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明軍長驅直入的戰略局面,任得敬不打算束手就擒。
好不容易把權力拿到手,你說討伐我就討伐我?
任得敬在最初的驚慌之後,心一橫,發佈了全民動員令。
他在最短的時間內集結了一支四萬人的軍隊,然後讓任得聰和任得恭分別統領兩萬人前往順州和西平府。
任得聰和任得恭出發之後,任得敬自己留在興慶府繼續徵兵、組建軍隊。
雖然送走之前的四萬人之後他的手上還有一萬人的絕對精銳,包括七千重步兵和三千重騎兵,但是明顯這一萬人的精銳軍隊並不能帶給他多少安全感。
任得敬徵兵的方式比較傳統,比如派人下鄉,每個人給指標,拉不回一定數量的兵就把他們的家人充軍。
在這樣富有激勵性質的kpi的刺激之下,每一個被任得敬派下鄉徵兵的官員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到處徵兵。
看到一個男的就說他適合當兵,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家中頂樑柱,健康年輕男性抓光了就開始對不那麼老的老人和不那么小的小孩子下手。
儘管這樣做有一點點不講情面,但是效果很好,除了派出去的四萬人,任得敬又組建了四萬人左右的軍隊。
除此之外,任得敬還把勤王令送往右廂朝順軍司、白馬強鎮軍司、黑山威福軍司等三個距離最近的軍司,命令他們立刻派兵前來支援,絕對不要拖延,否則新皇帝李純保小命不保。
任得敬竭盡全力組建軍隊,火線訓練軍隊,準備在興慶府打一場焦土戰爭。
而另一邊,明軍的推進依然十分順利。
洪武三年正月初六,蘇海生所部明軍主力推進到了順州附近,接着在順州遇到了任得聰率領的兩萬中央軍和一萬順州地方軍。
任得聰人高馬大,武力強橫,在任家算是猛將級別的人物,他和順州刺史打配合,準備在順州和明軍進入持久戰。
然後順州就被蘇海生攻破了。
順州刺史運氣不好,督戰的時候被雷神炮的爆炸波及,從城上被掀飛到了城下,摔死了。
任得聰還算是忠心耿耿,沒有選擇逃跑當飛將軍,而是親自在城頭和明軍肉搏,沒扛住,戰死了。
順州三萬守軍全軍覆沒,大部分都做了俘虜。
蘇海生整頓軍隊,處理俘虜,接着於洪武三年正月初八北上興慶府,兵發西夏首都。
任得敬在得知明軍攻破順州之後大驚失色,意識到明軍已經接近首都。
如果不能將明軍在野外擊敗,就要接受明軍圍攻興慶府皇城的結局。
他有點不能接受這個結局。
他想不明白西夏軍隊怎麼就敗的那麼快,那麼慘。
西夏軍隊真的很沒有戰鬥力嗎?
他當年從北宋跳反到西夏,也算是見證了西夏軍隊的戰鬥力,後來他掌握兵權討伐叛逆不臣,也沒覺得西夏軍隊很拉胯。
十幾萬大軍,怎麼就敗的那麼快?
到底是西夏軍隊太無能,還是明軍太能打?
這個時候,任得敬的族人兼親信任純孝建議任得敬趁明軍行軍、立足未穩的時候派遣軍隊主動進攻明軍,這樣或許就能挫敗明軍的兵鋒。
真要等到他們在這裏立足穩了,可以防禦了,情況才會非常糟糕。
而且明軍從開始站到現在一直都在打仗,一定比較疲憊,這個時候派遣精銳部隊與他們打野戰,一定可以獲勝,
任得敬當時頗有些六神無主,思來想去覺得沒什麼其他的辦法,覺得這樣做或許也不錯,或許能收到奇效。
但是任得敬的另一個親信薛政紹強烈反對這個建議。
「明軍兵鋒正盛,實在不是與之針鋒相對的時候,惟今之計,最好的是利用興慶府的高大城牆與充足兵力和明軍打攻防戰,以此鉗制明軍主力,使之不能分兵行動。
明軍雖然強,但是也要吃飯,主力被牽制在興慶府,則後方必然空虛,相國可以立刻傳令其他軍司的軍隊,讓他們不必來興慶府,直接繞行前往偷襲明軍後方,截斷明軍的糧道。
一旦失去糧道,只靠着繳獲的糧食,明軍支撐不了多久,必然主動退軍,到時候相國再派遣城中精銳出城追擊,則我軍必然獲勝,這一戰雖然損失慘重,可到底也算是打贏了,相國攜大勝之威,未嘗不能重振大夏軍威啊。」
任得敬想了想,頓時又覺得薛政紹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頗有些心動,準備按照他所說的去做。
不過很不巧的是,任純孝和薛政紹兩人不對付,有些過節,任純孝又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看到薛政紹的計策將要被採納,心裏不痛快,於是堅持反對。
「相國,薛政紹說得好聽,但是這分明是要相國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地,換取其他軍司的軍隊擊破明軍的可能,如此賺取威望的未必是相國本人,還有可能是其他人,用相國和我任氏全族的生命安全換取其他人的功勞,相國覺得這樣做可行嗎?」
薛政紹一聽,頓時大為惱火。
「任純孝,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可以扭轉局面的辦法!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我說的有錯嗎?相國何等尊貴的身份,居然要在這裏頂着明軍的進攻,面對最可怕的危險,以此換取其他將軍偷襲明軍後方和萬一成功之後的威名!
這還是能偷襲成功的情況,我問你,要是不能偷襲成功,你又當作何說法?偷襲不成功,城池也被包圍了,軍隊也都沒了,這仗還怎麼打?你是真心實意為相國出謀劃策嗎?!」
任純孝一通輸出把薛政紹說的臉色漲紅。
薛政紹素來對任純孝不滿意,對他的說法當然非常生氣。
他決定從專業角度吊打任純孝。
「你懂什麼?興慶府兵馬眾多,糧草充裕,城池高大,明軍除非能飛進來,否則給他一個月都拿不下國都,而有這一個月,咱們就能指着其他軍司的軍隊來馳援,毀掉明軍的糧草。
相國明鑑,當前局勢下吾國雖然還有各軍司的軍隊在戍邊,但是數量較少,這麼些軍隊來支援興慶府,等於把一把鹽扔進一缸水裏,沒有任何意義,不如扔出去,或許還能扭轉戰局。」
然而薛政紹的專業知識並沒有吊打任純孝。
任純孝冷笑。
「說來說去,還是要相國親自成為誘餌,誘導明軍來進攻,這不就是拿相國的生命做賭注嗎?我問你,你是在為相國出謀劃策還是在為明軍出謀劃策?」
「我對相國的忠心日月可鑑!」
薛政紹大怒:「相國,您不要聽任純孝胡攪蠻纏,千萬不要採用他的計策,他根本不知兵法,只是在不懂裝懂!」
任純孝哈哈一笑。
「我不懂裝懂?好,你說我不懂裝懂,但是你呢?你是懂,但是你不想讓相國懂!薛政紹,我可聽說你的兒子素來仰慕斡道沖,斡道沖死掉的時候還在街道上為他焚燒紙錢,有這回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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