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梨絮風的生日照,照片裏還有柏木茉優,北原賢人徹底打消疑慮,相信對方的身份。放鬆下來後,他略一打量對方,隱約覺得有點熟悉。
他記得某次街頭彈琴,有位先生駐足旁聽,非常大方地拿出了三萬円,放進他的結他收納袋。
北原賢人回過神,內心十分詫異高梨絮風的爸爸找他幹什麼,開口說道:「我有時間,去哪談。」
「就去前方的咖啡店吧。」高梨昭之掃視一眼相武葵和她的三位隨行保鏢,轉身說道:「我先去等北原桑。」
北原賢人收回視線,低頭看向相武葵,剛要張口說話,相武葵立馬搶先說道:「我也要去。」
北原賢人不答應道:「人家找我談事,又不是找你,你去幹什麼。」
相武葵旋即說道:「我去保護歐尼醬。」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高梨姐姐才對她說了,要在周年慶上對北原哥哥告白,結果沒過幾天,高梨姐姐的爸爸就來找到北原哥哥,她非常擔心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必須得跟着去。
北原賢人好笑道:「又不是去打架,什麼保護不保護。就算是打架,我還能用得着你來保護。」
相武葵固執地非要跟着一起,說道:「歐內醬的爸爸沒說過我不能一起去吧。」
她伸出兩隻小手,拉住北原賢人的胳膊,不讓他走。
北原賢人想抽出胳膊,卻被相武葵的小手緊緊攥住袖子,你來我往交手幾次,北原賢人無奈地看着她。
「去了可別亂說話。」
相武葵連連點頭。
北原賢人看向相武葵的三位安保人員。無需多說,既然是個誤會,沒必要再站在這裏,三位安保人員不聲不響地回到車上。
北原賢人邁步,側目對相武葵說道:「你每次出門的陣勢真大。」
相武葵想了下,解釋道:「媽媽說很多年以前,爸爸收到過寄來的恐嚇信。所以從那以後,爸爸就非常重視家人的安全。」
北原賢人一邊領着相武葵前行,一邊問道:「後來呢?寄恐嚇信的人抓到了嗎。」
「全被爸爸一鍋端掉,統統送去蹲大牢。有幾個人現在都還沒出來呢。」
北原賢人並不意外,特搜部那個地方,首相不聽話,都說干就干,找個理由給一腳踹下台,收拾得妥妥帖帖,更別區區幾個當年的仇家。
就算相武一隆爺爺已經退休養老多年,可真當人家那麼些年是白混的嗎,誰敢保證,他在特搜部里還沒有一點人脈——可能直到現在還在吃牢飯的那幾個倒霉蛋,就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這一點吧。
相武葵小手揪着北原賢人的袖子,跟着他走進咖啡廳,說道:「要是有人敢欺負歐尼醬和歐內醬,我就讓爸爸去收拾那個壞蛋,送他進去蹲大牢。」
北原賢人汗顏,這孩子平常看起來那麼安靜那麼老實,怎麼一說起送人進去蹲大牢,出乎意料的非常暴力。
他帶着相武葵來到咖啡店的最裏間,對高梨絮風的爸爸說了句「您久等了」。
高梨昭之看了眼不請自來的相武葵,雖然比計劃中多來了一個人,但沒有什麼影響。
他伸手示意兩人坐下,問道:「兩位想喝點什麼?」
「白開水就可以。」
相武葵坐在椅子上,兩條小短腿都碰不到地,初次見面一點也不客氣,說道:「櫻花牛奶布丁星冰樂。」
高梨昭之點了點頭,喚來服務員點單。
高梨昭之並沒有着急單刀直入的切入正題,像談生意一樣,先喝着茶飲閒聊一會兒,放鬆情緒。
他主動緩和氣氛,問道:「北原桑,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一面?」
「地鐵站附近,我遇到過一位戴着口罩的街頭樂手,你們的髮型和眼睛很像。」
北原賢人一時間摸不清對方的來意,只好先陪着對方聊天:「是的,那就是我。您駐足聽了一會兒。」
高梨昭之點了下頭,笑道:「你結他彈得很不錯。」
「謝謝。」
服務員送來點單的飲品,分發給北原和相武葵。
高梨昭之稍等片刻,看着相武葵拿着小勺子吃下幾口,又慢條斯理地閒聊:「我看過北原桑的新聞報道,非常優秀的新銳職業棋士,職業生涯第一年就奪得名人戰挑戰權,晉升八段。」
