「生門值艮,順行九宮。」
蘇幕遮聞言,苦道:「記不住,也算不過來。」
漱玉一拍額頭,有些慌亂了。
太乙神功步伐脫胎於太乙、奇門、六壬三式之首的太乙神數,乃藥王谷之絕學。她方才所念方位,莫不是在經過計算與方位指點後確定的位置,非藥王谷弟子難以明白,若是旁人,在漱玉提醒下,可以輕鬆避過八字鬍的襲擊。
但蘇幕遮是個另類,他對於太乙方位、九宮法完全兩眼一抹黑,遑論再算出漱玉所說的位置了。箋花此時也趕到了前廳,見蘇幕遮處境危險,隨手抓過旁邊侍女手中的酒罈,精準投擲了過去,擋在軟劍前面,攔下了對蘇幕遮的致命一擊。
被軟劍攔腰劈開的酒罈迸裂,酒液卻沒有如人所料的四散開來,略顯渾濁的酒水在軟劍牽引下,如潮水一般湧向蘇幕遮,隱隱中帶着潮湧起時的奔雷聲。
「移山經,海流劍派!」漱玉大悟,道:「巴山夜雨!」
蘇幕遮聞言來不及思考,右掌翻手向上,猛然拍向軟劍帶起的潮水般攻勢中,掌聲雄厚,帶起一陣如泣如訴的猿鳴哀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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