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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北問:「你敢殺人嗎?」
方飛瀚臉色一變,驚恐地說:「你、你什麼意思?」
「我問你敢殺人嗎?調查員偶爾會做這種事情,作為一名老調查員,你應該經歷過吧?」
「當、當然,可是……我只執行上頭給予的任務,從不、絕不濫殺無辜,調查員也得遵守法律,這又不是拍電影。」方飛瀚緩過神來,開始覺得自己上當了,於是用鄙夷的神情掩飾剛才的失態,「組長想要殺人?誰這麼倒霉,被組長盯上了?」
「一名老對手,在翟京結下恩怨,現在需要做個了結。」
「你是認真的?」方飛瀚又有點驚恐。
「當然,對方是個女人,叫關竹前,從前是大王星軍情處的分析員,現用名文竹前,加入了子城姐妹團,沒有明確的職位,但是不會低,影響力很大……」
「停停停停。」方飛瀚喊出一連串的話,退後兩步,臉上神情越發驚恐,又問一遍,「你是認真的?」
「我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嗎?我跟你開過玩笑嗎?」陸林北反問。
「可是……我聽說關竹前這個名字,好像……傳言都說一個女人殺死枚千重,就是她吧?」
「對。」
「農場要為枚千重報仇?」
「這個不用你管,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敢殺人嗎?」
方飛瀚臉上陰晴不定,「既然入了這一行,有什麼不敢的?但是……但是……我不會隨便殺人,必須是上頭正式下達的任務。」
「我正在下達任務。」
「你……你不行,有上頭的正式文件嗎?我要看一眼。」
「我是組長,我下達任務,你執行任務,我承擔責任,咱們這一行,從來沒有越級查看任務的慣例。」
「哈,我就知道這是你自作主張,根本就沒有上頭的命令。」方飛瀚緊緊抓住這一點。
陸林北坐下,冷淡地說:「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敢。」
「我是參謀總部軍情處的調查員,不是你一個人的調查員,沒理由為你賣命,想要報仇,自己動手,或者找你們農場的人,別連累我。你非要問個明白的話,就算是我不敢殺人吧,又能怎樣?」
「不怎樣,你可以走了。順便告訴警方,別想往我這裏推卸責任,第一次,我不追究,再有下一次,我會反擊。」
陸林北說了兩件事,方飛瀚被後面的「殺人」任務嚇住了,忘了前面一件,這時又想起來,可是銳氣全失,已經沒有反駁的熱情,而且也摸不清上司的底細,「互相幫忙,怎麼能算推卸責任?我不信你就沒跟警方合作過。」
「什麼是合作,什麼是推卸,我分得很清楚,你已經夠蠢了,別再讓我懷疑你的智商下限。出去。」
方飛瀚臉色通紅,兩眼像是要噴火,平時為一點小事他都會做出大發雷霆的架勢,今天更是要激發成倍的雷霆,可這仍然只是架勢而已,僅僅持續幾秒鐘,憤怒的火變成了迷茫的灰燼。
「你會後悔的。」方飛瀚轉身出去,沒摔門,也沒與文員聊天,聲音很快消失。
陸林北承認,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他將桌上的文件,不管看與沒看,全簽上「無效」兩字,然後一股腦推到地上,將一支手槍、幾台微電腦和一些設備全裝進一隻箱子裏,拎在手中走出辦公室,在門口向目瞪口呆的文員道:「將裏面收拾一下,地上的東西全按垃圾處理。」
「是。」文員沒像平時那樣假裝沒聽到,或者找出一堆理由拒絕分外的活兒。
陸林北直接回家。
陳慢遲正在給一名中年男子算命,還有幾名客人坐在邊上等候。
所有人關心的內容都差不多:接受甲子星的融合改造,與保持普通人類的狀態,哪一條路更好?
