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愣住了,這個問題真的把他難住,不過看着甲丁一副不知不休的目光,周澤壓下了所有的尷尬。
「看不出,不過鑑於這根毛是在廖春香口中發現,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男子。」
甲丁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顯然對周澤的這個解釋不解,畢竟周澤跟他說過,有什麼不明白可以直言。
現在他就想知道,這毛毛為啥出現在女性死者的口中。
「我就想不明白,為何這根毛會出現在女子口中,而且一定是男子?」
周澤嘆息一聲,自己教出來的徒弟,自己規定的問法,他也很無奈。
「你就當做是男女之間的一種閨房情趣吧,好了不要再糾結,剩下兩具屍體,你帶人解剖男孩的屍體,我帶人解剖女性死者,順序就按照我們剛才進行的步驟。」
「喏。」
隨着應聲應承,眾人動了起來。
剩下的兩具屍體腐敗嚴重,其實能做的解剖不多,更多的是檢查屍體致死原因,還有受傷部位的分佈,當然為了更好的分辨,各處骨骼也都剔出來。
解剖完畢,周澤趕緊出來,扯掉身上的隔離服,還有帽子口罩手套,清洗完畢,長長呼出一口氣。
負責記錄的小子,跟着周澤跑出來。
解剖的時候,周澤可沒有分析還有敘述過程,他這裏壓根一個字沒記,慌的他都要哭了。
周澤瞥了一眼,一邊用撒子草葉擦蹭雙手,一邊緩緩說道:
「記錄吧,女性死者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死亡時間在八日以上,身高四尺八寸,脂肪層較厚,雙腿腹部有刺傷約十六處,刺傷貫穿死者身體,廖家是第一案發現場。
懷疑兇器為單刃刀具,寬度不足三指,不計刀柄,單刀刃長度超過一尺,刀具是否有護手無法判斷,死者死因是肝臟腎臟脾臟破裂,造成的失血性休克。
至於頭部,是死後屍體俯臥在地上,兇手拎着死者頭部從前到後割斷頸部的,而且斷面完整,只是在頸椎部位稍微卡頓,兩刀完成,兇手十分擅長這個行為。」
老徐點點頭,剛才檢查頸部斷面的時候,老徐也進去看過,就這手法,可不是屠夫或者普通仵作之類能做到的。
「是軍中人,或者是類似捉妖司、影衛,這樣的人才能做到。」
那個記錄的人動作極快,此時已經記錄完畢。
甲丁那裏也做完屍檢,他知曉周澤的習慣,吩咐了一下,隨後也清理趕緊出來,甚至衣衫都換了一遍,畢竟身上從內到外都是屍臭。
「明府,男性死者的屍體也做完解剖了,死者年紀在十一二歲,身材消瘦,身高三尺八寸,左手橈骨尺骨骨折,右手三根手指有骨折,手指已經翻向手背。
腹部大腿有割傷,沒有貫穿傷,我認為這些都是威逼傷,唯一的致死傷就是頸部的傷口,這裏是大力從左到右的砍傷,在椅子上找到了對應的砍傷位置,椅子砍傷內有血跡。」
周澤點點頭,廖家發生的案發過程,其實已經可以還原出來,現在唯一要確認的是,花海谷被掩埋的廖春香,她被虐殺的第一現場在哪兒。
「行了,三具屍骸先收起來,當然派幾個學員過來清除屍體腐敗的血肉,單獨留下骸骨也可以,不然這縣衙就不用待人了。」
甲丁身後的幾個人抽氣聲頓時響起,甲丁一擺手。
「將新來的學員叫過來幾個,跟着一起做,同蛆蟲保存方法一樣,燙煮後保留屍骨,帶着他們實踐一下。」
周澤一抬手,甲丁趕緊看向周澤。
「剛剛那草皮誰清理的?」
一個小子趕緊上前,抱着一個木盒子舉到周澤面前。
「經過沖洗,在下面發現了一個網子,我剪下來一部分,看着繩結的方式,應該是漁網,而且有修補過的痕跡。」
「漁網?這網眼大小,是否是常用的尺寸?」
甲丁看了一眼。
「我家也有漁網,父親沒事就喜歡去撒幾網,各種尺寸的都有,他這個算是最細密的,我們叫做絕戶網,就是無論大小直接能把魚打絕戶的意思。」
