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談判雙方的代表都已經站起身,準備握手,結束這場熬人的談判。
可是聽劉青山這麼一說,只能又悻悻然坐了回去。
藤田正一面色陰沉,心中忿忿然:小子,還沒完沒了是吧。
而胡領導和王縣長等人,則心中惴惴,生怕小劉同志再搞出什麼么蛾子。
對於談判的結果,他們已經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真不希望再橫生枝節。
比預期的價格整整高出三倍,就能多創造三倍的外匯。
外匯呀,在這個時代有多麼重要,那還用說?
在各種目光的注視下,劉青山不慌不忙開始說話:
「剛才,我們經過友好磋商,確定了山野菜的收購價格,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談談合同的年限吧。」
此言一出,胡領導和王縣長等人恍然大悟,都把欽佩的目光,投向劉青山。
當他們這些人的眼光還只盯在價格上的時候,人家小劉同志,已經看得更遠。
差距,這就是差距啊,不服都不行。
費了這麼大勁,最後外商只收購一年的話,那不是白忙活了?
而且可以預料,嘗到甜頭的山民們,第二年採摘大量的野菜,卻發現根本沒人要,那還不得用野菜把他們這些人給活埋嘍?
王縣長等人立馬本來已經身心疲憊,現在立馬就精神了。
大有擼起袖子,跟日商談判三天三夜的架勢。
而藤田正一望向劉青山的目光,則如同要殺人一般。
他剛才之所以會答應那麼高的收購價格,就是打算隨便簽個一兩年的合約。
等把寶貝撈到手之後,誰還稀罕你的這些爛菜,到龍江省那邊低價收購不好嗎,何必在你這邊當冤大頭?
可恨的是,那個臭小子竟然洞悉到他的用心,果然是狡猾狡猾滴。
劉青山拋出議題之後,就把後背往椅子上一靠,剩下的談判,就不歸他管了,他是管殺不管埋。
「十年!」
王縣長現在也是輕車熟路,直接就來了個超長的年限,然後,雙方自然就又開始拉大鋸扯大鋸。
這一次並沒有磨嘰多長時間,經過一個小時的交鋒,最後的年限,確定為五年。
劉青山也沒有反對,五年之後,基本也就步入九十年代。
國內經濟迅猛發展,山野菜也會逐漸走上國人的餐桌。
這個時代,人們之所以不喜歡山野菜,是因為老百姓的一個錯誤認識:野菜嘛,當然都是窮人才會吃的。
大魚大肉,才是這時候人們追求的東西。
隨着時代的發展,觀念也會逐漸發生變化,到那個時候,也沒有必要完全依賴出口嘍。
確定完收購年限之後,時間已經是接近晚上九點。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次肯定順利結束的時候,劉青山又笑吟吟地站起身:「諸位,請稍等,我還有一個問題。」
又來啦!
有幾位代表的身體都晃了晃,差點暈倒。
雖然精力和體力都快要到達極限,但是王縣長等人,依舊熱切地望着劉青山。
現在的他們,對這位小劉同志,擁有極大的信任。
劉青山笑着向大家點點頭,自己先坐了回去,然後才開口道:
「這裏面,還要考慮到一個問題,我們兩國的經濟,都在迅猛發展,所以剛才商量的價格,也不能一成不變啊。」
對呀!
胡領導等人,差點拍桌子叫好,他們咋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呢。
劉青山看到時間已晚,也就不準備磨嘰:「我方的意見是,在原有價格的基礎上,每一年都要上浮百分之十,這一點,也必須寫進合同。」
百分之十,太多了,到第五年的時候,價格幾乎就翻了一番,這個萬萬不成。
日方代表當然不同意,於是又是一陣拉鋸戰,最後商定的比例,確定為百分之五。
不知不覺,又是一個小時,時間已經指向深夜十點。
不過這次都學乖了,沒有人動坑兒,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劉青山。
而劉青山也果然不負眾望,緩緩起身,目光環視一周。
還來呀?
有兩位日方的代表,直接崩潰,身子癱倒在椅子上。
劉青山也終於微笑着說道:「我沒有問題了,如果大家也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那麼就為我們這次友好合作而舉杯歡呼吧。」
可惜這個時代,星爺的喜劇片還沒問世,否則藤田正一肯定會敲着劉青山的腦袋,嘴裏怒罵:
歡呼你個頭,你個頭——
晚宴確實是有點晚了,誰還有心思吃飯,草草填了填肚皮,就全都睡覺。
第二天,雙方又忙碌了一天,這才確定合同的所有細節,然後正式簽約。
後續這些,基本就沒劉青山啥事了,在招待所美美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照例早早就醒了,生物鐘一旦形成,就會變得很準確。
正好招待所後院有幾十顆大樹,還有一些灌木叢,算是一個小型的活動場。
這些大樹,都是上百年的老榆樹,這會剛剛開始冒出小小的榆樹錢。
因為氣候的緣故,在他們這邊,許多植物,都是先開花後長葉的。
還有早起的鳥兒,在樹上歡快地覓食,不時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
劉青山先是開始晨跑,在家的時候,這個環節,就是從家跑到山上,就當熱身了。
唧唧!