「不敢當。我的成績放在世界棋壇上不值一提。」北原賢人謙虛地客套說道,同樣不心急,靜等對方談正事。
高梨昭之誇讚道:「懂得下棋的人有很多,但是既擅長圍棋又精通音樂和樂器,尤其是爵士樂的人,北原桑足夠稱得上萬里挑一。」
「北原哥哥非常優秀。」相武葵也用力地點了下頭,當着高梨爸爸的面,說北原賢人的好話。
北原賢人疑雲重重,他心裏可不相信,高梨絮風的爸爸特意來學校門口找他談話,就是為了誇他一頓漂亮話,說這麼多溢美之詞。
不過既然對方不亮招,他也不方便先聲奪人,只好繼續跟着對方客套,說場面話。
「您過譽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還有很多方面需要繼續潛心學習。」北原賢人平靜說道。
高梨昭之繼續閒聊幾句話,看火候差不多可以了,微微坐直了身子。
他看着表情鎮靜的北原賢人,內心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剛才他突然下車叫住他們,嚇到了北原賢人身邊那個小姑娘,北原賢人第一時間就將她保護在身後,這些他都看在眼裏。
有責任心,能力不俗,為人謙遜,談吐也不卑不亢,如果他對北原賢人的了解,僅限於這次見面的話,他一定對女兒的這個心上人相當滿意。
只是可惜了,當下的時機不對,卡在了他們家和高梨本家重修於好的最後關鍵時期。而且北原賢人曾經犯下的錯誤,實在令他難以心安,顧慮重重,不穩定因素太多。
高梨昭之看着北原,笑道:「北原桑不必謙虛。絮風對你的評價還蠻高的,沒少誇你優秀。」
高梨絮風.......北原賢人心有所思。
話鋒忽然一轉,高梨昭之又問道:「北原桑以前住的社區附近,有一座大橋吧。」
聽到對方這句話,北原賢人心裏瞬間隱隱意識到,高梨絮風的父親為何來專門來學校門口找他談話。
「您是怎麼知道的。」
高梨昭之委婉地提點說道:「我有位記者朋友,他在《周刊文春》工作,他家也住在那片社區,還算了解你以前的事情。」
「據他說,你和社區鄰里,曾經發生過一些『分歧』。」
高梨昭之頓了下,又說道:「不過他們都誇你是個『勇敢活潑』的孩子。」
北原賢人沉默。
相武葵左瞅右瞅,這幾句話,她有點聽不懂了。
高梨昭之點到為止,看北原賢人的表情,已經聽明白了他講的意思。
「北原桑是學生會的書記?」高梨昭之又問道。
「是的。」
高梨昭之微微頷首,繼續說道:「絮風性格比較淘氣,偶爾——」
「沒有,歐內醬一點也不淘氣,她很仔細,很體貼,經常照顧我們。」相武葵開口為高梨姐姐說好話。
高梨昭之看了眼打斷他講話的相武葵,不在意地笑了笑,對她說道:「現在長大了,變得懂事達理。那孩子小時候可是非常淘氣,經常給人添麻煩。」
說完,高梨昭之又看向北原,注視着他,認真說道:「假如絮風又變得不懂事,跑來麻煩北原桑一些不方便的事情,給你添麻煩,北原桑不必對她講客氣,該拒絕就果斷拒絕。」
相武葵又插話說道:「叔叔,歐內醬不會麻煩別人,她經常幫助大家,大家都非常喜歡她。叔叔要相信高梨姐姐。」
高梨昭之對相武葵笑了笑,看一眼手錶,說道:「不好意思,冒昧前來拜訪,希望北原桑可以理解。我就不再打擾北原桑的時間。」
高梨昭之起身,走向吧枱,把賬結完,面朝北原和相武葵,微笑地點了下頭,轉身離開咖啡店。
看着高梨姐姐的爸爸走出咖啡店,相武葵扭頭看北原,揪了下他的衣袖,小臉蛋高興地說道:「歐尼醬,歐內醬的爸爸很喜歡你呢。我之前還以為他是來找麻煩的呢。」
北原賢人回過神,於心中嘆了口氣。可不就是來找麻煩的嗎。
高梨絮風的父親,剛才用體面的方式,給足了他面子,暗暗點示他以後離高梨絮風遠一點,不希望看到他和高梨絮風的關係越來越好。
他摸了摸相武葵的小腦袋,說道:「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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