「那就將整張網子清理出來,這個面積,看看上面是否還有什麼發現,兇手的信息至少又多了一樣。」
「喏。」
周澤沒再停留,畢竟身上太臭了。
快步朝着後院走,看了一眼老徐。
「你探查的時候,花海谷周遭是否發現車轍印了?」
老徐搖搖頭。
「除了進出山谷的那條路上有車轍印,別的地方沒有,腳印倒是有一些,不過這三兩日連番下雨,腳印不是很清晰,無法判斷是否朝着發現屍骸的地方去的。」
周澤嘆息一聲,現在知曉的信息不少,不過對兇手的刻畫,還是有些模糊。
「等薛平回來再說,我去沐浴更衣。」
「事兒逼」
老徐嘟囔一句,周澤沒聽清,回身看向老徐,而老徐早已看向另一處,周澤白他一眼,雖然沒聽清,可他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見到三寶等在門前,趕緊揮手。
「快給我準備水,我要沐浴更衣,要藥草煮的水。」
「公子藥水已經準備好了,您進去沐浴吧。」
「小白回來了嗎?」
三寶搖搖頭。
「沒有,不過王都統安置在東院了,門口留人守着,閒雜人等一律不准進出。」
周澤點點頭,沒廢話進屋去了。
清理完畢,換上乾淨的衣衫,周澤才覺得自己活過來。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跟老徐簡單吃點兒東西,這才回到前院,薛平已經等候在廨舍的門前。
「回來了,進來說話吧。」
薛平看了一眼老徐,又看看三寶。
「有啥吃的嗎?餓慘了。」
周澤擺擺手,三寶趕緊去後廚,送來了一大份兒蓋澆飯,畢竟就這個最快,飯都是現成的,炒了一個葷素搭配的小炒直接澆在上面就好。
薛平一看,端起來就吃,老徐看向三寶,眼中的不滿快要溢出了。
三寶趕緊轉身,片刻又端上來一份兒更大份的,當然還有兩盆麵湯,老徐這才滿意,端起盤子朝着嘴巴裏面一頓胡吃海塞,片刻跟薛平一起放下空盤子還有空盆兒,二人倒是默契地一笑。
周澤懶得說啥,其實剛才老徐已經跟周澤吃了,雖然吃的不算很多,那也是吃完飯了,這貨的食量,一般人家養不起。
「趕緊說說,可有什麼發現?」
「我親自問詢的廖師傅,他本名叫廖方正,早年做過鐵匠,還在酒肆勞作過,是阿箏姑娘最早招募的那批人,此人很聰慧,蒸餾房裏面的機械設備,都是他跟着一起設計安裝的。
他的月例足有五兩銀子,比幾個管事的高了很多,人也非常盡職盡責,家中原本種植的地,都給他弟弟打理,媳婦余氏有些跋扈不過對他和孩子極好,香水作坊里的人對其評價都很高。
在村裏面,之前因為窮,所以居住的位置靠近自家地,上月剛翻蓋過房子,同村大多都是沒出五服的親屬,還算和睦,畢竟他沒事兒就接濟一下,他想不出得罪過什麼人。
至於作坊裏面的人,十日內,出去過的就十四個,屬下已經逐一核實,大多都是出去買些東西,或者回家一趟,一兩個時辰就回來,畢竟作坊是按照採摘量算工錢,誰也不想耽誤賺銀子。
至於周邊,三日內一直有小雨,為了避免花朵損失,這些人一直連續採摘,發現屍體的位置,是九日前最後一次採摘的,下次採摘還需要等待十七八天。
如若說特別之處,就是廖春香半月前來作坊給廖師傅送飯,就是想在這裏採花,不過廖師傅沒同意,讓劉管事將人送出去的,劉管事說廖春香走的時候還哭着。」
周澤眯起眼,看來作坊裏面的人,嫌疑小了不少,如若說有人貪圖廖家突然發達,想要謀取錢財,廖家的狀態還不符。
要是因為廖師傅在作坊,想威逼廖師傅,這也不合理,畢竟人都沒見到,威逼媳婦和兩個孩子,根本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想到廖春香口中的那根毛毛,還有下體的傷痕,如此算來,似乎只有一個緣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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