樹上傳來尖細嬌小的鳥叫。
然後就是一個少女歡快的聲音入耳:「哇,好可愛的小鳥,它真的好小呦!」
不用看,劉青山就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這個時代的人們是單純的,沒有後世滿天飛的段子,所以劉青山微微一笑,轉身往回跑,然後就看到了鄭小小。
這丫頭穿着一身時下流行的藍色運動服,就是戴着兩條白槓兒的那種,滿滿都是青春氣息。
這身運動服,自從女排姑娘們,在八一年第一次奪冠之後,就深受國人喜愛,迅速流行開來。
此刻的鄭小小,正仰着頭,看着榆樹上蹦蹦跳跳的小鳥,身體也跟着一起蹦跳着,看樣子,也是起來晨練的。
「三鳳,你看看這是什麼鳥?」
鄭小小抱住劉青山的一隻手臂,想要指給他看。
劉青山則不着痕跡地將手臂輕輕抽回來:「不用看俺就知道,這鳥叫柳糞球子。」
「好難聽的名字。」鄭小小也似乎意識到什麼,剛才有點太興奮,於是嘴裏假做不滿地嘟囔着。
「而且還這麼土裏土氣的,小鳥這麼可愛,怎麼能叫這種名字。」
劉青山則咂咂嘴:「這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懂不,這種小鳥羽毛的顏色有點微黃,就像是一堆柳葉落在地上,發黃腐爛的顏色,所以老百姓管這個叫柳糞。」
「至於球子嘛,你看看這種小鳥,身上毛茸茸的,像個小毛球似的。」
「所以老百姓給鳥獸植物取的這些土名字,可不是隨便就瞎叫的,而是選取它們最具特徵的地方,叫起來又形象又親切,所以才說是勞動人民的智慧嘛。」
呃……還有這麼多講究?
鄭小小眨眨眼,看着劉青山英俊的面孔,忽然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原因是她聯想到了倔驢這個外號,大概跟柳糞球子這個稱呼,有異曲同工之妙。
劉青山也不知道這丫頭笑什麼,嘴裏繼續說道:「其實它的學名還是很好聽的,叫做柳鶯。」
兩個人聊了一陣,就開始各自活動,鄭小小繞着圈慢跑,劉青山則開始站樁。
就在這時候,也有一個人影,穿着寬大的袍子,緩步來到這裏,身後還跟着一名哈欠連天的翻譯。
來人正是藤田正一,他氣色有些不大好,昨天的談判,令他很是惱怒,直到現在還陰沉着一張臉。
正要練練他一直堅持的空手道,卻忽然發現,十幾米之外的樹下,正有一個他熟悉的身影,以一種古怪的姿勢,靜靜地站立在那裏。
藤田不由得心裏一驚,雖然他看不懂對方是什麼路數,但是就憑對方站在那裏,就有一種天人合一的感覺,就知道肯定不凡。
猛然間,藤田心裏冒出一個念頭:擊敗他,我要擊敗他!
實在是談判場上,他感覺太憋屈,迫切地需要發泄一番。
而對方這麼年輕,想必習武的時日尚短,自己浸淫空手道二十載,肯定能一擊必勝。
這口氣,必須出。
藤田剛要上前,發起切磋的邀請,卻見劉青山的身形猛的動了,渾身竟然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
然後口中一聲低吼,身形猛的後退,後背重重靠在一株大樹上,發出一聲悶響。
嘩嘩嘩,枝葉搖動,驚得樹上幾隻小柳鶯,也驚慌地飛到別的樹上。
藤田倒吸一口冷氣,剛剛冒出來的勇氣,被徹底驅散。
這一下要是靠在自己身上,他的老胳膊老腿,搞不好真會斷的。
劉青山散去渾身氣勁,然後樂呵呵地望着面前的藤田正一:「藤田先生,你也出來晨練啊,要不我們練練手?」
翻譯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還得為兩個人服務,他就納悶了:你們這些人,都不需要睡覺的嗎?
藤田連忙豎起手掌,擺了幾下:「我不懂什麼武技,我這個人,喜靜不喜動。」
劉青山的眼神,在對方的空手道服上停留片刻,嘴裏呵呵幾聲。
這也叫藤田又一次感覺受到了羞辱。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如果不能在某一方面戰勝對方,那麼自己的心境肯定會受到影響。
思忖片刻,藤田眼睛一亮,口中說道:「我素來鑽研圍棋一道,不知道你可否與我手談一局?」
圍棋嗎?
劉青山眨眨眼睛。
藤田正一以為對方慫了,於是笑道:「圍棋起源於華夏,卻興盛於我國,聽聞今年十月,兩國頂尖高手,要舉行中日圍棋擂台賽,哈哈哈,我國高手如雲,定可大獲全勝。」
聽他這麼一說,劉青山還真想起來這件事,中日圍棋擂台賽,在當年造成的轟動,可一點不比中國女排差。
聶旋風席捲東瀛,那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藤田的笑聲,也將在這附近晨練的鄭小小給吸引過來,在聽了翻譯之後,鄭小小不禁有些氣惱:
「三鳳,你行不行,你要是不行,我上!」
鄭小小在市里少年宮學習的時候,就專攻圍棋的。
劉青山不由得摸摸鼻子:男人怎麼可以說不行呢?
於是他朝着藤田點點頭:「在中日圍棋擂台賽開始之前,就讓我們先來一場熱身賽吧。」
藤田正一的嘴角,也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冷笑:「比賽當然要有些彩頭才好,我出一萬美金,閣下可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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