陳慢遲嫻熟地洗牌、抽牌,給出模稜兩可的解讀,最後再加上一個看似清晰的提示——「小心頭頂,那裏會決定你的命運。」「當心紅色,它藏在某處,正等候你主動走過去。」
她正處於工作狀態,對陸林北沒看一眼,但是給當前的客人算命之後,她起身去門口,將「暫停」的牌子掛在外面。
對待剩下的幾名客人,陳慢遲毫無敷衍,全按正常步驟對待,不快也不慢。
陸林北進入臥室,將箱子裏的東西全拿出來,擺在床上,然後坐在一隻小木凳上,看着這些東西發呆。
陳慢遲從外面進來,愣了一下,開口道:「微電腦和手槍,這是你在床上的特殊愛好嗎?我想我得習慣一下。」
陸林北露出笑容,「我正在想你昨天說過的話。」
「哪一句?我昨天說過不少話。」
「主動出招,我需要主動出招。」
陳慢遲站到丈夫身邊,輕輕撫摸他的頭頂,「你想出計劃了?」
「不算是完全的計劃,至少能破局。你說得對,為什麼要乾等呢?為什麼甘心做誘餌呢?在三叔的計劃里,除掉關竹前是第一位,保住咱們的性命只能排在第二位。」
「你能排在第二位,我可能就沒進入排序。」
「所以自己的性命還是由咱們自己保護吧,你也要加入進來。」
「嗯哼。」陳慢遲沒有露出意外,也沒有興奮,好像丈夫只是在說晚餐要吃什麼。
「咱們有一個優勢。」
「是那支手槍嗎?那是槍吧?」
「是槍,但優勢不是它。」陸林北笑道,發現妻子的手掌要從頭頂挪開,於是抬起手來,在她的手腕上輕拍一下,表示自己很享受,還要繼續下去,「所有人都說,這場較量的關鍵在於讓對方先動手,當然只是『看上去』,這就是咱們的優勢。」
「你要是不解釋的話,我可想不明白。」
「關竹前費盡心機,無非就是想引誘我先動手,然後她以正當防衛的名義反擊,既然如此,我就先動手好了。」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對,但我不會按照她的計劃進入羅網,調查什麼兇殺案,我要直奔目標,就是她本人。」
陳慢遲的手在丈夫頭頂停下,「我更糊塗了,你是打算直接……暗殺關組長?」
「對。」陸林北有些興奮地說。
「可是……暗殺她肯定很難,而且事後你還要受到處罰,甲子星和翟王星都不會放過你。」
陸林北扭身抬頭看向妻子,臉上洋溢着興奮,「我說的優勢就在這裏——關竹前害怕處罰,所以要精心設計,而我不怕處罰,沒必要繞來繞去。」
陳慢遲俯身在丈夫額頭吻了一下,「為什麼你不怕處罰?不都是一樣的嗎?」
「因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調查員……」
「你是組長。」陳慢遲糾正道。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組長,關竹前不同,她是大王星重要的間諜,還是子城姐妹,最先一批投奔甲子星的外星人。所以,處罰是一樣的,失去的東西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陳慢遲終於明白過來,「你在拿自己的職業做代價。」
「拜一位老熟人所賜,我突然明白過來,我的職業並不值得珍惜,它不錯,但是遠遠不到能讓我為之付出一切的地步。」
「可是……」陳慢遲知道丈夫有多喜愛並且擅長這份她不懂的職業。
「你知道他們給我制定的計劃是什麼?情報顯示關竹前決定先向你下手,然後再殺我,所以你會是單獨的誘餌,得等到你遇險之後,我才能反擊,據說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所以,要麼聽他們的安排,拿你冒險,要麼按我自己的計劃,寧可犧牲職業。」
陳慢遲想了想,笑道:「那還是犧牲你的職業吧,就是有點可惜,而且……真的只是犧牲職業嗎?他們……不會判你死刑吧?」
「我肯定會丟掉工作,有可能坐牢,但是應該不會被判死刑,因為我有外交身份。」
「要坐牢啊,多久?」
「難說,你也可能被判刑。」
「雖然不喜歡監獄,但是我好像告訴過你,我對監獄可不陌生。」
「嗯,你跟我說過。即便被判死刑,無非是拿性命冒險,與現在的坐以待斃沒有多少區別,勝算還要更高一些……」
陳慢遲突然捂住他的嘴,極小聲地說:「會不會被監聽到?畢竟……」她用另一隻手指指自己的腦袋。
陸林北拿開她的手,親吻一下手心,「我不認為甲子星會直接監控你的大腦,信息傳遞肯定會露出馬腳。而且,既然關竹前想要殺你,那就更證明你沒有問題。」
陳慢遲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與命師完全不配的興奮表情,「對啊,如果我被動了手腳,他們就不捨得殺我了。我要親你一百下,因為你解開我心裏最大的一個結,身體受到改造,我就已經很傷心了,一想到連大腦都不歸自己,我經常擔心得睡不着覺,現在好了。」
陳慢遲抱着他的頭,胡亂吻了一通。
「有一百下嗎?」陸林北問。
「存起來。」陳慢遲笑道,笑容逐漸消失,「咱們是在策劃殺人啊……」
「殺與被殺,我選擇前者。」
「陸林北和關組長,我也選擇前者。」陳慢遲無比溫柔地說。
陸林北笑了笑,「我不擔心受到監聽,還有一個原因,我已經放出話要向關竹前動手,她很快就會聽說。」
方飛瀚絕不會替上司保密,要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傳開。
「咦,為什麼要讓她知道?」
「混淆視聽,關竹前聽說這個消息,會更相信我已經入套,而且開始胡亂出招。」
陳慢遲輕輕點頭,因為她沒太理解,「需要我做什麼?」
「暫時不需要,但你要做好準備,最後肯定會用到你。」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陸林北站起身,將妻子攬入懷中,兩人擁抱在一起,沉默良久,他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以後可能要由我養家了,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嗯,我負責『以後』,你負責養家。」陸林北的腦子飛快旋轉,林畏峰帶來的那點消極影響,已被連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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